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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初亮,寅时刚过。隋真凤睡梦中忽然听到微弱的声息。“师……妹……师……妹……”睁开眼睛看时,见是雷手紫莲在说话。
“师妹……掌门……师……妹……”
“我在这,师姊……”隋真凤过去。握住了师姊的手。“怎么了?你好些了么?好好休息,先别说话。”
雷手紫莲左右摇头。喘息片刻,吃力的说道:“快……去……光州……”
隋真凤见她呼吸粗重。说这几个字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便道:“师姊,你先别着急,纵有什么大事发生,你也要先养好身子再说……”
雷手紫莲猛摆脑袋,不让她把话说完,手上竟然生出劲力,紧紧握住她的手。“眇目………青……云……剑……”她瞪圆眼睛,拼尽全力说完了这五个字,便又重新倒下,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眇目!青云剑!
隋真凤脑中如受重击,一时轰轰作响。她听明白了。
敌人在光州!她霍然站起,目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白娴!惠喜惠安!”
门外三个弟子齐声应答,白娴轻轻推开门扇,领着两个师妹走了进来。
“你们在山上看好师伯,我要到光州去一趟。”她扫了一眼三个徒弟,道:“我不在山中的时候,白娴你暂代掌门之位,一切便宜行事。惠喜惠安,你们负起辅佐之责,帮着白师姊处理事务。”
“罗门教那边,一定要派人紧盯,时时跟江宁府同道互通消息,有动静时,先守好门户按兵不动,等我回山时再作处理,如果安老英雄那边有话过来,你就说师傅有要事在办,等几天回来。另外,白娴,你再找十个师妹,在贺家庄给我严密守着,一定要盯住秦师妹的行踪。有什么消息,我要第一时间知道,我带走一只信鸽。”
“是!师傅。”
“是。掌门师叔。”
隋真凤头也不回,迎着微光的曙色便飞下山峰。她必须加紧脚程,因为她不知道,敌人还能在光州待多久。
眇目,青云剑。很奇怪的两样东西,本来风牛马不相及。在外人听来,两物没有任何联系,一应在人,一为兵器。但在玉女峰弟子心中,这两样东西的意义就非同寻常了,五个字仿佛已经烧成了烙印,刻在她们每个人心中。
是仇恨的烙印。
青云剑,剑长三尺六分,重九斤九两。剑面隐刻云纹。
它的特殊,是因为它是玉女峰前数四代师祖的成名兵器。
师祖是玉女峰多少年来少数的炼器师之一,心无旁骛,专精于斯,三十岁时便以一口青云剑扫荡群魔,慷慨豪迈,享受隆誉大半生。然而名垂可久,人身易灭。在师祖九十三临去之时,榻前感受到众弟子的依依之情,如同醍醐灌顶般,她才倏然顿悟到,自己赢来的盖世声名尽是虚幻,而真正应该重视的,是她一再忽略和淡漠的亲情。
师祖愧悔万千,又万分不舍门下爱徒,竟然不愿再归身幽冥,而化魂入剑,作了剑灵。留下遗言,要永世守护玉女峰门下弟子。
青云剑因此成了不平凡的兵器。
一代接一代,大家向来把青云剑当成她的化身一样,供在碧叶洗心堂中,虔诚祭拜。然而在四年前,****之间,青云剑如秋水般的剑面上竟然裂出一道深深断纹。隋真凤当即命弟子四处探访名师,想要让青云剑恢复旧观。查找了两年,终于得知庆州有个炼器高手蔡锷,在器魂器形一道深有造诣,隋真凤大喜过望,便命自己的师妹,玉女三莲之一的玉莲大士带着青云剑前去拜访。
谁料想,江湖风啸,恶浪总在不经意处涌生,玉莲大士在行经河南府之时,竟被奸人暗算,手足折断不算,还被人下了莫名之毒,令玉莲大士深眠识海,至今没有恢复清醒。而青云剑也就此失踪。
事情发生之后,隋真凤广派弟子,一拨外出寻药,一拨到河南府查访仇人。当时秦苏就跟着师姊妹们到南方寻找九节地狸,在树林里遇上了胡不为。而在此期间,仇人的消息也逐渐被察访到了。
