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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属近年刚刚冒尖的后生仔。他们小门小户更“胸无大志”,能够通过自己的劳动结交一批回头客,他们就心满意足。难怪前不久,我遇到北京一家非常重要的饮食大户的老板,他这样跟我说:“您大概这一两年没怎么往这当中的深处钻了。我可以这样告诉您,如今北京在这些方面深不可测,几乎什么都有了,也几乎什么都达到了极致……”这位老总是我的深交,他的话我信。总之,如今北京真是吃多元了。不管你有名没名,如果我偶然遇到了你(指特定的饭馆与你的特定菜肴),头一口的口感特别好了,我就一定不会轻易而去。我会为你扬名,你也因此获得一个小范围的固定名声。你或许不像全聚德那样,一定要经营成龙头老大,你只要觉得生活、经营在一定区域,有些小名声也有些利润更有些稳固朋友,不也就行了吗?你自己的心态特别好,你经营的店铺环境特别好,你由于这个店又结识了一帮朋友,如此这般,不也“就够了”么?
北京人如此好(读仄声,喜欢、嗜好之意)吃,当然有正负两个方面。“正”是积极的,通过吃去交朋友,通过吃去了解其中的奥秘,许多大艺术家和大学问家,都非常喜欢吃,他们并因吃促发了自己正业上的提升。“负”是消极的,那就是北京人太看中吃里头的滋味,仅仅是口感好就行,很不注意营养成分,甚至很不重视饮食端上桌之前的过程,那往往是很不卫生的,对人(尤其是成年、老年之人)的健康是有害的。这里不妨再深入探讨一下滋味这个难以仔细触摸的“东西”。它不是物质的,也没有办法给予科学的评判,往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审定标准。它过于感性,就个体而言,不同的时间段的滋味,甚至能够很不同,甚至完全相反。中国的诸种古典艺术,也具有这一特点。所谓特点者,往往就是优点与不足的结合物。中国饮食上,有一种要通过吃饭达到环境和谐的目标。不能是个人单独进餐,至少是要对酌,重在这个过程中人与人的交流,甚至吃到什么都是第二位的。试问什么是第一位的?那就是“高兴”。再问什么是“高兴”呢?那就又包括许多具体的“吃”之外的东西,比如下饭馆吃饭,就包括吃院落、吃屋宇、吃器皿、吃“菜”的刀工与火候,在吃(伙计伺候)的态度上。最后的最后,要吃的还是滋味——这里,已经不再单独是菜的本身,而是从离开家门那一刻算起,到吃完饭回到家为止(甚至要延续到吃过饭后很长时间的回味的过程)——在以上漫长的时间内,预期与回想共同构成了滋味形成与发展的全部。中国人饮食上的追求,大约也就在于此了。
京戏京剧不一般(1)
“国自兴亡谁管得,满城争说叫天儿。”其中的“儿”字,应该读成“泥”的音。
这是清末民初北京市民咏叹京戏的一首七绝中的后两句,其中的“叫天儿”,是指京戏的伶界大王谭鑫培,他的艺名叫做“谭叫天”。其中的这个“城”,却仅仅指的是外城,因为清朝的开国皇帝顺治颁布法令,不允许内城开办戏园子,所以陆续兴旺起来的戏园子都在外城。截止到1937年时,外城共有戏园子十个,京戏的基本观众云集在那里,而内城的两三个戏园子,一方面是20世纪30年代之初才建设起来的,而观众也基本局限在知识阶层,用今天的话说,大体等于“白领”,但年纪却又偏大偏老了。所以,但凡是好的京戏,都要从外城逐渐演起,在那十个戏园子当中先大致“转”一个遍,让其产生影响,让内城的特等戏迷越过城墙来到外城观看演出,随后又因时间过晚、城门关闭而留宿外城一宿,然后再把超级好的口碑传达进内城。这时,戏班再把这出京戏送进内城,经其有文化的观众作有文化的品评,于是该戏的表演也就获得了韵致。用今天的话说,终于上了一个“台阶”。这个“台阶”又是什么意思呢?直言之,一方面保持其通俗的群众性,同时在其“古典”性上更增加了稳定性。所谓“韵致”,是比饮食上的“滋味”更高的一种存在,京城不能没“滋味”,更不能没“韵致”,没有后者它就不能称为京城,在这一点上,京戏给当时的故国,可增加了不小的色彩和厚度。
