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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这熊咋弄?”
李云道这才定了定心神,问老烟:“村子里有壮力?”
老烟吧嗒了一口烟,冲李虎一挥手:“去,回去叫你爹喊几个人过来,就说猎着熊了,今天冬天家家都有熊脂油!”李虎果断地飞速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身上的土尘,背着猎枪就往村子里跑。等虎子走远了,老烟才又接着道:“这玻璃和混凝土的事儿还是先别让村里人知道,是福是祸还不清楚……”
李云道点了点头:“小白,过会儿辛苦你跟我舅再下去一趟,其它人就别让他们下去了,今儿先把熊弄回村去,明天我们再进趟山。”
众人齐点头,只有齐褒姒还云里雾里地看着众人,片刻后才恍然:“是真的啊……”
虎子去了大约两个钟头,就带着村里十来个村里的壮丁过来,听说老村长带客人进山,居然猎了头熊,质朴的山里人一个比一个人高兴,那熊玩意儿浑身都是宝呀,熊掌可以卖出高价,皮毛也值钱,油脂可以炼出来冬天擦手擦脸保证来年chūn天手上脸上全都粉嫩粉嫩的,就连熊胆都是好玩意儿,可以入药。村里人都知道老村长大方得很,他猎着了熊就等于全村人都有份,不过就算没有,村里人也都钦佩这位曾经最好的猎人。
李德宝带来的都是村里二三十岁的壮力,又带了不少工具,有白小熊和老烟下坑,其余人在上面帮忙,不大会儿功夫就将那头算得上倒霉的熊瞎子弄了上来。仔细打量那熊瞎子,身上中了四枪,但致命一击是在脑袋上,那一枪直接shè中了熊眼,子弹飞入脑中估计己将里头搅成了浆糊,哪还有不死的道理?
李德宝看了他爹一眼,好奇道:“爹,这不像是你的枪打的呀。”
老烟笑道:“白家小兄弟的枪法准啊。”
李德宝看了看白小熊,他真看不出这个瘦瘦高高的城里人才能有这么好的枪法。
王小北笑着道:“这算什么,小熊他们以前训练的时候,都是拿酒瓶和易拉罐平倒着练枪,子弹得从瓶口进瓶底儿出,瓶子还不能从架子上掉下来,不然就算不合格。”
村里人男人们瞠目结舌,李德宝也张了张嘴:“当兵的吧?”
刚刚拉着枯藤在坑壁上借了几步就爬上来的白小熊笑着点了点头,矫健的动作让村里的男人都异常惊羡。
大人们来了以后就蹲在一旁插不上手的虎子一直看着白小熊,在看到那敏捷动作的瞬间眼睛亮了亮,随后若有所思地看着白小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熊被村里的男人七手八脚抬了回去,李云道也被扶着往回走。其实他自己可以走,可是齐祸水说什么也不让,偏要扶着他,弄得李大刁民像刚刚打完败仗的老弱残兵似的。王小北走在他身边,不断冲李云道挤眉弄眼,大有怂恿某刁民在这荒山野岭就将齐女神彻底拿下的趋势。反正王小北认为,对于人丁稀薄的老王家来说,李云道这根正儿八经的独苗苗就是再多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没问题,没准儿老爷子一高兴还能多活上几年。王小北一直觉得,他在外头花花肠子那么多,这些年老爷子从来没在这方面批过他一句,显然那位革命老先驱也是存了多给老王家留些血脉的心思的嘛。
虽然被人扶着,但李云道胸前被撕开的旧伤依旧疼得撕心裂肺,不大会儿就已经斗大的汗珠连绵不断,齐祸水一开始没发现,随后突然觉得手臂上越来越重,再看李云道时就只看到了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sè的脸,又不知为何手上粘粘的,本以为是汗,抬手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满手的鲜血。
齐褒姒演过电影拍过电视剧,弄得满身血浆的经历也不是没有,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惊慌失措过。还好白小熊已经发现李云道脚步轻浮,心道不好,上来托了一把,也弄了一手的鲜血,他连忙回头冲王小北道:“北少,云道少爷的伤口裂开了,你来帮把手,我去车里拿医药箱,待会儿会和。”闻言,王小北和老烟飞快上来架住李云道两边的胳膊,吓得不知所措的齐褒姒只能跟在身边。
老烟掉头冲齐褒姒道:“孩子,你跟白家娃子先回去,让巧儿把热水烧起来。”
