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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的坚持,闹得天性开朗的额因姐格格都暗淡了眼神,成天看着畅春园的方向出神。
听闻十四贝子长子弘春阿哥自小甚得皇帝疼爱,至今仍居宫里。他着急将元寿送进皇宫,就能增加政治资本么?几次开口劝他,却仍一意孤行。
对那张金黄色椅子的渴望令他蒙蔽了眼睛,看不见这些简单浅显的道理。轻叹一口气,想着元寿在皇帝身旁可以代他尽些孝道,我亦不再提这件事。
三月二十三日,时任广西按察使的戴铎升为四川布政使司布政使1。。二哥兼管四川、陕西总督事物以来,他频繁打点,将本门属人调至前线。微微皱起眉头,他倒想着利用川、陕两省屏障十四阿哥的势力。
只是这样的举动若引起其他阿哥们猜忌,于他却是没有半点好处。一向谨慎小心的他,为何……没由来的担心,他急躁的脾气,难道已经按耐不住?
是年四月十五日,皇帝下了旨意令十四阿哥复往军前2。。虽然害怕十四阿哥下次得胜回京,便要备位储君,但大将军王在京聚拢人气、交结大臣,亦非幸事。心里矛盾,也只能寄望于掌控四川、陕西两省的二哥了。
“人么,想要得到一样东西总是以牺牲另一样为代价。”想起他冷淡的话语,我的心紧了紧。在皇帝多次驾幸王园后,他得到重用前往查勘京通二仓。
秋高气爽,正念着他的事,见得他风尘仆仆的回到园子,才进屋便问道:“惠儿呢?”我接过他换下的外褂,朝里间努努嘴,轻声道:“在生气呢。”
他笑着走进内室,福惠装作没有看见,仍旧低头练字。
将外褂交到红鸾手中,我扬声道:“六十阿哥,想吃板子了是不是?还不快过来给你阿玛请安。”
福惠气鼓鼓的放下笔,走到他身边别扭的请了安,又坐回炕上,继续写字。
我欲要责福惠,他摇手阻止,拿出个小漆盒递到福惠面前,笑着说:“看看给惠儿的寿礼。”
福惠偷偷瞅了一眼,仍倔强的控制着接受礼物的好奇心,低着头不作声。
“惠儿!”我好笑的看着福惠怄气的样子,倒是跟我幼时的执傲脾气学得十成十的像呢。
他好脾气的坐到福惠身边,打开盒盖,只见着里面满是白花花的米粒。
“这是什么?”福惠终于耐不住好奇,抬起头问道。
“是米,惠儿每日吃的米饭便是用这个做的。”他将福惠抱入怀里,柔声问:“是不是怪阿玛在惠儿周岁生辰时离府?”
小家伙红着眼眶点点头,拼命忍住眼泪。他抚着福惠的头,又问:“知道阿玛去哪儿了么?”
“额娘说阿玛去视仓了。”福惠用力搓了搓眼睛,带着哭腔回答。
“京城米贵,阿玛去查勘京通二仓3。,为的是保证城中百姓都有米可食,知道么。”他低头看着福惠,细细解释。
“胤禛,惠儿哪里懂得你说的这些。”我在旁说道,好笑他父子二人煞有其事的说话模样。
“惠儿懂得,阿玛是为京城里人找白米饭去了。”福惠见我怀疑,认真的说。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倒能忍住笑,赞道:“惠儿真聪明,快赶上用晦了。”
“真的么?阿玛说惠儿像熙哥哥一样聪明?”福惠高兴的闪亮了眼神。见他点头,小家伙炫耀似的跑到我面前,道:“额娘,您听见了阿玛说我聪明呢,明日您要告诉熙哥哥的。”
我看看福惠,又看看他,应道:“知道了,明日你熙哥哥来的时候,额娘代你告诉他。”
“惠儿,阿玛命人给你制了一张弓,出去看看吧。”
“谢谢阿玛!”话音未落,人早跑没影了。我连忙命了刘希文跟上,看顾福惠玩耍。
“才刚回来就忙着哄惠儿,这会儿是用些点心还是入寝室休息片刻?”我笑着捧上雨前清茶,他接过略饮了一口,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
“要写折子么?”我打开墨盒,为他磨墨。
他点点头,提笔写下奏折:臣等遵旨查勘通州西、中、南三仓……请遣部院大臣一员,同仓场总督张伯行先将此变色之米照减价例……4。
见他专心写折子,为免打扰他的思绪,我退出书房,来到院中看福惠玩闹。
这小家伙才满周岁,哪里会挽弓射箭,不过是挥舞弓箭赶着他的宝贝狗一阵追赶罢了。
不知觉间天色渐暗,我回首对身旁伺候着的红鸾吩咐:“带六十阿哥回屋更衣,看他玩得满头大汗的。换了衣裳后领他到里间用膳。”
说毕,我复进了屋,见他放下笔,定定的望着桌上的烛火出神。
“写完了么?”我上前问道。他摇摇头否认。
“先用膳可好?”我轻声又问。他并不作声,仿佛未听到我的问话。
“事情很棘手么?你的眉都纠在一起了。”我叹了一口气,手覆上他纠结的眉。
他拉过我的手,放到脸上温暖,嘴上淡淡说道:“并非棘手,而是我未想到情况这样严重。”
“如今的情形也不是朝夕间可以解决的,定了方法,慢慢改过来便可。”为他揉着太阳穴,我轻声劝解。
他闭上眼,嘲道:“慢慢改?只怕改好的那日,京城里人早已无米可食了。”
我停了下来,疑惑的问:“有这么严重么?”
