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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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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是一处民宅,高高矮矮的房子错落有致,一律的土坯房,一律的马脊梁屋顶,偶尔几间红砖青瓦的屋子显得是那样的突兀。他们敲开了一家老乡的门,问到新疆的路怎么走,房主摇了摇头,顺手指了指前面。他们顺着老乡指的方向又向前走了几户人家,一个较大的院子呈现在他们面前。陈庚生尽量放慢了语速,提高了声音,问着有没有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出来了,问他们是不是租房子,虽然仍有口音,但是基本上字正腔圆,陈庚生听得清楚明白。

  “我们问一问去新疆的路怎么走。”陈庚生问着,那个男人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已然知道了他们的处境,立即让他们进了屋子寒暄。女主人来了,她一听陈赓生他们要去新疆,一下子长了许多精神。“那里有大片大片的土地,只要肯出力气,就能种上好多庄稼地” 、“那里还有许多许多的牛羊,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牛羊肉”、“那里还有许多许多收割的粮食,一辈子都不用发愁挨饿”。大伙听到女主人和艾山江夫妇说的一摸一样,刚才还垂头丧气的脑袋立即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你去过新疆吗?”春桃忍不住问。

  女主人随即叹了一口气,说她最小的弟弟十年前跑到了那里,现在过的非常好,一年能收好多麦子呢。”

  “你弟弟现在在哪里?”春桃又问。

  女主人便哆哆嗦嗦的拿出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她弟弟的地址。“你们如果到了新疆,一定要找到他,告诉他我们想他了,让他有时间回来看看!”说到这里女主人已经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但大家已经读懂了她浓浓的思亲之情。

  别过了好心的女主人一家大家又上路了,沿着丝绸古道、沿着河西走廊、沿着许许多多闯天山先辈们的足迹,一步一个脚印,结结实实的走着自己的路。他们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怀揣着房东太太的深深祝福,怀揣着房东太太的重重嘱托。“你们如果找到他一定给他带声好,一定让他多回来看看”。陈赓生始终记得房东太太的话,他更忘不了房东太太嘱托时的痛苦表情。“他是我最小的弟弟,年龄也和你一般大,他到那里已经十年了,我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弟媳妇和侄儿侄女是什么样子,如果你见到他一定记得让他回来看看”!

  他看到了房东太太含泪的双眼,感受到了房东太太思念亲人的痛苦。他不禁想到母亲这些年来对他和父亲的深深思念,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他突然有了一定要找到母亲的冲动,有了一定要苦苦守着母亲的念想,可是这些念想在翠花的催促下和孩子们的殷切期盼中都无声的消失了,只留给他心底微微的、伴他一生的一点痛。

  一路向西日夜兼程的不停走,他们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却感觉永远到不了头。这里没有南方的风景秀丽,也没有婀娜的杨柳依依,一眼望去全是一样的黄色。黄的天、黄的地、黄的叶、黄的山、黄的沙,一切都是孤单的颜色,一切都显的那么毫无生气。每天他们走在夕阳里、行在西风里,盼望着朝霞满天,盼望着夕阳西下,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天空是五彩斑斓的,美丽是一览无遗的。

  陈赓生不由得会想起“大漠孤雁直、长河落日远”这句流传千古的名句。他试着以诗人般的浪漫感受着尽收眼底的荒凉和广漠,却发觉心头早以被残酷的现实塞的满满当当,那些浪漫的细胞也早已被苦难的生活消磨的一干二净。他感受着粗犷而又荒凉的景象,遥望着光秃而又明净的山峰、脚踏着广袤而又单调的土地,头顶着澄净而又碧蓝的蓝天,他希望自己能如这不断延伸的土地一般开阔,希望所有的伤痛都随着朵朵白云飘到了一望无际的天边。可是这些都是徒劳无用的,他被即将到达目的地的兴奋与彷徨和无助的思想左右着心情。

  他一边对快要哭了的翠花和孩子们说“这里多宽广呀,我们一定能象别人一样种好多地,收好多稻谷,顿顿吃上大米饭,天天住上好房子,我们一定能找到我们以前住过的房子,一定能找到埋葬我们父亲的地方。”而一边又在心底里不停的自问“这里是如此的荒凉、如此的悲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圆了心中那个梦想?” 

