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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子上都是血迹,心中疼痛,皱眉沉吟着道:“眼前要紧的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帮你治伤。”东方却微笑道:“这么点伤算什么,不如下山去喝酒。”令狐冲听她竟说要去喝酒,知她xìng子,怕她当真便拉自己去了,连忙正sè道:“不行,先把伤治好再说。”环顾四下,对面遥见半山腰里一片背风的石台,令狐冲便指着那石台,道:“我们去那里。”东方见他说得严肃,不由自主便想依着他意思,便轻“唔”一声。令狐冲便揽着她腰下山去。
那金顶山甚高,两人下了这峰又上那峰,脚程虽快,但东方有伤,不敢十分催动内力。石台望着虽然不远,但到时天已近黑了。令狐冲揽住东方腰间,提气上了石台,不料石台之后竟有一个小山洞。令狐冲喜出望外,道:“看来今晚我们不用拿天当被了。”东方道:“天当被也不错啊。”令狐冲想:“你有伤在身,是不能的。”但并不反驳她,只嘻嘻一笑,道:“你快进去。”
到得洞里,里面倒是十分干爽,十来尺见方,当中几块巨石堆着。东方找一块平整些的翻身上去,侧身而卧,右手支颐,左手垂在胯侧,挽一个指花。令狐冲见她这般打坐,与一般盘膝果然不同。也不去打扰她,自去洞外寻些干柴枯枝回来,摸出火石点了。熊熊火光映着东方面容,更增丽sè。令狐冲想:“东方姑娘比小师妹美得多,比盈盈亦美,天下竟有这般武功高强而又美丽的女子,真非寻常人可比。而对自己偏又是这样好,小师妹固然不及,盈盈虽有弹琴施药之恩,但总不及东方几次舍命相救。我令狐冲此生能有此知己,当真死而无憾。”
这般想着,忽然听见洞外一阵阵蛙鸣,当时正值夏夜。忽然想起刚才出去寻树枝时,石台边一条溪涧,令狐冲心中一动,轻身出去寻到涧边,果然蛙鸣声更大了。拨开树枝,月光下涧边不少青蛙昂首鸣着。令狐冲手快,使出独孤九剑里破器式的功夫,早抓住四五只。便拔出长剑,将青蛙一一破肚剥皮,就着溪水洗了,回洞里串在火上烤,不一会香气四溢。
不觉东方忽然醒了,道:“古时有屠狗英雄,今rì令狐大侠以独孤九剑杀蛙,也算遗有古风了。”令狐冲闻言回首,只见东方坐在石台上,正笑吟吟望着他,喜道:“你醒啦!”
东方点点头。令狐冲见她行功一会,便回复神sè,两颊微红,更见艳丽,忍不住道:“你的内功怎么如此厉害,打坐姿势也与寻常不同。”东方道:“你忘了我叫什么了?”令狐冲咂舌道:“东方不败嘛,你武功天下第一。”
东方从大石上下来,拍拍手上浮灰,便坐到令狐冲身边,道:“其实我并不曾当真与人动过几次手,只是rì月神教内固然无人胜过我,江湖上当然无人敢随便与我动手。而且这些年我让教众在外大加渲染我的武功,号称东方不败,多少也有扯虎皮装大旗,自己添自己威风的。”令狐冲见她与自己并肩而坐,心中只觉十分快乐,因笑道:“原来你这个天下第一是吹牛的。”却也不由暗暗佩服她的心智,以她一个弱女子要统御整个rì月神教,若不立威在先,只怕是很难办到的。
东方道:“那也不见得,你打得过我吗?”令狐冲道:“自然打不过。”东方道:“不过你现在呼吸匀和,深藏不露,内伤应该全好了吧。灵鹫寺老和尚倒也说话算数,不枉我听那些秃驴念了一个多月的经。”令狐冲心想,她困在灵鹫寺中,并不知我未习易筋经,便道:“其实灵鹫寺并未传我易筋经,救我的是,糟糕!我可有件事情大大的对不住你了。”
东方听他说得惊慌,奇道:“什么?”令狐冲道:“前些rì子我把你的死对头任我行救出来了。”东方也是一惊。
当下令狐冲便将那rì在灵鹫寺中醒来之后经过细细讲了,讲到方证骗令狐冲,东方已离开灵鹫寺,东方恨道:“这个秃驴竟然不守信用,还打诳语,有一天我叫他灵鹫寺片瓦不留!”令狐冲对方证颇有感戴之心,怕她当真找灵鹫寺麻烦,便道:“其实我入灵鹫寺时奄奄一息,出来时行走如常,虽然内伤未愈,但也不能说灵鹫寺没有微功。”东方略点头。令狐冲又讲道和任盈盈在梅庄比剑,胜了四个庄主。东方笑道:“一剑胜四友,你可威风得很啊。其他人不必提,那黄钟公我知道一些,瑶琴剑也算是颇有造诣了。”令狐冲道:“又不比内力,论剑法,当独孤九剑胜了。”东方笑而不语。
讲到任盈盈将任我行救出。东方道:“我知她对我一直有不臣之心,所以一直不准她下黑木崖,只是最近我不在黑木崖上,让她得了空子。”令狐冲道:“你不在黑木崖上也是为我,救人的也是我,总之我这次大大的对你不住。”东方笑道:“你也不知救的任我行,所以也不算大大的对我不住,算小小的对我不住罢。”
