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后来人唾骂呢。”袅烟便冷笑道:“爷原来是个贪虚名儿的,爷不娶敢是算义吗。爷叫他不能嫁敢能算节吗。归根爷怕虚坐一个薄幸名儿。眼下还只有婉小姐一个,瞧不起你。日后的话也怕没人知道这节事儿。那婉小姐许了不嫁,怕没人议论吗?爷不肯自己担一个薄幸的名儿,倒小姐坐了一个不贞的名儿吗?爷怕婉小姐一人瞧不起自己,便不怕婉小姐遭千万人议论。爷这个心我真不解。照这样看,人说爷是最有情的,我看也不见得。况今儿定叶府的小姐,原不过给他瞧着,使他冷心。太太也是这个主见,生怕两个有甚长短,闹出事儿,爷便依我这个话,好歹日后娶不娶仍在爷,旁人又不能强爷的。况且爷本该不能负了软小姐和蕊小姐,爷想去,而今幸是婉小姐原清清白白的好出嫁去,不算爷误了他。这会子爷为着婉小姐要死,便不提这亲事,也还要死两个呢!倒不如定了,也教人有个名目。”宝珠涨红了脸,低下头,一句话也没得了。因恨道:“偏我不早死,要到这地步,活着又伤心,死了又不能。罢!罢!听你们布摆去。我从此便蒙住良心做人了吧!”袅烟见他想通了,便放下了心,抽空儿告诉柳夫人去,把宝珠已讲明白,尽向叶府缔捆,好给婉香冷心的话讲了。柳夫人认为不谬,便选了本月十二,给宝珠缔了叶府的姻。软玉、蕊珠便移住东花园回避去。这里婉香这番举动,倒反欢喜,心里但求宝珠忘了自己,那便自己的死活,不干宝珠事。满拟回家,不等婿家来聘,便寻点口角自尽了也省得被别人议论。主意定了,待宝珠缔姻过后,次日便向柳夫人辞行。柳夫人见他一点没悲伤的样儿,心里颇为得计。因见他两眼还红肿着,又分外起了一种怜惜的意思。自恨不早求亲,放着好好的女孩子倒给别家做媳妇去。想到这里,又气他叔子花占魁起来。又见婉香兀自依依膝下,不觉伤感起来。又挽留了一夕,和他讲了许多出去做媳妇的道理。婉香哪里还听得这些话,早又伤心痛哭起来。柳夫人知道他伤心,怕哭坏了他,不便多讲。婉香初来,原和柳夫人一房睡的。这夜,柳夫人要他同睡,婉香依了。等柳夫人睡熟了,将前年花朝来的时候想起,一件一件打心上轮过。觉得宝珠先和自己客气,后来渐渐和自己亲热起来,又处处的怜惜着自己,再件件关切着自己,后来又分外亲密起来。自己又怎样和他恼。想到这个恼字,猛回过念来道,早知和他没几天好,就该和他恼的,忽又想好也从今罢了,恼也从今罢了,算这三年做了一世人,打明儿起算又是一世人,难道后世人还把前世的事也追悔去不成。想着安了安心,便也睡熟了。到次日起来,柳夫人吩咐,备下一席离筵与他饯别。又替他把菊侬、琐琴、素秋都请了来,袁夫人、漱芳、藕香、美云等也都在座,只软玉、蕊珠因宝珠在座不便过来,坐次,大家各敬婉香一杯,婉香饮了。宝珠又斟一杯敬他,婉香怕他有意思在里面,便不肯吃。宝珠掩泪道:“姐姐,你不吃这杯子,你的心里下得去吗!怕姐姐去后,莫说我能不能再和姐姐把盏,便怕这杯子也不能再沾着你的嘴唇儿了。”说着,那泪珠儿扑朔朔地掉在杯子里去。婉香也是伤心,便接来对饮,对掉着泪。剩了半杯又加满了,送与宝珠道:“昨儿没敬喜酒,请干这一杯吧!”宝珠听说,忍不住泪如雨下,一口把酒饮干了。众人见他两个饮着泪酒,也都替他伤感。往常丽云总要取笑,今儿也恻然了。因对婉香道:“姐姐不记得,前儿吊落花诗,有‘初见已钟今日恨,重逢难诉隔年情’两句。不道今儿做了谶语。”婉香点首泪下。原来丽云,以先常听见柳夫人口气,是定把婉香嫁给宝珠的,所以总拿他两个开心,别个也便不这样玩去。此时见他两人赤紧的要分散了,倒反比众人分外着的伤心。那赛儿是向道婉香好的,又是孩子赤心。藕香极相契婉香的,这会子要走了,席间哪一个儿不伤感下泪,自不怪宝珠了。那春妍和海棠原是婉香带来的,这会要别去,他们也有姊妹们饯行,少不得也有一番伤感。一时间外面回说,轿马都齐备了。婉香便向各人拜辞,早已泪湿几人衣袂。又向东花园来给软玉、蕊珠告辞,又是一番悲痛。婉香打东花园转来,一干人便送到南正院来。不知婉香还能留否,且听下回分解。正是:
