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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珠缘-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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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什么,不过气闷的很。”袅烟道:“既这么着,东府里不要去了。外边雨也大的很,风又尖魆魆儿的,不如睡一会儿罢。”宝珠自觉支撑不住,便叫晴烟去回了。又叫不要说起病,怕婉香知道发急。晴烟答应去了。宝珠便自睡下,袅烟陪着。到晚膳时候,宝珠也不吃饭。听那窗外的雨一阵大似一阵,忽满窗子一亮,一个闪电过处跟着一个霹雳,“坑磕磕”的震得玻璃窗儿都响。宝珠早躲在枭烟怀里不敢言语。那雷还旋磨似的响个不了,那雨小了些,滴滴沥沥响着。心里觉得凄怆起来,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纳闷半晌,因想睡熟。却好婉香和软玉、蕊珠来了,知道宝珠病了,心里多很不受用。便恩恩切切的和宝珠谈了一会,又劝宝珠吃了口稀饭,看他睡熟了才去。藕香知道,也过来望了望,又送了些香苏饮来与宝珠吃。  到了次日,病越重了。宝珠因发烧太重抵挡不住,便睡着走不起来。柳夫人发急了,请金有声进来诊脉。说不妨事,才放了心。不期宝珠打这日起,一日重似一日,连米汤也吃不下。婉香、藕香等终日伴着他,他总是昏沉沉的好睡,也没什么话讲。把平日的一种温存样儿,却一造收拾起了,到月底边还起不得床。大家因宝珠病着,都没得兴趣。二十八那日便也不搬往园子里去了。

    到了五月初上,宝珠才好起来。足足的病了一月不打紧,倒是婉香等一干人被他急死了,现在才各放心。宝珠也能起坐和姊妹们谈谈说说,倒也有趣。有时自己照着镜子,觉得清减了许多。两弯眉儿却颦的和婉香差不多,有一种可怜样儿。自己也觉怜惜,便分外保重。不是和婉香下棋,便自己拿着笔做做诗。又挨过六七日才霍然痊愈了,便怂恿婉香等搬进园子去。婉香见他已经大好,便大家商议着,从五月初十日搬进园去。却好这日是蕊珠和绮云、赛儿三个的小生日,大家便又闹起戏来,热闹了一天。那园子里,自从诸人搬了进去,便觉得花柳有情,山水生色。宝珠住在里面,就像一个穿花蝴蝶儿一般,乐的了不得。那些吟诗饮酒的事是不必说,也记不得这许多。

    到了六月初二日,秦珍打京里回来了。藕香接着欢喜的很,把带来的物件,逐样检点明白,送往各房去。却把宝珠和婉香的物件,亲自送到园里惜红轩来。却值宝珠和婉香、软玉、蕊珠一块儿坐着挖西瓜壳儿做灯。藕香进来看见道:“你们到会玩意儿呢,这个西瓜壳儿还要挖出这许多花纹来,明儿便坏了。可是吃着没事做吗?”婉香因笑道:“大嫂子你瞧,看谁的镂得细。”藕香看时,婉香镂的是细回文卐字,夹着四个图儿,镂出“月圆人寿”四个双钩篆字,觉得精致的很,便满口赞好。再看宝珠镂的,是鸳鸯戏荷的散花。软玉是四块合景书画的。蕊珠是绣球纹夹着两个狮子的。因笑道:“多好心思,讲细致还是婉妹妹顶好。”