齐褒姒这才仿佛终于找着自己的魂魄一般,抬腿便飞快往村里跑。老烟和白小熊都是力气大体力好的那种,但也还是花了大半个钟头才赶回了村里。
村后入林子的小径口上,白小熊已经借了辆板车,李云道一来就被平放在板车上,白小熊剪开李云道的衣服,果然,胸前之前已经部分结痂的刀伤又裂了开来,露出腥腥红肉,撕开的伤口处还在不断往外湛血。白小熊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瓶子,将粉状的药末倒在伤口上,说来也怪,粉末所到之处,血就止住了,染红的粉末凝结在伤口上,看上去更为狰狞。
“先回去再说!”白小熊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
王纨绔二话不说,不顾形象地推着板车便向李家的院子奔,齐褒姒快步跟在车边,含泪看着板车上疼得皱眉紧锁的男人,时不时用那张昂贵的爱玛仕手帕帮李云道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到院门口时,李德宝和巧婶都已经候在门口,七手八脚地帮忙将板车推进院子,又把人从板车弄到屋里的坑上,随后白小熊也拉开门帘冲了进来,顺手又打开药箱,拿出一瓶酒jīng:“云道少爷,你忍不忍,可能会有点儿疼,但伤口必须得消毒,不然我担心会感染。”
疼得满头大汗的李云道脸sè苍白,惨笑道:“娘的,老子跟熊瞎子八字相冲啊,次次碰到都倒大霉。”
屋里本来颇凝重的气氛被他一句话逗得烟消云散,连齐褒姒也破涕为笑:这个家伙,都这样了还想着安慰身边的人。
白小熊拿了条毛巾要让李云道咬在嘴里,李大刁民道摇头拒绝了:“没事,来吧。”
白小熊点了点头,打开酒jīng瓶的瓶盖:“忍一忍,很快就好。”说完,毫不犹豫开始用酒jīng冲洗伤口。刚刚的药末被冲掉了,红森森的伤口又露了出来,少了药粉的止血功效,伤口又开始缓缓渗血。炕上的李云道不断地抽着冷气,咬紧着牙关,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着,疼痛带来的痛苦似乎已经让这个躯体的神经开始慢慢麻痹。
站在一旁看着的老烟眼神却有些迷离,似乎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某个上午,那个人也是这般咬着牙关在炕上发抖。
终于,白小熊合上了酒jīng瓶的盖子,随手又从箱子里拿出手术用的针线,三下五除二便缝好了伤口,又在伤口上倒了一层药粉。此时,浑身是血的李云道已经异常虚弱了。药箱里还有两副输液器,此刻用上了一副,幸好也备了一些常用的消炎药,所以也不虞李云道会有生命危险,接下来只要擦干净身子用纱布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巧婶端了盆热水进来:“当家的,看这浑身是血的,你帮大兄弟擦擦吧!”
热水和毛巾却被齐祸水接了去:“我来吧。”
王小北和白小熊相视一笑,众人眼神交流之下都退了出去,只有虎子想赖在屋里却被他娘揪着耳朵拎了出去。
此刻再看到李云道**的上半身齐褒姒突然觉得那晚好像就在眼前一般,他身上依旧遍布着奇怪而恐怖的伤痕,他的身材依旧健硕而有暴发力,只是今天他看上去比那晚要虚弱得多,他的双眼微眯着,眉头紧锁着,唇上也都失去了血sè。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样的他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揪心的感觉,比她听到他去蔡家一切顺利的消息时还要揪心万倍。
她不顾滚烫的热水,挤出一个热毛巾把子,轻轻地帮他擦着身上的血污,毛巾所过的每一处,都有一处旧伤痕,似乎都有一段她不知道却对他来说刻骨铭心的故事。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坑下气孔
对于普通人来说,经历一次生死一线的挣扎或许会在刹那间或多或少有些许明悟,可对于在昆仑山濒死数回的李大刁民来说,被狼撵撵、被熊刨刨似乎都能了家常便饭,就好像习惯了在战场上面对鲜血和死亡的老兵,生与死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这货居然在坑下豁达地笑了起来:“真他娘的命大,这么着都没死,嘿嘿嘿……”
