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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箱盖很重,有股木香气味,木质很好。
伯父见我放完东西后说:
“我还要打坐做功,你先睡,就在这大床上睡。”
伯父见我还没动,又说:
“有话明天再谈”。
说着就坐在床头,盘起脚,闭上眼睛,做起功来。
我没敢打扰他。也没有洗脸洗脚,脱了衣服,轻轻地爬到床里边睡了。
床上的被褥软和,凭感觉洗得很干净,没有一丝异味。
身体稍动,便有股淡淡松柏树技的幽香沁入鼻孔,很畅心,
床上垫有松柏技叶,睡在上面有弹性,非常舒服。
第二天醒来,见伯父还坐在床头做功,我惊奇地问:
“伯爹你昨夜没有睡吗?”
等了很久不见伯父开腔,动也不动。
我有点慌了,大声喊了一声:
“伯父,你怎么了?”
只见伯父闭目说道:
“出家人坐功就是睡觉,你自己起来吧,我还要坐一会儿”。
太玄妙了!今后我定要向伯父好好请教。
起来后,我走出庙门,把观音阁仔细地观察了一遍。
观音阁修建在去丹金县路边的悬崖峭壁上,距路面有100多米高。
庙坐南向北,正前方可以眺望到远山上的雪峰。
庙前路外边的悬崖下,有一洼500平方米大的深水潭。
两条河水以垂直方向涌入潭中。
一条源于正北的蒙毕山,
一条源于正东的夹金山,
因为都是从高山峡谷中流出,水流喘急,所以汇入潭中便形成巨大漩涡,
涛声宏伟,浪花拔岸, 其力量使人感到心灵震撼。
河水在潭中打了几个圈后,又从岩石的裂缝中挤了出去,向丹金县城方向奔去。
庙背面的悬崖峭壁成90度直立,抬头望不见顶,只看见凌空悬着巨大的石块,摇摇欲坠。
庙下陡坡也有七、八十度。
庙的正殿最大,有60多平方米,是修建在峭壁的一处凹地上。
前、后殿,走廓,过道,参房(伯父寝室),及其它配套房间,全是因地势而造,很多处都是用木柱支撑在岩壁上,再在木柱上搭架修建的。
建筑风格跟湖北武当山的庙宇相似。
庙虽不大,但修得相当精致,雕龙画柱,翘檐凌空。
前殿、正殿、后殿,都塑有不同的菩萨,菩萨的样子和外面庙宇塑的菩萨差不多。
除正殿的观音菩萨,我能叫出名字外,其它的全不认识。
伯父的参房〔寝舍〕悬在半空中,下面用木柱支撑着,旁边的几间客房已垮塌。
庙门边有一口用人工砌成的泉水井,能看见泉水从岩缝隙中不断涌出,水井装满了,水从井口淌出,漫到岩石边,形成终年滴水的一道雨帘,
这是观音阁一道景观。
后来知道,庙内的设施和收藏也十分了得:
有1米3高,全用白汉玉雕琢的观音玉佛,算是镇庙宝贝了;
另外有清明两代的花瓶、香炉,尿壶,
做法事用道具、法器等,
很多都是纯金、纯银或白玉做的。
后听伯父说:
解放后,除玉佛保留住,其它值钱的东西,土改时全被大大小小的干部拿跑了。
但从留下的桌椅板凳来看,打造得非常精美,有大家风范。
如伯父睡的大床,解放前,只能豪门大户家才有。
2004年,我去浙江乌镇旅游,在其古床博览室里,见过这类似的大床。
伯父做功完毕,起来对我说:
“朝宏,庙里没有醋了,你去丹金县城买瓶醋回来,吃早饭要用”。
我说:
“好!”
转身就跑。
伯父喊道:
“还没有拿钱!”
