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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房间里还亮着的台灯,闭上了眼睛。此刻,他需要光明的安慰,哪怕是在睡梦中。
梦里,他梦到了093正在受到了敌驱逐舰的攻击……
静默的艇中突然间天崩地裂,数枚深水炸弹在艇的四周爆炸……张力钧觉得掉入了那黑暗的深渊,一双大眼睛恐怖地睁视着那阴森森的艇壁,不停地对自已说着:“这下死定了!死定了!”电力中断,风扇和冷却系统都全部停止了工作,温度一下升得很高,可是张力钧却浑身发冷,裹上一件皮衣,可还是冷得发抖(实际上,他身上的“皮衣”不过是床上的枕巾,而被子却滚到了床下。)……过去的生活一一在现眼前,常常因无稽的小事而垂头丧气,就算后来父亲把自已送进了军营,骨子里的软弱也没有真正的逝去……现在,回想这些事情又是多么荒谬和微小。在梦中,张力钧发誓,如果自已还有机会再见到太阳跟星星的话,永远不会在懦弱,永远不会……
清晨清晰的空气,让精力恢复。张力钧遵守着梦中发下的誓言,围着军区大院晨跑锻炼,深知情绪低落时运动肌肉,要比运动大脑更好。
张力钧的情绪在好转,王副艇长与艇员们的关系却在恶化。一些知道内情的艇员纷纷披露内幕,使更多的艇员为张力钧鸣不平。
一股抵触情绪正在093艇徐徐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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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内忧外患,何去何从(三)
“呜!呜呜!呜…………”在众多护卫舰艇的簇拥下,“小鹰”号航空母舰拉响了汽笛。那声音傲慢而又无理,仿佛在向中国海军叫嚣:我是这里主宰!你们都必须服从我的安排,否则叫你永不翻身!
由于南海局势失控,第七舰队奉命进驻南海。
舰队处于临战状态,瑞克·卡特却打不起精神,手里撰着高鹏送给他的那顶帽子,站在甲板上远望着海的那一端,若有所思:高鹏在干什么呢?会不会也在紧张备战?我们真的要在战场上相见吗……心里就像大海一样翻腾。
卡特的低迷,引起了托马斯的注意,他不希望自已的王牌在大战前就像霜打的叶子而蔫下来。见他一个人逗留在甲板上,托马斯便从舰桥指挥室下来,不动声色地来到卡特身边。没有急于开口,先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了那顶帽子。长期担任第七舰队司令职务,托马斯对中国文华甚至她的文字都有所了解,一眼认出了“中国”二字,眼珠一转,找到了话题:“哦,卡特你的这顶帽子真漂亮。告诉我在哪买的?有机会,我也买一顶。”
卡特低头看了看帽子,心里一沉,额上的皱纹蹙得更深了:“这是一位中国朋友送给我的,他也是一名非常出色的舰载机飞行员。我不希望,我们在战场相见。”转过脸,双眼凝视着托马斯:“将军,我们真的会和中国开战吗?”
“噢,这很难说。我们军人是为政治服务的,战争也是为政治服务的,是否开战,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白宫。”
托马斯的幽默,卡特丝毫不赶兴趣,还是表情凝重的看着那片海洋。
“其实,你我都身为人父,我们当然不希望有人用炸弹炸我的孩子,一个心智正常的人,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会在参战时想到对别人的影响,这很对。”托马斯又调整了一下语气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军人的本份!军人就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并且是合法的杀手!你必须接受这一点,战争就是,你的国家雇你来杀人,对方是国家命令你去消灭的!”
司令员斯的威严,令卡特感到自已正与一位上将对话,强打起精神,脸上恢复了一点点浅浅地笑容:“请您放心,倘若真的开战,我一定会全力以付的!”
托马斯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诡秘地一笑:“但愿不开战。”
海的另一端,平静如初。“龙城”号航空母舰却笼罩着一股战争中才有紧张的气息。自从南沙失守,舰队官兵们就像生活在一副盔甲里面,随时准备战斗!
