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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又传来消息,巢兵离杭州只有三百里路了。张归霸向董昌提议,要亲自探一探贼兵虚实,董昌沉吟片刻,让他挑选二十名精壮老兵,并嘱他速去速回,切莫与敌交战。
张归霸取了家传的一对流星铁锤,腰悬一把横刀(日本倭刀的祖宗),骑匹枣红骏马,带着二十个健卒向西北弛去。
走了两日,差不多已有了二百里地,路上难民越来越多,从难民口中得知,黄巢兵就在前面不远了。当晚捡了个隐蔽地方小睡,天一亮,一行人继续向前。专挑偏僻的小路,缓缓搜索。中午时分,忽然望见前头烟尘滚滚,定是黄巢的大队人马了。众人愈加小心,把马藏在山下树林间,留两人看管,其余人爬上附近山坡,悄悄攀上坡顶。刚到坡顶,就听得远处传来纷沓的马蹄声和叫骂声,循声望去,只见有上百名黄巢骑兵在追赶一个人,朝张归霸这边跑来。
被追赶的那人身着绿色战袍,骑五花马,想那马受了伤,跑起来一颠一颠的。绿袍人忽然回身射了一箭,追兵中有人捂着脸惨叫一声,摔下马去。那人哈哈大笑,显得十分得意。没过片刻,绿袍人回身又射,却没有箭飞出来,但也吓得追兵全都缩头藏身,绿袍人又是哈哈一笑。接连又是两箭,也都是空的,追兵中有人高喊:“放马追啊,这小子没箭了。”话音未落,绿袍人又是一个回射,弓弦一响,刚才喊叫之人惨叫落马。这回是笑得更欢了。及至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人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眉目疏阔,神态俊朗飞扬。
张归霸在山顶上看得津津有味,大感佩服,对那绿袍小将说不出的喜欢。想这人骑着伤马,就是依仗出众的的箭法使追兵不敢过分靠近,才能坚持到此刻。不过,赢马毕竟跑不远,又是连续的空弦,想来箭也是不多了。身处如此险境,那人竟毫不畏惧,笑声朗朗,确实无比的豪迈乐观。
张归霸忖道:“无论如何,我要救他一救。”回头问众人:“敢不敢下山一战?”众人跟着张归霸虽才几日,但已十分佩服他,纷纷答道:“有校尉在此,万死不辞。”张归霸说声好,急寻到藏在林中的马匹,飞身而上,大喝:“兄弟们,冲啊。”二十一条好汉风驰电掣的绕过山脚,迎着巢兵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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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只身敢挡虎狼兵(3)
追兵顿时乱了阵脚,慌乱之中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纷纷拨马回逃。动作稍慢的十几个人已被砍翻。绿袍小将转身返回,用手中大弓从后面套住一个巢兵的脑袋,拉下马,跟着飞身扑上,拔出贴身的羊角匕首从肋下刺入。又解下对方的箭壶,晃了晃,喜欢不禁的样子。翻上巢兵丢下的一匹战马,一声清啸,弯弓如满月,弦声似裂帛,瞬间射出二箭,每一箭竟是三珠连发,前面仓慌逃遁的六名巢兵应声落马。绿袍小将长吁一口气,好象终于过足了瘾。
张归霸杀的性起,反追巢兵,一对大铁锤呼啸着飞来飞去。每个铁锤重有二十斤,上面布满狼牙,中间有铁链连接,二丈开外。这种流星锤虽然难练但极其霸道,对方的兵器还离的老远,铁锤已经飞过来了,或砸或带或缠,粘着骨断,挨着筋折。
但不一会儿,后续巢兵源源不断的出现,发现张归霸只有二十几个人,顿时散开阵型,围拢过来。张归霸天生的猛士,头回上阵,不知审时度势,只知见敌就杀有进无退,结果陷入重围之中。
正厮杀间,忽听耳边有人大声说道:“自己找死,为什么还要拉上我?”张归霸侧目一扫,原来是绿袍小将正跟他并肩作战。这时候,正好有个骑兵平端着一杆铁槊恶狠狠的冲过来,流星锤不及收回,张归霸顺手拔出横刀,大喝一声,反手从里向外拨住铁槊,两马紧贴着交错而过,两把兵器却依然粘在一起,那把横刀磨擦着铁槊的铁杆向里滑动,刀刃在前,迸出一溜火花,直到切开了紧握铁槊的那两只手,刀尖撞到前胸铠甲,顺势向上猛捞,锋利的刀刃瞬间就劈开了巢兵的前脸,那张脸像两扇门一样倏的打开,蓬勃血雾中露出了一线白厉厉的脸骨。张归霸擦了一把迸溅到脸上的血迹,,拨回马头,向绿袍小将反唇相讥:“是我拉你的吗?你自己跟着来的!”那绿袍小将一愣怔,忽见张归霸身后又冲过来以敌,抬手一箭,叹了口气:“算我倒霉。”
众好汉越战越勇,但巢兵也越来越多,众人且战且退,一个一个接连倒下,最后只剩下张归霸和绿袍小将,不时险象环生。又冲过一个山角,忽听得远处有人高喊:
“下面着红袍者,可是河间张归霸?”
