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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无+错}小说m。qUlEDU。cOM ; ;“哦,”郭步宜看着他笑了笑,慢条斯理的理齐袍袖,折平,抬目也扫了下天际:“风猴子也不算什么稀罕物,它就生长在高山之间,天生会藏气之术,这只身长七八丈,算来也有四五百年寿命了。”
胡炭‘噢’的一声,收回目光,心想日后若有机会,倒不妨逮一只小的养来玩玩。他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却又转过头去跟两个胡人说话:“坎察大叔,穆穆帖大叔,咱们就在这里分路走吧,我可能惹了一些麻烦,你们二位身上还负有要事,可别给耽误才好。若是因此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仇家,可就教我不安了。”
两个胡人都有些犹豫,咕噜咕噜交谈了片刻,从二人的神色上看,穆穆帖似乎不愿坎察无故涉险,不住低声劝说,不料坎察神色却渐渐坚定,连连摇头,矮胖子人也算仗义,他跟胡炭脾气相投,在甘秀镇受了胡炭一张定神符,颇得些好处,这时看见小友有难,还光明磊落的告诉自己二人,却不肯就此离去了。
胡炭见二人几度分说,语气严肃,矮胖子神色忽然激动起来,拔高音量跟师兄说了几句话,穆穆帖叹了口气便沉默了,不再说话,显然已经妥协。坎察大声对胡炭说:“小孩!我们,走一起的,英雄好汉,讲义气,不缩头乌龟!”他汉语原本说得生硬,不过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不打丝毫折扣,显然一番甘与同苦之心甚是真诚。
秦苏坐在马上,神色不见如何,只是肩头微动,不为人察觉的轻轻的舒了口气。
这时郭步宜引马走上前头,也问雷闳:“雷师兄,刚才使的便是惊雷箭么?”
雷闳嗯了一声,点点头。
“果然好绝技,早听说雷师兄身怀三坚三锐之术,坚者不可摧,锐者不可防,这惊雷箭更是扬名已久,今日郭某人有幸得睹绝学,算是开眼界了。”郭步宜满脸钦佩之色,看的出来,这番言语的确言出由衷。
雷闳摇摇头,哂道:“别客气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若是真的厉害,刚才也不会让那畜生逃了!”眯眼望向天际,脸上似乎还有一丝不甘,“没想到这畜生长这么大,我还是下手轻了。”说完长长吐气,略顾前后诸人一眼,一掌拍落马脖,骤然喝驾,夹马箭一般向前路驰去。“走罢!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的行踪被人掌握了,前路只怕不太平,大伙儿都小心些!”余人听言不再多话,纷纷振缰,尾随而去。
隆德府往南,直至西京一带,古时都属旧晋之地,地域开阔,植被稀疏,正是马匹展力驰骋的绝佳平川,与南方那样绕山十八弯,只适合花脚毛驴慢行的路况又自不同,一行人在道路上飞奔,冷风灌面,碎玉飞琼在马蹄下散迸,行速越来越快,未多时,马匹兴发,都不用众人催鞭,撒开四蹄尽情奔跑,风驰电掣一般,让胡炭心中大呼痛快。
胡炭自行走江湖以来,一向都随秦苏躲躲藏藏的隐藏行迹,连抛头露面都多有顾虑,几曾有过这样怒马驰原的畅快时刻,马匹颠簸中,听的耳旁啸声连响,强风阻面,身边景物飞速抛到身后,“得得得”的蹄声急骤起落,更如催人出征的鼓点,忍不住的便喜笑颜开,虽然明知前方就有危险,只是小童生性乐天,又当好玩之际,哪会因此就悒然畏缩。双手持缰,不住的喝驾,一忽儿跑到左边,一忽儿跑到右。前一刻还在跟秦苏并辔,下一刻又跑到雷闳前方去了。只觉得整个心胸豁然顿空,丘原大地,云天草树,万物入怀,自己整个人与身周一切连成一体,豪兴飞扬之下,几乎便忍不住要啸叫出声来,只幸在他知道雷闳此时心怀忧急,在这担忧师傅安危的汉子面前太过脱略忘形未免不当,才终于忍了下来。
这一番急行如风,便将脚程缩减了不少,甘秀到京前镇原有二百多里的路程,按平时脚力,需要两个半时辰才能走完,但马匹这次发足,却省去小半个时辰的工夫。看看天色,才未时过半,甘秀镇已经被抛在身后百里有余了,不过一段路急行下来,马匹也渐渐淌汗,马首上热气腾腾,众人担心此时太过耗费马力,到临敌时只怕逃脱不易,便趁机稍作休整,各人取了水囊喝水,一面任坐骑由缰慢行蓄力。