    宝珠笑道:“大嫂子总存着一个偏见,我这个还没镂好呢。镂好了你瞧着,眼睛多要花呢。”说着放下刀子回过头来,见银雁捧着一个缎盒,因道:“大嫂子,这是什么玩意儿?”藕香道:“你哥哥回来,这便是你要的东西。”宝珠便跳起来道:“好哥哥,好嫂子,我正想着呢。”说着便叫软玉和蕊珠的西瓜灯拿开,又一迭声叫春妍抹桌子。藕香等都看着他好笑,春妍过来抹了台子。银雁便将缎匣放在桌上,大家都围着来看。宝珠先打开袱子,看是一件金酱女袄料儿,满身平金钱的大牡丹花。略一展看,便觉光彩夺目。宝珠喜的顿足道:“好!”又忙问道:“这是送谁的?”藕香道:“你哥哥因要公道,照这个样儿,一色的定了十件。东府里送了五件去。”宝珠道:“东府里四件彀了,怎么要五件?”藕香道:“你不知道吗,前儿金有声在这里给琼哥说下了亲事了。便是石师爷的令妹,转眼就要行聘了。”宝珠恍然道:“不错,前儿我病着也听见讲起。我因这些事儿不经心,便忘了。足见大嫂子心细。”又道:“那么这一件儿送婉姐姐,还有四件留着干什么?”藕香笑道:“你不要替我耽忧,难道我自己不该要一件儿吗。这两个袱儿里,便是两件,送软妹妹和蕊妹妹的。还有一件是要送陆师爷的小姊去。”宝珠听说,因忙问道:“我正要问大嫂子呢,头里四月间听说老爷邀陆太太和小姊来园子里住,师爷答应了。怎么隔这两个月还不提起这话,难道还在船里吗?可不要热坏了那位小姐。”藕香笑道:“便热坏了,也不干你事。前儿原说要来住的,此后不知怎么陆师爷又说不便来,回了老爷。在外面租公馆住了,说改日总要来给太太请安的。”宝珠又道:“大嫂子可知道这位小姐唤什么名字儿?”藕香道:“这个我倒不知道。只听说年纪却长了,长的倒很好,还会得做文章呢。”宝珠道:“你那还不仔细,我到知道他叫做琐琴呢。”婉香笑道:“偏你会打听这些,横竖你心里有了个他,他心里还不知道有你这个人呢。”宝珠笑道:“那我也不希罕要他知道。”刚说着,见藕香身边的小鹊进来道:“爷请奶奶转去,有事情呢。”藕香应了声,便把缎盒里三件袄料捡出。又打开一包,是十副平金裤脚,又打开一包看是十副挽袖。软玉看见骇异道:“婉姐姐,你要这个什么用?”婉香笑道:“那里是我要的,这是宝珠带来孝敬太太去的。”软玉笑道:“我当是你要穿披风儿了。”说着大家都笑起来。  藕香又打开一包,是一副平金的帐沿和床帏子,八副堆花的椅垫套儿,又两大匣子的枷楠香末和些阿胶桃杏等脯,都叫春妍替婉香收了进去。婉香和软玉等多道了谢。藕香略坐一会,便告辞出来。正是:

    草索不妨公子病,花衣却称美人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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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赚巨款奴才捐官 赦小过主人积德
    却说藕香带着银雁、小鹊,打惜红轩后面经宝珠楼上绕过下来,见只有晴烟一个穿着白纱衫儿,低着颈儿在那里穿茉莉花翘儿。见藕香打楼上下来,因站起来道:“大奶奶好忙呢。大爷回来了,不辛苦吗?”藕香笑道:“也没什么。三爷搬园里去了,你到不冷静么?”晴烟道:“这屋子里到比往常热闹的多呢。往园子里去的上上下下一干人,多贪着路近打这楼上上去。这屋子里就像穿堂似的,楼梯上一天也响不了。晚头,楼上下一路又点了灯,到比茶馆子还热闹呢。”藕香笑笑,因道:“我刚打月台上来,见那月洞上的镜子门推的松了,怕明儿脱了笋。打将下来不打紧,倒是这样大的镜砖没处配去。你明儿索性叫人把他卸下来。倘嫌晚间没得关闭,你叫小厮们把那个冰兰格子装了上去就是。”晴烟答应着,藕香便走出回廊上来。因看看天井道:“这大热的天,怎么还不搭凉棚子?”晴烟道:“可不是么。咱们这位爷,因前儿到叶府里去来,见他家的凉棚都是机器做的,说灵便的很。用铁杆子搭起来,上面用绸子做了篷。可不用扯得,只要把那杆子上的螺蛳旋儿一旋,那篷子飞风似的打开了。再倒旋一旋,那篷子便也飞风似的卷做一卷儿了。爷爱这个,所以连对面的小桃花馆的旧篷子也不叫搭。说已叫叶府上的什么洋匠做去,明后儿就送来了。”藕香笑道:“好便好,怕没得百十两银子办不下来。回来开上帐去,又吃三老爷骂呢。”晴烟道:“是呢,说八十两银子一座呢。连太太院子里共是三座,光景也得三五百块钱。不过太太准了,光景这钱是太太出的大面了。”藕香点点首。忽一阵风吹来,很热烘烘的。藕香道:“热的很,这天要下阵雨才好呢!照这样热,我真一点儿事也干不了。”说着,便带银雁、小鹊出来到自己屋里。

    秦珍却又被秦文喊去问话去了。因走到房里换了件茜纱衫儿,叫翠凤打着扇,自己便拿张笺子开了个单子,叫银雁拿出去。喊帐房里办扇子去,赏给婆子丫头们的。又问小鹊道:“去年咱们府里办四十架洋风扇儿,秋天卸下来搁在那里。天热了,早晚各房里便要来领。你去问声沈元家的瞧。”

