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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墨栩不管别人心理怎麽想,听了南楚麟的话,自然开心。
“相爷果然是个明辨是非之人。”转而又对著府中侍卫命令“仔细的搜……”
“慢著!”殷洛宁却是再一次出声拦阻。还当真是吓了众人一跳。这位平日里从不与人争执什麽的侯爷,今日可谓异常执著。他这拦阻之声出口,岂不是驳了南相的面子?
“侯爷可是觉得不够公平?”南楚麟闲庭信步,也不十分在意殷洛宁的违逆。
“不敢。”殷洛宁却也不肯相让,他目光直视南楚麟,分毫不让:“靖陵侯的爵位既然是皇上所封,那麽搜也好,抄也好,也该赐我一个皇命。如此让人想搜一翻便搜一翻,殷洛宁今日,绝不答应。”
“你居然也敢拿皇上压我?”羽墨栩听了这话自然沈不住气“我今天就当真要看你能如何栏我──”
“王爷稍安勿躁。”南楚麟出声制止羽墨栩,又转而向殷洛宁道:“侯爷无非要的是个皇命。也不无道理。”他语气轻松、神态自若,似乎不把殷洛宁口中的请皇命当作一个多难办的事情,随口应允:“既然侯爷要一个皇命,南楚麟就给你一个也无妨。”
说著,只见这南相手中的折扇,缓缓展开,上面竟醒目而清晰的题著四个字:
如、朕、亲、临
7所谓权臣(下)
如、朕、亲、临
这四个字,不是御免或虎符上使用的那种皇家檄文专用的正统篆字,恢宏威仪。这只扇面上题的字,随性飘逸,很像是兴之所至,信笔写下的玩笑话。
然而,谁都知道,拿在南楚麟手上的,不是玩笑。而是整座泰山,沈重压人。喘不得气,抬不得头。
那扇面题得字,不是大篆,只是书画嬉乐时惯用、灵秀俊逸的草体,然而笔迹是皇上的,上面的印信是皇上的,扇骨上的符纹是皇家的,扇坠用的亦是帝王图腾,就连扇穗也是皇家御用的黑红祥瑞式样。
这柄扇,是皇上的。
它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而此刻,它在南楚麟的手里。
这已足够。
无论何人见了此物,自然只有跪拜叩首,山呼万岁的份,王侯将相,孰能例外?!
别人可能并不知晓,但殷洛宁和羽墨栩都认得,这柄折扇,是南楚麟随身之物,很早以前就一直带在身上,却从来也不曾展开过,因而无人知道那扇面上写下的竟是这样厉害的四个字。
只是往昔,他竟一次也没有使用过。
“侯爷认为,此物可算皇命?”
南楚麟无视跪了一地的众人,语气也没有什麽变化,只问殷洛宁一个。
“既然南大人有此圣物在手,殷洛宁自然无话可说。大人意欲如何,洛宁悉听尊便就是。”
“侯爷言重。南楚麟不才,蒙皇上赏识,为帝王分忧,只认公理,不徇私情。或许何处做的不妥,引来侯爷误解,也无意强辞辩驳,但望侯爷体谅。臣只是对事,不是对人。”南楚麟淡淡一席话,说得和缓,却也威慑十足。说音刚落便是啪的一声合拢折扇,冷冷吩咐身後侍卫:“搜府。”
殷洛宁跪在地上,任侍卫自身旁纷纷越过,目光澄澈,却只一味看著前方。
没过多久,竟当真在府中柴房里捉出了可疑之人,褪去衣衫验明,果见此人身上烫有西玄王府私奴的烙印。
侯府下人见状,皆是大呼冤枉。
羽墨栩站起身来对殷洛宁说道:“这下你总该无话可说了!”
殷洛宁却不看他,只单单望向南楚麟一个。“好吧,既然如此,那麽……此事系殷洛宁一人所为,不关侯府众人之事,请南相只责罚我一个。”
南楚麟闻言,反而笑了:“早就耳闻靖陵侯做事向来为他人著想、喜欢自我牺牲,如今看来,果然是真。”
这话旁人听来也没有什麽,却是刚好踩在了殷洛宁的痛点之上,只见他站起身来,正对上南楚麟幽深的眼,难得一见,有了怒容:“我已认了罪名,你们到底还想怎样?”
