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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圣明。
臣妾心想,这些新人入宫,终归都要侍候陛下的,日子长着哩,也不忙在此一时。
陛下心爱她们,那是她们的福分,只是皇上龙体要紧,须张弛有度才是。”
长孙皇后的话儿说得很得体,让李世民听着很顺耳。
他知道,后宫粉黛三千,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最关心自己。
李世民想到这里,调笑道:“莫非敏妹这几日觉得寂寞,就念起我了?”
长孙皇后听后羞色上脸,这是李世民熟悉的神情。
她用手轻拍了一下李世民的手掌,说道:“罢了,我这几日身子刚巧来了,实在不能侍候你。
瞧你,我们在一起,难道只会做这些事吗?二郎,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番,有许多事等着你哩。”
李世民哈哈一笑,说道:“难道你怕了不成?”
长孙皇后不再说这个话题,期期艾艾说道:“陛下,臣妾听泰儿说,你许他在府中设文学馆,这样好吗?”
李世民对长孙皇后所生的儿女,最为重视。
长子李承乾被立为太子,次子李泰被封为魏王,三子李治年幼,亦被立为晋王。
当其长女长乐公主出嫁时,李世民因其是长孙皇后所生,敕有司陪送嫁妆时要倍于其他公主。
此事尽管被魏征发现,上书谏止,其嫁妆依旧按常例陪送,然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李世民对待儿女的不同。
长孙皇后所提之事,即是刚刚发生的事,李世民因特爱李泰,准其在魏王府中设置文学馆,这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
李承乾现为太子,其患足疾,行动上不免猥猥琐琐,让李世民瞧着不喜。
然最令李世民可恼的是,承乾生于深宫之中,染上了竞事奢侈,喜爱漫游且嬉戏废学的毛病。
一开始,李世民对其寄予重望,先后派李纲、于志宁、李百药等人为其良师,以期匡正其过失,成为一名合格的储君。
李承乾遇到此严父良师,不敢怠慢,在他们面前恭顺非常,做出虚心求学的样子。
待这些人一不在面前,他立刻恢复了本性,带领下人在东宫内嬉戏玩乐。
近来又有一人成为承乾的莫逆,即是李渊的七子李元昌,被封为汉王,前段时间任梁州都督,其在任上放荡不羁,动辄违制,被言官参了多本。
李世民手诏责他,解其职令其归京思过。
李元昌回京后,想是因为与李承乾习性相近,二人一来二去成为至交,近来又喜欢上了突厥武戏。
他们在宫内造五狼头纛,分戟为阵,系幡旗,设穹庐自居,每人皆穿上突厥服装。
然后二人各领一队,在东宫内大声呼叫,互相刺击为乐。
种种荒唐之事,李承乾尽管百般隐瞒,终久还有一些风声传入了李世民的耳中,因为其不喜。
贞观初年,李世民常常亲自驾临东宫,了解李承乾学业进展,到了贞观十年之后,李世民竟然绝足不入东宫,由此可看出其好恶的变化。
至于魏王李泰,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此子固然与李承乾一母同胞,然其幼时就聪敏绝伦,少年时就善作诗文,长大后爱好经籍、舆地之学,和李承乾的性儿截然相反。
李世民在对李承乾失望之余,在李泰身上发现了一些自己昔日的影子,深为欢心。
这日李泰奏请撰著《括地志》,李世民大喜,当即同意李泰可以在其府内设置文学馆,令其引召学士,以早日将书修成。
长孙皇后现在所问,包含有二层忧心。
一者,是否李世民已生废立之意;二者,当初李建成为太子,李渊让李世民在府内设文学馆,终于酿成玄武门之变。
武媚娘承恩驯马 李世民夜读谏章(7)
长孙皇后当时是事件的参与者,她全力支持李世民。
可现在事过境迁,李承乾和李泰皆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们兄弟相残的局面。
李世民对李泰设文学馆的事不愿意过多解释,仅淡淡说道:“泰儿要撰著《括地志》,这是一件好事嘛。
