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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一阵沉默,众人看着布兰多的目光皆有些惊讶。王国的局势自从奥伯古七世过世之后一路风云变化,但走到今天这步,明眼人都能一眼看穿王党一方的弱势;但布兰多却能从表象背后猜出他们的真实目的,这就非同一般了——世人皆以为他们是想借安列克之力在安培瑟尔会议上扳回一局,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却一口揭破他们的心思,而且没有丝毫的犹豫。
马卡罗、利伍兹都心中微寒,心想眼前这个年轻人要是敌人就太可怕了。只有欧弗韦尔颇为欣赏地看了布兰多一眼,毕竟布兰多是他从里登堡逃难的人群之中一眼选中的,布兰多越优秀,只能证明他越有眼光。
格里菲因眼中也是激赞,她看布兰多的目光就像是看着最得意亲近的人——因为旁人皆不知她和布兰多之间还有一层秘密;半精灵少女当初回应布兰多的信时,受欧弗韦尔和她讲那个‘故事’的影响,心思中未尝没有一丝少女向往骑士般浪漫的心——加上当时的王党风雨飘摇,或者也出于千金买马骨的考虑,阴差阳错之下,她私下册封布兰多为自己的骑士。
公主殿下今年年仅十七岁,还未到将一切推诸运气的年纪,但除了幸运之外,就只剩下冥冥之中的命运了。
想及此,半精灵少女心中也有微微的动容。
“我见过玛格达尔公主,听闻她是公主殿下的密友。”布兰多答道。但事实上他知道王党的真实目的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历史在他面前就像是一本打开的大书,埃鲁因陈朽的贵族阶级在这一时代的营私骛利皆逃不过他的眼睛,遑论王党摆在桌面之上的‘计谋’。而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愿被人看作妖孽。
马卡罗、利伍兹与欧弗韦尔微微点头,这才释然。以修女公主与圣殿的关系,以及圣殿在商会之中的影响力,猜到这之间的联系并不困难。不过众人皆将目光放到风云际会的贵族会议上时,这个年轻人的目光却依旧不放过周边的细节,这份沉稳与敏锐,在贵族之中也算是第一流的人才了。
“你猜得没错,布兰多先生。正是如此,我兄长的军队从北方踏入南方,只有两条路可走——如果我们取得圣殿与商会的支持——那怕至少让他们保持中立,那么北方的贵族们就不得不穿过安列克的群山——”
“所以你们意图同安列克联姻,如此一来,无论北方的贵族多么咄咄逼人,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在山地作战,他们不是安列克的对手,如此一来,南北攻守易势,安全无虑的维埃罗、戈兰—埃尔森、卡拉苏三领在得到保证的情况下自然会被绑上王党——或者不如说安列克的战车。进可攻,退可守,长此以往,科尔科瓦王室必可中兴。”
布兰多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喜悦:“那么我事先恭喜公主殿下了。”
“你认为有什么地方不对么?”格里菲因脸色白了白,布兰多的力量在王党看来微不足道,但在她心中却举足轻重。她隐约感到布兰多或许懂得真正的自己,她自小坚持的那个目标——甚至与王党背道而驰,但整个埃鲁因只有一个人理解她。这个人就在她眼前。
她原本以为他能看懂她的牺牲。
而比起这种理解,其他都是微不足道的——
她从布兰多身上看到了那种闪耀的光芒,她原本一直独立支撑着的信念,就如同在暴风雨中看到的另一盏明灯,那种在漆黑寂寥的荒野之中发现同伴的惊喜是难以言喻的。布兰多无论是在书信上、还是从他的作为她都不难看出与自己同样的坚持,而这个人现在却冷着脸看着自己。
公主殿下微微吸了一口气,“能告诉我原因吗?”她的口气很轻柔,但蹙起的眉毛下不难看出一丝不满,想必布兰多若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换来的必定这位公主殿下的失望了。
真是一如传闻之中的自傲啊。布兰多心想,不过没有这种性格,也无法坚持到这一步了。
“有几个问题。”他答道。
欧弗韦尔微微抬起头,其实他也不是很支持这个计划。不过利伍兹与马卡罗却很赞同,利伍兹在王党中影响力举足轻重,更是王党一方仅有的一个要素阶的强者。另一边马卡罗也代表着盟友的意见,容不得他反对。
“第一,炎之圣殿与大地圣殿开战在即,克鲁兹人恐怕不乐意见到埃鲁因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虽然埃鲁因人自从独立自主之后,就不再受克鲁兹人摆布,但不得不承认,我们也是炎之圣殿的一员。”布兰多答道,“在这个时候,圣殿虽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插手王国内政,但为北方的贵族们大开方便之门还是能够做到的。毕竟在外人看来,北方的实力远胜南方,让这个王国最快结束战争的办法无疑是让北方尽早取得胜利——”
