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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争夺领导地位,不信任缺少经验的年轻“布尔什维克”,也肯定进入争论;
然而它们不可能是决定性的因素。当这些争端汇集到一起时,结果是何孟雄
和罗章龙两人过高地估计了工会反对派的力量和团结,这种估计错误导致他
们在 1931 年 1 月的四中全会上完全失败。何孟雄和另外 22 人,包括五位年
轻的左翼作家,显然被出卖给警方,接着在 1931 年 2 月 7 日被枪杀。
28 个布尔什维克在攫取了中央的领导权之后,可能曾企图实现党组织的
“布尔什维克化”——一方面要求绝对忠实地执行共产国际的政治路线;另
① 王明:《两条路线》,《王明选集》,第 3 卷,第 70、100、108、140—141 和 143—144 页;郭华伦:
《中共史论》,第 2 卷,第 334 页。我举出这些人名是为了纠正 一种认为李立三在 1929—1930 年几乎完
全没有支持者的印象。
② 王明:《两条路线》,《王明选集》,第 3 卷,第 68—71 页。
③ 《星火燎原》,第 1 集上册,第 16 页;北平社会调查所:《第二次中国劳动年 鉴》,前言,第 2 页。
①
《中共中央政治局关于何孟雄同志问题决议案》(年12月16日),载于《党的改造》第1期(1931
年 1 月 25 日)。见萧作梁:《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内 部的权力关系》,第 95 页。又《中共中央政治局关于
开除罗章龙中央委员及 党籍的决议》(1931 年 1 月 20 日),载于《党的改造》第 3 期 (1931 年 2 月 15
日)。全文收入郭华伦:《中共史论》第 2 卷,第 218—221 页。又见萧作梁: 《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内部
的权力关系》,第 135 页。
一方面实行“民主集中制”。②由于他们是一批雄辩者,③有理由假定他们宁
愿通过委员会进行讨论,而不是采用家长式的命令主义或他们似乎不喜欢的
惩罚制度。然而事实上紧接四中全会之后国民党与中共特工人员之间的秘密
斗争在 1931 年加剧、而党在“白区”的工作遭到灾难性的挫折时,委员会会
议能否召开以及民主集中制能否实行是很令人怀疑的。①
然而,28 个布尔什维克比李立三更为成功地集中控制了 15 个左右的农
村苏维埃。四中全会后不久,曾管辖苏维埃的“前敌委员会”由政治局直接
领导的苏区中央局取代,其下管辖六个苏区。这六个苏维埃中至少有四个各
设分局——位于江西东部与福建边界处的中央苏区(1928 年底毛泽东和朱德
从井冈山转移到此),鄂豫皖苏区,湘鄂西苏区和湘赣苏区。②另外两个苏区
可能曾由一个特别委员会领导。③新机构可能削弱了毛泽东在中央苏区日益增
长的权力;28 个布尔什维克当然可能利用这个机构来消除李立三在鄂豫皖苏
区的残余影响,以陈昌浩、沈泽民和张国焘接替许继慎和曾中生,而在湘鄂
西苏区夏曦取代了邓中夏。④
当“白区”活动几乎无法开展时,党中央逐步转移到中央苏区,党员也
随之迁徙。中央的转移于 1933 年初完成,只在上海留下基干联络人员,他们
不久被国民党警察逮捕。这次转移不仅加剧了论点和权力之争,而且引进了
许多城市党员在开阔的农村从事日常的管理工作,这项工作与秘密的城市工
作有很大的不同。由于他们现在与广大农民有密切的联系,他们旧的生活、
工作和写作的方式都必须经历适当的调整。虽然他们面临类似的困难,但他
们与按回避原则必须是外地人的旧王朝官员不同,因为他们并不想有意识地
养成官僚主义。但他们也不同于苏区的老干部,这些新来的人既没有参加过
根据地的创建工作,也没有学会农民的生活方式和当地的方言,包括客家话。
而一旦他们掌握了政权,他们并不消除对农民的蔑视,也不防止官僚主义的
滋长。①
群众路线
各地的游击战士,从阿尔及利亚到古巴,都曾依靠他们为之而战的群众
的支持。但是通过宣传和行动以赢得群众支持的实践,并不必然含有概念化
的“群众路线”。诚然,自中共六大以来,党中央和苏维埃领导人都优先考