王小北双眼通红着就直接开骂了:“你他妈的真是要吓死哥啊,我cāo!我cāo!我cāo!”王家大纨绔跪在那大坑前看着尘埃落定后无良地躺在那熊背上的刁民,连骂了数声cāo,但似乎还不解气,抓起手边的一把枯叶就扔了下去,“他妈的,老子的魂儿都差点儿被你扯没了!”说完,王家大少爷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也跟着坑下的刁民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只有刚刚失态痛苦的齐褒姒此刻看着这对表情颇丰富的表兄弟破涕为笑,看着坑下狼狈不堪的刁民嘴角轻扬,那张数亿国人心中的女神般面容上泪痕依旧。“还是快上来吧,万一那熊又醒了就糟糕了!”刚刚她生生目睹了那凶兽狂奔追赶李云道的过程,初看到那一幕时差点儿将她吓得晕过去,谢天谢地,他还能囫囵着活下来。
李云道掉头看了一眼身下毫无生机的熊瞎子,仰头轻笑:“估计是活不了啦,刚刚最后一枪打中脑袋了,是小白的杰作吧……”
那身材挺拔的白家小熊站在坑边笑得毫无心机:“云道少爷,你没事就好。”
李云道动了动,龇牙咧嘴的面部表情让人发笑,可是李云道却觉得一点儿都不好笑,刚刚那段狂奔后又被这笨熊连累了跌进陷阱,倒是没有受太多重的伤,只是之前胸前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刚刚千均一发之际肾上腺激素分泌加速,一时间也没有查觉,此刻心态平和后,剧烈的疼痛阵阵袭来。
“下来个人帮帮忙呗,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李云道冲坑上的众人苦笑。
王小北笑骂道:“你真他妈以为你自己是个超人啊,还好,还知道受伤会疼。”
“我去找些结实的树藤来。”白小熊打了招呼就窜进了密林。
老烟带着孙子李虎坐在坑边,指着坑里动弹不得的李大刁民说:“虎子,这是你姑nǎi的亲儿子,按辈份你得喊三叔。”
虎子的脑袋后面还留着一小撮出生后一直没剃的胎毛,被扎成了个小辫子挂在脑袋后面,伸脑袋往坑里仔细瞅着,那辫子就从身后挂了下来。“三叔,你跑得可真快!”小伙子很佩服地看着坑里动弹不得的李大刁民。
李云道哭笑不得:“都是被撵出来的脚程。”
虎子点头奇道:“三叔,你们城里人也经常打猎吗?我在乡里看仓库的时候,听乡长说城里是不让打猎的,连枪都不能带进去,说是抓到犯法的,要被关起来的。”
老烟笑呵呵地在孙子脑袋上赏了一烟锅子:“你三叔小时候在昆仑山长大的。”
“昆仑山?”虎子眼神迷离,表情颇是困惑,看着李云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褒姒见过李云道身上的狰狞伤痕,此刻才了然这家伙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次次碰到熊、狼之类的凶物他都这般拼命,身上没有些纪念那倒才是真的奇怪。
不知怎么的,虎子突然抬头看向齐褒姒,歪着脑袋认真问:“三婶,你也是昆仑山来的吗?”
三婶?齐祸水当场石化,坑下的刁民也一头黑线,只有王小北和老烟两人一脸暧昧笑意地打量着坑上坑下的一对男女。
“我……他……”在好莱坞走红地毯时都没气馁结巴的齐女神居然吞吞吐吐说不出话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小北突然抢道:“你三婶在山东长大,她可是大明星,齐褒姒,听说过没?”
虎子疑惑地看着齐褒姒,仔细打量着眼前脸上有黑灰和泪痕却仍旧比村子里任何一个女人都好看的三婶,片刻后才一脸恍然道:“哦,是明星啊,我知道,就是在台上唱二人转那种……”
王小北直接笑场,躺在熊背上的某刁民也笑得扯动了胸前的伤口,又露出一副哭笑不得龇牙咧嘴的表情。只有被虎子称为“三婶”的女人脸上微微红了红后,居然坦然接受了这个足以让无数粉丝捶胸顿足的称呼。
“北少,来根儿烟!”
王小北掏出一盒才抽了两根的“小熊猫”和打火机一起扔到坑下:“抽一根也好,尼古丁有缓解疼痛的作用。”
坑下的光线很暗,李云道好不容易摸到烟盒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