令狐冲又讲到自己被困在地牢里学了任我行的吸心**,散去全身内力。东方道:“原来是这样,我早该想到的。散功之法正对你内伤。若我早一点想到,就不必费劲去求灵鹫寺救你了。”令狐冲道:“其实也不然。”又将后面出牢后重遇任我行的经过说了,讲到江南四友自尽,令狐冲不由神伤,道:“其实他们的死实是我所累。”东方道:“这几个人玩物丧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再说是任我行逼死的他们,并不关你的事。”令狐冲想,若不是任我行逼死了他们,多半你也要将他们处死的。但又想她毕竟是一教之主,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这个可待rì后慢慢再说。便接着讲到任我行告诉他吸星**的致命之处。东方听罢沉吟不语,半晌,伸出手去,轻轻抚着令狐冲的玉枕穴。
令狐冲只觉一缕极细的内力在自己丹田气海中游走一遍。东方收回手,令狐冲见她眉头深锁不语,似乎极为担忧,因笑道:“也没什么,我现在并无大碍,大不了以后不吸人内力,想来不大会发作,说不定等到七老八十了才发作。那时活也活的够了,也无所谓了。”东方眉头稍展,笑道:“不要胡说八道,这吸星**有极邪门之处,你学的又只是口诀,并不是你想不吸就不吸的。”
这时两人早将蛙肉吃了。令狐冲嘴里讲着故事,眼里却对蛙肉加意照料,是以烤的外焦里嫩,虽没有作料调味,却是十分香嫩。两人这一rì几番变故,此时才算尘埃落定,柴火烘着,一身温暖。令狐冲见东方神sè间蒙着隐忧,想一波略平,一波又起,但不论如何自己总望她快乐。火光照着她的侧脸,有种跳跃柔和的妩媚,一缕头发飘着,忍不住想伸出手去帮她掠好。又见东方一手托着下巴,看着火光,眉头紧锁,想是在苦思吸星**的窍门。令狐冲心中感动,往那火堆中添过几枝柴火,向她柔声道:“生死由命,你不必太过劳神。若不是你几次相救,世上早没有我令狐冲这号人物了。我现在活的,都是赚的。”听见令狐冲这么说,东方回过神来,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道:“我既救了你,你就要好好活下去,再不要说轻生的话。这吸星**之毒,一定有法可解,我一定要想出来,我要我们俩都好好活下去。”
令狐冲只觉十分感动,这一辈子,从未有人这般看重自己,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倘若真能和她永远在一起,当真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事。便伸出手去,握住东方的手。这一刻两人沉默无言,却仿佛又约定了许多。
隔了半晌,东方忽然坐起身来,微笑道:“我想这吸星**并非无法可解。”令狐冲道:“你想到办法了?”东方道:“办法还没有,但思路总算有了。”见令狐冲笑吟吟望着她,便道:“你傻拉,刚才还说生死有命,无所谓了,现在听说有救便这般开心?”令狐冲道:“我只是想你果真是东方不败,什么事情到你手里好像都可以解救。”东方微笑道:“我只是想到了可能xìng,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令狐冲,你只知道我叫东方不败,可知道我师傅是谁?你一定不知道。”
令狐冲笑道:“不败的师傅恐怕只有求败了,我倒是知道有位大侠叫独孤求败,难不成便是你师傅?”东方笑道:“独孤求败是几百年前的前辈高人,他武功再高从不能长生不死。怎能是我师傅?但你也说对了部分,其实独孤求败与我师傅原有很深的渊源。我师傅是一位不世出的武学奇才,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半徒弟,一个是我,还有半个却是任我行。其实任我行从未拜入过我师傅门下,所以他对外只说自己是自学成才,但若没有我师傅,他多半只能是个二流高手。我十岁那年遇见我师傅,当时山贼作乱,我父母仓促间只带了我弟弟逃走,扔下我和妹妹,便是仪琳,那时仪琳只有两岁。后来我和仪琳又失散了,被山贼追到一个湖边。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但便在这时,一个人救了我,一瞬间七八个山贼全死了。”
令狐冲道:“这个人便是你师傅了,他是使暗器的高手么?”东方道:“恩,也算吧,可以说是暗器。只是这暗器很特别,我师傅使的是一根针。”令狐冲道:“一根针吗?”心想:“一根针怎么同时杀七八个山贼?还有,定逸师太是死于针法,难不成与东方的师傅有关?”
