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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高世箴迟疑了一下,但总归不能明说什么,折了亲戚的面子,只道:“这恐怕不大方便吧……”
反而是五老爷高世清道:“这又有什么?如今,京中的风气早就开放了,只咱们这乡下地方还如此拘谨罢了。我在京中时就曾参加过大长公主和永兴长公主举办的牡丹、百花花会,那里可是青年才俊,侯门千金皆可参加,互相切磋才艺。再说,今日不过是亲戚之间的家宴,小姐们年纪又小,不过是晚辈而已。我刚才来晚了,可什么都没听见,这回也正好一饱耳福、眼福。要说如今的闺阁里人才辈出,皆不逊于男子,这可是咱们天朝的兴旺之兆。”
且不说其他人作何感想,高太君闻言,笑道:“你哥哥不过说了一句话,偏生引出了你这一副长篇大论来。小姐们不必拘谨,反正有屏风隔着,他们看不到,不过听个音罢了,怕什么。”
莫夫人面上一喜,“如此,便献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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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家宴(下)
众小姐们以往对京城的事只不过是略有耳闻罢了,如今听高世清这番话,又听了那花会的新奇之处,都由不得羞红了脸,却又心生向往,恨不得亲自去瞧上一瞧。
明秀略微有些怔忪,手里只来回揉着手帕,明霜见了,嗤的一声,笑道:“大姐姐是在想五叔刚才说的话吗?”
明秀面上可疑的一红,道:“没,没有。”
明霜笑得更狭促了,“姐姐是想去看看那些才俊公子们吧?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妹妹会替你保密的。”她一向不把这个不得宠的庶女姐姐放在眼里,行事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
明秀的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她本就性子懦弱,不善言辞,现下更是不知如何分辨。
明珠突然道:“莫小姐的琵琶弹得真好。”
明霜瞥了她一眼,笑道:“确实如此,不似某人,木头似的。”然后得意的转过头去,自顾自的欣赏起了莫小姐弹琵琶。
明珠知她影射自己,却并不在意。明霜感激的忘了一眼明珠,小声道:“对不起。”
明珠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她不过是些嘴上的功夫,姐姐不必在意就是。下次她再这样说你,我教你个法子。”
二人这边嘀咕着,莫小姐刚好弹完了最后一个音,姐妹俩坐直了身子,跟着众人一齐拍手称赞,相视一笑。
高世清赞道:“莫小姐的琵琶弹得妙呀。”
高世箴却未置一词,正好有小厮来报,说前面的宾客听说五老爷回来了,想见一见五老爷,请他们过去。高世箴顺水推舟的和众人告了辞,带着五老爷高世清去了前院。
两个男人这一走,屋内的气氛霎时间变得微妙了起来。莫夫人见人已经走了,心里有些懊恼,她这精心准备的两个节目还没表演完呢。不过,既然已经表演了一个,倒也不算完全吃亏,又让另一位顾小姐也诵读了一段精心准备的诗词。
热闹了一阵,众人见天色不早了,纷纷告辞归家,陆陆续续的直到傍晚方才散去。
夜里,明珠总也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来回折腾。值夜的青雪感觉她今天不太对劲,试探着问道:“小姐,睡不着吗?”
明珠“嗯”了一声,随口问道:“青雪,你将来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青雪沉默了一会,道:“家里有几亩薄地,手里有几个闲钱,嫁个能干活的丈夫,然后生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明珠被吊起了兴致,“为什么是两个?”
青雪缓缓道:“奴婢有六个姐妹,一个弟弟,母亲自来偏心弟弟。后来,家里穷,就把我们姐妹几个都卖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却有一丝拼命压抑的脆弱,“大姐嫁给了邻村的傻子,那人犯起傻病来就打我姐,她一气之下跟别人跑了,至今不知去向。二姐小时候上山挖野菜的时候掉进了山沟里,连尸首都没找到。三姐被卖入镇上的财主家做丫鬟,让那家的老爷看中收用,后来被主母折磨死了。四姐被卖入了大户人家,如今那家人去了京城,杳无音信。五姐给人当童养媳去了。说起来,奴婢算是最幸运的一个,能被夫人留在身边,然后跟了小姐。我就想着,今后一定不多生,这样,我们轻松些,孩子也能活得好些。”
明珠瞬间无言,过了半晌才道:“你恨他们吗?”