“这一点我们不可能没有考虑过,年轻人,”利伍兹这时候终于开口了,布兰多对于他的质疑让他刚刚建立起的好感也消磨得一干二净,“但一旦安列克大公与王党联手,北方佬要想取得胜利也没那么容易,圣殿若妄自插手,只会引起更大规模的内战;何况这个时节来说,托奎宁狮人还远没有准备好粮食,炎之圣殿与大地之圣殿的战争一说更是无稽之谈了。”
布兰多闭口不言,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历史。历史上的王党正是这么翻盘的,但他还有真正的原因,只是这原因还真不好说出口。难道他能说安列克不怀好意么?问题是王党不是傻子,他们自然也知道安列克不怀好意,公主殿下这是在火中取栗,她认为自己能成功。
但历史证明她失败了。
可布兰多不能言明这种失败,他总不能说我是从未来来的,我是个神棍吧?
他沉默了一下,格里菲因脸上的失望越盛。她微不可察地握了握拳,甚至有那么一刻希望布兰多能证明自己是错的,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公主殿下这几周以来几乎每天都夜不能寐,她知道自己是在走钢丝,但她说服自己不得不走。
书房中一时竟陷入了沉默之中,芙雷娅有些不安,她虽然懂得比以前多得多,但布兰多与王党之间的辩论她还是一句都没听懂。这个来自布契的少女甚至有些暗恼,心想自己身边这个可恶的家伙只知道惹麻烦,即使是不认同,也不要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啊。
归根结底,她心中还是向着布兰多的。比起王党的死活,她更在意布兰多的安危。
欧弗韦尔、马卡罗皆感到气氛有些微妙,但还是忍不住对布兰多有些不满,他们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言过其实了,甚至危言耸听。但众人之中只有一道诧异的目光在布兰多身上停留了片刻,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道目光,尼玫西丝很快变得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正当这个尴尬的时刻,敲门声响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随之转移,一个侍从从门外带进一封信笺,公主殿下打开信一看,随即皱了皱眉头。她停了一下,随手将信放到书桌上,然后开口打破沉默:“上午的结果出来了。”
众人皆是一惊,他们当然知道这是关于上午那次刺杀的调查结果,只是没想到圣殿的手脚这么快,才不过区区两三个小时就找到了幕后黑手。众人之中只有马卡罗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布兰多也忍不住竖起耳朵,上午的刺杀显然是改变了历史,他也很想知道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
“主使的人叫做薛西弗斯。”
欧弗韦尔皱起眉头:“我知道这个人,是个安培瑟尔的小贵族。”他一说完,立刻变了脸色。能够主使这样的刺杀,背后的人物肯定不会简单,任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小小的贵族能翻得起这么大浪来。这个倒霉蛋显然是个替死鬼,但这个调查结果从圣殿手上拿出来,这里面的问题就大了。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只有布兰多神色如常,仿佛早料到这个结果。
布兰多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上午他见过那个十字刺客,就知道里面肯定有圣殿做了手脚。
“信上还提到了布兰多先生。”停了一会,格里菲因又补充了一句,“信上说布兰多先生不但带武器进入神圣的殿堂,而且两位手下还是血裔,圣殿怀疑布兰多先生与邪教徒有染,希望我们交出他让他配合圣殿调查。”
念完这段,埃鲁因的长公主殿下已经是面色如铁。
布兰多也是心中一紧,不过更多的是愤怒。他还没去找炎之圣殿的麻烦,没想到对方竟然先瞄上他了,简直是欺人太甚,不过他并未发作,而是准备先看看王党的反应。
这个时候欧弗韦尔嗤笑一声:“圣殿不让我们携带武器,对刺客倒是宽松得很啊。什么时候有血裔作手下就成了和邪教徒有染的证据了?埃鲁因紧邻玛达拉,我想不少大公身边都有从玛达拉流亡过来的黑暗贵族作为手下吧?”
