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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娘苦笑,说:“我倒希望这种流言蜚语传的广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提亲,我也就不会面临出嫁的危机了。”
七娘惊讶,忙说:“发什么了什么事?你可不能做出损坏自己名声的傻事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办法
十二娘把三家提亲之事细细与七娘说了,七娘思忖道:“都是不错的人家,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十二娘果断的摇头,说:“不是我选的,再好也不嫁。”
七娘轻声问道:“你是为了姚元崇吧?”
十二娘微微点了点头。
“那他可知道此事?”七娘追问道。
“我已经同他说了,他说他会想办法的。”十二娘低语。
七娘却冷笑一声,说:“可笑,想办法?如今除了尽早来提亲,得到大伯母的同意,他能想什么办法?难不成去找另几家人,告诉他们你们相爱?那样你的名声可都毁了!”
十二娘不语,眉头凝在一起。她自从听瑞娘说了提亲之事,就想过很多种可能,连最极端的私奔之事都想过。她是孤女,她不在乎世间的眼光,可姚元崇呢,他有家庭重担,有母亲和幼弟要照顾,真的能陪着她不顾一切吗?
自从与姚元崇互表心意开始,姚元崇就未说起过提亲之事,十二娘心中明白,他怕是有什么难处,而她觉得自己不过十二岁,没到要提亲的地步,所以从未催他,怎料他们不急,有人却逼了过来。
低下头,十二娘心中有些难受。她曾发誓要掌握自己的婚姻,绝不容人插手,可到了这一步,她才发现有很多事情真的不由人。再洒脱不羁的人,身上也有所束缚。
七娘见她难受,心里也不好过,劝慰道:“事情还没定数,你也别太难过,或有转机。”
转机和办法,十二娘想过,但都有弊端。
十二娘想起野史中的一段故事,皇上曾为了避免太平公主和亲,在宫中修了道观,让太平公主在那里出家修行,成了一名带发女冠。直到她二十岁觅到相爱之人,才还俗出嫁。
而当下十二娘也打听过,唐代尊崇道教,大量女子出家,甚至有一堆贵女赶时髦去当女冠。女冠虽身为生活在寺院、道观等清静地的“方外”女子,实际在行动上更为自由,因无父母夫君的约束,交际可以更为广阔和自在。唐朝对女冠也十分宽容,还俗非常便利。
只是,她若在此时选择出家入道,则是十分明显的拒绝舒王府、右相府和大将军府三家之人。唐朝敢得罪外藩,高家敢得罪这些人家吗?高夫人若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她,肯定会千方百计阻止她出家。
还有另一条路……
十二娘对七娘说:“七姐,要不我也进宫吧……”
七娘一惊,望着十二娘说不出话。
先前那样讨厌进宫的一个人,竟然为了躲避亲事,主动提起进宫之事!七娘知道十二娘不是开玩笑,她若真想进宫,曹夫人定然肯助她一臂之力,加之武后对她的赏识,并不是不可能之事。
只是……
“妹妹,你若进宫,那你和姚元崇就如相隔两世了。”
十二娘说道:“进宫虽然没了自由,却还有希望,至少还有时间给我们去准备。若我在这里坐以待毙,万一他没有万全之策,那我岂不是真的要嫁给别人了?这样还不如进宫不嫁!”
七娘没有好的办法,但又觉得十二娘这样违背自己的心意的做法是不对的:“你别冲动,再想想吧。”
吃过午饭,七娘担忧而走。十二娘心情浮躁,有意避开朋友们,独自在沛王府的庭院里转悠,思索着究竟该怎么走下一步路才好。
盛夏的午后,暑气渐重,十二娘正打算找个地方避避暑,就听有人喊她。转睛一看,竟然是李思训。
李思训在凉亭中负手而立,一手打着纸扇,笑着说:“这样大的日头,十二娘进来歇歇吧。”
十二娘谢过他的好意,与他一起坐在凉亭中说话。
李思训双眼带笑,说:“乞巧节有幸看到你打马球,真是英姿飒爽,光彩耀人,我从不知道你的马球打的这么好。”
十二娘也客气说道:“我那日见你在球场驰骋,也是技艺不凡,平日见你斯斯文文,骑上马却是大不一样。”
李思训闻言大笑:“看来十二娘太不了解我,我自幼习武,如今在太学中也是学的武学兵法,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十二娘惭愧的说道:“景郎出生将门,我早该想到,是我愚钝了。”
李思训打了几把扇子,忽而问道:“我今日见你沉闷多时,亦不与姐妹们一起玩耍,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之事?”
