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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临行之时,令人将自己所收藏的墨宝悉数运来,意欲与群臣共同鉴赏。
李世民爱好书法,在搜求古人遗墨上,可谓不遗余力。
还在他为秦王的时候,征战之时即让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代他搜寻古人遗墨帖,若得知了一点讯息,即穷追不舍,一定要找到持墨之人,采取各种办法将此墨收购到手。
后来遭到李渊冷遇的时候,府中学士尽散,广求古代大家遗墨,似乎成了他惟一的乐趣。
当然,他最大的心力还是谋求太子之位,不能像求墨那样可以无遮拦罢了。
前代书法之人,李世民最看重的是钟繇、王羲之,其所求得的墨迹之中,以此二人的最多。
这其中,他高度推崇王羲之的书法,将其推举到书圣的地位,自称“心慕手追,此人而已”。
这些年,经过他以重金大加搜购王羲之故帖,已得其真迹凡一百五十卷,基本上将王羲之所留故帖囊括宫中。
王羲之是晋代杰出的书法家,擅长真、行、草书,尤善行书。
其以一生精力倾注于书法和书论,在中国书法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传说中仓颉造字,“仰观奎星圆曲之势,俯察龟文鸟迹之像,博采众美,合而为字”。
所造文字除了能够记录语言之外,还因为其象形的特点在书写过程中能成纷呈各异的美丽字体,是为书法的基础。
自远古至初唐,书法已经经历了发展和成熟的两个阶段。
从殷商到西汉,为书法的发展期,其字体先后有甲骨文、金文和篆书;从东汉到南北朝,是书法的成熟期,其起讫标志为分书的诞生和楷、行、草的定型。
分书打破了原先篆书回环缭绕的写法,将浑然一体的字形割裂开来,分别部局并加以简化。
其点画在原先等粗的线条上,经过粗细长短和收放波磔的处理,产生出横、竖、撇、捺、点的不同笔法,从而将人性升华到线条的世界之中。
此一时期,以张芝、钟繇、王羲之、王献之为杰出人物。
却说李世民入九成宫之后,即令人将携来之墨帖张于新殿之中,供其朝夕观摩。
随来的臣子中,像虞世南、欧阳询已是名动天下的书法大家,褚遂良从虞世南学艺,近来其名气直追二人。
他们得知皇上携来了许多墨宝,艳羡之极,变着法儿想在殿中停留,以观摩字帖。
李世民明白他们的心意,爽朗一笑对三人说:“朕携来这些故帖,又刻意让你们跟从,正有一起探讨之意。
你们今后入此殿,不用禀报,随来随观,好好饱饱眼福。”
三人大喜,急忙谢恩。
这三人爱书法成癖。
四夷遥尊天可汗 八方搜求羲之墨(8)
欧阳询年轻之时,初学王羲之楷书,曾见到王献之指归图一本,遂以三百缣购之而归,赏玩数月,竟然欣喜而夜不能寐。
一次,他因公务出行,路遇晋人索靖所书之古碑立于道旁,遂下马观之,良久上马而去。
待马行了数步,欧阳询又拉转马头到碑前,再下马观之。
他或站立碑前静观,或近碑前细察,不觉间欧阳询迷恋此碑竟至痴迷,困乏之时则将布毯铺于地上,坐而仰观。
到了夜里,他竟然宿在碑旁,如此三日之后方才离去。
其痴迷书法如此,时人称之为“书痴”。
那虞世南自幼师从智永和尚,深得王羲之书法精髓,又汲取北碑之长,致力于融南北书风于一炉,其勤于苦练书法,不亚于欧阳询。
其晚眠布被中,还常以手画肚,练字不止。
褚遂良师从虞世南,也禀承其勤练不辍之良行。
三人同样爱故帖如命。
眼下李世民以皇帝之身,多年来以重金收购故帖真迹,可谓当今天下集大成者。
现在受恩遇来此避暑,又有故帖满殿,三人自然恨不得日日流连殿中,以饱眼福。
欧阳询与虞世南此时书艺已名满天下,褚遂良也渐有名气。
他们书艺各有千秋,后世所称初唐书法四家,他们就占了其中三席。
是时,他们观摩殿中的故帖,已非是单纯默识其所长,更多是欣赏书法中的神韵,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这日,李世民邀群臣出外狩猎,这三人自然推辞,说自己喜静不喜动,就留在殿中与故帖相伴好了。
李世民知道三人的心意已被这些故帖拴住,遂一笑释然,不作强求。
午时以后,李世民狩猎归来,其收获颇丰,心意舒坦,回宫后先用清水洗浴一番,然后信步踱至新殿中,就见那三人各处一角观看故帖,殿内显得很寂静。
李世民的脚步声惊动了这三人,他们急忙敛衣向他下拜。
李世民微笑道:“平身吧。
欧阳卿、虞卿,你们二人埋头于故帖堆里,浸润学究之气,也就罢了。
可遂良还很年轻,他若随你们亦步亦趋,也变得老气横秋起来,朕就要怪你们了。”
三人皆知李世民是在开玩笑,那欧阳询是滑稽多智的性子,遂接口道:“陛下之臣子各有其长,臣之长处,也就是这学究气尚能夸口。
臣想这长处不可失,身后须有人来继承,只好让遂良勉为其难了。”
李世民毕竟是皇帝之身,与臣子之间的诙谐之语一般是适可而止。
他不再接欧阳询的话题,转问道:“三位这些日子闭门不出,日日在此观摩,有什么感悟吗?”