举例说,1937年上海的著名花脸金少山自己挑班进京,就是由外城的两个戏园子各唱两场全都客满开始的。这个“起笔”为什么好?首先是戏码“对路”,才使他连续获得四个满堂。这让他多少有些忘乎所以,于是在挺进内城的第一场,派了《法门寺》这样一出至少是不适合他金少山演唱的戏。结果呢,预先卖票只卖出去四五十张。金看到这情形,才知道内城的戏“不容易唱”,只好回戏了。的确,外城看戏者多随意,商人多,晚上吃饭请客的多,吃完了饭,没其他事,就看戏吧!至于看什么戏,对大多数人无所谓。这个戏园子满座了,就换一个,看谁与看什么剧目都行。只要演员卖力气,就知足了。内城看戏的多是文人,幕僚阶层的也多,对什么戏有什么看点,观众是一清二楚的。至于他金少山在外城的成绩,内城人是了如指掌的——他是个好铜锤,而不是好架子花,同时海派作风还相当严重。根据这些特点,他居然还敢贴出《法门寺》这样的戏码来戏耍我们北京人!就在预售出的这三四十张票的观众中,有不少人就是憋着一股气来找麻烦的。北京人什么戏什么角没见过,要是不对劲儿的话,什么样的倒好——我们也都敢叫!等知道了这些情况,金少山更知道内城如果预售情况不佳,现场可没有那么多人临时会进入戏园子的。鉴于这种情况,他明智地回戏了。而且这出《法门寺》,他在此后的大半辈子也再没唱过。
说起戏园子,年轻读者或许还不明白它与今天的剧场有什么区别。在1937年之前的北京外城,那十个演出场所都属于戏园子。这里打算对其中的广和楼“这一个”戏园子,作广义与狭义的两种解释。说“广义”,是指当时的观众并不是单纯就戏论戏,他们进戏园子之前,很可能就玩了很一阵子呢,可以先到前门吃饭、购物、洗澡等,看完戏或许还不肯回家,继续在前门这个超级的销金窟中“潇洒”。广和楼的地理位置很好,就在前门外东侧的肉市,门口有许多卖小吃的摊贩在兜揽生意,叫卖声和小吃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在戏园子的右侧,有一个非常大的尿池子,无论观众还是演员,一旦感到“内急”,都立刻跑向那里,撩开裤子就向其中“直射水龙”。袁世海向我讲过,吴祖光1936年写过一篇《广和楼的捧角家》的文章,其中也仔细描述过:许多没多少钱的戏迷,是从小吃摊上点了一两样东西,叫小贩送进后台,直接送给自己喜欢的那个演员。有钱的戏迷则在认识了演员之后,一方面在演出过程中高声喊好,还在演出结束后请演员到饭馆吃饭,广和楼前门就有全聚德等一大批馆子,到哪儿去都方便。再说“狭义”,广和楼的舞台是三面突出来的,演员一登台,就要照顾三面的观众。观众进入戏园子,也不是全神贯注看的,他可以与邻座聊天,可以吃花生嗑瓜子,甚至还可以大声说话。只有当台上主演做主要的演唱时,台下才暂时静下来听唱。唱好了,可以打雷般喝彩;唱得不如意,可以喊倒彩把演员轰下台。作为喊倒彩,也是当时观众的一种正常的发泄。当时,在广和楼演出的主要是“富连成”科班,他们多是小演员,住在虎坊桥,每天定时穿着统一服装,排队走路进入前外大街,在路人的注视和指指点点中进入戏园子。有不少他们的同龄人熟识和景仰他们,这些看戏的人也进入了广和楼,经常是在既定位置上一坐多年。演员成长了,台下的观众也成长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京戏京剧不一般(2)
