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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敬德向来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如此将其日日圈在宅中,尽管衣食不缺,那份寂寞令其十分难熬。
这样日复一日,不觉过去了二月有余。
值守宿卫对其宅中其他人一概放行,外来人也可以入内。
这日,一名高鼻深目之人来到门前,求见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一开始想不起来自己有这样一个异域故人,待来人说自己名字为何吉罗,方才恍然大悟,急令放行,并迎出中堂。
何吉罗入宅后躬身向尉迟敬德施礼,口称:“小人何吉罗拜见尉迟大人。”
尉迟敬德乍见何吉罗,心中欢喜万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大声道:“何兄,果然是你吗?原来你没死呀。”
眼前的何吉罗,即是玄武门之变前夕,李建成、李元吉及史万宝派来行刺尉迟敬德的那名波斯人。
何吉罗行刺之时为尉迟敬德的正气所慑,最终没有下手,而是详细向尉迟敬德叙说了其中的原因,然后逃亡出京。
尉迟敬德感其义气,将自己的心爱坐骑乌骓马赠送给他。
算来经此一别,至今已有近六年时间未见了。
尉迟敬德在宅中闷居二月有余,如今见到故人,心中的欢喜可想而知。
他忙不迭将何吉罗迎入中堂,询问其这些日子是如何度过的。
何吉罗那日逃出京城,快马加鞭向西逃去。
他有心逃回波斯,但想西去路上,唐朝边关一个接一个,危险极大。
就是逃出了唐境,西域现归西突厥统辖,是时,西突厥王庭与唐朝维持表面的和睦,内里互相提防,自己拿唐庭过所公文,到了西域诸国定会一步一盘查,弄不好又会出现纰漏。
这时,他想起吐谷浑有一位和自己相熟的香料商人,听说此人在吐谷浑混得上下皆熟,遂一拨马头,奔向吐谷浑。
这位香料商人得知何吉罗得罪了当今大唐太子,感到事态严重,说道:“你有此遭遇,在此也不能久留。
吐谷浑王伏允被柴绍领兵打败之后,一直派人入长安,请求和亲。
万一伏允得知你在这里,定然捉你解往京城,以作为见面之礼。”
何吉罗发愁道:“我难去西域,吐谷浑又不能呆,莫非只有一死吗?”
那名商人苦思良久,忽然眉头一展,说道:“我想到一个好去处,只是那里地势既高,气候又寒,你在长安养尊处优日久,不知愿意去吗?”
“唉,以我眼前处境,还有挑挑拣拣的余地吗?”
“好,你不妨去那里隐居一段时间。
此地名为秃发,其都城名为逻些,距此约有五千里。”
这名商人所说的秃发,后来以音传讹,中土称之为吐蕃,其都城逻些,即是今日之拉萨。
尉迟恭喜见故人 何吉罗路遇美景(5)
何吉罗一脸迷茫,显然未听说过秃发。
这名商人解释道:“要说这秃发,尚未与中土有来往。
其国人据说是南凉秃发利鹿孤之后,汉时为西羌之地。
其头领号称赞普,这几年,赞普由弃宗弄赞嗣位,此人年方弱冠,却性骁武,多计略,周围邻国及诸羌皆被他收服。
此人年龄不大,却渴望与外界接触,他闻听我在这里贩卖香料,前些天派人送来一车金银,让送些香料过去。
你若有意,就代我将这批香料送过去,正好在那里躲避一时。”
何吉罗万般无奈,觉得这是惟一的道路,遂点头答应。
数日后,他带领马队,迤逦向逻些城赶去。
他们一行在路上走了两月有余,路上布满冰川、雪山,艰难困苦可想而知。
马儿行到中途,难耐高山气候,不堪负重,体弱之马匹竟然倒毙。
听说高原之上,人们用牦牛驮物,他们就近买了几十匹牦牛后,方才缓缓行走。
这样好歹到了逻些城,就见此城甚小,所建房屋皆为平头,不似中土的尖顶房。
吐蕃贵人却不居于平头屋内,而是居住在大毡帐内,他们称之为拂庐。
何吉罗就以香料商人的名义在逻些住了下来,他来这里后语言不通,多是用手势和当地人交流。
开始的日子很是艰难,好在他身边有花不完的金银,出手豪爽,与当地人很对脾气,渐渐就熟识起来。
何吉罗在这里住了下来,一晃就过去了三年时间。
此时,他学会一些当地语言,能与当地人简单对话。
其间,那名吐谷浑商人输来香料,让何吉罗帮助打理。
时间长了,人们知道这位高鼻深目的异域之人是一个香料商人,闲暇时候也愿意找他攀谈。
话题渐渐深入下去,这些人方知道雪山之北有许多国家。
一日,一名自称叫禄东赞的吐蕃人来拜访何吉罗。
此人身份大约比较尊贵,他一来,与何吉罗攀谈之人顿时脸现畏惧之色,低头避开。
何吉罗按照吐蕃风俗将手贴在胸前,躬身施礼,那禄东赞一双小眼精光闪闪,他也躬身还礼,然后二人相对坐地。
何吉罗奉上羹酪茶,禄东赞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禄东赞言辞谦恭,询问道:“听说你原是极远的波斯人,一直在中土京城居住,是这样吗?”