  艾山江夫妇是最为兴奋的。他们对昏黄的荒滩、荒凉的孤寂丝毫没有一点点反应。每向前走一步他们的兴奋就多一点,他们一遍一遍的对大家说“快到家乡了!”看着含苞待放的白杨,他们说“我们的爷爷说过,新疆人就像白杨一样,长的高而直,从来都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陈赓生他们朝着光秃秃的白杨树看去,只看到了高而直的树干,却看不到一点点喜悦,这里和父亲描述的新疆是完全不同的。

  看着蔓延开来的荒漠,他们说“我们的爷爷说过,勤劳的新疆人就是在荒滩上种满了树木和绿草,盖起了屋子安上了家,没有什么人比新疆人更勤劳的。”陈赓生他们朝着光秃秃的荒滩看去,只看到了匍匐而行的几个干枯的草枝,却看不到一点点安家落户的希望,这里完全不是父亲描述的平坦而又富庶的伊犁。

  看着荒滩上随处而长的红柳和芨芨草,他们说“我们的爷爷说过,新疆人就像红柳和芨芨草一样,再苦再难都能坚强”。陈赓生他们朝着一棵一棵的红柳看去,只看不到它们倔强不屈的扎根在荒漠里,却看不到永远都能坚强的信心,他知道父亲的信心是非常非常坚强的,却总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艾山江夫妇是兴奋的,他们的根早已深深的驻扎在这样广阔的豪放里,早已和这里的一草一木融为了一体。所以他们看到这一切都感觉是亲切的,是深爱的,因为他们的爷爷就是从这样豪放而又孤寂的新疆走到了湖南,因为他们的爷爷对他们说过“新疆是我们永远的家!”

  对于陈赓生和翠花来说,他们目前走过的路他们不曾走过的,十多年前他们的父亲为了理想曾经踏着这片昏黄而又广袤的土地来到了遥远的新疆,十多年后他的孩子为了生存又踏上了这篇始终未曾改变的土地,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通往新疆的这条路是如此的漫长和荒凉。

  渐行渐歇一个月后他们迎来了绿色的夏季,走进了绿色的世界。这一天他们来到了嘉峪关,嘉峪关是通往新疆的必经之路,也是兵家的必争之地之一。这是一个伫立在荒漠中的孤独的城市,这里有着从北京逶迤而来的万里长城,也有着金戈铁马在这里鸣响的历史。陈赓生他们不知道这里有着多少悲壮的故事,也不知道这里美丽的过去,他只知道过了嘉峪关就离新疆不远了,过了嘉峪关他们就可以看到艾山江说的大片大片的庄稼和草原了,就可以看到成群成群的牛羊和马群了。这里有着大片大片的农田,有着清凉凉的山、清凉凉的水,这里居住的人们在原本荒凉的山上开山种田,饮水造田,于是一层层梯田出现了,一层层绿野出现了,一户户人家搬来了,一幢幢新房建起了,一个孤独的城市形成了。

  一路饱受了荒凉的人们看到这些不得不为之一振,心底里的希望又开始楚楚欲动,脑海里却又描绘出一副更加五彩斑斓的画卷。在陈赓生的印象里这里已是边陲之地,应该处处是荒山恶水,却想不到这里有着南方一样的宜人景色。空气是湿漉漉的、地面是潮湿湿的、庄稼是绿油油的,就连泥土的味道也闻起来那么的舒畅。这种泥土的芳香是庄户人家最为亲切也是最为喜爱的味道,更是庄户人家一生眷恋的味道,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只消闻到这样舒畅而又寄存希望的泥土芳香时便全部烟消云散了。此情此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乐。如果陈赓生没有猜错的话,每个人的心里和他想着一样“如果能在这里安家落户是多么的惬意啊!”

  他们走在如画的风景里,他们行走在宁静的惬意里,他们感受着大自然给予人们的最好的礼物。黄昏日落的时候他们路过了一大片油菜地。此时油菜花正在那里吐露花蕊,蒲公英、扯扯秧、牵头花竞相开颜。金黄的花蕊衬着斑斑点点的五颜六色,配着鲜鲜嫩嫩绿色的枝叶,在清风吹过的洒满晚霞的黄昏是那么的令人神往。这是他们逃难以来见到的最最美丽的景色,陈赓生陶醉在这一片金黄的世界,以为自己走到了梦中的桃源,却分明听到了大家真真切切的声音。艾山江夫妇置身于这样的美丽世界,立即高兴的跪倒在那里满眼流着泪,嘴里不停的念着谁也听不懂的经文。翠花和春桃兴高采烈的去摘花了。“庚生,我和春桃去摘花了!”这是陈赓生听到的翠花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即他看到翠花领着秀秀、春桃领着福瑞朝漫山遍野的山花奔去了。几个男人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舒舒服服的睡去了。他不再梦见桃源,因为这里已经是桃源,他不再梦想世外,因为这里宛若天界。他沐浴着花朵的清香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踏实!