指挥室,雷明拿起对讲器:“甲板上所有人员注意,我这里的气温越来越高,至少有38度,今天最高气温可达41度,我要各位多喝水,保持最佳状态,以准备随时应付突发状况。如果觉得疲倦,就通知附近的人。谢谢。”
3号弹射位,一架“飞豹”高度戒备。杨淼和李可在这里坚守了快四个小时,没有白云飞和徐腾的陪伴,他们显得格外孤单。
枯燥的等待,令杨淼像感冒药吃多了,昏昏欲睡,连连打盹。听到雷明的提醒,方才揉揉困倦的双眼,脑袋靠在坐椅上,同后舱的李可说:“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
“战时,当舰上没有飞机的时候,必须让航母处于防卫状态,我们整天所做的就是如此。”李可表情绝对是无辜。
杨淼大声发着牢骚:“这么长时间,坐在飞机上真是无聊至极!”
“不过……事态可能在刹那间转变,一旦事态有变,我们就由舰首出发……这就是我们在此的原因。”李可勉强地安抚,其实心里和杨淼一样焦躁。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还不打?南沙失守都快一个星期了!难道组建远洋舰队,就是为了环球旅游的吗?”
“别急啊,耐心点。”
“我已经很耐心了!祖国啊,你召唤我吧!母亲啊,我早已热血满腔!”杨淼仰天长叹。
突然,雷明向“飞豹”发出了起飞指令,3号弹射位迅速做出了反映,在杨淼的恶骂与李可的嚎叫声中“飞豹”弹射升空。雷明按动手中的跑表,看了看时间,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又快了两秒钟!”
另一空域,两架歼十与两架SU33对抗训练也正在进行。
高鹏和赵辉相持不下,可陈成却轻易地失掉了“六点钟防线”,被段宇绕到了尾后。段宇对这种对抗显然提不起兴趣,故意刺道:“跑呀!跑得再远点!就要锁定你了!”
“你为什么总把屁股对着我们啊?好难为情呦!”赵辉不仅取笑,还装出女人的声音。
高鹏觉得自从“出访欧盟”回来,那个在试飞院敢向死神挑战的陈成不见了,现在的陈成训练总是提不起劲,空中对抗一输再输,高难度机动也没见他做过,对大伙的挑衅更是无动于衷,弄得自已也特别憋闷!可他不知道,陈成的心里惦记着女儿,飞行是格外小心谨慎。对他而言,只要能够再见到女儿,只要能够不出危险,只要能够活命,输一百场他也无所谓。
陈成不给劲,气得高鹏也说:“陈成哥儿哥儿,快跑吧,不然就没命了啊!”假装的同情,实在比侮辱更厉害。
对此,陈成不予理会,像是忍跨下之辱的韩信,只是置之一笑。
晚上,大家都睡下了,陈成却坐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宿舍,狭窄的过道,一伸腿便可踢到对面的床。听高鹏的朋友卡特说,他们“小鹰”号6个飞行员一个房间,虽然人多,看上去房间却很宽大;而我们“龙城”号2个飞行员一个房间,却很狭小,给人的感觉压抑,喘不过气!
陈成披上一件衣服,离开了房间,去甲板上透透气。走在空荡的走廊里,昏昏沉沉地边走边想:退伍报告就在我抽屉里锁着,我到底要不要交上去?交上去不批怎么办?如果我上战场,万一回不来怎么办?我的女儿怎么办……战争在一天天的逼近,天哪!我该何去何从?他越想越乱,越乱越想。
甲板上风很大很冷,陈成把御寒外套扣上,可刺骨的寒风还是直往里灌,这到让他提起了几分精神,睡意全无。他看见了舰尾那四根阻拦钢缆,一股念头升了起来。其实,我要想走的话,并非一定要退伍。因为,被海军航空兵淘汰的最快方法,就是无法安全着舰!只要我无法着舰,很快便会有人来替代我。我至少可以先离开“龙城”号这个冲阵先锋,然后再想办法……可是这样好吗?是不是太卑鄙了?!