虞世南说道:“陛下所集故帖真迹,实在让臣等开了眼界。
其中王逸少之真迹,其真行书七十卷,草书八十卷,可谓集天下大成,臣今生以来,第一次全面领略了王逸少的书艺。”
王羲之字逸少,当时文士皆称其字,不呼其名。
李世民脸上顿时现出得意之色,他这些年将王羲之的故帖搜入宫中,费了不少工夫,所获甚丰,为其一件欢喜之事。
他将目光投向褚遂良,说道:“嗯,朕能将逸少这些故帖收入宫中,还多亏遂良有辨别真伪之才,使朕所得逸少之墨名副其实。
欧阳卿,虞卿,你们书艺皆与逸少大有渊源,只是这辨别其真迹的功夫,遂良就把你们比了下去。”
欧阳询、虞世南点头称是,心悦诚服。
欧阳询初学王羲之楷书,此后力攻北碑,兼得秦篆、汉隶、魏碑、隋书之法,终于创造出了“若草里惊蛇,云间电发。
又如金刚瞋目,力士挥拳”以笔法险劲著称的欧体书艺。
后人赞其书法有龙蛇战斗之相,云雾轻浓之势,掀举若神,森森焉若武库矛戟。
虞世南自幼师从僧人智永学书,这智永乃王羲之的七世孙,自然以家学相授,虞世南实在是继承了王羲之的书法精妙之处。
四夷遥尊天可汗 八方搜求羲之墨(9)
此后,虞世南又汲取了北碑之长,其下笔如神,不落疏慢,融南北书风于一炉,创下了外柔内刚的新书风。
褚遂良师从虞世南,书法婉美华丽。
他高中状元入仕之后,一段时间专注于四库经籍之参校,当时天下之人奉朝廷之命争相献古书,这其中,包括有大量的前人墨迹。
褚遂良面对这样浩繁的古书,首要者要辨其真伪,因倾注大量心力深入其中,结果有了两项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是能够准确地辨别经籍的真伪,他对古人故帖有偏好,其中又接触了许多王羲之的真假故帖,故有了辨别真伪的经验;二是在接触王羲之的故帖过程中,能够潜心识其妙处,又有了新的感悟,使其书艺若“瑶台青琐、睿映春林、美人婵娟”,在秀媚中见劲练,有着美丽大方的神韵,有别于虞世南。
由此可见,这三人书法各异成为大家,追根溯源,皆与王羲之大有干系。
李世民钟爱王羲之故帖,他每获一纸,皆要由褚遂良来辨别真伪,因有今日此语。
褚遂良闻言说道:“陛下以重金收购王逸少之帖,可谓倾尽全力。
臣等书法源于王逸少,然心爱王逸少者,臣实在难及陛下。”
褚遂良所言不虚,这些年,李世民迷恋王羲之书艺的程度,可以说近乎癫狂。
他一方面仔细揣摩王羲之书艺的精妙之处,另一方面,就是大加收寻王羲之的故帖。
其搜寻的方式,以重金收购为主,此外,他还叫来王羲之的后代,温言让其进献家中所存的王羲之的真迹。
李世民所以这样费心下力,主要因为他酷嗜书法,对书法史有独到的见识。
他认为三国以前无书法大家可言,此后虽有钟繇、张芝、索靖、萧子云、王献之等人小有名气,但最值得推崇的还是王羲之。
房玄龄、褚遂良等人修撰《晋书》,李世民主动要求为《王羲之传》写《论》,其中赞扬道:“所以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观其点曳之工,裁成其妙,烟霏露结,状若断而还连;凤翥龙蟠,势如斜而反直。
玩之不觉为倦,览之莫识其端,心慕手追,此人而已。
其余区区之类,何足论哉!”李世民为当朝皇帝,亲手为王羲之作《论》,可见其有着不同寻常的偏爱。
李世民听了褚遂良的恭颂之词,脸色顿现萧索,叹道:“唉,朕穷尽心力搜寻逸少之帖,可那《兰亭序》之真帖至今未见踪影。”
《兰亭序》又名《兰亭集序》,由王羲之所作。