多方查证得知,玉莲大士在河南府一家酒楼用饭过后,便被一伙人盯上了,尾随着她上了道。这伙人中,有一个人生相奇特,秃头眇目,鼻如鹰钩。
所有的线索,尽断于此。不难猜想,这些人纵然不是直接伤害玉莲大士的凶手,也定跟此事有所关联。玉女峰常年有十余名弟子在江湖走动,为了便是早一日找到这眇目人的行踪,查明真相,尽快夺回青云剑。
隋真凤猜想,四天前,雷手紫莲定然是从外派的弟子口中得知敌人消息,又见自己忙于对付罗门教无暇分身,便独自上路去查访。只是中间又出什么变故,被敌人发现了,将她打成重伤。
那么,打斗当时,到底是谁救了她?又是谁将她送到双林派门前,留下纸条?这其中还有许多疑团未解,只能等回山以后再问师姊了。眼下重要的,是尽快找到敌人,查清他们的来历。
隋真凤怀着一腔愤恨,日夜兼程,才四日便赶到了光州。来不及喘息,便具帖拜会了当地同道,说明来意,要求协查。光州有十余个门派,一众掌门人听完隋真凤的要求后,尽都慨然允诺,共派了一百三十七名弟子,分赴光州各处渡口、城门、客栈、茶肆搜寻。
铜炉正传 正传 第二十四章 苏醒(免费外篇)
接连三日,便在莫名的惊喜中过去了。秦苏掰着指头数日子,对八月初三充满期待。
这一日正在房中给胡不为喂饭,一个冒失的小厮门都不敲,直接推门进来,喘着气传话:“秦小姐,胡公子……被查少爷推到花池里……呼……呼……你快去看看……”
“什么!?”秦苏一惊起座,手中捧的老参鸡汤泼出一小半,洒在胡不为身上。“他在哪里?!”
“在前面花池,胡公子和查少爷在池边玩耍,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秦苏心慌意乱,将汤碗随手搁在茶几上,跟着报讯的小厮急冲冲跑出门外。
刚到中院隔墙,就听见了胡炭伤心的哭声。
前庭小花池边,此刻围着一大群婢女,唧唧喳喳议论,人人面色恻然看向池中。
池子是昨天刚刚修缮好的,还没来得及细做雕琢,池中假山未作分毫修饰,砌边的大圆石上也泥迹未清。
池里面本来有小半池清水的,但现在,这半池水都被人用法术冻成锋利的冰锥,象一丛丛刺棘般刺向天空。胡炭现在就躺在冰刺里面,被冰冻住了,一动也不能动。十几簇尖利的冰刃在他身边峥嵘锋芒,胡炭整个人就象被挑在刀山上一样。他的两个手臂,'无_错'小说M。QuleDU。COm肩背,****,都被封冻进冰块里,手臂脸上血迹潸然,那是让冰锋割出的伤口。
“炭儿!”秦苏喊了一声,心中慌痛无已。远远的一步跃起,落入池中。足下涌动起白芒。登时把脚下所有尖利棱角都踩得粉碎了。
看见姑姑赶来,胡炭哭得更伤心了。可是动弹不得,只能任热泪哗哗滚落。“姑姑—”小童委屈的哭叫。
一个贺家庄弟子正在烤化冰块。只是害怕伤到胡炭,他不敢动作太大,只能慢慢把热气透入冰层之中。
“我来吧!”秦苏心中着急,让那弟子闪开了,踏步前去,一个切掌先把胡炭身周所有尖突的棱角都斩断。“炭儿别怕,姑姑放你下来。”
“姑姑—”胡炭眼泪汪汪,脸上不知是伤心还是冻伤,通红一片。秦苏心中锐痛。想不到这几天没工夫照看,小胡炭就让人欺侮了,自己这姑姑当得失职之极。看看花池边上,贺老夫人在一群丫鬟的团团簇拥下,面上微有关切之意,也正向她看来。她的身边,查飞衡咧着嘴笑,手上摇着从胡炭手里抢来的皮影小人。
胡炭泣不成声,跟秦苏告状:“姑姑。他……抢……抢……我的皮影,呜呜——”
秦苏心中愤怒,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刚才报讯的小厮把情况跟她都说了,说查少爷和胡公子在花池边玩耍。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少爷不小心就把胡公子推到池子里。但胡公子在落水的时候刚好揪住了少爷的衣袖,两个人都跌进池里。查少爷上岸以后。不许胡公子上岸,还用冰法术把池水都冻住。胡公子被陷在里面上不来。
原来却是查飞衡在欺负胡炭!
