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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儿不急着做决定,再好好想想。”
见老太君固执,梦溪也不想再说,起身告辞道:
“老太君身体刚好,不宜过度操劳,梦溪就不打扰您了,这就告辞。”
见梦溪心意已决,老太君无奈地点点头,梦溪又道了声安,起身拉了老太君身上的毯子,转身轻轻地走了出来。
一开门,不觉怔在了那儿,只见萧俊神色黯然地立在门口,见她出来,直直的看着她,梦溪惊得随手带上门。
汗,不带潜水的!对上那双落寞的眼,梦溪一阵慌乱,恍惚间像做错事的孩子,被家长抓了个现行。拒绝老太君,不是因为不爱他,她只是想逼老太君废了那劳什子祖训,可没防备萧俊会偷听。
立在门口,梦溪的心扑扑地跳了起来,强自镇静地朝萧俊轻轻一福,绕过他快步向外走去,不知他到底听到了多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想做乌龟躲起来。
不想刚越过萧俊,被他从后面一把拉住,慢慢地转过她的身子,声音低哑地说道:
“溪儿,看着我!”
听了萧俊的呼唤,梦溪一阵轻颤,吃力的叫了声:
“二爷……”
“如果溪儿喜欢别人也就罢了,但太子不适合你,他心里只有天下,如果哪天溪儿阻碍了他登基,他一样会毫不容情地杀了溪儿……”
汗,她什么时候说过她喜欢太子了,这人,怎么到现在还误会她!听了这话,梦溪神情一滞,怔怔地看着萧俊,竟忘了说话。
见梦溪不语,萧俊一阵失望,缓缓地放开了她。
他不是又想放弃她吧?见萧俊神情落寞地放开自己,梦溪一阵紧张,转身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在了那儿,想了想,又返身回来,伸手抱住萧俊,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个吻,见萧俊没反应,梦溪心一沉,慢慢地松开了手,什么时候她这么没吸引力了?
猛一转身,梦溪想快点逃开这里。
不想被刚回过神的萧俊猛一把拉到怀里,低头吻了下来,从开始的迟钝,到热情的回应,到最后的疯狂,像是要榨干彼此所有的热情,直到无法呼吸,两人才放开彼此,剧烈地喘息着,伸手扶住软下去的梦溪,萧俊嘶哑的说道:
“溪儿,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见梦溪不语,萧俊接着说道:
“既然喜欢,为什么一定要互相折磨!”
轻轻推开萧俊的扶持,梦溪黯然的说道:
“二爷,忘了这些吧,不说梦溪的身份有违萧俊祖训,单说我们各有各的事业和生活,您不可能放弃萧家,梦溪也不可能放弃颐春堂,我们没有未来的。”
见梦溪要离开,萧俊一把拽回,冲她低声说道:
“溪儿,你看着我,我不会让你放弃颐春堂,不会把你禁锢在萧府,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你可以海阔天空,只要你累了,倦了,回到我身边就好。”
听了这话,梦溪心里泛起一阵喜悦,抬头吃惊的看着萧俊,渐渐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越来越大,越来越浓,这一刻,她好喜欢这样的萧俊。
对视了良久,萧俊接着说道:
“至于祖训,奶奶已经同意了,让我们的儿子做家主。”
听萧俊说“我们的儿子”梦溪的脸刷的红了起来,渐渐地脸的由红变白,到惨白,看着萧俊缓缓地说道:
“二爷受了这么多苦,还不够吗,还想让自己的儿子再受您曾经受过的苦?”
“这……”
萧俊一怔,他还从没想过这事儿,一时哑在了那。
“二爷,梦溪不喜欢太子,但梦溪宁愿孤独一生,也不要让自己的儿子重复他父亲走过的路。”
“溪儿……”
听了这话,萧俊一把抓住梦溪。
“主人!”
“小姐!”
一声叫唤,萧俊和梦溪同时转头望去,欧阳迪和知秋不知什么时候立在回廊的尽头,梦溪不觉脸上一热,轻轻地挣开了萧俊。
冷冷的看了欧阳迪和知秋一眼,萧俊放开梦溪,轻轻为她正了正冠帽,低声说道:
“溪儿,无论多久,我都等,等你想通了,累了,倦了,回到我身边。”
汗,这样你也不想废了祖训,还等着我想通,真是冥顽不化!