“西玄王是西玄王,南楚麟是南楚麟,侯爷何来‘你们’之说?何况,我这审案之人还未定罪给你,侯爷怎麽就急著认了?”南相爷此时转身,看向羽墨栩“人找到了,王爷心事也该了结了,不如就此打道回府?”
此言一出,众人又更是一翻诧异。这南楚麟今天怎麽风向是转来转去,忽东忽西,他究竟是向著谁说话呢?
如果是都不向著,以他为人处事,也是不该如此好来好走。
南楚麟话方落地,羽墨栩便第一时间里出声反对“那怎麽可能!南相这案子断的也未免太过不明不白。逃奴的证言未取,究竟是谁的错未判,该怎麽罚更是完全也还没弄清楚呢!”
南楚麟听了这话,笑著点了个头。这时有人为他抬了张檀木大椅来,让他慢慢审,他便也欣然坐下,缓缓才道:“王爷不提醒,臣到是给忘记了。可见这大理寺卿也不是人人都当得的。南楚麟果然不擅长断什麽案子,只是……今日这一宗,王爷既然要臣来断,那麽断得有何不妥,臣是一概不管的。”
而後,也不等羽墨栩与殷洛宁的反应,又说道:“关於取什麽证言,大可不必,臣对证言,没有兴趣,也不耐烦听。至於这个错该怎麽判,罚又当如何罚,臣却有兴趣得很。只是微臣判案,不高兴有人辩驳争执。所以事前提个醒,谁来扰我兴致,可勿怪南楚麟手下不留情。”
他先前是语气轻松,甚至颇有几分愉悦感,而後倏然冷下脸来,语气也跟著变得凌厉果决:“依臣看来,这个错,既不在王爷身上,也不在靖陵侯身上。而在……他。”南楚麟手里的折扇挑起身前奴隶的下巴,那个逃奴立时吓得腿都跪得直哆嗦。“既然王爷执意要罚,罚他最是合适。”
羽墨栩听的不可思议。
这断的是什麽狗屁不通的案子,什麽证言证供也不问,更丑话说在前头不许人来辩驳,只他一个在那里自说自话,说了就算,简直是气死个人!
“不行!”羽墨栩不假思索,冲口而出。“相爷不能这样!”
南楚麟的眼,便凌厉的看向羽墨栩。笑著说道:“怎麽?王爷是觉得……王府家奴,南楚麟没资格惩罚?”话是这麽说,却更快的,下巴轻扬,直指面前的逃奴,对锦衣侍卫吩咐、轻飘飘就是两个字:“杖毙。”
这简单两个字,说得众人心口一窒。
是了,这才是南相作风……
侍卫自然是西玄王府以及靖陵侯府的侍卫,却似乎更畏惧南楚麟多一些,也不管先前多麽视同水火、剑拔弩张,这会儿却非常的合作愉快,五六个人跑出来、取了廷杖抓起逃奴劈哩啪啦开始打,十分卖力,没多大功夫那逃奴已是衣毁肉烂、血流成河。初时声嘶力竭的哀叫很快已经变成奄奄一息的微吟。在场观者,个个脸色煞白。
“不要再打了!”最先忍耐不住的却是羽墨栩“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他人。这件事是我故意安──”
“王爷。”南楚麟却出声打断,截了他的话“您是皇上御笔亲封的西玄王,言谈行止,还需顾虑皇家颜面。切莫乱打诳语,有辱天威。”
轻飘飘三句话,压得羽墨栩再不能言。只得眼睁睁看著家奴继续挨打。他有时觉得,自己对著皇上都敢放肆胡为,对上眼前的南楚麟,却总不自禁的要收敛许多。
只是他为人表面骄傲又张扬,实际却是个心性单纯之人,论起冷狠残忍,哪里比得上南楚麟一分一毫。
羽墨栩平日责罚家奴从不会下如此狠手,也甚少见到这样血肉横飞的画面,待到後来,看见自己家奴被打得筋断肉烂,腿骨都白森森隐约露出的时候,几乎已经站不住了。
无奈南楚麟既然说了杖毙,就绝不会给多留一口活气。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看,知道人死得透了,才缓缓起身“臣的案子结了,王爷侯爷,也都各自回府歇息吧!就此告辞。”
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今日天气,果然如南相所言,糟糕得很。
8桃花依旧
南楚麟不理他人,自顾自起身,随侍帮他打了轿帘,轿中的杂乱却让他忍不住蹙眉,不知该怎麽迈腿走进去。
“让你整理,怎麽反而弄得更乱?”
