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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曾经世界排名第八的北洋舰队,全军覆灭。 电子书 分享网站
5.8、春帆楼外冷雨夜,马关条约碎人心
四次反攻海城失败后,中日两军又在大平山展开激战,日军在付出伤亡四百多人的重大代价后,最终占领了大平山。由此,日军展开了辽南战役,准备夺取牛庄和营口。(这两地本是列强在中国东北地区的重要通商口岸,1858年的《天津条约》本规定开放牛庄通商,后改为营口)。
三月四日,一万多日军猛攻牛庄,魏光焘的武威军和李光久的老湘军五千多人奋死抵抗并展开巷战,在杀伤大量日军后撤出,牛庄被占领。三月七日,日军又趁势攻占了营口。
日军占领营口后,随即开始了田庄台之役,这是本次战争中的最后一战,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陆战。田庄台位于营口北面,既是辽河下游的重要水陆码头,也是通向锦州、山海关的必经之路,当地有居民两万多人。清军当时集结了关外的所有精锐兵力,合计七十营二万余人,作最后一搏。
日军也动用了主力部队两万人,在优势炮火的支持下,攻破清军防线后突入市区。日军司令野津道贯鉴于牛庄巷战的教训,下令将田庄台纵火烧毁。当夜,西北风呼呼的猛刮,劲风卷着雪花,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这座原本繁华的市镇被化为一片焦土,众多田庄台的居民和未撤退的清军,也都葬身火海。
由此,辽南所有城镇要塞,都已被日军占领,大清帝国的湘淮诸军,锐气尽丧,已无心再战。这时,朝廷中的主战派个个缄口不言,小皇帝光绪召见军机大臣讨论战事,“问诸臣,时事如此,战和皆无可恃,言及宗社,声泪并发”。由于害怕日军继续进军,清廷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屈膝求和。
这时,美使函告李鸿章,转告日本来电说:“中国除非先偿兵费,并允许朝鲜自主外,若无商让地土及画押全权,则使臣可无庸前往”。
三月十四日,迎着萧萧细雨,李鸿章受命从天津起程,带着儿子李经方(曾任驻日本大臣,有一日本妻子)、马建忠、伍廷芳等人,驰往东洋岛国。三月十九日,李鸿章一行人抵达日本马关(今山口县下关市),到后次日,即以春帆楼为会议所,互勘敕书开始谈判,日本方首相伊藤博文和外务大臣陆奥宗光等人都亲自参加谈判。
春帆楼里修葺一新,地上铺着华丽的地毯,日方准备非常充分。双方见面寒暄完毕后,李鸿章说:“你我东亚两国,最为邻近,同文同种,今暂时相争,总以永好为事。如寻仇不已,则有害于华者,也未必于有益贵国也。试观欧洲各国,练兵虽强,不轻起衅,我中东既在同洲,亦当效法欧洲。如我两国使臣彼此深知此意,应力维亚洲大局,永结和好,庶我亚洲黄种之民,不为欧洲白种之民所侵蚀。”
伊藤博文想起十年前李鸿章在天津趾高气扬、自己忍气吞声的受辱经过,心中冷笑,表面却说:“十年前在天津时,敝人曾向中堂进言,贵国之现状,实有改进之必要。但尔后贵国晏然依旧,不图改进,以至今日,实深感遗憾。”
李鸿章叹道:“我国之事,囿于习俗,未能如愿以偿。今转瞬十年,依然如故,本大臣自惭心有余力不足。贵国兵将,悉照西法训练,甚精;各项政治,日新月盛。此次本大臣进京与士大夫谈论,也深知我国必须改变方能自立。”
第一次谈判中,尽管李鸿章想尽力表现出恢宏的气度,但作为战败者,仍难以掩盖尴尬艰难的处境。事后,陆奥宗光评论说:“李鸿章高谈阔论,目的不过是想借此博取同情,间用冷嘲热讽掩盖战败者的屈辱地位罢了。”
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老李心酸自知。
二十一日,双方举行第二次谈判,伊藤博文提出的停战条件是,日军占领大沽、天津、山海关三地为质,占领期间由大清支付日军军费。李鸿章听后大惊,连呼:“过苛,过苛!”这三地乃北京之咽喉,目前尚在清军手中,如果日军占领这三地,万一谈判破裂,日军就可以迅速进攻并拿下北京,这个条件实在太离谱。
李鸿章强按心头怒火,说:“我之来此,实系诚心讲和,我国家亦同此心。乃甫议停战,贵国先要踞有三处险要之地。我为直隶总督,三处皆系直隶所辖,如此于我脸面有关。试问伊藤大人,设身处地,将何以为情?中日系切近邻邦,岂能长此相争,久后必须和好。但欲和好,须为中国预留体面地步,否则,我国上下伤心,即和亦难持久。如天津、山海关系北京门户,请贵国之兵不必往攻此处;否则,京师震动,我国难堪,本大臣亦难以为情。”
李鸿章想用中国的规矩,讲情面,给面子,奈何伊藤博文一点面子不给,并限定于三天内做出答复。英国人说,“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日本人当时以英国人为师为友,在国家利益上,根本不讲什么情面,国人用这个思维去处理国际事务,岂不贻笑大方?
