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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这几天睡眠不足,都影响到眼神了。
“我念你写”,男人没注意她短暂的赧然,侧转身边踱着步子边念到:“亭际夭妍日日看,每朝颜色一般般。满枝犹待春风力,数朵先欺腊雪寒。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
楚宁凝神听着,季桓每念完一句便即稍稍停顿,待楚宁写完才复念下一句,他背着身,却似能看见般将间歇留的刚刚好。
一时间,男子清越的嗓音和女子沙沙的书写之声充盈于室,流光恬静。
整首诗念完,他恰好在书案与轩窗间折了个来回。
倾身看着楚宁落于纸间的字,他极其、极其温柔的低叹了一声。
楚宁蓦地抬起头看他,实在是这两天被这人的冷肃给整的神经了,此刻听见他这般低柔的声音恍若错觉般的忒不真实,一室的温暖中,楚宁看到男人的脸上竟真的恢复了他一贯温润清雅的模样,再不似白日里的刚冷,甚至。。。。带了几分如同刚刚低叹时的松软。
她瞬时有点诧异,这厮的自我调节功能终于恢复了么。
怔神的功夫,只听季桓低低笑了一声,随即走到楚宁身后,右手握住她的手,而左手,环上了她的腰。。。。。。
“你这丫头,字都写错了,要我一笔一划的教么?”伴随着略带笑意声音,男子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耳畔,含带着缕缕茶香,直钻楚宁的五脏六腹。
楚宁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身子一下绷的僵直,脸颊及至耳根迅速红了个通透。
她现在虽是季桓的近身丫头,但之前二人便已言明,季桓更是一副毫无心思的模样,所以尽管平日里言语间稍显关切,偶尔也逗笑一两句,可楚宁皆以为他是说过就忘的,玩笑话当不得真,季桓在有时候更比她还避忌,是以,这会楚宁真有点没转过来。
但明显地,楚宁一动不敢动满脸通红的窘样使得季桓十分高兴,他恶作剧似的在她的耳边发际处又吹了两下,柔软的发丝飘到脸上,鼻子上,搔的人阵阵发痒,楚宁的脑袋本能的往左侧一偏,季桓却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立即也将头偏到左侧,然后对着耳边的发丝又是一下轻吹,在成功引得楚宁一缩之后,季桓终于人不住轻笑出声。
好容易回神的楚宁一阵暴汗,吹什么吹呀,有那么好玩儿么!她下意识的想挣开身后男人的怀抱,奈何收效甚微,季桓的姿势刚好能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楚宁垂头丧气,脑子也卡壳,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可她身后的季桓忽然不再胡乱吹气了,他的目光有些深凝,盯着楚宁因方才的动作挣的有些松的领口,白皙的脖颈泛着莹润光刺这他的眼睛,再往下,是一抹秀致的锁骨和隐约的。。。。。
季桓目光闪了闪,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去,轻轻吻住了楚宁白皙的脖颈。
温热的唇瓣旋一覆上便觉一缕女子的体香幽幽的飘进胸腔,不由自主的便往下移去。
明白过来是季桓在亲她后,楚宁尚未完全活过来的脑自再次当机,身体狠狠一颤,兀自瞪大了眼睛。
直到感到身后的人呼吸略微粗重,才一咯噔惊醒过来。
“爷、爷这是要做什么?”她气息不稳的磕巴出这么一句。
刚才屋内甚静,除了他二人的呼吸几无它声,所以她这一声声音虽是不大,却似有点突兀,一下就将季桓拉了回来。
真真温香软玉昏人智啊,他默默的想。
调了调气息,他歪头想了想,却突然笑开了,然后,他环着楚宁的手仍旧没有松开,只在她身后挑眉说道:“来,我一笔一笔的教你写。”
说着便握着楚宁的手去蘸墨。
楚宁心中早乱作一团,哪有心思要他教什么字,再说那不过是她一时大意写了简体字出来,这货不认识就认定她是写错了,真真无奈。
她心思不在,由着季桓握着手一笔笔缓慢的写着什么,少顷,一句话写完她还在怔怔出神。
季桓见她没反应,在她手背轻挠两下,又沉沉“恩?”了声楚宁才忙低头去看那字。
光火跳跃间,白纸黑字清楚的写到:你当真只愿做这青芜院里的一个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诗词借用,妹子没莫要较真哈~~
正文 第96章 动心(二)
——你当真只愿做个丫头?