    小鹊应了声出来,便找沈元家的去。却好刚撞着沈顺家的进来。小鹊因道:“妈妈来的正好,奶奶喊沈元妈妈呢。可在外面么?”沈顺家的诧异道:“怎么,奶奶喊沈元家的?敢是喊我你听错了。”小鹊笑道:“妈妈又取笑来,这一点儿事我哪会听差呢。”沈顺家的道:“那么着奶奶忘了,前儿四月间,不是奶奶打发沈元家的往上海去了,到今儿还没回来呢。”小鹊道:“那光景是奶奶忘了。”又道:“只是我一晌没听讲起这事。”沈顺家的道:“这事你自然不知道。奶奶怕老爷知道,瞒得铁桶似的。我还是沈元家的私地告我的。这会子什么事,我去干去便了。”小鹊便把要洋风扇子的话讲了,沈顺家的道:“这个去年是我收下的。我去找,回来送进来便了。”说着回了出去。小鹊进来回了藕香。却把沈元家的事,隐着不提。怕戳穿了藕香生气,所以不敢提及。  到晚后,秦珍进来,便一味子嚷热。藕香替他脱了长衫子,又叫小鹊与他打扇,银雁替他抹个身子。静坐了一会儿,秦珍才舒服些。因道:“你可知道,这里本县老爷坏了。刚今晚子差官来摘了印去。”藕香笑道:“我哪里管这些事,自己府里还管不周到呢。”秦珍道你自然不明白,可知道是为着咱们府里的事坏的。今儿葛师爷也回复了,连琼弟也被老爷捶了几下。”藕香诧异,问是为什么?秦珍便叹口气道:“本来也太胡闹了,四月间琼弟和葛师爷出去打戏馆子,回来叫县里枷了戏园子的人。还把戏箱封了去变卖充公。这都是琼弟借着老爷的名头叫那官儿干的事。哪里知道,这戏园子老板是京城三王爷得意的人。他便赶进京去哭诉了三王爷,连咱们府里也告在里面。说怎样的倚势欺人,指使地方官压诈小民。因此我在京的时候,王爷还讲我几句不是呢。照这样闹法,咱们府里也不稳便。刚老爷喊我出去,就为这个事儿。”藕香听了不语。秦珍又道:“还有节儿事情。昨儿吏部里信来,问新捐大八成,在部候选的县丞沈培元,在那里求缺。说是咱们府里的门生,问究竟是否这事。老爷问我,我也不知道。及至查了册子,才知道咱们房里的陪房,沈元的原名。这也奇事,沈元是几时告假出去的?”藕香吃了一惊道:“吓!这怎么讲,沈元原不曾告假出去。前儿跟爷进京,他四月初回来说爷在上海花空了。乏了盘费,在什么庄上挪了三千两银子进京去,特地打发他转来把这笔钱汇去销帐。照这样说,敢是他谎了银子去捐官的么。”

    秦珍跳起来道:“不必说了,一定是这奴才谎了去的。我那有这件事儿。我到上海的时候,他拿了封信来,说他家的病重,所以告假回来的。罢,罢。这还了得,好大的胆子。小鹊你去传沈元家的进来。”小鹊听着也失了色,因道:“刚日间,奶奶叫去传沈元家的。沈顺家的回说,沈元家的还是四月间奶奶差往上海去的,还没回来。我怕是奶奶忘了,又听说是瞒着老爷的,所以不敢问得。”藕香道:“啊吓!反了,这从哪里讲起,这些奴才坯子干的好事。吓,快给我喊沈顺家的来,我问他呢。”小鹊应着,忙出去传沈顺家的进来。

    沈顺家的知道这事,也道:“这这了得,咱们还洗得清吗。”说着,便连忙叫人去把沈元家的女儿春柳儿带了进来。春柳儿早吓的哭了。沈顺家的也不问别的什么,只扭着春柳儿到西正院来。秦珍早气的话也讲不出了,见沈顺家的和春柳儿进来。便拍着桌子喊道:“我出去了几天,你们一班儿舞这样的弊,还不给我掌嘴巴子。”藕香止住道:“不忙,让我问他呢。”因向沈顺家的道:“你知道沈元家的逃去,你怎么眼睁睁的不来回我一声?”沈顺家的连忙跪下道:“奶奶,这,这不干小的事。前儿四月初四,沈元回来,小的们只知道来替爷汇银子的。次日沈元家的把铺盖箱笼搬出去,小的问他,他说爷在上海……”说到这里便不说了。藕香道:“你只管讲,不干你事。”沈顺家的战兢兢道:“他说爷在上海娶了位姨太太,爷写信回来,请奶奶打发人去接。说奶奶因他两口子稳当,所以着他去的。还说不许声张出来,怕老爷知道的话。小的当时并不知道这黑心的奴才种子干这些的事。请奶奶只问春柳儿总知道的。”说着,春柳儿跪着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道:“小的也不知妈干下这事,求奶奶开恩,不干小的事。小的爹和妈总在京里,听恁爷和奶奶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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