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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第四卷:大漠雄风-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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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不容易将心情平复下来,又看到了麴文泰与阿史那步真联手攻破焉耆国,进而想再攻伊州的奏报,心中的怒火又升了起来。
  他起身绕殿踱步,喃喃说道:“文泰累受国恩,缘何撕破面皮,欲与朕为敌?文泰,你莫非想自绝于朕吗?”
  到了第二日的朝会上,唐俭又向李世民递上焉耆王突骑支在龟兹国写就的诉状,其中言说麴文泰与阿史那步真联手攻破己国的详细过程,要求大唐为自己做主。
  李世民心中已有了对付麴文泰的主意,他不忙表明自己的态度,却让群臣先议一议。
  侯君集率先出班奏道:“是可忍,孰不可忍!麴文泰累受国恩,却私下与肆叶护可汗交好,其先攻焉耆,再议攻伊州,摆明了要与我朝为敌。
  陛下,臣愿领兵出征,将麴文泰擒拿至京,由皇上问罪。”
  薛万彻也出班奏道:“陛下,臣愿随侯尚书一起带兵出征。”
  李世民答道:“国家有事,你们不惧风险毅然请战,是为武将本色。
  武官这样说,诸位文官有何建言呀?”
  房玄龄出班奏道:“麴文泰不自量力,他谋求与肆叶护可汗联手,先破焉耆,又欲想攻伊州,现在又到薛延陀那里挑拨离间,摆明了要与大唐为敌。
  臣以为,侯尚书、薛将军带兵出征,可谓师出有名。
  天兵一到,定会荡平此小国。
  如此,西域态势可趋于平稳,臣意主战。”
  魏征出班道:“陛下,臣与房仆射心思大致相同。
  麴文泰累受国恩,不思图报,反而狂悖犯上,实乃自取灭亡。
  如此小国,若遭我国大兵压境,其覆亡是一忽儿的事。
  只是陛下以前多次说过,邦交之事不能仅凭武力,须以德化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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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诘责文泰 侯君集出征高昌(2)
麴文泰不仁,然我国也不能率然刀兵相见,须怀仁抚之。
  若其置若罔闻,陛下再派天兵亦不迟。”
  李世民点头赞道:“还是魏卿最知朕心。
  麴文泰对我朝无礼,非一日之功。
  唐卿知道,高昌近年来朝贡渐绝,无藩臣之礼。
  那麴文泰还对我国使者言‘鹰飞于天,雉伏于蒿,猫游于堂,鼠舍于穴,各得其所,岂不能自生邪!’如此言语,似乎怪朕压制于他。
  由此来看,其反心早彰,近来所以变本加厉者,无非想身后有肆叶护可汗这棵大树。
  哼,麴文泰欲攻伊州,而肆叶护可汗不许,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肆叶护也知撼大唐难!你麴文泰不自量力,自己想做跳梁小丑以自取灭亡,那也怨不了谁!魏卿说得对,我朝须有大国风范,对此无义之人,还要怀仁抚之。
  侯卿、薛卿,对高昌必有一战,却不忙在此一时。
  朕想好了,可让鸿胪寺派人前往高昌,向麴文泰宣读朕之旨意,让其痛改前非,入京请罪。
  麴文泰若非糊涂之人来京见朕,朕会赦免其罪,不咎既往,两国照常交好。”
  房玄龄奏道:“陛下,只怕麴文泰未必肯来。”
  “他不肯来,亦可以上表谢罪嘛。
  朕知道,以麴文泰之胸怀,定怕入京为质,他若上表请罪,朕不严求。”
  座下群臣皆知麴文泰必不肯来,其上表请罪恐怕也未必,事情如此发展下去,两国必有一战。
  李世民又赞扬夷男道:“薛延陀这些年势力渐强,夷男不像颉利那样骄横自恃,对朕相当忠心。
  麴文泰此次前去说项遭到拒绝,夷男又愿为###高昌之前驱,实在难得。
  唐卿,你可与执失思力一起,携带金帛前去抚慰夷男,亦可顺便协商一下进取高昌之策。”