十二娘惊讶,不曾想李思训这般注意到她。
“大概是夏日天热气躁,所以我格外想一个人清静一下。”
李思训明知她敷衍,仍然带笑的“哦”了一声,但他下一句话却让十二娘的心都揪紧了:“前数日,我堂兄李亶与我见面,知我乞巧节那日入宫,向我问起你来。”
“李亶?他可是舒王之子?”十二娘心都提起来了。
李思训点头,说:“看来你已知道了?”
十二娘颓然说道:“我家人虽未正式与我说起,但我略有耳闻。”
李思训看她一脸苦闷说:“我堂兄虽然是想娶你做继室,这身份说来有些委屈你了,但他素来品行端正,美名远播,你若嫁于他,他一定会待你很好。”
听他这样说,十二娘即刻站起身,说:“我出来有些时候了,该回去找大家了。”
李思训赶紧跟着站起来,解释道:“十二娘稍等,我今日并不是来给我堂兄做媒的,你千万别误会。”
十二娘冷然回头,说:“既然不是,景郎何必说这些话。”
“我看你在为此事担忧,却不肯表露与人,担心你一个人憋坏了,所以试你一试,十二娘千万别生我的气。”李思训赔礼说道。
十二娘转身脱口而出说:“景郎既然知道我在为此事担忧,可否请景郎忙我,说服舒王府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小小女子实在高攀不上王府。”
李思训听了这话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说:“据我所知,在打探你的人,可不止舒王府一家,纵使我帮你挡了这一家,那裴家、许家,你打算怎么办?”
又是一个知情人,看来知道的还不少。
十二娘肃然说:“能解决一个是一个,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李思训走近十二娘,突然说:“不如……你与我定亲吧。”
十二娘吓的连退好几步,说:“景郎,这个时候,你休要再与我说笑了。”
李思训摇头,说:“我是说真的,我知道你心中早已有心仪之人,不愿嫁于别人,但是你可以与我定亲,待到合适之际,咱们解除婚约,两不相干,岂不可以帮你挡了所有人?”
十二娘一时接受不能,问道:“这可是人生大事,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帮我?”
李思训抿嘴笑道:“助人也是助已,坦白说来,你师父也有意撮合你我二人,已多次与我母亲写信说道,只是我知你心意,所以不想唐突,暂把此事压了下来。不过,看我母亲的意思,竟是要与我说其他家的姑娘。我与十二娘一样,不想与自己不喜欢的人一起,所以你若与我两人假意定亲,岂不是互利共赢之事?”
一席话说的十二娘十分心动,只是与别人定亲,姚元崇只怕是接受不能,她也不想冒这个险。
“此事突然,景郎容我再想一想。”
李思训从容说道:“自然要好好想想,我便等你的消息了。”
匆匆从庭院里走出,十二娘心神不宁,正巧撞上正在找她的姚元崇。
姚元崇寻她有急事,所以并未发觉她有些慌张的神色,只是匆忙说道:“十二娘,我认识昭国寺的一位大师,他可以帮我们,你现在与我去见他。”
见有了解决之法,十二娘大喜,忙与他一起上马车,并问道:“大师要如何帮我们?”