漂亮的小楷清晰入目;男人的手仍然覆在她手上,撩人的气息也仍在;但楚宁却一下平静了。
她缓慢地伸出未被握住的左手,轻轻抚上那几个字;瞬时心里通明,这几日,他是故意的!
他在用这种方法告诉她,若只做一个丫头;以后的日子就是如此;也许。。。。。更遭。
他也是用这种法子在迫她;迫她做一个看起来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可为什么呢?就这段日子来看,以这人内心的骄傲;应是不屑逼迫别人,更不屑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除非。。。。。。。
蓦地,楚宁很想回头看看这男人的表情,看看这人的眉眼。
她扭动身子,腰间的手纹丝不动,楚宁也犯了倔,不吭气,只一个劲儿的腰上使劲想与那只大手抗衡。
二人的身影模糊的映在窗上,纠缠难分,刚去传了热水的寒丫张着嘴瞪大眼睛在院子里看着窗见的影子,傻呆呆的忘了挪步。
草儿过来瞥了一眼,默默将她拎到一旁,花儿则抿着嘴死命朝草儿打眼色,那意思在说:主子也太勇猛了吧,直接在桌子上。。。。。
草儿瞪她一瞪,过会儿疑问的眼神传过来:难道真的在桌子上,不冷么?
花儿默默掩面。
却说楚宁这厢咬牙费了半天劲终于将身子转过来些,季某人估计也明白了她只是想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遂略微不自然的干咳两声,松开右手,改用双臂环着楚宁的腰。
四目相对的一刻,楚宁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丝一闪而过的情潮和懊恼。
呼吸交错相闻,男子明月清风般的朗朗眉眼与她近在咫尺,她定定看着,竟不由自主的伸手触向他的脸颊、鼻子、眉毛,是了,她竟想看清楚,季桓此刻那幽深的、暮暮沉沉的眸光中所含的复杂情绪到底是什?
不是逗弄,不是欲望,更不是征服赌气。
是隐含的一丝担忧和一份不加掩饰的。。。。。疼惜。
——是疼惜。
陡然的,楚宁心中震了一震。
这种神情自她到了这个世界所见甚少,燕瑾当时是否有过这种神情呢?她自问,却是记不清了。自作多情的想,也许有吧,可在燕府里她整日想的都是如何能不被人悄无声息的算计了去,哪里有心思去关注别的。
况且,即使真的有,也不能改变什么,她依旧只能是那个燕七爷后院里日日看沈芳菲脸色讨生活的、众多卑微妾室之一的小妾楚氏,更遭人嫉妒罢了。
而今时呢?
楚宁粲然一笑,只是笑到最后有些苦涩。
“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此时此刻,她突然没有来由的笃定了一件事:不论多或少,眼前这个环抱着她的男人是真对她动了些许心思,哪怕只有一点点,确是真心。
正因如此,她心中愈发难受起来。
自己如今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季桓即便有心,最多也只是等娶了嫡妻之后将她扶个妾室,那又与原来有和区别?