“奴婢的父母吗?已经不恨了。当时被卖的时候,真是恨毒他们。但是现在的生活好了,比在家里过得强千倍万倍。可是,奴婢不敢保证今后在不如意的时候会不会恨他们。”
青雪轻松的笑了笑,“有时候奴婢会想,这样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也不公平?个人有个人的命,即便是为人父母也是无法为子女决定的。就比如咱们知县老爷的千金孙小姐,在家时何等的尊贵,父母如何溺爱,又是嫡出的小姐,千挑万选了一户人家,夫君家世人品容貌没有一点可挑剔的。可是刚过门不久,丈夫就死了,那孙小姐今年才十七岁,却得守一辈子的寡。所以说,不过都是命罢了。”
明珠默然,二人未再说什么。
那一晚,明珠反复思索着青雪说的话,直到将近天明才睡着。
第二天,林妈妈一见她顶这个大黑眼圈,忙追问她是怎么了。明珠笑而不答,只让素英去取了煮熟的鸡蛋来,放在眼睛下面滚了滚,将黑眼圈一点一点除去。
打扮妥当之后,明珠神采奕奕的站起身,道:“我们去给老太太请安吧。”
送走了明珠,红枝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小姐今天有些不同呢?”
银蝶点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青雪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众人身后,轻咳了一声,道:“你们有空在这里猜测小姐的心事,还不如把屋子大扫除一遍。开春了,早该收拾了。今天要是做不完,晚上可不许吃饭。”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哀号。
青雪抬头望着窗外清澈的天空,明媚的阳光,微微一笑。今后,还会更好吧。
明珠来到松苑上房时,迎面正好遇见了四夫人的继母莫夫人。她看见明珠,笑着赞了几句,就匆匆走了,脚步有些急促。明珠纳闷,她昨日不是刚来过,怎么今日又来了?
明珠想着就来到了上房,给高太君请过安,又给二夫人和四夫人请了安。
说了几句闲话,高太君笑着摸了摸明珠的头,道:“你娘的除服礼就快到了,针线上的衣服这两日便要做好了。像你这样花一样的年纪,怎能总穿着那些素淡颜色的衣裳,也合该好好打扮一下才是。”
明珠乖巧应是,眼角的余光却瞥向了四夫人。却见她的面上募地一喜,明珠的心却是一沉。
前一世也有这样一回事。母亲死后三年,高太君便张罗着给父亲订了亲。只不过那家的女子还没过门就死了。后来又张罗了一个,似乎又出了点什么事。所以直到最后,父亲也没有再娶成。以前的她并不太担心这件事,但是先后经历过了锦绣被打,父亲提前五个月归来,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丝不确定。
也许是因为她的重生,或许是其他的原因,很多事情已经开始起了微妙的变化。面对同样的人,不同样的境遇,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如投入湖水中的石子一般,命运开始渐渐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细细想来,究竟连那女子是哪一家的她也早都忘记了,但她不记得这和四夫人的娘家有什么关系。
她稍微松了口气,心理上却有些矛盾。虽说不管嫁进来的是谁,怎样也大不过老太太去。只要老太太还健在,任谁也动不了自己。再者,李姨娘他们也多了个天敌,想来也就顾不上别的什么了,自己只要站在一边看戏就好。唯一令她不喜的地方就是,她必须管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叫母亲,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正想着,却听明霜笑道:“祖母偏心,只给三妹妹做衣裳,难道我和大哥哥哪里就不如三妹妹了吗?”
高太君笑道:“你这个小东西,就知道调皮。你是姐姐,不说让这妹妹些,还排揎她。谁说你没有新衣了?谁在前些日子跑到我这里来撒娇说也要那新进的软烟罗来着?”
明霜佯装害羞的捂了脸,道:“祖母——,您又说霜儿。”
屋内众人都笑了。
明珠天真的眨了眨眼,道:“我看昨日莫小姐那身衣裳的样式很好看,颜色是宝石红的,我瞧着二姐姐穿了也定然好看。”说着,却拿眼觑着四夫人。
平日都说四夫人和李姨娘的关系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莫家这番自荐枕席,你和李姨娘还能继续“好”下去吗?