谭鑫培在1917年去世,后来抗日战争爆发,尽管最有名的两位男旦梅兰芳与程砚秋先后离开北京的舞台,但京戏在北京的气势仍然不减,杨小楼、余叔岩、尚小云、荀慧生等仍在那里全力支撑,仍然使得京城戏迷如醉如痴。 章诒和在《伶人往事》中说:“张伯驹最为得意的,就是名伶傍他唱戏的事了。……余叔岩饰王平,杨小楼饰马谡,王凤卿饰赵云,程继先饰马岱,陈香云饰司马懿,钱宝森饰张郃,他饰诸葛亮的《空城计》。这出戏是张伯驹四十寿辰,余叔岩倡议为河南旱灾募捐的义演。前面的戏码依次是:郭春山《回营打围》,程继先《临江会》,魏莲芳(因梅兰芳在沪改由魏演)《女起解》,王凤卿《鱼肠剑》,杨小楼、钱宝森《英雄会》,小翠花、王福山《丑荣归》。我说:‘你和这些人同台演戏,一定很轰动吧?’‘报纸登出戏码来,便轰动了。演出可谓极一时之盛。’张伯驹那张不易呈现喜怒哀乐的脸,流露出兴奋之色。时隔数十载的一场戏,说起来有如品嚼刚刚上市的时新小菜一样,鲜美无比。演出后,章士钊特做打油诗云:‘坐在头排看空城,不知守城是何人。’这两句玩笑诗连同那晚演出的盛况,令张伯驹陶醉了一辈子。他自己亦做诗为记:羽扇纶巾饰卧龙,帐前四将镇威风,惊人一曲空城计,直到高天尺五峰。”偏巧就在1937年正月,北京一位相当有名的票友张伯驹,刚好要过四十岁生日。张是北京最大的票友之一,平时经常向余叔岩请教,并与其他诸多名伶全都“有交情”。再者,他在文化和文物上均属“多面手”,个人财力也相当雄厚。此外还有一桩传说,传说此前他曾去南京求见蒋介石,希望能够同意由他张伯驹牵头来做抢救全国文物的工作。不料,他在南京等了许久,但蒋就是托词不见。这样,让他感到很没面子,于是就想借助办生日的堂会来“哄一下”,让蒋看看自己在故国故都与故文化方面有多大的影响。于是,他曾以朋友身份当面请余叔岩支持自己办堂会,准备唱一出全本的《空城计》,自己在其中扮演主角诸葛亮,请余委屈一下,担任配角王平。余内心本不乐意,但面子上不能不答应,但又以进为退,反倒建议张把杨小楼也网罗进来,担当马谡一角。张伯驹很高兴,以为这事如果办成,就能成就梨园一桩还没有过的盛举。但私下里有人告诉张,说这是余故意“使坏”,因为如果杨不答应,他余叔岩也就“顺坡下”了。张并不动怒,反而让有能力的人到杨那里“说项”,因为知道杨有唱文戏的瘾,于是就从这里开刀,说了许多让杨很上瘾的话。结果,杨被张这里的人顺利“拿下”,于是余那里再没有托词说不演了。张这里再接再厉,又请到几位前辈的名家为自己担任配演。唯一的遗恨,就是没能说动金少山来担任戏中的司马懿。这样的大合作戏,终于如期上演,杨小楼与余叔岩全都用力演出,配角大大超过了主角。演出时还拍摄了电影,这是难得的京戏史料。只可惜后来几经转手,这段影片的下落不明了。
1938年2月,杨小楼以六十一岁的年纪在北京逝世。这对梨园有很大影响,梅兰芳远在上海,程砚秋躲在西郊的青龙桥种地,梨园中人物虽然不少,但真有梅、程那样大的“气候”的人则不多。杨小楼的丧事办得很大,首先是张伯驹很帮忙。上次演完《空城计》,张就送了杨一部汽车,这次人去世了,先送了三千元的赙仪赙仪,按许慎《说文解字》的说法,是帮助的意思。南朝时期的顾野王,在他的《玉篇》中,更加明确地解释为“以财助丧也”。任凤霞所著《一代名士张伯驹》中写到:这一年,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杨小楼病逝。杨的女婿刘砚芳请伯驹为其岳父题主。旧时丧礼,最重题主一事,请到科甲为鸿题官,那也是很荣耀的。襄题也须请科甲中翰林、进士、举人担任。赞礼请秀才就可以了。题主仪式是在停灵期间择吉日进行。成主要先期备好一个“神主匣”,请文人秀才写就“内函”、“外函”。同时写上应有的官衔,如“太子太师武英殿大学士赐进士出身某府君之神主”。只“主”字空一点,写成“王”字,留待点主官点主。……张伯驹素看重友谊,他答应了刘砚芳的请求。伯驹请傅增湘为鸿题,傅是翰林,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又请会元陆彤士、进士陈宗蕃为襄题。旧京出殡扬纸钱的风俗,始自晚清。《旧都文物略》:《杂事备》载:“舁殡出门,预上秫秸扎架,广方数尺,遍黏纸钱,临起杠时,举火焚架,绷弓一断,喷出无数纸钱,借风空冲云际,谓之‘买路钱’。 后来为了预防火灾,改为专人手持大叠纸钱,沿途扔之,其高骞数丈,散若蝴蝶,蹁跹回旋,纷然徐下。”,还特别礼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