他睁开眼,冷冷说道:“你若能像用晦一样跟我去查勘便知道了。仓里的旧米变色、霉烂;仓外的新米由着淋雨。官员们不管不顾,视同儿戏!领米的诸王大臣颐指气使,任意妄为!”
我不禁有些担心,喃喃道:“这样情况,若遇灾年,岂不是……”
“他们现已把京通二仓弄得不成样子了!哪里还用等到灾年?!”他说着又激动起来,拍着桌子似要与人理论。
我慌忙端茶上来,劝道:“说得好好的,脾气又上来了。喝口茶,顺顺气儿。”
他勉强压下火气,忧心的说:“也不知晓皇阿玛能否采纳我与隆科多他们俱奏的办法。”
“关键还在于能否自上而下的执行。”他叹气补充,心思又走远。
他心里牵挂的事情,我无能为力,只得这样在他身边静静的听着。
或许有一天,他可以改变,或许……
注:
1。详见《清实录》康熙六十一年三月戊申条。
2。详见《清实录》康熙六十一年四月已巳条。
3。康熙六十一年十月九日,和硕雍亲王、延信、世子弘升、孙渣齐、隆科多、查弼纳、吴尔台,会同张大有查勘京通二仓。(《清实录·圣祖实录》康熙六十一年十月辛酉条)
4。详见《清实录·圣祖实录》康熙六十一年十月庚午条“和硕雍亲王疏言:……”
其六十七 风云际变之不豫
更新时间2008…9…13 9:38:22 字数:3067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七日-十一月十三日丑刻事)
十一月七日,皇帝不豫从南苑围场返畅春园,皇子阿哥们俱留园中,只通过内侍晨昏定省。
看着他神情复杂的回到园中,我也不敢多言,只令红鸾将闹腾的福惠带下去,一面奉了茶。
他对周遭一切置若罔闻,焦躁不安的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的又停下来,对着身旁伺候的苏培盛吩咐:“你现下到澹宁居请安。”
“胤禛,苏培盛不是才从那儿回来么。”我放下手炉,轻声开口。
“是么?”他不相信的喃喃反问,低头沉思片刻后方才作罢,又开始不停的走动。
他的焦虑,我看在眼中,心里也跟着急了起来,好容易下按耐下慌乱不安的心,拉了他在炕上坐下,奉上一碗雨前清茶,劝道:“胤禛,先坐下来喝杯茶,你这样着急也是无用的。”
他正要开口说话,忽听见外面有些吵闹,我忙令苏培盛出去打听情况。他耐不住,亦想出屋看个究竟,我拉住他的手,柔声说:“心平气和些,一会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能平静么?!我怎么能心平气和!”他急躁的说着,将手中的佛珠啪的一声摔在炕几上。
我上前轻轻拥着他,低声道:“禛,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让人看出你内心的想法。”
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颤抖着说:“我知道,我知道的……”
片刻之后,苏培盛进来禀告:“主子,大内总管梁九功传来上谕:皇上‘偶感风寒,本日即已汗透,需静养斋戒,一应奏章,不必启奏’。”
我见他怔怔的不作声,便对苏培盛说道:“知道了。你速速差两个精明信得过的小太监至畅春园打探情况,有什么消息即刻回报。只一点要记住,行事须得小心,不可叫人发现了。”
苏培盛诺诺答应退下不提。
而今尚未明了皇帝的真是情况,究竟是偶感不适还是……重病,我只得装作轻松的样子对他说:“皇帝的身子想是没有大碍,只是需要静养调理罢了。”
“你不知道,你没有看见……”他喃喃的说,心思却不知飞至何处,“南苑行围时,我看着皇阿玛得病的样子,实在像是……”
他停住说话,目光游离的看着地面。看不透,他脸上表情包含多少对储位的希翼,又有几分对阿玛病情的担心,我只能紧紧回握他的双手,企图阻止他的颤抖。
皇帝老了,心中叹息,那些深深刻印在皇帝脸上的皱纹宣示着他身为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无奈;蠢蠢欲动的皇子阿哥们哪里顾得上皇帝对衰老的隐忧……
如若皇帝重病是真……我的心紧了紧,忙道:“胤禛,赶紧想办法见到皇帝。我怕皇帝借口养病不见众皇子,一面派人至西北前线召回十四贝子!”