如此浩大之著作,若靠泰儿一人之力如何能成?设立文学馆,泰儿就可广招宾客,收集图籍,使事早成。”
“可有一些不明真相之人,将此举与当初天策府文学馆相比。”
“唉,敏妹,天下众口难调,你能堵住他们的嘴吗?就由得他们随便说吧。
敏妹,赶快把粟米粥端上来,我的眼皮要打架了。”
长孙皇后抿嘴一笑,急令人去端粥。
李世民很快将一碗粥喝光,身边的宫女早已备好净水供其漱口。
李世民漱口毕,起身道:“敏妹,我有些乏了,我们去歇息吧。”
长孙皇后急忙道:“陛下刚刚食罢即上榻休息,这样不好。
不如让臣妾相陪,我们到殿前绕上一周,借以消食,这样最好。”
“罢了,改日吧。
想不到你颇知养生之道啊。”
李世民说完,即自顾自走到榻前,长孙皇后急忙上前,服侍他除下衣衫,将其扶入被中。
看来李世民实在疲乏,其头刚刚接触到枕头,就听鼾声响起,他已经睡熟了。
人的年龄一过四十,其睡眠的时辰就逐步缩短。
李世民沉沉睡去,想是他今晚睡得较早,至三更时就醒了,其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不能入睡。
他稍稍一动,身侧的长孙皇后也惊醒过来,她欠身问掌时宫女现在的时辰,劝道:“陛下,现在时辰刚交三更,外面黑沉沉的,我们还接着睡吧。”
李世民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入睡,遂起身道:“算了,你接着睡吧。
我现在要到两仪殿去,这些日子压了不少奏章,该是阅批的时候了。”
长孙皇后见状,急忙唤来宫女上来替他们更衣。
并让传旨尚食局,让其为李世民准备一些早膳。
李世民是夜睡眠时间充足,精神恢复得很好。
走出殿外,经凉气一冲,更显清醒。
他抬头向天,就见一轮圆月上面,是寥廓的夜空,显得天很高,夜更静,使其心情也变得更恬然。
到了两仪殿内,他凭案而坐,开始阅读那摞尺余厚的奏章。
奏章中多是一些六部的具体事务,李世民随阅随批,倒是不费太大的工夫。
到了后来,有四封上疏引起李世民的极大震撼。
第一封是马周所奏,其疏中列举百姓现在颇有怨言,究其原因,“贞观之初,天下饥歉,斗米值匹绢,而百姓不怨者,知陛下忧念不忘故也。
今此年丰稔,匹绢得粟十余斛,而百姓怨咨者,知陛下不复念之,多营不急之务也。”
读到这里,李世民喃喃道:“多营不急之务?什么是不急之务?我操心国事,哪一件事不是急务?” 他又接着看下去,只见下面又写道:“夫俭以息人,陛下已于贞观之初亲所履行,在于今日为之,固不难也。
陛下必欲为久长之谋,不必远求上古,但如贞观之初,则天下幸甚!”马周写到这里,已经很明确指出,随着财富的逐渐积累,李世民已不如贞观之初那样俭省,开始奢费起来。
李世民这些年来的手脚确实开始大起来,像修建宫室,动辄宴欢,又穷究书艺,以追求一些悠然逸趣,与其贞观初年时的作为大不相同。
外人能看出他的这些变化,然他自己却没有任何感受,觉得诸事皆顺势而成,没有特殊的地方。
有句话叫作“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一个人大凡行事往往有一个渐进的过程,其间往往不能自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李世民阅罢马周的上疏,认为其中多是一些空泛的道理,遂不作理会,随手丢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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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娘承恩驯马 李世民夜读谏章(8)
第二封是黄门侍郎刘洎所奏。
刘洎是荆州江陵人,其初为萧铣的黄门侍郎,归唐后,因其好恃才直言,在贞观初年谏诤成风的大环境中渐渐获得了李世民的重视,其升迁很快。
此次上疏,其意也是劝谏李世民要善始善终,其中说道:“今四夷宾服,天下无事,诚旷古所未有。
然自古帝王初即位者,皆欲励精图治,此迹于尧、舜;及其安乐时,则骄奢放逸,莫能终其善。