  唐俭、执失思力出班躬身领旨。
  这时,李靖出班奏道:“陛下,夷男拒却麴文泰之意,非其忠心我朝,实乃大势所迫。”
  李靖现在整日闭门不出,除了大朝会之时,他轻易不与人交往。
  李世民见李靖今日主动出班说话,大为欣喜,道:“药师兄有言,那是不会错的,朕与众卿洗耳恭听。”
  “陛下于贞观四年平定###厥之后,对北境采取了羁縻方略,以图恩威并施,安靖北境。
  此策运用至今,的确大见成效。
  只是薛延陀等部落远离我国边境,其慑于我国强势,尊陛下为‘天可汗’,然其心中游移其实未定。
  像此次拒却麴文泰,其定是考虑到,若与高昌联手,势必与我国为敌,如此,我国定会先全力拿掉薛延陀之后,再徐图西域之事。
  如此,夷男认为与高昌联手,与其利益不合,转而取得陛下信任,表态愿为进攻高昌之前驱。”
  “依药师兄所言,夷男不与麴文泰联手,非其忠心所致,而是不符合其利益所在吗?”     “臣是这样以为的。
  北境那里,实为中国生乱之渊薮。
  若无大势所迫,则动辄生乱。
  ”     “朕明白药师兄的意思,你是说欲求四方安靖,须有国力镇之。
  这个道理,魏卿以前曾经说过。
  不过,朕以为,国势强盛为邦交之基础,要图四方兵和,终久要以德化感之,如此,方是长治久安之根本。”
  “陛下所言甚是,然边鄙蛮族,其心中坐定了以势消长之心思,中土之文化散入其心,其过程太缓太慢,难转其尚武之念头。
  依臣估计,北境那里,五十年后,或突厥人,或薛延陀人,终究要起祸乱。”
  李世民摇摇头,说道:“药师兄深谋远虑,委实可叹可敬。
  只是五十年后,在场之人大半会作古,难见北境之事。
  好了,药师兄,朕会慢慢咀嚼你的这番话。
  只是眼前紧要之事,还是要设法对付麴文泰的挑战。”
  

李世民诘责文泰 侯君集出征高昌(3)
李靖明白李世民对自己的这番话不感兴趣。
  李世民又温言对李靖道:“药师兄,朕前日见吏部奏章,说你那位张氏夫人不幸病逝。
  你这几日,本该在家中居丧才是,难得你为了国事劳心费力。”
  李世民提到李靖夫人张出尘,说来李靖与其成婚还有着一段美丽的佳话。
  那一年,隋炀帝南幸江都,越国公、司徒杨素留守长安。
  李靖此时来京游历,为图出身,手拿荐书前去拜访杨素。
  李靖好不容易见到杨素,其时杨素躺在榻上,身边许多美人侍候。
  杨素见了李靖,身子一动不动,爱理不理的,没把李靖瞧在眼中。
  李靖见此光景,不惧怕杨素是当朝重臣,毫不客气地说:“天下方乱,英雄竞起,公为帝室重臣,应该诚心诚意收罗豪杰,礼贤下士,不能如此傲慢地对待客人。”
  李靖这番义正词严的话,说得杨素很不好意思,急忙站起身来,向李靖表示歉意。
  二人说了几句话,李靖觉得杨素非正派大气之人,遂转身辞出。
  李靖没有注意,从他进入大门以后,杨素背后站着一位手执红拂,生得如神仙一般的侍女,一直用灼热的目光注视着他。
  李靖回到客舍,到了第二日凌晨,就听到有轻轻的敲门声。
  他打开房门,就见门前站着一名身穿紫色衣裳,戴着紫色帽子,用杖挑着行李的后生。
  李靖愕然问道:“此房仅本人居住,你我素不相识,你定是寻错了地方。”
  那人嫣然一笑,轻声道:“李郎,先容我进入房内好吗?”
  李靖听他直呼己名,不禁大为奇怪;又听他话音娇怯,心中又生出许多疑窦。
  他见此人放下行李,脱去紫色衣帽,就见他忽然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
  这下子弄得李靖手足无措,张口结舌道:“你……你……到底是谁?男女授受不亲,你既是女身,赶快出门去吧。”
  那女子盈盈一拜,柔声道:“李郎,你莫非不认识妾了?李郎昨日到杨司空府中,妾手执红拂一直立于其身后。
  妾姓张,名出尘,外人惯称妾为红拂女。”
  李靖呆呆地摇头,心中一派茫然。
  他昨日在杨素府中,仅专注与杨素说话,对其身后如云美女压根就没有注意。
  到了现在,他方才稍稍打量眼前的这位少女。
  只见她生得长眉入鬓,凤眼含羞,玉容细腻,朱唇红艳,竟是一个绝色的少女。
  如此美女在前,李靖不知如何是好,期期艾艾问道:“对了,我对你手执红拂还有印象。
  只是……只是你为司空姬人,缘何来此呢?”