震惊的望着我,他矢口否认:“不可能!”我却看出他早已想到这层,不过心里不愿承认,等待旁人说出来罢了。
他颓废的坐下来,气馁的说:“并非我不想,而是皇阿玛肯本不见,我能奈何?”
我二人正说着,忽见苏培盛急匆匆的进来说道:“爷,皇上那儿召见。”
他眼中闪过一瞬惊喜,又飞快的压抑住透露心意的表情。我拿来外褂为他穿上,握着他的手无声叮嘱,才目送他的离去。
等待中,独自看着窗外随着风势的加大不断流动变化形状的云,一如此刻难以预测的形势,我低喃:“胤禛,如果你成为皇帝,如果你拥有整个光鲜的后宫,我……”
突然有人从身后拥住我,我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凑到我面前,在我耳边淡淡的说:“纵使登极为帝,我还是我,不会改变。”
“馨,你想我为帝么?”他忽然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想在你身边。”我抬起头笑看向他眼底的孤寂,那样深刻,寒冰一般凝结在他内心深处。
见他脸上并无喜色,不由问起皇帝召唤他的事。“十五日的南郊大祀,皇阿玛命我恭代,今日便要起程至斋所斋戒。”他面露不满的皱眉回答。
“这个时候去斋所……”我有些疑惑皇帝的想法,此刻旨意恭代祀典,摆明是支开有实力问鼎帝位的他。
他握紧拳,愤愤说道:“我说了!我说了圣躬违和,恳求能侍奉左右,但是皇阿玛坚持命我前去!”
内心慌乱,原想着的皇帝已经秘召十四贝子,愈加可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我喃喃道:“我去为你备些衣物,这一去要六、七日才能回,不可没有换洗的衣裳。”
“让丫环去收拾就行了,”他拉住我,轻声道,“馨儿,你听好。”
见他压低了声音,我严肃了神情仔细听候他的吩咐,“你要时刻留意皇阿玛的情况,还有老八他们……有不方便之处,可让用晦去打听,明白了么?”
“知道了,”我点点头,担心的说,“只是你……”
“我在斋所那边亦会日日遣护卫、太监至畅春园问安。”他打断我的担心,淡淡的说。
与他对视着良久,千言万语,不知再说些什么。
“我须得去斋所了。”他开口打破这刻的无言,多少困惑,不能回头。
“胤禛!”我不敢放开他的手,担忧着彼此的命运,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最后跟他说了句“我等你回来”,便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风雪中。双手合十,我默默的向天神祈祷他的平安。
如此焦急的度过三日,皇帝那边却异样的平静。众人俱在等待,等待一个盼望已久的结果。
十三日这夜鼓过四更,我仍未能入眠,披上皮袍呆愣的看着闪动的烛火,耳边不断传来乌鸦低沉的哀鸣。
心慌得难受,不知会有什么事发生?我耐不住下炕走到窗前,黑暗中见得一个人影走近,我慌忙跑至前厅。
“主子,熙少爷回来了。”红鸾进屋禀报道。
“快,快请他进来。”看着侄儿身上的冰雪,未及吩咐红鸾为他备下热茶,我焦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