人臣初见任用者,皆欲匡主济时,追纵于稷、契;及其富贵也,则思苟全官爵,莫能尽其忠节。
若使君臣常无懈怠,各保其终,则天下无忧不理,自可超迈前古也。”
其反复说明,君臣在生活环境变化时,往往不自觉地改变一些做法,刘洎的疏中其实直接指明,李世民现在的作为与贞观初年的做法已经有些变化。
李世民接连读了马周和刘洎的上疏,其疏中不约而同说了一样的意思,使他开始重视起来。
他起座离案,在殿内踱步,喃喃道:“我真的这样吗?”他将近几年的所作所为又想了一遍,觉得不像二人说得这么严重,因为这些年的作为与贞观初年是一脉相承的。
当然,在花费时肯定与以前不同,毕竟,贞观初年钱物困窘,要节省着花;现在财货堆积,手脚当然要大一些。
有句话叫作“量入为出”,说的不是这个道理吗? 此后,李世民又读了后面的两封疏,皆是魏征所上,其读罢就换了另一种念头。
魏征的第一封上疏,其内容与马周、刘洎上疏大致相同,讲的多是一些大道理。
其中一段最为精彩,让李世民击节赞赏,原话为:“人主善始者多,克终者寡,岂取之易而守之难乎?盖以殷忧则竭诚以尽下,安逸则骄恣而轻物;尽下则胡、越同心,轻物则六亲离德。
虽震之以威怒,亦皆貌从而心不服故也。
人主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惧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
总此十思,宏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并用,垂拱而治。
何必劳神苦思,代百司之职役哉!” 李世民对魏征所言极为重视,这是他多年来形成的定式。
他看到此疏中所言的“十思”,认为堪为经典,遂唤太监磨墨,其挥毫将其书成楷书。
当其一丝不苟将“十思”书成后,晨曦已透入窗棂。
李世民令人将字幅挂在屏风上,既默识魏征的深意,又欣赏自己的书艺。
这“十思”用今日的话来说,即是:看见能引起自己爱好的东西(如玉杯、美色、美酒等),就应该想到知足,并常自警戒;想到建造宫室之时,要知道适可而止,使百姓得到安宁;想到君位高而且危,就要不忘谦虚自卑,以养其德;恐怕自己骄傲自满,就要想到江海之所以巨大,是因为江海能居于百川之下;当盘乐游逸之时,要想到以三驱(指围猎时围合其三面,前开一路,使被围的禽兽可以逃出一些)为限度;能够慎始慎终,就不会懈怠;忧虑自己的耳目被遮蔽,就要虚心接受下面的意见,使人人得尽言;畏惧有谗邪的人在自己的身边,就要时刻匡正自身以斥退邪恶之人;当要奖赏他人时,要想到不能因自己好兴致而滥赏;当要惩罚他人时,要想到不能因为自己盛怒之下而滥用刑罚。
魏征所言的“十思”,其实是用凝练的言语,高度概括了君主修身养性的法则,这也是李世民郑重将其高悬的原因,便于他时刻诵读。
李世民办完了这些事,暗自沉吟道:“上天降生魏征在侧,能够时刻警醒自己,实乃幸事。”
李世民怀着这样的心情读魏征的第二封上疏,慢慢就失去了轻松。
武媚娘承恩驯马 李世民夜读谏章(9)
魏征开篇言道:“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
故其垂拱檐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
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
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
’所言信矣。”
李世民读到这里,随手翻了后面的折子,发现此文写得挺长。
心想这老儿不知又动了哪一根筋,接连上二疏不说,还一篇比一篇长。
观其中“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的意思,其大约要在这方面大做文章,以劝谏自己在国家富康之时不可懈怠。
果然,魏征下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