听了这话,梦溪没由来一股怒火,身子一震,沉吟了良久,猛抬头果断地说道:
“二爷,无论多久,我也等,等萧俊废了祖训的那一天。”
“溪儿……”
让他废祖训,又不是掘祖坟,怎么会吓成这样!
见萧俊脸一阵红,一阵白,瞠目结舌地立在那,额头上满是细汗,傻了般看着她,梦溪心便是一沉,这个要求是不是过了,这古人都冥顽不化,迂腐得很,难道这祖训真跟祖坟一样,掘不得,废不得?
他不会真的让她等到地老天荒吧……
失望地转过身,梦溪缓缓地向欧阳迪走去。
渐渐地,嘴角又轻轻地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地老天荒又如何,相爱不一定要相守。
至少他们知道了,彼此是相爱的,不再猜忌,不再误会,不语不说两心知。
这样,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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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静贵妃密信
绮陌香飘柳如线,时光瞬息如流电。不觉间,到了谨帝十年春,自大太太去世,大老爷一直未续弦,萧府里里外外的事物都由张姨太打理,二老爷不争气,二太太虽是个正妻,却也窝窝囊囊的不受老太君待见,对于让个妾打理府务,也是敢怒不敢言,老太君这以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不知,倒也落得清闲。
眼睛看不见,老太君除了摸花花牌外,偏爱起了听曲,张姨太索性买了几个清倌养在萧府,时常给老太君唱,偶尔也搭个戏台,请戏班子进来,讨老太君欢心。
这一日,张姨太、二太太等人一起围坐在寿禧堂的西偏房,陪老太君听曲,只见新买的玲珑怯生生的端坐在绣墩上,轻拨琵琶,有如珠落玉盘,又似寒泉滴水,朱唇轻启,俯首曼声唱道:
醉里春归,绿窗犹唱留春住。
问春何处,花落樱无语。
渺渺予怀,漠漠烟中树……
正听着入神,只见如烟匆匆走进来,贴着老太君耳朵说道:
“回老太君,宫里静贵妃遣李公公来传话。”
一听这话,老太君唬了一跳,忙挥手示意玲珑停下,吩咐道:
“快传话给大老爷,命人前厅摆香案,更衣……”
不等老太君说完,如烟忙接口说道:
“老太君,那李公公说,传的是密信,静贵妃说了,不需要摆香案,只让李公公亲自口授给您。”
听了这话,老太君面容一僵,想到即是密信,去前厅倒惹众人猜忌,于是将众人都打发了,只留侍书和张姨太,由张姨太扶着下了炕,坐在地中的椅子上,这才传李公公进来。
不一会儿,如烟带李公公走了进来,侍书早上了茶,见过礼后,李公公茶也没喝,开口说道:
“回萧老太君,静贵妃要奴才传话,太子昨日奏请万岁,因皇太后大孝已满,求万岁下旨赐婚,娶李青之女梦溪做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万岁答应了?”
下旨赐婚?那还了得!
不说萧俊非梦溪不娶,不说梦溪回府,会给萧家带来多大的利益,单说梦溪一旦奉旨嫁给太子,入了宫,眼前还好,他日太子即位,哪怕不做皇后,只封个贵妃,她下堂妇的身份都压死人,为掩人耳目,太子一定会亲手灭了萧家!
太震撼了,绕是老太君冷静,也沉不住气,不等李公公说完,便急声问道,见李公公面色尴尬,张姨太忙低声安慰道:
“老太君您别急,先听李公公把话说完。”
老太君这才冷静下来,住了嘴,没有焦距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李公公的方向,见众人都住了嘴,李公公这才接口说道:
“贵妃娘娘说,因为李氏出身低贱,又是下堂妇,有损皇家威严,万岁爷没允。但因欣赏李氏的才华,有纳李氏做太子侧妃之意,因父子意见不合,万岁暂时没下旨,静妃娘娘要老太君早做打算。”
梦溪的药术天下无双,能收藏在皇家总是好的,太子有意娶,万岁怎肯错过,眼前虽然僵着,怕是皇家一旦有了这个心思,溪儿迟早会被纳入东宫。
听了这话,老太君终于知道了一个“怕”字,此时她恨不能给梦溪磕几个响头,叫几声祖奶奶,只要她肯回萧府就行。
强打精神要侍书赏了李公公,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老太君立即委顿下来,张姨太见了,一面吩咐人传大老爷,一面小心翼翼地说道:
“老太君,要不,婢妾再劝劝二爷,要他去把李小姐硬接回来……”
老太君摇摇头说道:
“难啊,快四年了,溪儿哪次来府里,我都劝她回来,但因为祖训不容,她竟死也不肯,俊儿也是,四年前的那股霸道劲都哪去了,就这么不娶不纳地等着,像个苦行僧。”
“是啊,三爷的孩子都蹒跚学步了,二爷还这么耗着,您虽然将红玉抬了姨娘,但二爷连正眼都不看,就那么冷在玉园,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二爷是个情种,果真万岁下旨赐婚,圣旨难违,怕是……”
听到这,老太君不觉打了个寒颤,想起曾经种种,果真梦溪嫁人,怕是俊儿也活不下去了。
她是真的老了,不是梦溪的好药养着,早进棺材了,可俊儿无后,她死不瞑目。虽说韵儿有儿子了,但毕竟不是嫡孙,怎么能跟俊儿的比!