  那红拂女落落大方,又是盈盈一拜,说道:“妾侍杨司空日久,在他家中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然没有一人能比上李郎。
  女人就像丝萝,须攀附大树才能生长。
  李郎,妾今日来就想跟定你,李郎今后即是妾的大树。”
  红拂女说的话很明白,竟然要以身相许李靖。
  李靖大惊,连连摇手,说道:“李靖一无名之辈,正是困顿之时,如何敢养娘子,这万万使不得。”
  “有何使不得?李郎志向远大,有才智在身,他日功名不可限量。
  妾将此身托付,万望李郎勿却。
  至于眼前困厄之时,妾定伴郎左右侍奉汤水,不敢有怨。”
  李靖见红拂女站在那里坚求,心中想她今日为逃出杨素府,不知费了多少心智,备尝艰辛,不禁柔情顿起,轻声道:“先坐下来吧,你一大早奔波来此,定是疲累得很了。”
  红拂女却不依言坐下,而是顺势跪倒在地,泣涕道:“妾决意跟随郎君,若李郎不答应,妾出门即触墙而死。”
  李靖又慌乱起来,伸手去拉红拂女,说道:“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快站起来说话。
  

李世民诘责文泰 侯君集出征高昌(4)
”     那红拂女如雀儿投怀似的扑到李靖膝上,呜呜咽咽说道:“李郎昨日在司空面前说爱国爱民,这是多么仁慈的话,难道李郎就不能庇一弱女子吗?”
  李靖此时正是失意之时,心想若有这位美丽、勇敢、机智的女子为伴,也不枉此生。
  他的心里已经有些愿意了,他伸手抚着她的肩头,叹道:“鄙人有佳人相伴,夫复何求?只是眼前有两件难事不好办。”
  红拂女抬起泪眼,问道:“有哪两宗难事?”
  “一者杨司空权重京师,让他知道了怎么办?”
  红拂女断然答道:“天下人都畏惧司空,独妾不畏。
  何哉?那杨素尸居余气,死在旦暮,何足畏哉!且妾出府之时换了男装,一点都不惹眼,天下之大,其府中姬人如云,杨素断然难寻妾之踪影。”
  “嗯,还有第二件事。
  鄙人旅况萧条,以何供养美人呢?”
  红拂女正色道:“妾刚才说了,不管粗食陋衣,妾心无悔,定伴君左右。
  至于眼前之事,妾已预作准备。”
  说罢,她起身掂过随带的一只大包裹,将其打开摊在榻上。
  李靖趋前一看,只见里面黄金珠玉,琳琅满目。
  美女携珠玉主动前来投怀送抱,虽柳下惠复生,恐怕也不能拒绝,何况李靖此时为一名血气方刚的当龄男儿?二人此时心意互通,商量数句决意先逃出长安再说。
  李靖让红拂女将珠玉收起,让她将男装穿上,二人悄悄走出城门,跨上新购来的两匹良马,然后绝尘驰去。
  是日黄昏之时,他们到了灵石,二人见天色已晚,即觅店住下。
  是夜,二人在红烛之下交杯劝酒,当红拂女吃得娇醉红艳之时,李靖起身将其拥入罗帷之中。
  二人这一夜的恩情,便成就了这段千古佳话。
  后两日,夫妻二人又遇到一件奇异之事,让李靖见识了夫人的豪迈。
  清晨起来,李靖到院子里刷马,红拂女在房间里煮饭。
  趁着煮饭的间隙,红拂女对着铜镜梳头。
  镜子中,只见那头秀发如同黑色的瀑布,一直拖到地上,她以梳整理,准备盘在头上。
  这时,只听一阵杂碎的蹄声,从外面进院一人。
  此人赤髯如虬,身材不高。
  他骑着一头瘸脚驴子,不理会在院子的李靖,一径到房门前下地,既而迈入房间。
  他显然看到红拂女正在梳头,很无礼地说了句:“好美的长发,且慢盘起,让我观赏一回。”
  说罢,他快步来到榻前,抓过李靖与红拂女共眠的枕头,将其垫在身下,然后斜躺着观看红拂女梳头。
  李靖急忙地赶过来,看到此人和衣躺在榻上,心里大为恼火,脸色一沉就要发作。
  红拂女一面梳头,一面打手势让李靖沉住气。
  红拂女梳完头,转身来到榻前,敛衽向那人施礼道:“妾得英雄夸赞,不胜荣幸。
  敢问英雄贵姓?”
  那人哈哈大笑:“我算什么英雄?我姓张,在家排行老三,小娘子今后叫我张三即可。”
  “哟,原来英雄姓张,实在巧很了,妾亦姓张,算来是英雄的同宗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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