“砰!“双掌按住冰面,绵密的气劲象蛛网一般延着冰层扩展开来。片刻就将胡炭身周的冰块都覆盖住了。秦苏含怒催力,把这困锁胡炭的冰块当成了面对面搏斗的敌人,一腔怒气都随灵气传了进去。“嘣嘣!”的密响,气网绷如铁丝,收缩深勒入冰内,所有成块成坨的大冰瞬间被切成指头大小的碎粒,细碎的白屑受气劲迫压,向天高突,扬起一树两丈余高的雪雾。
贺老夫人极疼爱查飞衡,这在贺府里是尽人皆知的事情。查飞衡的母亲和贺老夫人有姑表之亲,有了这层关系,老太太对查飞衡一向事事袒护。
事情很清楚。定是查飞衡眼馋小胡炭手上的皮影,跟他索要未果后动手强抢的。有了老太太作靠山,小孩童还有什么顾忌的,一发狠就把小胡炭推到池里冰冻住了。小孩子打架,原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作为长辈,贺老夫人竟然对犯错的查飞衡一句呵斥之词都没有,这的确很让人生气。
身为长辈主母,却不能做到赏罚分明,这跟纵容作恶没多大分别。
秦苏心头有气,小胡炭这几日不知道还受过多少委屈呢!握着胡炭小小的手掌,冰冷的触觉让她再次感到难过无已。
“姑姑,我们不在这里住了,我们走吧。”小胡炭哭求道,他躲进秦苏怀里低低啜泣。
从降生下来,胡炭就不知道什么是家。不知道天下其实本应该有一个可以遮避风雨,可以在受伤后躲进去休憩的地方。年来匆忙,他跟着胡不为和秦苏走遍了天下南北,却从未感受到家的温暖。他在什么地方受到委屈了,难过了,也只会跟秦苏说:姑姑走吧,不要再住了。
在胡炭看来,无法遮挡风雨的风尘路上,有时候比有人聚集的宅舍更让他感到温暖和心安。
风霜催人老,苦难易人心。虽然年纪尚幼,但胡炭已能辨别清人情善恶,从记事以来的奔波途中,他早早的尝到了世间辛寒。见过人间形形色色的苦难,体验到了在平常年代里同龄孩子绝不知道的悲凉,小胡炭便在这日复一日的磨砺之中成长了,在他心中,世界的形状在慢慢的变的清晰。
秦苏心如刀割,轻轻揩去小童脸上的泪珠,却只能在底下幽幽叹息。“炭儿乖,听姑姑话,以后他再跟你抢东西,你给他就好了,不要跟他打架。”还没到八月初三,胡不为还没有塑回魂魄,怎么可以现在就走?为了胡大哥,现在只能先委屈小胡炭了。
胡炭在她怀里摇头抽噎,“那是我的皮影,是贺叔叔买给我的。我不给他。”从来没有人买礼物送给过胡炭,这几个小皮影人儿在他心中的珍贵可想而知。在胡炭单纯的心中。只知道属于自己的东西别人是不应该抢走的,他不愿意别人抢夺他的东西。
小孩子还不知道。有时候,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必须放弃一些东西。妥协和放弃,原本就是天下人为求生存而学会的处世之道。
“炭儿,皮影儿我们不要了。”秦苏黯然说。
“要!那是我的,不许他抢走。”胡炭哭声大了一些,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东西还不要,姑姑为什么不帮他把皮影拿回来。反而要让他放弃掉。“贺叔叔给我的,我要。”
“炭儿,”秦苏柔声说,“你想不想爹爹?”
想,当然想。所以胡炭抽噎了一声,用力点点头,说:“想。”
“可是你要皮影儿的话,爹爹就不能回来了。你要爹爹还是要皮影儿?”
这是个很艰难的问题。
胡炭没有没有用哭闹打滚来逃避回答,艰苦的生活已将他身上娇稚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