轿中正坐著一个秀丽的姑娘,名唤如喧。她此刻手中抱的是很大一叠整理过的奏折,还有书简字画成堆成捆摆在各处没有整理好,夹杂著拜帖请柬之类的东西四处胡乱散放。
“大人?”如喧见南楚麟要上轿,赶快艰难的为他挪了个空地方出来坐。“如喧是想把这些堆在轿子里的东西清理一下,不重要的回府之後赶快丢掉。哪里知道您这麽快就回来的!还以为会很久呢……”
如喧摇头叹息,他家大人嫌每日上朝下朝路上的这段时间太过浪费,所以喜欢在车轿中看书看奏折,後来又常常随手放在马车轿子中许多东西,总是忘记拿出来,时间久了,里头的东西越积越多,南相府上的轿夫们也不知道多挨了多少冤枉累,每日抬著这些沈重的东西奔来奔去。
“还不够久?”南楚麟不大想看轿中的凌乱,歪在一边闭目养神。“再久我头就要疼死了……”
“大人头疼?”
南楚麟也不睁眼,缓缓说道:“最近为灵州饥荒拨调粮款之事,忙得几日未睡。有些累而已。”
如喧立即放下手中书卷,在随身香囊中翻出一只极小的瓷瓶,倒出几滴甘露轻轻涂在南楚麟太阳穴处揉开。
“大人觉得可好一点了?”
“嗯……好像有点用处……”南楚麟继续闭目养神,好半天才又问了一句“是什麽?”
“莲花甘露,有凝神醒脑、舒缓镇痛的功效。今日才刚配好最後一味药材。”
“那你照这方子,再多配些,分做两份,送进宫去。”
如喧奇怪“一份给皇上,另外一份又要给谁?”
“锦妃。”
“锦妃?”如喧奇怪“就是赫家那位很得宠的一品皇妃?人家一直都说大人您不与宫中妃嫔结交的,原来……”
“大人!”
正当说话时,轿子却停了下来。随侍从轿外通传道:“大人,是陈公公。”
陈景乃是皇上身边侍侯时间最久的一位宫监,此刻他乘著宫中车驾拦了南楚麟去路,见南楚麟下轿,赶快迎上前去施礼。
“公公不必多礼,可是皇上有急事召见?”
“是,是皇上要见南相。”
“公公稍待,我回府去换了官服……”
“呃,皇上的意思是,南相不必另换官服。”又低声补充了一句:“私事。”
南楚麟略一沈吟,回头吩咐如喧自己回府,便道一声“有劳”上了陈景车驾进宫面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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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芳菲,宫中桃花正当时令,开得妖娆。只是天气稍显阴沈,辜负了美景。
陈景先头引领著,一路行过,不是往日夙曦殿,而是向著更为幽深些的内宫後园方向。
察言观色是陈景的看家本事,见南楚麟脚步略有一些迟疑,立即出声解释道:“南相不必介怀,皇上早有安排,这里平日就是无人出入的。”
南楚麟点了头,随陈景继续前行。被眼前数不尽的桃花吸引著视线,越是看,越觉得熟悉。
“这里的花……”
“这些桃花是去年皇上特别下旨命人移种过来的。”
“移的都是过去雍王府桃花源种著的那些吧!”南楚麟随意扫上一眼,便随口说出那花的名字“那株是美人丹,还有那边那些,是浅深红……”
“南相果然好眼力,不枉皇上为南相费了这许多心力。”陈景说道“在老奴眼里,哪儿的桃花都生得一个模样,看不出个品种分别的。”
南楚麟但笑不语。
没过多久,重重桃花尽头,潺潺溪水过处,一间雅致楼阁近在眼前。
陈景施礼退了,示意南楚麟自己进去。
南楚麟看著陈景走远,偌大庭院,竟再无他人。只有桃花偶尔被风吹得几片落下,静得恬然。
他不急著进屋,反而敛了衣袂,随意靠坐在一块干净的大石之上,微微眯著眼睛,慵慵懒懒,似笑非笑,全不若在人前时的严谨与严肃。
这时,却横里伸来一只手臂,将他从背後抱入怀中。
“等了你这麽久,人来了,却不肯进去见朕。”那声音自耳畔吹进心里,带著薄薄的酒味“在看什麽呢?”
“桃花。”南楚麟放松身体,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给了萧祈。“原来今日是我寿辰,都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