停战要款告知北京后,朝廷大震,光绪也为之动容。和朝廷商议后,李鸿章决定暂时搁置停战问题,先谈议和条款。在二十四日的第三次会谈中,中方要求日方出示和款,伊藤博文答应次日交阅,但在会谈中却不经意的提起台湾,引起了李鸿章的警觉。
原来,日本在谈判中拒绝李鸿章的停战提议,乃是处心积虑的想夺取台湾。就在前一天(二十三日晨),日本舰队和五千陆军已在澎湖登陆并于两日后占领了澎湖,为侵占台湾做好准备。
正当日本人意在自满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让日方措手不及。
二十四日下午,李鸿章结束谈判后乘轿返回引接寺时,日本人听说大名鼎鼎的中国全权大臣李鸿章经过,就像现在粉丝见明星一样,都争着前来观看,一时间街道各处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当李鸿章的轿子从人群中穿过的时候,突然一个日本壮汉暴起跃出,直奔轿前,黑手按住轿夫肩膀,轿夫大吃一惊,慌忙停住,这个暴徒乘机掏出手枪,对准老李面上猛的开了一枪,枪弹当下击中李鸿章左眼下,顿时满脸是血,老李当时还算镇静,手掩创口,在日本警察的协助下,急行赶入引接寺旅馆,到了旅馆之后才厥倒在地,不省人事。
后查明,这个凶手名叫小山丰太郎,郡马县大北岛人氏,是个二十六岁的无业青年。此人是个日本“爱国”粪青,长期受军国主义思想的严重洗脑,成天生活在帝国幻想中变得歇斯底里。小山丰太郎认为李鸿章是日本对华战争的主要障碍,曾有计划赴天津行刺,但因买不起船票而无果,这次李鸿章来日本,机会难得,才有此暴行。但小山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爱国行为”拍到政府的马脚上,后来这小子被山口地方法院判处无期徒刑,哭都来不及。
李鸿章被刺的事情,让日本政府很是被动。伊藤博文得知后勃然大怒,咆哮说“宁将自己枪击,也不应加害中国使臣”,陆军大臣山县有朋也拍着桌子大骂“该匪罔顾国家大计”。最后天皇也被惊动,急忙派出御医前往护理,皇后还亲制绷带以示慰问。
尽管日本人做了各种努力示好,但消息披露后,世界舆论还是一片哗然,欧美各国纷纷谴责日本并进而同情中国,纷纷表示不能坐视。由于自己理亏和担心列强干涉,日本决定放弃踞地为质的要求,实行无条件停战,但停战范围不包括台湾、澎湖。
四月二日,日方出示和约底稿,并限三日内答复。其和约底稿的主要内容是:
一、中国认明朝鲜国确为完全无缺之独立自主;
二、中国将盛京省南部地方、台湾全岛及澎湖列岛永远让与日本国;
三、中国赔偿日本军费库平银三万万两;
四、中国再开顺天府、沙市、湘潭、重庆、梧州、苏州、杭州七处为通商口岸,日本国臣民在各口岸可以自由通商设厂。
李鸿章接阅日方的和约底稿后,再次崩溃。他虽然早就料到日本人心不足蛇吞象,但决没料到日本人野心如此之大,甚于英法十倍。
日方约稿电告总理衙门后,朝廷展开激辩,但口舌相争,毫无结果。李鸿章见期限已到,而清廷复电未到,只得自行拟了一个说帖,除承认朝鲜自主外,对日本其余三项要求都进行了驳斥:
一、割地一项,“日本与中国开战之时,令其公使布告各国曰:‘我与中国打仗,所争者朝鲜自主而已,非贪中国之土地也’”。若“徒恃其—时兵力,任情需索,则中国臣民势必尝胆卧薪,力筹报复。”