张归霸怒声应道:“正是你家爷爷,想死的报上名来!”那人又“啊”的一声,声音中充满惊喜。张归霸偷眼望去,左侧半山腰有一人正狂奔而下。只见那人上身赤裸,下面袄裤破破烂烂,随风鼓动,宛如几十只蝴蝶同时飞舞,全身上下一块黑一块红一块绿,满头长发乱如野草,倒拖着一杆大铁枪。
来人正是吕岩。他在山里转悠了几天,这日终于走出了天目山,刚到了天目山南麓的桃花岗,隐隐听见有厮杀之声,寻着过来,没想到正撞见张归霸被围。
吕岩得知下面正是二弟,跑的比野兔子还快,窜高跃低,霎时之间就到了山下,朝张归霸那边冲来。举着大铁枪专扫巢兵马腿,口中还念念有词:“葛玄斩蛇。”“又一招葛玄斩蛇。”所到之处,马的哀鸣人的惊叫,噗嗵噗嗵的落马声交织成一片。战马极有灵性,看到同伴一个个骨折筋断,参差腿骨刺在外面,吓得都咴咴直叫,踏着碎步再不肯向前。
“葛玄斩蛇”就是天目公所传的道家三枪中的第一枪。葛玄是东汉末年的一个道士,左慈的徒弟,深受孙权重用。传说有一次葛玄碰到一个读书人,看他印堂发黑精气大损,再到他家中查看,一口废弃的水井下堆积着累累腐烂的尸体。原来这读书人娶得老婆是个蛇精,专门摄人。葛玄识破蛇精身份,忽然身边冒出了几百条黑蛇向他进攻,葛玄仗着一柄桃木剑将四周猛扑的黑蛇全部斩杀。天目公取其意创的此招,专为乱军之中以求自保。吕岩又正好徒步,四周巢兵全是骑兵,以低击高,正要用来专扫马腿。
吕岩冲到张归霸面前,大喊“二弟,是我!”张归霸一惊,听声音是大哥无疑,看马前这人身材外型也都象,心中狂喜,随又疑惑。心道:“不会吧!想大哥文弱书生,前几天还被几个泼皮打的满地找牙,怎么忽然之间变得如此神勇?”战斗正酣又不及细问,只得说道:“大哥吗?!杀出去再说!”三人同心协力互相照应。张归霸一对大锤飘忽凶猛,绿袍小将箭法如神,吕岩专挑马腿,唬得巢兵不敢靠近,混乱之中又不能发排箭,一时也奈何不了三人。只是前堵后围,三人要想脱身也没那么容易。
正僵持着,巢军背后响起乱嚷嚷的声音:“曹副帅来了,曹副帅来了——”三人均是心头一震,“莫非是贼军副帅曹师雄?”只见一侧的巢军战马两边一分,一个满脸虬髯的将军冲了进来,这人的左脸曾经被人砍过,从眉际到嘴角弯弯曲曲的一道伤疤,象一条扭动的红蚯蚓。神态也因为显得格外凶狠狰狞,正是贼帅曹师雄。
曹师雄冲入阵中,只见是三个大半小子,其中一人浑身上下还跟叫花子差不多,顿生鄙夷。学着武圣关老爷的样子,右手大刀一横,左手拢起长髯,半眯细眼,口中说道:“本帅。。。”才说了两个字,一支狼牙箭忽然已飞到了面门,这曹副帅真不含糊,生死瞬间,一侧脸竟然让了过去,同时心中大怒,“这三个小贼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阵前按规矩先要盘盘道的。”
那等他多想,吕岩早已随步跟上,单手举枪跃身刺中了马腿。那马立时向前仆倒,把曹副帅从前面抛了出去,人还在半空,一对流星锤横飞过来,正中头盔,头盔被砸得裂成碎片,登时脑浆迸流,已然香消玉陨了。
刚才吕岩使的那招正是道家三枪中的第二枪,叫做“张陵摘桃”。当年张陵在蜀中鹤鸣山修炼时,看见云台绝壁的半腰上长着一颗仙桃树,命弟子探身去摘,摘到就可以成仙。使此招时身体突然前探放平,单手平举握住枪的后端,这样攻击长度一下子可以增加一米以上。不要小瞧了这一米,高手对阵,毫厘之差,生死已判。但是道理虽然简单,时机、速度、角度差一点都不能成功,还可能自受其害,所以天目公在招式之中还藏有自己的独家法诀。
曹师雄忽然被杀,巢军大乱,一片惊呼,
“曹副帅战死了——”
“莫放跑了三个小贼——”
“给曹副帅报仇啊——”
