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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学英不语。
庞王氏道:“给你订‘娃娃亲’怎么了?你们俩从小不就是挺要好的吗?人家全福哪点儿配不上你?”
庞学英道:“现在不要好了,也配不上我,我心里已经另有人了!”
庞王氏着急道:“你敢!”
庞学英道:“我为什么不敢?”
庞王氏道:“除了全福,你谁都不准喜欢!”
庞学英道:“晚了,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
庞王氏耐心道:“学英呀,你可不能这么做,咱们庞家世世代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从你老祖爷爷那儿就没有出过斜的歪的,你可不能辱没了咱们庞家的门风呀!”
庞学英大叫一声“娘”,抱住庞王氏哽咽落泪,不敢大声哭出来。后人有诗描述庞学英的悲凉心情曰:
北望皇宫泪水流,心如冰雪恨悠悠。
夕阳尽管无情没,痴盼姻缘覆水酬。
全福无精打采地来到庞家院门前,刚要进院门又转身而去。
长发迎面走来道:“全福,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全福道:“没有……不,我的肚子有点儿不舒服。”
长发道:“那就赶紧看看郎中!”
全福道:“哎!”
长发看着走去的全福发愣……
庞学英仍然在炕上躺着,仍然心事重重,难以振作,愁锁眉梢,她自言自语:“云霞公主回宫,说不说我与皇上的事儿呀?咳!她还抱着杀我的劲头儿呢,肯定不说,你看她的态度有多强硬啊!”她翻了一个身,“皇上,我把清白的身子给你了,你也给了我信物,又跟我下了保证,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呀!”羞臊地捂上了脸,“我知道皇上,你不会忘了我!”双手又捂住了自己的胸脯,脸上似乎有了一些笑容……
第三十回 存嫉妒肖家捣乱 怀疑惑太后揭谜(5)
相国张居正已经与万历帝议完了国家大事,正要离开文华殿。
万历帝道:“今天就议到这里,请太师考虑个全盘计划,反正推行新政是早晚的事儿,也会有一场殊死的斗争。”
“皇上英明!”张居正起身施礼道:“微臣告退!”说完退身出殿。
万历帝喊道:“冯伴。”
冯保道:“奴才在!”
万历帝道:“你说说看,朕的母后能让庞学英进宫吗?”
冯保道:“不好说。”
万历帝道:“为什么?”
冯保道:“庞学英,她除了她那姑娘家的身子好以外,有什么条件可以让她进宫陪君伴驾呢?”
万历帝道:“要是给她创造个条件呢?”
冯保道:“皇上,您怎么为她创造条件,她也是个村姑呀。远水解不了近渴,难呀!”
万历帝无言以对……
云霞公主心事重重地来到慈宁宫门前,走上玉阶,欲入宫门,被把守宫门的宫女拦挡道:“请公主留步。”
云霞公主烦躁地一挥手道:“起开,我要见皇娘!”大步跨进门槛,但被两名宫女强行拉住。
宫女甲道:“太后正在拜佛,嘱咐奴婢不许任何人进入!”
云霞公主道:“我是太后的女儿,你们不知道?”
宫女甲道:“那也不行!”
忽然看见慈圣皇太后的贴身丫鬟翠环来到说:“松手,皇太后让公主进来说话!”
二宫女松手道:“公主请!”
云霞公主“哼”了一声,甩袖而进。
偏室中,慈圣皇太后由两名宫女搀着,在观音菩萨像前站起身来,转身走向座位。
翠环与云霞公主走进来,云霞公主跪在地磕头道:“云霞参见皇娘,祝皇娘万福!皇娘吉祥!”
慈圣皇太后止步道:“女儿快起来!”
云霞公主道:“谢皇娘!”起身,协同宫女搀扶着慈圣皇太后坐到御榻上。云霞公主再一次跪地道:“霞儿问皇娘安,您的凤体一向可好?”
慈圣皇太后道:“还好。外朝有阁老张相国总揽政务,内廷有冯公公担当掌印要务,哀家尽可以省下心来静修佛事了,祈祷你御弟我儿大明江山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使群僚臣服,万民驯服!”
云霞公主道:“女儿替皇上叩谢皇娘!”
翠环献上香茶。
慈圣皇太后道:“女儿喝茶吧!”
云霞公主道:“皇娘请!”