何吉罗点头称是,答道:“我以贩香料为生,这么多年一直在天下飘荡,因在中土长安折了本钱,只好来此地赚些小钱。”
禄东赞“嘿嘿”一笑,说道:“长安那里水陆交通发达,适宜商贾,你来此边鄙之地,又有什么生意好做?”
何吉罗仅与他交谈几句,就觉得此人思维敏捷,其貌似谦恭的言辞下面暗藏机锋,实为一个厉害角色。
他因不知对方底细,愈发谨慎起来。
禄东赞见何吉罗不肯说明自己的来历,遂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诚恳说道:“你走南闯北,定然熟谙天下风土人情。
我今日找你,那是想让你讲讲波斯和长安的情景。
你知道,我国因雪山横亘北境,与外国讯息不通,什么都不知道。”
何吉罗明白了禄东赞的来意,遂小心地把波斯和长安的风土人情说了一遍,其间,禄东赞接连插话,询问其不解的地方。
二人在房内一递一句说话,不觉太阳已落,夜幕降临。
禄东赞见时辰已晚,遂起身道:“今日听了外面的风土人情,让我明白许多事儿。
嗯,明日我派人来请你,到我帐内继续谈话。”
说完,他躬身施礼而去。
何吉罗欲弄清此人的来历,遂到左右邻那里询问,邻居惊讶地告诉他:“他与你谈了许久,你竟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是赞普手下的小论啊!” 何吉罗大吃一惊,原来赞普之下有相者二人,曰大论,曰小论,禄东赞官为小论,即是吐蕃的相国,其职位何等尊崇! 其后二人渐渐交往起来。
尉迟恭喜见故人 何吉罗路遇美景(6)
禄东赞实为吐蕃人中之杰,他待人宽厚,又有谦虚之风,人与之交往感到非常随和。
二人一开始谈论的话题很广泛,到了后来,禄东赞渐渐把话题集中到唐朝的事儿上。
这时,禄东赞告诉何吉罗,唐朝的皇帝已于数年前换了人,李渊的二儿子李世民当了皇帝。
何吉罗乍闻此消息,不由得百感交集。
李世民既然当了皇帝,则李建成、李元吉定然失势,那尉迟敬德作为李世民的心腹之人,定然得势。
禄东赞却不知道何吉罗尚有这么多的隐秘,感叹说道:“听说这位新皇帝即位以来,专心于国内之事,将国内的农事整顿得很是兴旺。
前些时,他又派兵灭了昔日强盛的###厥汗国,将其疆域又扩大了不少。
看来,此人是个厉害角色。”
何吉罗悠悠说道:“不错,此人年轻有为,善会打仗,大唐的一大半国土,都是靠他拿下的。
他人多谋善断,又善笼络人物,现在当了皇帝治理国家,想来也不会差的。”
何吉罗这些年居住在逻些,消息极为闭塞,他又一心避祸,也不主动打探消息,以至李世民夺得皇位的消息迟至今时得以闻知。
何吉罗这日回到宅中,仰面躺在榻上,想起了那繁华的长安,以及熟识的人物,不免心热。
此后,他又多方打探,证实了禄东赞所言,渐渐就起了返回长安的念头。
吐蕃的官俗极为随便,不似中土那样等级森严且礼节繁琐,何吉罗往来禄东赞的大帐颇为方便。
这日他求见禄东赞,向禄东赞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求禄东赞给自己发放一张过所关文。
禄东赞听说何吉罗要返回长安,大为高兴,说道:“好呀,我这些日子正与赞普商量,正要派人到大唐朝贡哩。
你在长安比较熟,待我们的人入了长安,还烦你引见相关人士哩。”
何吉罗满口答应:“但有所命,定不推辞。”
何吉罗求取过所关文一事却难倒了禄东赞,原来吐蕃此时尚未有文字,有大事时,往往刻木结绳为约。
现在若要一关文,实在没有文字可写。
最后还是禄东赞机敏,说道:“这样吧,你用中土文字来写,写好后,我再以朱砂为记,此文就成了。”
何吉罗就令人取来一张薄羊皮,用中土文字在上面写了数行字,禄东赞取来朱砂在上面画了一个鲜红的奇怪符号,关文即成。
禄东赞哈哈笑道:“想不到我吐蕃国第一张送往中土的关文,竟然是用中土之文字写就的。
