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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明立刻做发誓状,周秀娜这才又回头过,小声道:“我听说市局里有人提议让李队坐老严之前的位置,但有人拿队长资历太浅不能服众做文章。”
李云道点点头,周秀娜说的事情,回京城前韩国涛已经跟他通过电话,提拔已成定局,但是韩国涛是力挺李云道拿下江北分局政委的位置,而邱文杰一系人马竭力反对,只愿意让出市缉毒大队副大队长的位置,两方意见到现在仍旧僵持不下。原先的副大队长在前不久的一次任务中惨遭毒手,空出来的位置虽然级别还算不错,但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就算是干刑警的也少有愿意去缉毒口子上挨枪子儿的。其实从内心出发,对于李云道自己而言,两者皆可,只是江北分局的局面才稍稍打开,现在就拱手相让,实在是太过可惜。
闻言,刘晓明笑了笑道:“队长,反正不管你去哪儿,只要你呼唤,我第二天就卷铺盖报到!”
周秀娜也想不甘示弱,但估计琢磨着缉毒这活儿不太适合女孩子,瞪了刘晓明一眼:“就你最忠心,就你最会说……”
李云道摇头笑道:“不管我去哪儿,你们都要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这才是关键。”
刘晓明耸耸肩道:“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到哪儿不是干活!”
周秀娜掐了他一下,小伙子明快地笑着,却没注意身旁副驾位置上小美女的幽怨眼神。
李云道微笑不语,看来他没在江宁的这小半年,两个年轻人倒是碰撞出了一些风花雪月。这是好事儿,刘晓明在刑侦业务上是一把好手,虽然他总是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挂在嘴上,但李云道还是希望这位他从姑苏挖来的心腹能在江宁这块风水宝地上实现事业和爱情的双丰收。
“队长,您不回局里?”周秀娜打量着车窗外的小区,好奇问道。
李云道笑道:“一走就是半年,我那位老师当真要将我吊起来抽鞭子了。”
江宁大学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的一流学府,在引入师资力量上比起小家碧玉的苏州大学要大气得多,似乎生怕留不住这位在世界哲学学术界颇富盛名的老人,竭尽了各种办法来留住这位只愿客座当博导的老人,其间更是大手笔地将一处环境优雅的中式别墅划到了老人名下,却被老人一再拒绝,最后拗不过那位号称要将江大打造成华夏第一流高等学府的老校长的盛情,这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在宁期间的别墅使用权。
别墅建在离江大不远的地方,单地皮就价值万金,便不用说套上一流开发商的品牌价值。小区中央有处人工小湖,一到傍晚,就会看到戴着草帽的老爷子在湖边的躺椅上垂钓养神。一开始湖边插着“禁止垂钓”的警示牌,小区的保安一看到老人就拐弯抹角地想来制止,却总是被一个穿着一身荷绿布裳的俏少妇拦下来,好话说尽,当日保安只好作罢。第二天老爷子又来,第三天还来,眼瞅着不对的保安只好向上汇报,最身为江大老校长得意门生的地产公司老总干脆大手一挥,直接让保安直接拔了警示牌,另外还时不时安排人偷偷儿放些种类不同的鱼苗进去,老校长说了,总让老爷子钓些鲫鱼上去,太单调了——私下里,曾有人听那位求贤若渴的江大老校长说过“只要能留住这个国宝,就算是让出半个江大又如何”这类类似的豪言壮语。
得,老爷子今儿又来了!趁老爷子甩了饵正在池边打盹的功夫,热心的保安小伙儿悄悄地给支了把颇大的遮阳伞,转身就看到那藕荷布裳的少妇盈盈走来,素手拎把竹篮,篮中菜叶翠绿如油。
“总是麻烦你啊,小周师傅,我劝了老师好多次了,他就是不听哟……”俏少妇歉意地笑着,看着保安小周,有些无奈。
保安小周连忙摇手,小声道:“不打紧不打紧,领导吩咐了,只要老爷子开心,上房揭瓦都成!”
那被老人称为阿荷的绿裳女子莞尔一笑,看着老人的目光如同打量家中调皮不听话又惹人疼爱的小童:“都说老来少老来少,一点儿都不假哩!”