慈圣皇太后道:“我说哀家的假小子公主,你都上哪儿玩儿去了,怎么今天才回来见为娘呀?”
云霞公主道:“女儿替皇上了解民情去了。”
慈圣皇太后道:“怎么样啊?”
云霞公主道:“还好。”
慈圣皇太后道:“现在是盗贼收敛,歌舞升平,我是该放手了。”
云霞公主道:“您还是多操点儿心为好。”
慈圣皇太后道:“我老了。”
云霞公主道:“您不老,您永远年轻!”
慈圣皇太后高兴道:“说说,为娘替你选中的驸马督尉待你怎么样?是不是也像哀家似的宠着你呀?”
云霞公主笑道:“是,但我不用他宠着!”
慈圣皇太后道:“你呀,必须得改一改你那个惟我独尊的小脾气了,不能老让驸马为难!”
云霞公主道:“没有,谢皇娘教训!”
慈圣皇太后道:“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宫,老在大兴县转悠,是不是想你娘家人了?”
云霞公主一听,脸色通红,“扑通”跪倒在太后的脚前道:“皇娘,女儿我……”
慈圣皇太后转对宫女们说:“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们答应一声“是”,施礼退出门去。
慈圣皇太后道:“快起来说话。”
云霞公主道:“女儿有罪,不敢起来!”
第三十回 存嫉妒肖家捣乱 怀疑惑太后揭谜(6)
慈圣皇太后:“恕你无罪还不行吗?起来,起来!”
云霞公主道:“谢皇娘!”然后站起来。
慈圣皇太后问道:“女儿想说什么呀?”
云霞公主道:“儿臣不想说了。”
慈圣皇太后道:“来,坐娘旁边来,说说。”
云霞公主挨着慈圣皇太后坐下。
慈圣皇太后道:“现在就咱们娘儿俩,有什么话自管说,千万不要闷在心里。”
云霞公主问道:“皇娘,我是您的亲生吗?”
慈圣皇太后听后一愣,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呀?”
云霞公主倒身又跪道:“皇娘,请理解女儿的苦衷!”
慈圣皇太后将云霞公主搂在怀里道:“本来皇娘早就想告诉你,一是下不了决心,二是你总往外跑,现在就把实情告诉你吧。就是那年……”
云霞公主认真地听着慈圣皇太后的叙述——
那天夜里,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被拖进“大兴县衙”,在朱家驰的指挥下,强行拖进轿车,驶出县衙,经过棋盘街,越过正阳门,进入承天门……
白天,一位年轻的孕妇坐在皇宫内的一个葡萄架下哭泣,四周有太监看守……
夜里,那位年轻的孕妇在冷宫中产下婴儿,慈圣皇太后率领宫女等人拥进门来,看了看婴儿,命令奶娘抱走,产妇昏厥……
白天,那位年轻的产妇面容憔悴地坐在冷宫中哭泣,不时咳嗽。
一位潇洒健壮的男青年(年轻时的广德和尚)抱着两个大西瓜来到冷宫,宫女接过西瓜。他一抬头,看见了那位面容憔悴的少妇,少妇也认出了他,各显惊讶,欲拥抱又后退,少妇咳嗽着说着什么,最后将用红绸布包着的东西交给了他……
夜间,那位少妇死在冷宫的床上,太监们拿来苇席将尸体卷上,在冯保的指挥下,慌忙地抬出冷宫,转弯抹角地来到皇宫的一座后墙处,两个小太监抬来梯子,立在墙头儿上,然后费力地将尸体托上墙头儿,连苇席一起扔出墙外……
云霞公主听到此“哎呀”一声,然后趴在慈圣皇太后的怀里痛哭起来。慈圣皇太后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说:“云霞女儿放心,皇娘永远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云霞公主哭得更欢了……
一条深邃而宽敞的胡同中间路北,高耸出一座衙门,大门上方挂有一块匾额,上书“大兴县衙”四个大字,门前两侧有衙兵把守。大门外一侧架有“惊堂鼓”,带穗儿的鼓槌架在一旁,鼓槌穗子随着微风飘荡,犹如冤魂在哭泣;衙前宽大的胡同中行人稀少,车马无迹。大门*,牛忠和马孝将庞广财和庞学勇送出衙门以外,庞广财回身拱手道:“请二位护卫留步!”
牛忠和马孝同时拱手道:“恕不远送!”