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过了数日,何吉罗身带这份公文以及禄东赞馈赠的一袋赤金,从逻些动身向东出发。
此时,大唐尚未彻底安定陇右,吐谷浑在这里势力颇大,何吉罗为免生麻烦,不愿意从这里通过,他欲经墨脱直奔州,由此北上长安。
此条道路山陡林深,所幸禄东赞心思细腻,派人一直将何吉罗送至吐蕃边境。
一路上,从人尽心尽力侍候,使何吉罗免了许多旅途艰辛。
到了大唐边境,何吉罗与送行之人作别,然后一人一骑缓缓行去。
何吉罗原来在京城贩卖香料之时,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泸州、益州、绵州这里盛产蜀锦,是他贩往国外的一项主要商品,他多次来过这里。
何吉罗在唐土上行了二日后,惊异地发现,那张自造的过所关文压根就没有用处,他这位高鼻深目的异族之人走在路上,遇到的人仅是淡淡地看上他几眼,并不追问。
他这日从嘉州出发,欲奔往益州,路上,就见道路两旁庄稼长势旺盛,田野中的农夫在那里锄草、施肥,河汊湖泊处,渔夫们或手执盘网,或驱鱼鹰,在那里捕鱼。
蓦地,只听一声响亮的号子声自江面上飘来,就见一溜儿青色的竹排自上游漂了下来,那号子是排上之人所发。
行了两天时间,何吉罗有一个深刻的感触,就是自己离开中土几年之后,中土的面貌已经大变,观沿途所见到的人们脸上那闲适、满足的神色,可见其生活定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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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喜见故人 何吉罗路遇美景(7)
这日晚间,何吉罗错过了客栈,他放慢马行速度,欲在道路两旁寻一农舍,暂时歇宿一夜。
此时,天上的月亮已经高高地挂起,那抹银辉将大地照得光亮亮的。
何吉罗看见不远处有一农舍透着光亮,遂行到农舍前下马。
这时,他看见门未关,就喊了一声:“房中有人吗?”
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到了门首,问道:“客官有何话说?”
何吉罗躬身:“我因急着赶路,错过了客栈,想在贵舍中借宿一晚,不知能否?”
中年汉子闻言,顿时笑容上脸,抬步走出门外,伸手接过马缰绳,将马拴在窗户下,说道:“好哇,我这里正有闲着的床榻,只怕你住不惯。”
说完,将何吉罗领入屋内,借着屋内的光亮,他发现何吉罗高鼻深目,显非中土之人,不禁诧异道:“咦,原来你是一名异域之人,缘何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土之语?”
“我呀,算来已在中土居住近二十年了。”
中年汉子探头向里屋喊道:“娘子,来客人了,赶快准备些酒饭。”
何吉罗担心自己的马,怕夜来被人牵走,遂对中年汉子说了自己的担忧。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说道:“不妨。
别说你这是一匹马,就是马上驮有金银,也没有人来动。
自前些年开始,路不拾遗已成风气,还会有主动来偷的?客官,你尽管放心,若明晨那马儿不见,我自会按价赔你。”
何吉罗见中年汉子说得很坚定,不好意思再提,但心里并不踏实。
少顷,里屋妇人将饭菜做好,招呼他们就餐。
屋内的小案子上,已经摆好了数碟小菜,何吉罗识得其中一盘菜,即是原来京中杨春所制的“豉杂黄牛肉”,不意在此山村野郊,竟然能食到此种美味,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