虑动员群众。事实上,六大的政治决议甚至提出,党在苏区应把自己扩大为
② 王明:《中国现状与中共任务》(1934 年在莫斯科的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第十三次全体会议上的讲话),
第 78 页。关于中央集权主义,见王明著名的《两 条路线》小册子的末尾,载《王明选集》第 3 卷,第 111
页。
③ 1939 年我有机会在成都基督教青年会网球场听王明的公开讲演,当时王明同 吴玉章和林祖涵一起在出
席国民参政会的会议后首途回延安。我以前和以后 从未听到比王明更有口才的中国人讲演。
① 郭华伦:《中共史论》,第 2 卷,第 250—259 页。
② 萧作梁:《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内部的权力关系》,第 151 页;《社会新闻》,第 6 卷第 19—20 期(1934
年 2 月 27 日),第 264 页;郭华伦:《中共史论》,第 2 卷,第 183—184 页。
③ 王健民:《中国共产党史稿》,第 2 卷,第 503 页。
④ 《红旗》,第 29 期(1932 年 1 月 25 日);郭华伦:《中共史论》,第 2 卷,第 335 和 367—368 页。
① 曹伯一:《江西苏维埃之建立及其崩溃》,第 464 页。
一个群众组织,②而毛泽东在 1927 年《湖南报告》中评论道:“嘴里天天说
‘唤起民众’,民众起来了又害怕得要死……”③当 1927 年中共第一次转移
到农村遇着中国农村的人民时,动员群众就成为一件紧迫的事情。这时党员
必须明确:谁是农民?他们支持革命的积极性如何?如果失去红军保护因而
面临反动派的报复,他们惊恐到什么程度?通过组织和技巧,或者通过政策
和宣传,如何更有效地把群众动员起来?
一旦 28 个布尔什维克与农民群众建立了密切的联系,他们的观点也开始
转变。他们现在在党内已不再形成铁板一块的集团,并且他们也没有全部迁
入中央苏区。但是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已完全接受毛提倡的群众路线的全部
内涵。虽然 1931 年 9 月 1 日的中央指示要求中央苏区竭尽全力动员群众以巩
固根据地,①但是它的要旨明确地在于通过激烈的阶级斗争来动员群众。它对
用反对“坏人”代替专门反对地主、富农、商人的那种措词含糊的军队口号
的批评,它对富农分坏田的坚决主张,以及它对忽视反帝工作的不满,全都
说明了这一点。中央以为,只需激励阶级特性和阶级斗争,苏维埃就能唤起
广大的被压迫群众。这些批评和建议反映在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
第一次党代会的决议里,这次大会宣布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于 1931 年 11 月在
江西瑞金成立,以毛泽东为主席。②在这些早期的指示中没有迹象表明这些运
动可能是一种动员群众的方式,没有提到关心人民和爱护人民,也没有允许
人民监督和批评政府和党的工作。
甚至在 1934 年 1 月 28 个布尔什维克路线鼎盛时期召开的五中全会上以
及在 1934 年的决战前,关于目前形势和党的任务的决议还提出:“中国革命
斗争的胜利首先直接依靠共产党,依靠党的正确的布尔什维克的政治路线和
实际工作,依靠党的行动上思想上和政治上的一致,依靠党员的布尔什维克
的纪律,依靠党领导群众斗争的能力。只有坚决地奋斗,反对一切离开和曲
解国际和中国共产党的布尔什维克的路线,党才能胜利的领导争取苏维埃中
国的斗争。”③只是在当年初次遭受严重的军事挫折后,甚至在当权的 28 个
布尔什维克的言行中也出现了分歧和动摇。例如一般被认为是长征前 28 人中
最接近毛泽东的张闻天一方面说:
我们都要采取发动群众、经过群众、依靠群众的路线。因为在这里的问题,不[是]简单的
捉几个人或杀几个人,或没收征发一些地主和富农的东西,而是一个怎样在执行我们的明确的
阶级路线中发扬群众的积极性、提高群众的觉悟程度、团结与组织群众在苏维埃政权的周围[的
问题]。
另一方面,他加紧了“赤色恐怖”。“赤色恐怖应该是我们对于这些反革命
分子的回答!特别在战区边区,我们对于任何反革命的活动,必须立刻采取