留?还是不留?为了女儿?还是为了国家?陈成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燃烧,整个人像是要裂开一样。甚至想找个人把自己杀了,好逃离这种离谱的痛。
冷风侵人,陈成没待多一会儿,便回到了船舱。他还是没有想通,而且心不在焉地走错了路,走到舰队办公区。直听到范长城在办公室里大喊大叫,才觉查过来。见四下没人,好奇心上来了,耳朵贴近范的舱门,隐隐约约听清了大概的意思,好像是说一名水兵靠关系想调到后方去,结果在范长城这里卡了壳。而且好像雷明也在里面。
“只要是远洋舰队的水兵,他就要给我上前线!别说是什么军区司令员的外甥,就是军委主席的儿子,他也要给我上前线!远洋舰队绝不允许出现逃兵!”范长城激动的话语,触动了陈成心的最深处,我不应该算逃兵吧?
过了会儿,里面没声了,接着门开了,陈成来不及收身,撞到了雷明的身上。雷明掩饰着把门带上,把陈成拉到一边,瞪了他一眼,低声问:“你怎么在这儿?刚才的话你都听见啦?”
“范司令员置于吗?他自已不是也不同意曾如月来舰上吗?”
“嘿!小声点。走。”雷明一拉他,两人肩并着肩一路往回走。陈成边走边说:“雷参谋长,说实话,面对战争你紧张吗?”
雷明嘿嘿一笑:“说实话有一点。不过应该比年轻人会好一些吧,毕竟是过来人了。我在海军干了这么多年,早就期盼着中国海军能通过一场酣畅的大海战令民族扬眉吐气!当然,战争是残酷的,但是如果你把它看作实现梦想的过程,也许就会好一些。”
陈成跳跃式地又问:“那你会不会把自已的子女送上前线?”
“嗯,也许会吧!”
“‘也许’这个回答很可信,很人性!”
“人性。是啊,我们都是人,不是战争狂,谁都不希望有战争,也不希望失去家人。可战争却不是以我们的意愿而产生和结束的。但我们是军人,就是要在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挺身而出!”
三言两语再次触动了陈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脸给人的感觉好温暖,即使露出困顿的表情也无损那明快的笑容。有这样的好上司,真上苍的恩赐啊!
回到宿舍,陈成拿出信纸和笔,给杨雪写道:……说句心里话,我真的想回家,与你和女儿团聚。海军航空兵最快的淘汰方试,就是无法安全的在舰上着落。这一点我完全做得到,但是我不能这样做!我不想说自已的觉悟有多高,但是在这个时候,国家危难的时候,我觉得我不能当逃兵。我觉得我应该留下了来,与战友们并肩战斗,为祖国而战!希望你能原谅我,希望女儿能原谅我……
第二天的对抗训练,陈成像换了一个人,行动迅猛快速如江河湍急,取胜欲望强烈像野火压境,摧枯拉朽似风暴吞没一切……率天光中队以15:0大获全胜,自已独揽6架。段宇和赵辉惊呼:“15:0,你们在打羽毛球啊!”高鹏也被“击落”但爽得很,向陈成大叫:“哈哈,老兄干得漂亮!这才是你嘛!”
陈成还是平静地一笑,只有认真训练,战场上才有生存权啊!
两架歼十一前一后似神鹰归巢,收拢羽翅,平稳地停落在甲板上。高鹏和陈成跳下座舱,把飞机交给舰面人员,结伴向舰桥走去。耳畔忽然“轰”地一声巨响,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一架歼十好似大鹏展翅从舰首冲向云宵,其他人的作战训练开始了。
回到更衣室,高鹏换下充液式抗荷服,照照镜子,梳梳头发,冷酷地摆了两个姿势,觉得自己挺臭美的:“太帅了!”
“行啦,走啦。”陈成低调说了一句,走了。
高鹏看见镜中陈成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啪”地一声撞上柜门,紧赶两步,“哎,转业报告提上去了吗?要快提啊,过两天要是军委下令舰队参战,可就来不及了!”
陈成的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浅浅的笑容带着些忧郁:“我……决定先不转业了。”
“不转业了?为什么?”高鹏一愣。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祖国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能当逃兵呢?”陈成低下了视线,默默的话语中透着严肃。
高鹏偷偷地观察了一眼他,脸色和蔼亲切像一名慈父,可眼里却有一丝对战争的无可奈何。像怕触及病人的伤口,高鹏小声地问:“那…那杨雪知道吗?她同意吗?还有你女儿……”
“我给他写信了,但还没寄出去,但我想她会同意的,因为她现在还是个军人的家属。她懂得上战场是每一个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