无可奈何花落去,不如归去鸟空啼。
。。。
 ;。。。 ; ;
第五十二回 易鲛绡断肠分手 闻燕喜狂笑偏心
却说柳夫人等一干人,送婉香出来直到二厅,看婉香洒泪上轿出去。春妍和海棠、连升家的、来喜家的等,便叩头道谢,一齐出仪门上轿跟去。这里宝珠早哭得泪人儿似的,定要赶去护送一程,柳夫人许了。宝珠忙喊备马,带着花农、锄药两个小厮,一齐打甬道上上马,宝珠早一鞭跑出大门,一溜烟飞也似的追去了。花农和锄药两个马的足力差些,哪里赶得上,一直追出钱塘门,向柳堤上跑去。猛见柳堤上拴着宝珠的马,见宝珠坐在草地上哭,吓了一跳。忙都下马问:“敢是坠了马了。”宝珠道:“不是,这马乏了,我也腿软了。”花农道:“爷本来病着,哪里还好这样的很跑。既这样,请爷那边亭子上坐坐去。”宝珠点首,花农扶着起来,搀到亭子上坐了。宝珠定了一回喘气,便又上马,带着花农、锄药急急地向柳堤上走去。到松木场花农遥指道:“船在那里。”宝珠望去,见桥边泊着四号大船,桅杆上扯起衔旗,风吹起来飘着,显出河南督学部院的字样。宝珠早一阵心酸,掉下泪来,一到岸边便跳下马来,见一船上装着婉香的箱笼物件。一船是些家丁人役。第三号才是婉香的坐船,头舱卷篷下悬着四盏缨络珠灯,两边列着两盏衔灯。花农先下舱回了,里面喊:“请!”早有水手打起扶手,请宝珠下舱。宝珠一脚踏进头舱,早见春妍和海棠两个把中舱门上的花绣门帘两边一齐打起。宝珠进去见婉香侧坐着,一手靠在玻璃窗边的云石桌上,拿帕子¥泪,宝珠早泪如雨下,两个厮对着,先握手儿呜咽了一会。婉香才收泪道:“我此去料想未必再来,你不必为我伤感。天若有情他生可卜,你只干你的正经去。你能一步一步的上进,我便死在九泉之下,也替软姐姐和蕊妹妹欢喜。你若不忘我,你知道我家去,有了聘期,你但在小桃花馆的桃花树下唤着我的名儿,哭我一番便感盛情了。我前儿许送你的绣枕顶儿和屏条子,我不该给了眉仙。那眉仙转送我的绣花帐沿子,我前儿不是送你了,你留着,只当我的吧。咱们三年聚首,一旦永诀,我也没别的报你。”因把帕子递与宝珠道:“这个你拿去,是我这几天拿着拭泪的,光景泪珠儿也不止二十斛了,完了你吧。”宝珠接着也不暇细问他这话里头的讲究,只把帕子转赠他道:“我这个你也拿去吧!日后得能再见也是个表证。倘不能再见,各人拿这殉葬吧!”说着,两人都哭起来。春妍见日已西坠,舟子催促趱行,因来分了,婉香、宝珠兀自不舍分袂。经婉香再三安慰,宝珠因再三叮嘱,说到了姑苏便给个书子,我开春往京去定打姑苏转来看你。婉香应着,因淌下泪来。便拿宝珠的帕子去=,两人欲别不别的,脸对脸的呆怔了半天,才同叹一口气。宝珠便说声:“罢!我去了,你自保重。”婉香含泪应着,送到中舱门帘下。看宝珠登了岸上马去了,还自呆望着。忽一声锣响,船已开了。掉过头来,打玻璃窗望去,宝珠远远的在马上一步一回头望自己的船。忽立住了不走,呆望着自己的船渐渐远的看不见了。婉香早一阵心酸,哭晕了过去。春妍、海棠忙扶住唤他,再唤不醒,直等舟行了一里多路,婉香才醒过来。睁眼一看,见是船里,面前只春妍、海棠两个站着,莫说宝珠不见,连往日的笑春、爱儿等也都不见了。又一阵心痛,哭晕过去,这回势头更凶的怕人。春妍急了,忙喊,把船放缓些,把后船里的老婆子喊几个过来帮着灌姜汤,捏人中的救着。足有一顿饭工夫,婉香才哇的一声哭了转来,春妍早也泪如雨下。婉香向四下一看,见居中挂着一盏洋灯,四盏书画竹灯。那船摇着,一晃一晃的荡着,便天旋地转的头晕起来,呕出一口不是血却是绿水,大家慌了,忙喊船泊定了不摇,把婉香扶到床里躺下。婉香自觉兜肚下泛起来,又呕了一口,便又昏晕了过去。朦胧见他母亲秦夫人从水面上踏浪而来。走到面前,唤道:“婉儿你不要苦恼,过几天还你高兴。”