二、 赔款一项,“日本所索赔款,既名为兵费,较之日本所索之数恐不及其小半”,“且限年赔费,复行计息,更属过重不公,亦难照办。”
三、 通商一项,“中国如准洋商在华造土货,势必尽夺小民生计,中国以此等利益准予日本,各国皆援一体均沾之例,则华商之制造厂所立即挤倒矣。”
陆奥宗光拿着李鸿章的说帖去见伊藤博文,伊藤读后大为光火,说:“如果不先加以彻底的反驳,使其迷梦觉醒,恍然悔悟,则对方终不能了解现在彼我之地位,将续作痴言哀诉,徒使谈判延长。苟我不指出其论点的谬误,可能使局外第三者发生日本虽胜于力而屈于理的怀疑”。陆奥也认为:“与其在空洞的理论上和他们哓哓不休,不如在事实面前使他们就范。”
为此,伊藤博文特邀新任全权大臣李经方谈话,恫吓说:“希中国使臣能深切考虑现在两国之间的形势,即日本为战胜者、中国为战败者之事实。若不幸此次谈判破裂,则我一声令下,将有六七十艘运输船只搭载增派之大军,陆续开往战地。如此,北京的安危亦有不忍言者。如再进一步言之,谈判一旦破裂,中国全权大臣离开此地,能否再安然出入北京城门,恐亦不能保证。此岂吾人尚可悠悠迁延会商时日之时期乎?”
小李被这么一吓,当下就没了主意,赶忙说:“回去与父商议后,再行提出答案。但答案万一不能使日本全权大臣满意时,希望不因此招致日本全权大臣之盛怒,以致谈判破裂,使九仞之功亏于一篑。是以诸事皆请海涵。”
这活脱脱就是跪地求饶了。
四月九日,李经方提出修正案,同意割让辽东的安东县、宽甸县、凤凰厅和岫岩州四地,以及澎湖列岛,赔款要求减至一亿两。据此,双方于十日又举行了第四次谈判,李鸿章伤势未愈,但考虑到事态严重,也强起亲自与会。姑录辩论简要记录如下:
伊藤博文假意慰问了李鸿章几句后,便说:“中堂见我此次节略,但有允不允两句话而已。”
李鸿章说:“难道不准分辨?”
伊藤博文说:“只管辨论。但不能减少。”
李:“即以此已译三端开议。第一,赔款二万万,为数甚巨,不能担当。”
伊:“减到如此,不能再减,再战则款更钜矣。”
李:“赔款如此,固不能给,更钜更不能给,还请少减。”
伊云:“万难再减,此乃战后之事,不能不如此。”
李:“核计贵国开销之数,远不及二万万两。负担如此巨款,必借洋债。洋债本息甚巨,中国实无偿还此等债务之财源。”
伊:“中国之地,十倍于日本,中国之民四百兆,财源甚广,开源尚易,国有急难,人才易出,即可用以开源。”
李:“中国请尔为首相,何如?”
伊:“当奏皇上,甚愿前往。”
李:“奏如不允,尔不能去。尔当设身处地,将我为难光景,细为体谅。果照此数,写明约内,外国必知将借洋债,方能赔偿,势必以重息要我。债不能借,款不能还,失信贵国,又将复战。何苦相逼太甚!”
伊:“借债还款,此乃中国之责。”
李:“不能还,则如之何?”
伊:“已深知贵国情形为难,故减至此数,万难再减。”
李:“总请再减。”
伊:“无可减矣。”
李:“再讲让地一节。历观泰西各国交兵,未有将已据之地,全行请让者。以德国兵威之盛,直至法国巴黎都城,后将侵地让出,惟留两县之地。今约内所定奉天南部之界,欲将所据之地全得,岂非已甚?恐为泰西各国所訾笑。”
伊:“如论西国战史,不但德法之战而已。”
李:“英法兵亦曾占据中国城池,但未请割寸土尺地。”
伊:“彼另有意在,不能以彼例此。”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