四周巢兵蜂拥而上,有几十个骑兵估计是曹副帅的卫士,不顾拼死冲到近前,要与三人博命。张归霸失了铁锤,一把单刀左挡右格,很不顺手,身上连中了几下,虽然不重但也鲜血直流。绿袍小将从巢兵中抢了一杆马槊,上下飞舞,也只是堪堪自保。吕岩不会骑马,两条腿追着四条腿。正好逃到一个山脚,就听吕岩喊到:“快快弃马上山!”两人一听果然不错,赶紧弃了马,一起冲上山坡。巢兵也纷纷下马追赶。吕岩持枪断后,上来一个捅下一个,已经不似刚才乱刃齐刺的万分险象了。
猛逃了一阵,渐渐的把追兵甩开了。
等到了安全地方,太阳将落,三人均是热汗滚滚气喘吁吁。兄弟相见分外兴奋,又经过适才的生死博杀,紧抱在一起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待稍平静,两人分述了分别后各自的遭遇,一时欢喜一时担心。那绿袍小将坐在一边,一直面含微笑,眼中也是泪花盈盈,想来心情也极不平静。
绿袍小将姓钱名镠,桃花岗二十里外云望山庄的少庄主。父亲曾经做过朝廷武官,娶了一个进士之女。父亲从小教小钱镠刀法箭术,但他的母亲却一心只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读书识字,长大后好跟他外祖父一样金榜题名光耀门庭。偏偏这钱镠脑筋又好,学文学武上手特快。这一下,父母更是望子成龙,请了浙江最有名的一位老先生做西席,专门教钱镠念书。谁知小钱镠最爱调皮捣蛋,又是个特别不愿让人管的孩子,跟老师念了几天“之乎者也”就烦了。
想着把老师赶走,于是心生一计。当时大唐人还是习惯席地而坐,但也有了类似椅子的胡床。叫胡床是因为这东西是从西域传过来的,大概形状跟现在的床差不多——没有靠背没有扶手,床腿再短点。大一些的叫寝床,小一些的叫坐床,就是现在的大凳子了。为了表示对老先生的尊重,钱家当然给老师特别准备了一张坐床,上面还铺上绣着大红芙蓉花的厚条毡。有一次,钱镠读书时东张西望,让老先生狠狠教训了一番。小钱镠当天晚上偷偷的将坐床上面的那块板卸了下来,将条毡放在四个床腿上,仔细的铺好展平。第二天一早就乖乖的坐在读书室里,手持书卷,看见老先生一进来,马上做出发奋刻苦认真备课状。老先生看到,捋着稀拉拉的花白胡须暗暗点头,觉得孺子可教不枉自己的一番心血,心满意足地撩起天青色大袍的下摆,跟着就往条毡上一坐,因为高兴半空中就架上了二郎腿。结果可想而知,整个人一下子陷进了床洞里,只剩下四肢在空中乱晃。钱家人听到惨叫声赶来,将老先生拉了出来。老先生一言不发,收拾起包裹一瘸一拐的就走了,谁也劝不住,想是伤透了心。从此后,又请了几个先生,都被钱镠琢磨出的各种怪招赶走。一来二去冬去春来,人也长大了,搞得文不文武不武有点文有点武,差不多都是半吊子,只有家传的箭术钱镠下了绝大的苦功,又是上等的天赋,所以已成了少有的高手,只是世人还不知道罢了。
这一日,钱镠带着十几个家丁出门打猎,在桃花岗西面不远跟黄巢军正好遇上,按现在的说法,碰到这个地主阶级的钱镠巢兵当然不能放过,两方动起手来。家丁全部战死,钱镠的双刀也砍成了卷火筒,仗着家传的箭术且战且逃,直到张归霸下来援救。
三人经此一战,已成生死之交,互相之间即佩服又喜欢。随搓土为炉,插草为香,面朝血红的晚霞,结拜为异姓兄弟。吕岩最大,二十四岁为大哥,钱镠二十三岁为二弟,张归霸块头最大年纪却最小,只有二十一岁,为老三。
三人均是欢喜不禁,商量着要回到杭州城里大喝一顿。躲着巢兵往回赶,一路上看见大批扶老携幼满身风尘的难民象一群被赶出洞的兔子一样胡乱的奔跑,三人心头都很不是滋味。吕岩忧虑的说:“听说黄巢军非常残忍,我们这次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