正叹息间,大老爷闻讯赶了回来,一进门,听了老太君的转述,大老爷的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沉默了良久,说道:
“母亲,溪儿入宫,不说俊儿会有个好歹,单说溪儿曾是萧家的媳妇,太子登基后也不会放过萧家,果真那样,萧家怕是真的……真的要灭门了……”
“谁说不是,只是祖训难违啊,这些年,因为祖训,溪儿死也不肯回来,该想的法子都想过了,我们还能怎样?”
见老太君叹息,张姨太突然眼前一亮,说道:
“老太君,不如把这事儿和李小姐明说,李小姐不愿嫁给太子,担心圣旨下了,她违不了,兴许就早早地回府了……”
“哪有人不愿做皇后的,我听说溪儿这几年游遍了大齐名山,偶尔俊儿不忙时陪着,也都有太子跟着,溪儿从没拒绝过,难说她不喜欢太子,想是巴不得万岁赐婚呢,否则,这么多年早回来了,何苦拿祖训做幌子。”
听了这话,张姨太和大老爷都蔫了下去,屋里一时沉寂下来,好半晌,大老爷抬头踌躇地说道:
“母亲,想当年,您是听了净云大师的话,才留下溪儿,传说净云大师已活了几百岁,德泽无量,法力无边,或许能帮我们拜求祖先,化解此结,我们不如……”
听了这话,老太君眼前一亮,是啊,不是净云大师,萧家又怎会和药神结缘,解铃还须系铃人……
……
自眼睛被侍画毒瞎了,老太君的耳朵就变的特别灵敏,坐在马车里,仔细地听着路两边打把势卖艺的、测字打卦的、唱小曲的等锣鼓喧天,夹杂着高一声低一声买卖铺子的吆喝声,感受到这里非凡的热闹,老太君暗猜净云寺已经到了。不觉有些心神不宁,不知这次能否有缘再与净云大师一见……
这次来净云寺,老太君没像从前那么张扬,由张姨太陪着,一行只十几人。按说,来进香为示虔诚,香客一般都在仪门下车,一路走上来,但老太君年龄大了,又双目失明,张姨太直接吩咐马车一直过了仪门,来到山门殿才停下。
打开车门,张姨太和二太太下了车,快步来到老太君的马车前,搀扶着她下了车,因为老太君看不到,众人也没欣赏院里的景色,簇拥着直接进了天王殿,右转从后门出去,直奔大雄宝殿。
由张姨太和二太太扶着,老太君一步步登上青石台阶,来到大雄宝殿前的香炉边,侍书如意早等在那了,手里拿着已点燃的香,见老太君过来,双手恭敬地递上来,张姨太把着老太君的手帮她接过,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住。高举过头顶虔诚地拜了三拜,置于香炉内,连上了九柱,老太君才由两人扶着,转身迈入大雄宝殿。
进的殿来,二太太上前捐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香油钱,随后进来的侍书、如意将带来的供品一一呈上,早有小弥撒上前接过,按规矩一一摆好,如烟上前把府里自备的蒲团铺好,张姨太这才扶着老太君虔诚地跪了上去。
老太君跪在那双手合十,虔诚地默念了几句,五体投地的拜了下去,三拜之后,扶老太君起身,等张姨太、侍书拜完,老太君才吩咐众人拜完后出去等着,自己由侍书和张姨太扶着,右转向后门走去。
出了大雄宝殿,张姨太和侍书对望一眼,都不知方丈室怎么走,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