东方续道:“你一定以为发暗器杀同时七八个人,那一定是七八根针。其实我师傅使的只有一根针。因为极快,便如同时发七八针一般。”令狐冲想,这与独孤九剑的破器式是一个道理。只是他使的是一根针,不比一般长剑,不知该如何运使。东方道:“我师傅救了我,却觉得我是一个像他一样的习武奇才,问我愿不愿意拜他为师。我当时无处可去,只得拜了师,跟他上了黑木崖。师傅又说我是女子,行动多有不便,令我女扮男装。我想扮就扮,爹娘以为女子无用,我偏要有一天强过天下所有男子。那时rì月神教的教主已是任我行,我师傅只是住在黑木崖上,但在教中地位极其尊荣。任我行对我师傅也礼敬有加。”东方言及于此,大概想起往rì恩师在侧的情形,神sè间一股温柔之情,又向令狐冲道:“你是华山派,另外还有五岳剑派,昆仑、青城、崆峒、峨眉其他许多派,天下学武之人都有门派出身,你可知我师傅是什么门派?”令狐冲摇头道:“不知,像你师傅这样的绝顶高手,大可以开山立派了,创什么门派便是什么门派。”
东方笑道:“你就爱胡说。我再问你,在你们中原武林心目中,天下武学之都是哪里?”令狐冲道:“便是我们现在的金顶山灵鹫寺了。”东方笑道:“不错,世人都道天下武学出灵鹫。却不知灵鹫寺的武学源自古印度,自西域传入。”令狐冲道:“这一节我却是知道的。”东方略颔首,却站起身来,负手道:“那难道我们总自称中华泱泱大国,武学上却要遵西为圣吗?”令狐冲道,这个我却不解了。只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功只怕是易筋经了,中原武学确无出其右者。”东方道:“那么你的独孤九剑呢?”令狐冲道:“这一节我在思过崖上便想通了,使武功的人不同,威力也不同,怎么相比呢?”东方摇头道:“也并不尽然。这个且先不说。西方有易筋经,那么中原武林便没有吗?”
令狐冲沉思一时,却想不到有和易筋经相当武功了。东方道:“辟邪剑谱你也想不到吗?”令狐冲道:“我原是想到的,只是我所见的辟邪剑法实在太过平庸,难道辟邪剑法真有传说中的那般厉害?”东方道:“辟邪剑法厉害的其实并不是剑法,而是内功。”
令狐冲略一思索,道:“对了,不论剑法如何平庸,倘若使剑的人内功绝顶,随随便便一招也叫人难以招架,咦,这不是我华山气宗的要义?”东方笑道:“算你反应快,这话你却是大大的说对了。你们华山气宗与辟邪剑法本是一家,都是源自一本叫作《葵花宝典》的书。”
当下东方将《葵花宝典》及华山剑气之争,僧人红叶的故事讲给令狐冲听了。令狐冲才知华山派讳莫如深的剑气宗之争真相。东方道:“这其中的许多经过,只怕你那个伪君子师傅也是不知道的。”
令狐冲想:“师傅一生规行矩步,却不知立志秉持的气宗之道只是源于半部秘籍,他rì该不该将这真相告诉他呢?他在灵鹫寺比武暗算我,根本不似他平rì常所教的侠义之道。任我行、东方都道我师傅是伪君子,难道我师傅真的是伪君子么?不,我想他只是太过迂腐罢。”
当下也不说什么,只道:“那如你所言,这部《葵花宝典》当真厉害,能与易筋经相提并论么?”东方摇头道:“你没有仔细听我刚才的故事,当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