庞学勇拱手道:“请免,请免!”
牛忠道:“请你们回去跟学英小姐说明白,千万别往皇宫里乱闯了,出了危险得不偿失!”
庞广财道:“一定,一定!”
牛忠和马孝进衙,门闭。
庞学勇骂道:“什么玩艺儿!”
庞广财抬头看看天色道:“走,咱们迎迎学英去!”
庞学勇:“哎!”庞学勇顺大街走去……
朱家驯牵着马在金銮殿外站立,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金銮殿。冯保手持拂尘走出金銮殿,来到玉石栏杆前问:“朱督尉,什么事儿?”
朱家驯道:“庞学英在东华门外候旨,求见皇上!”
冯保道:“皇上正在视朝,没有时间见她!”
朱家驯道:“她说可以等!”
冯保道:“我说朱督尉,你怎么不明戏呀?两宫皇太后早有懿旨,不许皇上跟庞学英来往,如果你传、我报,要是让皇太后知道了,咱们俩谁吃得消哇?赶快让她回去,不要再来找麻烦!”说着他转身而去。
第三十回 存嫉妒肖家捣乱 怀疑惑太后揭谜(7)
朱家驯无可奈何地上马而去,不一会儿就走出东华门。
在东华门外待传的庞学英,虽然面容憔悴,犹如乞丐,但线条分明,身形漂亮。她看见朱家驯来到,急忙迎了上去,争问如何?朱家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庞学英哭着作揖,求他再禀。朱家驯说:“好,为了打抱不平,我再去一回!”说完,转身而去。庞学英贪婪地看着朱家驯重新牵着马走进东华门……
万历皇帝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内的龙位上,文武群臣两旁侍立,有的窃窃私语……
冯保进殿,碎步上前:“启奏皇上,朱督尉前来禀报,云霞公主上慈圣皇太后那里去了!”
万历帝听后一惊道:“真的?”
冯保道:“千真万确!”
万历帝道:“宣朝!”
冯保一晃拂尘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文武群臣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礼毕起身退出门。
这时,云霞公主还在慈圣皇太后的面前跪着,擦了擦眼泪道:“皇娘,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娘!”
慈圣皇太后道:“哎呀,你这是说哪里话来,哀家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看待,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你虽然非本后所生,可本后从未亏待过你,记得小时候吗?你和皇太子闹翻,为娘都是向着你斥责他呀!”
云霞公主道:“这些女儿都知道,为了我,您还得罪了先帝!”
慈圣皇太后长叹道:“咳!自古母以子贵,为娘若不是产下当今皇上,恐怕也早就跟你母亲一样的去了!”太后伸双手将云霞公主搀起来,“女儿,赶快起来吧!”
云霞公主站起来道:“皇娘,您可知道我母亲的性格?”
慈圣皇太后道:“当然知道,你的犟脾气就随她!”
云霞公主道:“我娘死的真惨!”
慈圣皇太后道:“你母进宫不久就封了鸿嫔,可是又发现她怀了孕。咳!她真是个可怜女人呀!”
从宫外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慈圣皇太后拉住云霞公主:“走,到厅里去。”她们走出偏室,来到金碧辉煌,陈设用具古色古香的慈宁宫客堂中,太后端坐在懿位上,云霞公主侍立一旁,翠环等宫女们各司其职。
万历帝在冯保的陪伴下翩翩而至,撩袍跪地道:“母后在上,儿臣这厢有礼,母后吉祥!”
慈圣皇太后道:“皇儿请起!”
万历帝道:“谢母后!”然后他立起,坐上位。
云霞公主起身下拜道:“云霞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万历帝道:“皇姐不必多礼!”眼睛转了两转后问道,“皇姐何时回宫的?今天怎么没有上朝哇?”
云霞公主道:“臣姐早就回来了,只是想念皇娘,耽误了上朝,请皇上恕罪!”说着马上跪在了地上。
万历帝欠身示意道:“皇姐快快请起!”
云霞公主道:“谢皇上!”说完她起身而立在慈圣皇太后身旁。
万历帝道:“为什么不多游玩几天?”
云霞公主道:“我怕皇娘想我!”
慈圣皇太后随声附和道:“是呀,为娘真有些想她了,再不回来,哀家就打发人找她去了!”
万历帝道:“母后,您净想皇姐了,就不想儿臣呀?偏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