明霜的笑脸登时有些挂不住了,她知道明珠暗指的是什么。当日四夫人确实和李姨娘透过口风,也许了他们一些好处,但毕竟空口无凭。而且,等到时候莫小姐进了门,在高府里站稳了脚跟,再反过来斗他们娘仨,四夫人自然是和自家的妹子亲,再一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一切可就晚了。还不如来个什么根基都没有的继母,到时候,也许还能和她斗上一斗,四夫人那边也不用担心她偏向新人。
妻和妾,永远是站在对立面的。
只是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就是看不透呢?
李姨娘却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莫家已经开出条件来了,只要我能帮着莫小姐在高府站稳脚跟,不管她有没有子嗣,都会把杰哥认作嫡子,把你认作嫡女。到时候你哥哥成了嫡子,不管她今后会不会反悔,这名分摆着这里呢,这高家的家产能跑得了咱们的吗?”
明霜听了也有些动心。毕竟嫡庶之名相差悬殊,自己若有了嫡女的身份,将来也能有个好归宿。
“可是,真能有真么好的事嘛?口说无凭的,咱们怎么相信她们会不会兑现承诺?”明霜不安的绞着手里的帕子,疑惑的望向李姨娘。
“哎呦,我的二小姐,你当我那么好糊弄呢?字据就摆在这里呢,到时候还能不兑现吗?”
“什么?字据?”这倒新鲜,明霜有些傻眼。
李姨娘得意的点点头,站起身走到墙边的红漆箱子旁,用藏在小衣内的钥匙打开铜锁,翻开盖子,弯腰从箱底取出一个黑不溜秋的旧匣子,再打开,从匣子的暗格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张纸,递给了明霜。
明霜展开,仔细看了一遍,果然和李姨娘刚才说的分毫不差,这才稍稍放了心。
“这白纸黑字的,与其找一个不知底细的来做当家太太,还不如找相熟的。”李姨娘很是得意,“我知道他们的意思,想是等着认了你们之后再挑你们的错处,到时候寻个不是,再行反悔。哼,他们想得倒好!到了老娘嘴里的肉,还有吐出去的可能吗?”
明霜脸一红,饶是听惯了李姨娘私下里的市井村言,仍觉得丢人。
正说着,只见一个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瞧着,李姨娘眼尖,连忙喝道,道:“谁在那里?”
“是奴婢。”一个小丫鬟怯生生的走了进来。明霜看着觉得眼生,便问道:“你是哪个房里的?”
“奴婢叫草芽,是四奶奶让奴婢过来的,说是请李姨娘过去一趟。”
李姨娘一听是四夫人,面上露了个笑,道:“我等会就过去。”又打量了她几眼,随意道:“你是新来的?怎么从没见过你?”
草芽道:“我刚进府不久,原是跟着锦绣姐姐的,如今她去了针线上当差,我就去服侍四奶奶了。”
李姨娘变了脸色,道:“什么你呀、我呀的,在我面前要自称奴婢,你懂不懂呀?”
草芽连忙称是,想了想,又怯怯的问道:“可是,嬷嬷们说,姨娘算不得主子,在姨娘面前不用自称奴婢。”
10
10、舅舅
李姨娘一听,气得倒仰,指着要丫鬟草芽就要开骂。
赶紧来服侍的冬青也听到了,心道:哪来的这么个傻丫头,连个眉高眼低都分不清楚。又怕李姨娘生事,顾不得想别的,连忙上去将那草芽拉了出去。
明霜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这确实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再说,犯不上为个新来的傻丫头得罪四夫人,便上去扶住李姨娘,劝了几句。
李姨娘捂着胸口,恨恨的道:“等着瞧吧!谁都把我当丫鬟、下人,总有一天,我定要这些人都瞧瞧,我李巧儿也不是好惹的!”若不是她这样好强的性子,当初憋着一股气在心里,又怎能有今日的光景?
明霜叹了口气,心中却隐隐有怒火在燃烧。
转眼就到了除服的日子。一大早,来了一堆的和尚道士,闹哄哄的做法事。嫡女明珠,庶女明霜和庶子珉杰身着素服,一同拜祭了上官夫人的灵位。
明珠跪在灵台前,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