东晋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三日,王羲之和当时的名士孙统、孙绰、谢安、支遁等四十一人,宴集于会稽山阴的兰亭。
是日,天朗风清,惠风和畅,举目就见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
如此好景好兴致,引起众人诗兴大发,纷纷写诗。
当时的唱和吟咏,这里也不一一细表。
各人诗作汇集一起成册,名为《兰亭集》,他们又公推王羲之为之作序,王羲之遵嘱挥笔而成,是为《兰亭序》。
该序共有三百二十四字,其中记叙了兰亭周围山水之美和聚会的欢乐之情,抒发了王羲之认为好景不长、生死无常的感慨。
序中文字优美,为一篇绝佳的传世之作。
序成不久,王羲之又倾尽心力用蚕茧纸、鼠须笔精书了这篇序,写得遒劲又飘逸,其中有重文者,字体不同,淋漓尽致地表现了王羲之的书艺风格,即是后世人们所称道的《兰亭序》法帖。
王羲之流传后世的所有墨帖中,以此帖为首。
李世民既然费尽心力搜寻王羲之故帖,自然对此帖最为上心。
可惜,此帖真迹似乎失了踪,再也找寻不出。
十余年来,李世民仅仅获得数种《兰亭序》法帖之拓本,其不免深以为憾。
褚遂良思索片刻,说道:“陛下,想尊师曾在智永僧那里见过此帖,当时去今不太远,此帖十之###还存于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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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夷遥尊天可汗 八方搜求羲之墨(10)
依臣猜度,此帖现在肯定由辩才和尚秘藏。”
智永为王羲之之七世孙,虞世南师从其学之时,智永曾将《兰亭序》法帖展示供其观摩。
李世民在购求王羲之故帖之时,曾询问王羲之的后人追寻此帖的踪影。
其后人说,当智永临终之时,郑重将此帖交付其弟子辩才。
李世民数次召见辩才,表示要以重金收购此帖。
那辩才已经年老,说话唯唯诺诺,但在这一点上却不糊涂,矢口否认《兰亭序》法帖在他手中。
他只说其师在世时他见过此物,其师去世后不知失落何处。
李世民再问,他干脆双手合十,两眼微闭,不再言声。
李世民尽管不相信辩才的话,看着他这副软抗死赖的样子不免有气,但终归无法,只好挥手让他退出。
褚遂良提到辩才的名字,李世民的脸上顿时现出怒色,恨恨说道:“这老杀才死乞白赖,朕何尝不知?然朕为君王,为求一帖,总不能将他下在狱中拷问吧!” 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听到李世民的口中说出“老杀才”之语,不禁暗暗好笑。
心想皇上若不是爱极了《兰亭序》法帖,断不会说出这等恼火之语。
褚遂良微笑道:“陛下以万乘之躯,当然不能硬取一帖。
只是此帖实在美妙,陛下若不能亲眼观之,实为极大的遗憾,臣以为辩才既然混赖,须用智取手段。
臣有一计,不知陛下能采纳否?”
李世民大喜,连声道:“你有什么好计?快快说出。”
“臣想派一人到辩才居处,想法与辩才接触,再与其热络起来,最终要看见《兰亭序》真帖,则大事成矣。
只是所派人选太难寻找,此人要机智过人,又要懂琴棋书画,善诗赋。
臣听说辩才和尚眼界奇高,又多才艺,寻常人难以接近。”
欧阳询接口道:“遂良,你说得这么难,我看此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