婉香见是他母亲,早去扯住衣角哭道:“太太怎留下我这苦命的儿吓!”秦夫人道:“快不要伤心,你吃我这杯儿水便好了。”婉香见他手里果然拿着一个杯子,送到他嘴边来,婉香见是一杯清水,不知不觉饮了下去,见他母亲便转身踏浪去了。睁眼一看,见自己原睡在床里,丫头老婆子围在面前,听船底下的波浪声甚大,风刮的玻璃窗当当的响。因道:“敢是起风浪了。”春妍等忽然见他开口了,看神色也正了,便多放心。因答道:“是呢,小姐这回子心定些吗?”婉香点首,因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春妍回不出,因去问了水手,进来道:“是瓜山地面。”婉香点点首,因坠泪道:“出城好多路了,春妍扶我起来望望,瞧可还望得见城子吗?”春妍道:“我刚望过,连影也不见了。”婉香点首,又滴下泪来,因叫婆子们退去,自己在枕上伤感一会。忽篷背上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那风打窗缝里吹进来,帏子遮着那灯早闪闪熠熠的。雨越大了,夹着风浪声,远远听见更鼓打了三下,心膈上的泪早和潮一般涌起来。哭了会子,因身体困倦,便睡熟了。次日醒来,又哭一会。一路上餐风宿露的哭着,早把个娇滴滴身躯儿病的和菊花似的,这且慢表。
且说宝珠,自婉香去后也不知哭晕了几次,身子本来单弱,早已病了,天天呕着血,柳夫人怎不焦虑。请大夫瞧总是说心病,药物也不甚中用的,还是金有声替他用药当点心,足足病了半个多月,天天盼姑苏的信也不见一封。一日正哭着婉香,袅烟忽传进一封信来,说是姑苏来的,宝珠又惊又喜,忙拆开来看。那因眼角上缀着泪珠看不明白,忙拿婉香送他的那块帕儿揩净了看写着:
眉仙再拜,宝珠足下。
宝珠见这八字便疑惑道,怎么是眉仙书信,难道姐姐有什么长短么?又道,且看下去再讲,见是:
迟我拜芝,劳人梦草,一方秋水,悬想伊人,转辗梦毂,亦不自知所以然。月圆日,婉姐言旋,乍见之下,人淡如菊。略一抚问,泪潸潸下。
宝珠看到这里不禁痛哭。停一会又看道:
哽咽半晌,始吐所苦,情颇不堪。而抑知适博我粲。挑灯一夕话,竟使破涕为笑,疾霍然愈,为语足下,好自珍摄。留一形骸,待作相见为是。
宝珠看了不解。忽转念道:“这光景是眉仙哄我来。姐姐这病,哪里一夕话劝得转的。多分病危了怕我知道,所以哄我来。果然姊姊好了,为什么姊姊不自己写信给我呢?”想着,又哭起来。忽又道,这“待作相见”一句有意思,难道姊姊还来我家吗?只怕断断没有这话,要便是讲我明年去看他的话。又道,姊姊往常说眉仙的笔墨好,照这书子写得不明不白的,也看得出本领来。又道,管他呢!且回他一封书子再讲。因便想挣扎起来去写,哪里挣得起,只得且搁着罢了。过了几日身体略好了些,因起来写了信复了眉仙,只也说自己病好了,刚发去。忽晴烟进来说,三老爷回来了,说病的凶,人扶着在南正院了,爷快请安去。宝珠吃了一惊,忙扶在晴烟肩上,到南正院来。进门,见袁夫人、漱芳等俱在。秦文坐在炕上,气喘着咳嗽。宝珠上去请了安,秦文点点首道:“你也病么?”宝珠说:“是!”秦文道:“你自睡去,不必陪我,仔细又冒了风。”宝珠应着,自己又站不住,便退了出来,刚出门帘,听秦文道:“宝珠怎么病的这样,多分孩子们大了,不甚安分。这会子我在河南倒给他说下亲事了。”柳夫人道:“吓!前儿我不知道,这里也给宝珠定了亲了。”秦文诧异道:“我八月间便有信来,敢失误了,怎么又定了一门子亲,这怎么处?”说着早喘着咳嗽。宝珠听见讲起他的亲事,早一点酸从顶门上起直注到心窝里,禁不住哇的哭了出来。秦文问:“谁哭了?什么事?”丫头们忙回说,宝珠被窗子撞了一下哭的,说着,忙把宝珠扶回院子去。这里秦文向柳夫人道:“什么玩意儿,一个孩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