② 《红色文献》,第 194 页。
③ 《毛泽东选集》,第 1 卷,第 44 页。
① 郭华伦:《中共史论》,第 2 卷,第 312 页。
② 萧作梁:《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内部的权力关系》,第 165 页;郭华伦:《中共史 论》,第 2 卷,第 306
页。
③ 《斗争》,第 47 期(1930 年 2 月 16 日)。
① 《红色中华》, 1934 年 6 月 28 日。
最迅速的处置。”②
毛泽东对这一类问题的看法和解决办法显然尚处于发展阶段,它们表现
出极大不同。他作为那块根据地的创建者,曾与群众一起工作、战斗和生活,
时间比 28 个布尔什维克中任何一个都长。虽然他可能还没有将他的经验概括
成一条政策路线,但 1929 年 12 月的古田会议决议强调了两个基本点——群
众有批评红军的错误、帮助红军改正错误的权利,以及党的决议应当通过群
众来贯彻实施。③当然,当时红军是由党的政委们控制的。④批评红军的错误
等于批评党。毛以毫不含糊的方式说明了党的正确领导的智慧和能力的源
泉:“上级组织必须清楚地了解下级组织的情况和群众的生活情况。这就是
正确领导的社会根源。”⑤在 1932 年,这样的思想导致了以下结论:“所有
脱离群众的[政治工作和经济工作]的方法都是官僚主义。”⑥
反对官僚主义(即命令主义和自命一贯正确)过去是,现在仍然是毛泽
东的群众路线的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要求的态度是心甘情愿地做群众的
小学生,而不只是他们的领导者,并且不能把群众视为愚蠢笨拙的乡巴佬,
而应当信任他们,让他们参加行政管理和政治运动。只有采用这种方法才能
发动群众而不损害他们的意愿。根据毛在 1933 年清楚形成的群众路线的概
念,不论是先锋队还是阶级,没有谁是完美无缺的,因此,每个人都有必要
接受教育。每个人,包括干部和群众,通过接受教育,就能消除坏的习惯和
作风,使正确而可靠的情况能从基层反映上来,成为正确的决策的基础,并
使决策得以贯彻。
在实践上,这意味着一旦苏维埃制度由军队建立,在这一制度下要尽可
能地关心人民生活和社会公正。在重新分配土地和其他财产、惩办反革命和
反动派、以及提供救济时,军队本身为建立政权要担负起宣传和组织群众的
任务。①政权巩固后,它的经济和政治措施都应以增加生产、促进贸易和合理
分担赋税为目的。在某些情况下,这可能需要经济结构的改革,如合作社和
互助组。②它有时还可能需要生产运动和“劳动模范”的惯常作法。有时甚至
红军战士也参加农业劳动。③为了动员妇女,苏维埃共和国引进并通过了 1931
年 12 月的《婚姻法》,而妇女的活动从锅台扩大到田间和战场。④1934 年红
军从中央苏区撤离提高了妇女在残存的游击区中的作用。妇女活动分子并不
那么害怕国民党军队和还乡团,她们搜集情报,为游击队运送粮食和其他必
② 同上书,1934 年 5 月 25 日。
③ 《毛泽东集》,第 2 卷,第 82 页。
④ 1931 年 9 月 1 日中央给苏区的指示,收入郭华伦:《中共史论》第 2 卷,第 302—304 页。
⑤ 《毛泽东集》,第 2 卷,第 82 页。
⑥ 同上书,第 3 卷,第 168 页。
① 《古田决议》,《毛泽东集》,第 2 卷,第 123 页。
② 王观澜向斯诺提供的情况,见斯诺:《红色中国杂记》,第 38 页;《红色中 华》,1934 年 7 月 26 日;
曹伯一:《江西苏维埃之建立及其崩溃》,第 152— 154 页;斯诺:《西行漫记》,第 183 和 253 页。
③ 《红色中华》,1934 年 6 月 30 日;曹伯一:《江西苏维埃之建立及其崩溃》,第 152—154 页;《星火
燎原》,第 2 集,第 100 页;《红旗飘飘》,第 13 集,第 65 页。
④ 《毛泽东选集》,第 1 卷,第 133 页;钱塘:《革命的女性》,第 13—15 页; 《红旗飘飘》,第 11 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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