平原地带,地形看起来都差不多,一路左右望去,也尽是高高矮矮的土丘,乱树杂林,左三棵右五棵的,歪歪斜斜的不成规模,更值隆冬严寒,树叶尽凋,这样的杂林子望去几乎一览无余,想来也没有哪个呆瓜在里面设伏,众人一路行来都没遇见敌人,倒没敢疏了防备,将息过后,便重新策马前行,且走且留意,到天色微暮,进入申牌的时候,便已经进入京前镇地界。
“前面有河。”一行人正默然驰行间,在前面一马当先的雷闳忽然说道。他勒停马匹,闭起眼睛伸鼻在空中再嗅数下,肯定的说道:“没错,有大河,这腥味很重。”
众人都有些惊讶,向前路望去,触目处尽是丘陵野树,哪能看见河道,不过大家对雷闳的判断倒没什么怀疑,这河流想来离此地尚有距离,修习武道之人锻炼五感,雷闳的嗅觉原要比常人灵敏许多。胡炭见了众人脸色,对雷闳的本领颇感艳羡,也有样学样,伸鼻在空中狂嗅,哪知咝咝数下,却只吸进了大团冷冽的空气,鼻腔发痒打了几个响亮喷嚏,也没闻到丝毫河腥味。他倒不想,此时隆冬彻寒,大地被雪,气息本就难传,那河离得远,这当口河面只怕也已经冻上大半了,水腥味传在风里已经微弱之极,别说是他,就是郭步宜这样不修习武术的大行家,也是难以辨察出来。
逢林莫入,遇河小心,这是江湖老话,众人也都识得。当下各自警惕,收缓步伐顺路行去,果然,跑不多时,在前方便听见了汩汩的水响,循道再前走小片刻,那河便横现眼前,河面宽阔,略低于两边堤岸,二十丈宽的河道,将有近半被冻成浮冰,覆着积雪,与大地全然一色。若非河正中间那道浑浊的活流和两岸斑驳干秃的滩涂,谁也看不出这是条大河来。那河横截大道,近岸乱生枯苇,打眼一算,便是平地骑马过去也要个小半瞬的工夫,这个距离让胡炭死了心,原本他还打算,若是有敌人在桥前拦截,倒不妨找一个稍窄的河岸,施个控气之术,潇潇洒洒的纵马踏浮冰跳过去,赚一下众人喝彩。可是这河如此死宽,那河冰也不见有多可靠,真要行险踏冰过去,就是座下驾的是的卢马和爪黄飞电,蹦跶到半路也得连人带马下去喂鱼虾。
河边倒是有桥有渡舟。
桥是木桥,拱跨二十丈江面,宽容双马并驾,这建筑瞧起来也算很具规模了,只是久经风雨侵蚀,两边护栏的颜色有些发乌。硬木板铺设的桥面,此时泥雪混杂,早看不出原色,偶尔显露出来的一块,也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这是行人积年踩踏而成,显是建成颇有年头。桥头竖条石上,铭着“伏波”两个篆字,想来就是这桥的名称,入口处架着一张方桌,桌上薄雪覆盖,旁边一个立着的木牌子上贴着草黄纸,上写“过桥三文,车马十文,概不赊欠。”这是向往来过客收取过桥费的,只是却没见人。
桥右百步,有几块石头砌成的简陋码头,几叶舴艋小渔舟拴在石上,已被河面冰层封固,舱中装着半船白雪,木橹斜支,看起来还没客栈的床大。
“奇怪,天还没黑,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胡炭喃喃自语,抬目向前头张望,远方仍不见有村镇,荒野四合,寒鸦纷飞。天穹连衰草,铅云垂大地,一派暮昏气象。
“太安静了,这里怕有古怪,”秦苏也轻声道,“咱们得当心些。”
没有人,入眼处一个人影也没有。向左右投目,东南西北,竟也是一般无二,这座耸壮大桥左近,居然就只自己这拨旅客,这也太不寻常了。此刻才申牌过半,虽则冬季天黑得快,但也要一个半时辰以后才会完全暗下来,若说这时候邻近的居民都已跑回家歇息,可也未免太早。何况桥头渡口,一向便是客商旅人扎堆之地,这么一座连道的壮阔大桥,左近竟然连个闲杂人等也见不着,可说是一件极罕见之事。
胡炭因从小被人追捕的经历,日日谋算心机,虽则年纪尚幼,可是警惕防范之心已不比寻常老江湖差。当下见到异常,也不须秦苏等人提醒了,自勒马停在离桥十余丈开外,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也不知肚里在盘算着什么念头。秦苏、雷闳,郭步宜都是老江湖,也是一般心思,几人面色凝重,仔细查看四周,想要从这异乎寻常的安静中找出蛛丝马迹来。就只两个胡人,在中原行走日短,也不知道那么多人心鬼蜮,一见桥上无人,众人却纷纷停步,不由得疑惑万分:“走哇,大家赶路的,等会天黑,看不见啦!”说着就要打马冲上前去,却被胡炭一把拉住了,两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少年。
“小孩,干什么不走?”