我边跑边说:
“我身上还有钱”
已经跑出庙门,又听伯父在庙内大声喊:
“到路上,顺河流方向走,绕过大弯就到了”
我大声回应:
“知道了”。
丹金县城所在地称为丹青镇,
镇不大,只有一条宽两米宽的狭窄街道,街道很长,两边房屋铺面全是石块加木板修建成的,街心也是石块铺的路。
石块路是便于骡马通行。
因吃早饭要用醋,没敢在街多停留,找到一家杂货店,买了一瓶醋便回来了。
在回来路,我发现有人跟踪我,跟踪人见我上了观音阁,就闪得不见了。
早饭是伯父亲手做,他叫我在旁边学习。
铁锅中间渗水,把洗干净了的土豆倒进水里,锅四周贴上合好的生玉米饼,八个刚好贴一圈。用木锅盖把铁锅盖严,锅下用柴火猛烧。
20分钟后,土豆和玉米饼全熟了。
用土豆溅醋当菜吃,玉米饼是饭,味道好极了!
早饭后,伯父叫我用铜壶去泉井里打了一壶水,把铜壶放到火盆的木炭火上烧开,然后开始冲茶。
是用盖碗茶具冲泡。
茶具精美,上面画着古装人物图案。
茶叶虽然较粗糙,但茶水喝起来非常清香畅口。
90年代在杭卅西湖喝特级龙井也没有这种味道。
是庙门那口泉水井,水质特殊所至。
因73年我再去丹金,伯父已不在庙中居住,也喝这茶,但水不一样,味道就大大逊色,变得有些涩口了。
茶喝完后,伯父说:
“我要在菩萨面前念经了”。
见他跪在主殿观音菩萨旁的蒲团上,手敲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我听不懂,就四处游转。
发现观音玉佛,是放置在后殿一个昏暗的玻璃匣框中。
庙内存放的经书不少。
除老子的道德经,我还听到说外,什么鬼谷子、庄子、朱熹、张天师等的著作我一点不知道
但这些人的著作,在伯父处全有。
一些书,全篇都画满了神符,如2岁小孩拿笔在白纸上乱画,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2小时后,伯父念经完了,满意地站起来,坐在火盆边,让我也坐下,开始问我家中每人的情况。
下午3点过钟,有两位村干部样的青年人,从庙门进来,直径往面走。
开初我还认为是进庙游玩,烧香的,但见他们神色严肃,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人,到后殿见伯父和我在烤火,便指着我,凶巴巴地问伯父:
“他是你什么人?”
伯父显得有些紧张,回答说:
“我亲侄儿,叫魏朝宏,从江口县专程来看我”。
他们转过头来问我:
“带证明没有?”
我也有点紧张,忙说:
“带了,是城关镇开的证明(路条)”
“你起来!把证明带好,跟我们的去丹青镇做登记。”他们向我喊道。
招呼都不跟伯父打一下,就把我带走了。
到了丹青镇,一个操外省口音的镇领导(后知道是镇长),把我带来的证明仔细地看了又看,才叫旁的工作人员给我做登记,走时他对我说:
“你伯父解放前就搞封建迷信活动,解放后不好好改造,还在继续搞,你要跟他划清界限”
我怕他们纠缠,点头说:
“好”。
回来路上,
我想,自己昨天晚上才到观音阁,怎么今天就有人知道了?
是不是昨天同路的那位女学生把我告发了?
真是人心难测呵!
这些人的阶级觉悟也太高了!
回来后,伯父担心地问我:
“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我说:
“没事”。
伯父伤心地告诉我说:
“去年,有积极分子向丹青镇政府告发我,说魏崇伦(伯父名)解放后还继续给别人算命、看风水、做法事,搞封建迷信活动,收了不少钱财,庙上藏有金银。”
“丹青镇便派人上庙来抄家,抄了一整天什么也没有抄着,就在庙里开会斗争我,叫我把藏起来的金银财宝交出来。”
“我哪里还有什么金银财宝。土改时,庙上值钱的东西,统统被工作队搜走了!”