两人就这般各转心思的对视良久,最后终是楚宁先转过身去。
她沉吟了一阵,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的提笔在那行小楷下写到:誓再不为妾。
这几个字写完,她便转头看他,情知季桓多数是要为她的不自量力发怒的,她等着坦然以对。
然而,出乎她所料的,季桓完全没有发怒的迹象,他甚至在看完那几个字之后眼中有亮色一闪而过,随即抬手将那纸一卷拢进了袖子。
楚宁不明所以,只楞楞的看着他,季桓伸手碰了碰她微张的嘴唇,旋即低头,重重一吻。
并非落在唇上,这个吻,落在了楚宁的额头。
带着疼惜的意味,落在了楚宁的额头。
不带丁点儿j□j只存温情的一吻,让楚宁脚下生钉子般,一动也动不了了。
吻在额头的意思,是珍惜和保护。。。。。
季桓却似心情大好,也不再理她,背着手绕过屏风往右侧屋去了,直到上床歇息,他再没就此事多说一个字,仿佛那一切都没发生过。
楚宁再一次不争气的失眠了,她想,自明日开始日子可能更加苦逼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早早的收拾停当,低眉顺眼的候在帐子外,结果,她发现那个体恤下人,温和淡定的季桓又回来了。
——楚姑娘差点没凌乱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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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这姑娘的忐忐忑忑中进了腊月门,上京城也迎来了今冬第一场大雪。后个就是“腊日”,季府上下都忙碌起来,加上这场大雪,楚宁心中无端的生出一种热闹喜庆的感觉。
别的院子忙碌,青芜院里也没得闲。
昨个儿皇帝的赏赐下来了,虽然朝中大臣都晓得太子一事,但皇家的争端毕竟不能付与明面,因此季桓此次是以私盐一案论的功。
估计是念着季桓此次差差丢了小命,皇帝出手很是大方。除了官职提级之外,黄金白银自是也少不了,还对口味的赏了方端砚,楚宁手都没敢碰一下,供祖宗似的给供到季桓书房了。
除此之外还有绫段衣料,楚宁带着三个丫头整整归整了大半日的功夫。
下午的时候楚宁看着院子里晃眼的雪景来了兴致,想下着雪左右没人来,便将院门一关便同花儿草儿打起雪仗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被花儿草儿摁在了雪堆了,这两个丫头如今和她熟了,越发不客气。
几人嬉闹了一阵,眼看快到了季桓回府的时辰,便一溜烟都跑去换衣整理了。楚宁也褪了半湿的衣裳,换了件粉蓝碎花的袄子。
刚拾掇停当季桓就进了院,楚宁脸还红扑扑的就赶忙迎了出去。
自那日之后,季桓跟个没事人似的,楚宁心惊胆战的伺候着发现他并没再针对自己,基本跟以前无二,若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以前他从来的是嘴上吩咐,现在更愿意直接动手。
楚宁心下拧绳一般,松了紧紧了松,但心里毕竟不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因而两人之间就有点古怪和微妙。
“爷今儿回来的可早。”楚宁站在屋前的下阶上一面给季桓扑着大氅上的落雪一面说道。
“回来的早你不是高兴么?”男人站在台阶上说的理所当然。
好吧,还有一样不正常,就是这厮说话越来越不正常了。
楚宁被噎的没话说,只好敷衍的笑笑,季桓见她脸蛋红红忍不住就动手捏了两下,楚宁心里狠狠翻个白眼,最近这动手骚扰的毛病真是愈见猖狂了。
季桓好笑的看着她憋气的模样。往左右扫两眼,见丫头们都识趣的别过头去,他搓搓手淡定的往台阶下走了两步,更加淡定的抓了把雪,在楚宁的不可置信中抬手就要往她脖梗儿里塞。
楚宁低呼出声,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季桓笑的开怀,这才挑眉将手里的雪攘了大步进屋。楚宁忙偷偷吐了口气,正庆幸躲过一劫,一直冰凉的大手猛地便透过短襦钻了进来。
“唔,还是你身上暖和,看来明月的药还是管用的。”某人斜着她说的一本正经,楚宁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这是赤果果的骚扰啊骚扰!
把手暖热后,季桓拽拽她身上的衣服:“我看你穿这个颜色到好看,明儿去库里选两匹喜欢的,做两身鲜亮衣裳。”
楚宁忙道:“谢爷赏赐,可那库里的料子奴婢没资格穿。”
男人不高兴了:“没说让你选御赐的,那里不是有两匹上好的锦缎是我上次带回来的,就选那两匹。”
就那两匹也是小姐们才能穿的呀。。。。。不过看着季桓的眼神她不敢吭声了。
到了腊日这天,朝里休沐一日,上至皇家下到百姓都是要在这天吃团圆饭,和祛灾保福的八宝粥的。
不过今年百姓们依旧喜庆如常,而京中的官员们却都是吊着一颗心,因为,这一天皇上要到大皇子府去过腊日,吃家宴。
大臣们苦口婆心的将话说了一箩筐,无非是担心在这特殊时期皇上的安全出问题,不过季桓却是少数支持人之一。
原因很简单,皇帝虽已下决心废太子,但如今诏书还迟迟未下,大皇子不敢在在这个时候做什么手脚,况且他此时羽翼未丰,在皇帝面前表孝心尚来不及,如何会自曝野心?
而皇上更不是傻子,他能同意前往,本就有考验各皇子的心思,当然,他本性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