姚元崇解释道:“当初我爹有意送我到长安求学,家中兄弟不服,认为爹独独偏爱我。爹不得已便说,昭国寺大师为我求了一签,说我十岁至二十岁之间与父母家人相克,不能于家中久留,必须辗转四方,才能避祸。”
十二娘惊讶的看着姚元崇,姚元崇却笑着说:“我可不信这些,我爹交友无数,定然是请大师帮我开解,才说了那样的签语。当初我兄弟听了那样的话,再无人反对我进京求学之事。今日,我们可效仿当初之事,若能求得大师的真言,说你十五岁之前不宜议亲,此事就可再缓两年。”
“如此甚好!”十二娘高兴的说道。
两人驾车来到昭国寺,因方丈的内院禅房不许女宾进入,十二娘只好在大殿等候,由姚元崇进去拜见大师。
大殿中宝相庄严,十二娘虽然与师傅月月礼佛,但并不是虔诚的佛教徒,可这一次,她真心在佛前叩拜,祈求菩萨能保佑她与姚元崇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姚元崇陪着一位白眉大师从内殿走出,大师只看了十二娘一眼,便对姚元崇说:“老衲从不打诳语,你与这位女施主回去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两难
大师说完便要转身回去,姚元崇和十二娘赶紧追上。
姚元崇匆忙说道:“大师,我佛慈悲,请您帮一帮我们,就如三年前您帮助我一样,只需您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
大师摇头说道:“小施主错了,三年前我对令堂说的话句句属实,你这十年间的命理由天煞孤星所控,六亲无缘,兄弟少力,婚姻难就。只有待二十岁的机遇,方有转机。”
他这席话说的姚元崇面色苍白,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父亲口中的话只是为了让他求学的借口,没想到大师却说这是真的!
大师微微睁眼看向十二娘,说:“这位女施主命薄却福厚,以一人之力难以消受,理应早早成家,方能福泽绵厚,一生无忧。越往后拖,福泽消损的越多。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两位小施主多多思量啊。”
一个天煞孤星克人克己,一个命薄福厚宜早成家,如此背道而驰的命运,让两人浑身冰凉。
大师念着佛号摇头而走,空寂的大殿中,十二娘颤着手捉住姚元崇的胳膊,说:“崇郎,我不信这些……”
姚元崇勉强说道:“嗯,我也不信,此计不行,我们再想别的方法。”
两人沉默的离开昭国寺,路上,十二娘把李思训的计策说了出来。
“我与他认识的时日尚短,并无任何感情可言。他出此计,极可能如他所说,他也不想贸然成婚,所以要我和他互相演戏,欺骗家人。”
姚元崇沉默着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愿意让十二娘去跟李思训定亲。
一路沉默,当他把十二娘送回王家之时,终于开口说:“我立即去嶲州一趟,你尽量拖延一段时间,我争取八月底之前赶回来,到时候一定带着重礼向你大伯母求亲!”
十二娘惊讶又感动,姚元崇要向她提亲了!
可姚元崇声音干涩,显然颇受打击,心痛难忍的对十二娘说:“十二娘,是我对不起你。”
十二娘忙说:“崇郎千万别乱想,你如何对不起我了,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纵使你有难处,我也愿意等你。”
姚元崇摇头道:“大师说的对,你福泽绵厚,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我一定要尽早把你娶回家。只是若我真是天煞孤星,我又怕克制你……”
十二娘伸手掩住姚元崇的嘴,摇头说:“别说这种话,事在人为,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姚元崇心中又喜又痛,十二娘如此待她,他却不能给她安稳平顺的生活。若大师所说的是真的,那即使他娶了她,在二十岁之前,他也不敢与她常处一起。
姚元崇心中默默想着:“等娶了她,我就去戍边,纵使分别几年,也万万不能让十二娘被我所克。”
思来想去,没有更好的办法,姚元崇掩下心事,别十二娘而去,当夜便出长安往嶲州而去。
而高家这边,在八月初八元娘生辰这一天,高夫人和元娘一起找十二娘说起提亲之事。
高夫人面色颇为自傲,说:“这几家都是显贵高门,裴家更是得皇后和太子看中的人家,日后辉煌腾达可以遇见,纵你爹娘泉下有知,我对他们也有个交代了。”
十二娘双手紧握,坚定的说:“大伯母,我哪一家都不想嫁。”
高夫人双目圆睁,声音微尖的说:“你这孩子,鬼迷心窍了?这样好的人家任你挑选,你还待怎样?”
十二娘深呼一口气,换上笑容,说:“大伯母息怒,您有所不知,我不愿嫁实有原因。大伯母和大姐如同我的亲母亲姊,我也不瞒你们……”她换上羞涩的笑容,说,“长平王之孙李思训,五郎王勃,他们都有意提亲,皆对我表露了心意。我如今才一十有二,今日皇后看重于我,师傅全力栽培我,假以时日,那些来提亲的人家,说不定更好,如今早早定下,日后可不能反悔了。”
高夫人听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