王党对于这头孤狼的话深以为然,皆是一脸不屑的神色。
“公主殿下?”那位侍从小声问道。
“埃鲁因人还从没把客人交到克鲁兹人手上的先例,何况这种无稽至极的借口,”公主殿下冷冷地答道:“不过是有人想试探我们之间的关系而已,你只需要照直回答他们就行了,告诉他们,布兰多先生是我们的人,不可能是刺客。”
布兰多看着侍从唯唯诺诺地退出书房,忍不住微微有些触动。虽然明知道有作秀的成分在里面,不过至少王党在这一刻的态度是明确的,他看了看欧弗韦尔等人,心中刚刚因为之前的争论升起的成见又消退了一些。
“看起来圣殿的态度并不如诸位想象中那么中立。”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讥讽了一句,然后歪头看着王党的诸位。他毕竟不是个真正的政客,骨子里还留着之前苏菲那种幸灾乐祸的因子。
半精灵少女的眉头哀怨地沉了下去,她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得让布兰多有些心酸,但她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布兰多先生,我们的处境并不好——让你见笑了。不过无论如何,我们还是想要得到你的帮助……”
“你是一位高地骑士,所以我想请求你为我们争取到高地骑士的支持,不知可以么?”公主殿下放下身段,用恳求的语气问道。她也看出来布兰多对王党并无恶意,只是见解上有些误会,不过她相信最终的结果会证明她是对的。
布兰多摇了摇头。
“诸位也知道,高地骑士与你们并不相同,我个人可以支持你们。但要想获得他们全部的认同,可能这并不容易。”他虽然不是真正的高地骑士,但要伪装起这个身份来,自信可以蒙过最精明的人。事实上就算是夏尔在这里,也不能从布兰多的言论中挑出丝毫毛病来。
王党的众人也知道布兰多说的是事实,忍不住沉重地点点头。但好在布兰多还掌控着托尼格尔,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现在是制约着让德内尔伯爵的关键,否则王党的诸位成员都要怀疑自己刚才为了这个年轻人和圣殿翻脸是不是明智的举动了。
“不过也不是无法可想,”布兰多忽然笑了笑:“卡拉苏一领受玛达拉危害最深,北方贵族妥协的态度已经引起了高地骑士的不满。只要各位向他们表示出善意,想必他们还是乐意倒向王党的,不过关键还是在于局势,毕竟没人愿意加入失败者的行列。”
格里菲因点点头,她何尝不知道如此,可问题没有这么简单。对于布兰多的提议,她内心只当是听一听就可以,王党与布兰多会面其实就是为了高地骑士,如今希望落空,这位公主殿下忽然感到有些心力交瘁起来。
她悄悄看了一眼沙漏,距离贵族会议开始的时间已近很近了。
“布兰多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私人的问题,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回答?”格里菲因抬起头,看着布兰多最后问道。
布兰多点了点头。
“你和燕堡……?”她一直很关心这个问题,虽然并认为布兰多是迪尔菲瑞的家臣,因为至少燕堡还未倒向王党一派,如果作为臣属布兰多的所作所为明显檀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