  然而世外的桃园里也少不了应有的嘈杂,睡梦中的陈赓生仿佛听到了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到了女人的一声声叫喊,听到了原本不属于这个美梦的声音。他蹙着眉头想着这声音不应该在这世外桃源里响起,他使劲的想着声音的来源却一下子在睡梦中惊醒,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袭上他的心头,占据了他的全身。“翠花、翠花”,他大声的叫着、喊着,悲凉的调子盘踞了整个山头。他朝那片烂漫的山花跑去,朝疾驰而过的马儿跑去。

  可是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纵然他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奔跑,可是这个速度远远跟不上骏马的疾驰,最终他只能徒劳的伫立在一片姹紫嫣红的美景里,看着远去的马儿一阵阵遗憾、一阵阵惆怅,一阵阵莫名的悲哀。突然他清醒了,他茫然四顾于争奇斗艳的花红里,恐惧再一次占据了他的胸膛。“翠花在哪里,春桃在哪里,孩子在哪里?”他茫然而又不知所措,只能徒劳的跑来跑去一遍一遍的叫着他们的名字。

  他终于听到了有人回应他的声音。他循着声音跑过去在一片茂盛的油菜地里看到了颤抖不已的春桃紧紧搂着受了惊吓的福瑞

  “翠花呢?秀秀呢?”他迫不及待的问着。

  “她们、她们、她们被&;#8226;&;#8226;&;#8226;被刚才那些骑马&;#8226;&;#8226;&;#8226;骑马的人&;#8226;&;#8226;&;#8226;的人&;#8226;&;#8226;&;#8226;抓走了!”春桃断断续续的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了下来。听到这话陈赓生犹如晴天里来了一个霹雳,头脑一阵雷电闪过瞬间好像忘了自我的存在。是春桃艰难的爬起来扶住他的。此时的春桃已不再颤抖,强大的害怕已经瞬间转移开来,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让陈赓生坚强起来。

  “我们到了这里,福瑞突然说他肚子不舒服,我就带他到稍远的油菜地里了,可是福瑞刚蹲下来,我就看到一些骑马的人过来了,看到他们把翠花姐和秀秀抓到了马背上驮走了。我听到了翠花姐的叫喊,可是我不敢过去,我抓着福瑞害怕的蹲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我们都吓傻了,我们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能做。”陈赓生听得清清楚楚,曾经占据了他全身的恐惧刹那间转化为一种无以复加的、彻头彻尾的悲哀。他难过的几乎要掉下眼泪,一遍一遍的叫着“翠花、翠花”,却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响彻在山谷回应着“翠花、翠花”的声音。

  小黑子他们也跑来了,富荣一听妈妈和妹妹被抓走了立即就害怕的哭了起来,春桃将他搂在了怀里一遍一遍的安慰。瘦子叔发话了,他说翠花一定被土匪捉走了,这一带土匪出没比较频繁,一定被他们抓走了。艾山江夫妇不停的在那里祷告,他们说要用真心感动真主,让罪恶远离人们。陈赓生听着心越来越沉,嘴里却不住的说着“我一定要找到她们,一定要找到她们。” 

  寻找翠花和秀秀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几个人在嘉峪关县城及附近转了足足有一个月时间却没有一点线索。首先放弃的是瘦子叔和小黑子,他们说现在丢个猫或狗之类可能比较容易找到,可是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却行踪难觅。“不找了,我们到别处去吧,如果她活着一定会找我们!”瘦子叔安慰着陈赓生,陈赓生却一下子吼了起来。“她们一定活着、她们没有死,我一定要找到她们!”。于是大家又接着找了,在嘉峪关一带又呆了一个月时间。夏天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陈庚生的心情却依然阴郁,亲人一个接一个从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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