“不急,等一等看,先不忙过去。”胡炭说。
雷闳耳目最健,此时已被众人公推成探路者,当下四处打量看不出什么来,便又举鼻狂嗅,哪知这一嗅便嗅出了异常。“有状况!”光头壮汉低声喝道,脸上微微变色。
胡炭见他说得郑重,忙问:“有什么状况?”一边自己咝咝大嗅,闻见空气中有草秸焚烧的淡淡烟气味,还有若有若无的河腥,再无旁的气味。“这也没什么古怪的啊?”胡炭心说,河水味就不说了,烟草味也好解释,此时离立春不远,左近只怕是有人来烧荒了,或是住得近的哪个庄户人家,在这一带打围捕猎,烧草驱赶野兽。
雷闳不答少年的问话,凝目注视着宽阔的桥面,眉头拧成了疙瘩。
众人随他目光注目过去,也没看出那桥面有什么不寻常。那都是用厚实的木板接榫搭建起来的,多年来行人踩踏,早就被磨得不见本色了,连日大雪已经被前头行人踩成泥污,黑黄杂混,也看不出异样。
“怎么样,雷师兄?”郭步宜也看不出问题,低声问雷闳。
“让你们开开眼界。”雷大胆看了片刻,心中已有答案,冷笑着说道:“也不知是哪一路的神鬼,对付我们也用上这样的手段,可算是大手笔了。还好是遇见我,若让你们自己来,只怕真要栽在这上头!”说话间弯身从鞍囊里摸出一包物事来,正是午间在甘秀饭馆中买来在路上吃的酱肉,用三层油纸包了,扎口束做一个包裹。
“看好了!”雷闳说完,吸气抛臂,那包酱肉便如流星一般直落桥面而去。“嗒!”的一声微响,油包正落在离收费口三尺远的桥面上,半陷入泥雪中,雷闳力道拿捏得当,那包纸肉这般急甩过去,却没散破开,落地之时还保持着完形,随即,只听“嗤嗤嗤嗤!”的一阵急响,眨眼工夫,青烟冒起,那包肉竟然如同落入镪水一般,触地即溶,只一息便被连纸带肉腐蚀得一干二净!
“桥上有毒!”众人相顾骇然,不自觉的收缰后退,“好可怕的毒性!”坎察和穆穆帖更是惊叫出声,相顾无人色,敌人布毒于无形,手段是如此阴险!瞧这毒性如此猛烈,瞬间销物,刚才若不是胡炭拦住,两人冒失冲上去,只怕此时已经人与马都被烧得找不见骨头。
“若不是知道毒菩萨立誓不离山,我还真怀疑这是那老怪物的手段。”雷大胆沉着脸说道,“这下毒的手法如此阴损,若非用的是肉血之毒,只怕连我也要中招。”
郭步宜皱起眉头。
胡炭问:“什么是肉血之毒?”
“就是蛇毒、蝎毒、尸毒这类肉血活物生出的剧毒,毒性猛烈是猛烈了,不过以血肉入药,那腥臭气毕竟不能像草木毒药那样可以完全掩盖,这气味虽然轻微,可也逃不出我的鼻子。”嘿的一声,又道:“这毒药如此猛烈,想来价钱可低不了,为了对付我们几个人,洒得小半桥都是,也不知是谁下这么大的本钱,倒瞧得起我们!”
秦苏心中头一个想法便是白娴又派人追上来了,可是瞧这毒药如此猛烈,布毒手段也殊非一般,却又不像往常玉女峰的做派。
正说着,河那边突然传来响动,似乎有物从河中爬上岸来,“小心!好像有人来了!”众人齐相提醒,各各拉马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