“他们说我不老实,要我交待罪行。”
“我有什么罪?又不是地、富、反、坏、右!他们就是不依不饶,我一气之下,从岩上跳了下去。”
“没有被摔死,腿和腰受了伤,头破出了血,几天几夜没人管我,全靠我做功,不吃不喝支撑了过去。”
“一个星期后,风声少了,我以前收的徒弟莫大姐、莫大姐妹妹莫三姐和她丈夫,三人,半夜三更偷偷摸来,把我背回庙里,搞了些中草药给我包扎了伤口。”
“头上的血把头发粘结成一块,已梳洗不伸了,只好就势做成道家的帽子状,搭在头上,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走动。腿和腰都带上了残疾。”
“这段时间全靠徒弟们和一些香客、山民闻讯后悄悄跑来,轮番照料我,吃的,用的,穿的,也是他们拿来,直到现在都是这样……”
说到伤心处,伯父声音哽塞,老泪纵横。
看得出来,还有许多痛心疾首的往事,伯父不忍再回忆。
62年,在“千万不要忘记是级斗争”的伟大号召下,全国抛起了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政治运动。
地、富、反、坏、右和上中农;
被关、被管、被杀的子女;
和尚、道士、尼姑……
统统都成了无产阶段专政的对象或准专政对象。
只许他们规规矩矩,不许他们乱说乱动。
全国上下一遍###,人人自危。
每个人,都要上查三代、九族,下查儿女表侄。
按那种查法,全国五、六亿人,出身都会有问题。
为表明自己根红苗正,很多人隐瞒出身,篡改历史;
说大话、假话,伪装积极……
这一切,为几十年后中国普遍出现的诚信危机留下伏笔。
在极左思潮的影响下,冤、假、错案层出不穷。
伯父所受的委屈和冤枉,只能是无数冤海中的一粒,不足为怪!
那年头,对我们这类家庭,
真是苦海无边,回头没岸!
5点过钟,天以黑下来。
我对伯父说:
“我做晚饭”。。
伯父问:
“你会做了吗?”
我说:
“会做了”。
晚饭,伯父吃着我做的玉米饼,不断称赞道:
“好吃!好吃!”
从此以后,每天两顿饭,都是我来做,饭菜简单,土豆加玉米饼,天天如此。
伯父长期吃素,不吃肉,偶尔吃一、二个山民们送来的鸡蛋。
他说他粘点肉腥就会肠胃不好,去外面做客,主人都为他备有专用的锅碗瓢筷。
说也奇怪,我在庙上住了一个多月,从没有出现过营养不良;对肉食类饥馋的感觉。
我们吃的玉米面,土豆,清油都是山民,香客,徒弟们自觉送来,多得吃不完。
很多人是从几百里外,翻山越岭,走了几天几夜,送来一小袋玉米面或一瓶清油,其精神真让人感动。
伯父有时也把玉米面、清油等送给周围穷苦人家。
烧的柴火和换洗衣服,主要是莫三姐家定期送来和拿回去浆洗。
一切都很方便,除去街上买醋外,没有什么家务事可做。
每天起床后,
伯父做功念经,
我烧茶煮饭。
早饭后,一般是上午11点过,太阳开始当顶,我搀扶伯父从庙里下去,躺在路边一块巨岩上晒太阳,听河水咆哮的声音,昏昏欲睡。
下午2点,伯父又开始念经。
如有人来求伯父办事,如烧香,算命,给小孩排八字,取名等,伯父都是一人自己做,从不叫我帮忙。
他思维敏捷,头脑清楚,做事有条不乱,根本不像已满67岁的老人。
我无事情干,伯父找出一书唐诗三百首,要我每天背诵。
书是民国初年印制,书页已乏黄,但保护得很好,全书无一页破损。
他有时要抽问,看我能否背诵。
一月下来,我已把三百首唐诗,记得滚瓜烂熟。
晚饭后,没事,我和他坐在火盆边,听伯父讲我家解放前的旧事。
伯父因孤单一人,总把我家当自己的家,加之大哥又是抱给他的,算是他亲儿子,所以对我们家倍感亲切,言语间处处都表现出来。
父亲在江口县、台县、川北做事时,伯父说他都回去过,台县时还抱过我;
父亲后来调到祖山工作,伯父还没有来得急回去,祖山就解放了。
他说:
父亲在担任川北地区专署秘书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