小周很喜欢看阿荷姐姐的笑容,笑起来温暖得像老家母亲年轻时的样子,他也很喜欢听阿荷姐姐的声音,粘粘糯糯的江南口音,听了就好像夏天傍晚的清风,清爽宜人。
走到老人身边,阿荷款款地弯腰放下竹篮,看一眼打盹偷懒的老人,无奈摇头:“钓鱼也不上心,老师不是经常说一心不可二用,打盹算不算呢?”
原本以为已与周公会面的老人突然乐滋滋道:“这叫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阿荷做了个刮刮脸的羞人稚气动作:“老师羞不羞!人家明明说了禁止垂钓,您还天天跑来让人家小周为难。”
老爷子装作没听见地搓搓手:“咦,有鱼上钩!”
阿荷吃惊地看着一动不动的水面,微嗔地白了老人一眼:“让老师好好剥蒜便不听,便要学人家直钩垂钓,这世上哪有那么傻气的鱼?”
老人动了动手上的竹竿,自得其乐道:“有我家阿荷这样的美饵,看,这又来了一条嘛!”
绿衣布衫的少妇便不再相信老人说的假话,又起身帮老人挪了挪那只永远没鱼进帐的水桶,可是不知为何,桶中水面竟倒映出一张熟悉的坏笑脸庞,唉,小师弟那个坏家伙,一走半年了哟……
阿荷突然身子一颤,恼羞成怒地回头就想教训某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却听到那人乐呵呵地喊了声:“师姐!”
阿荷一愣,随即揉揉眼睛,这才确信面前是真是那个离开了近半载的小师弟,先是惊喜,随后突然板下面孔,闭口不语,最后竟然直接捡起地上的竹篮,不理老爷子,也不看那坏人一眼,径自离去。
某刁民目瞪口呆,只好蹲在那直钩垂钓的老人身边,摸着脑袋做贼心虚道:“老师,我回来喽。”
老人轻轻哼了哼,就是不理你!
某刁民又道:“老师,我给您带礼物了。”
老爷子充耳不闻,还是专心致致地看那永远钓不上鱼的碧绿水面。
某刁民接着道:“老师,是无极天师的墨宝哦。”
老爷子咽了两口口水,嗯,只是有些口干。
某刁民嘻嘻一笑:“老师,还有冯大师的手书哟。”
老爷子是冯大师的关门弟子,师尊手书大多在十年动乱期间被付之一炬,此刻听闻手书现世,又岂有不动心之理?混小子,一走半年,说到底还是有些良心的! 初夏荷塘,锦鲤朝天。孤茎引绿,碧叶翻风,绿水莲花,双影分红。那人坐在池畔台阶上,身边围着群孩子,难得能将中国古诗词中颂荷赏莲的词句娓娓道来,原本生辟而晦涩的诗句在他的讲解下仿佛拔云见日般其意自现,孩子们难得听得津津有味。
见那人的第一面,秦潇潇看不出他到底有何与众不同,只是好奇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山中刁民如何能得蔡家菩萨的另眼相看,而后种种,她更认为是老爷子爱屋及屋,多半是给了蔡桃夭面子。从小在老爷子和黄梅花身边长大,她也没觉和这个能被江南黑道称为“三哥”的单凤眼男子有何出奇之处,只是在救回大小双的那晚算是对这个男人的一言九鼎有了一知半解。她跟李云道的接触甚少,之前在她心目当中,李云道大体上被定位为走了狗屎大运的超级凤凰男。只是让秦家大小姐始料不及的是,麻雀飞上枝头,居然小说真的被他上演了鲤鱼跳龙门的一幕。
打发十力和小蛮带孩子们去院中数蚂蚁,李云道在池边冲她真诚地笑了笑:“找我有事?”
秦潇潇点头,向来有洁癖的大小姐居然不顾一身价值不菲的定制衣裙,缓缓在李云道身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大双和小双开口闭口我师父说了什么,我师父做了什么,我原先以为只是些孩子气的崇拜,现在想想,或者两个孩子才是真具慧眼,懂得什么叫透过现象看本质。”
李云道不置可否,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笑着问道:“还没出来?”
秦潇潇点头道:“爷爷当年曾发了毒誓言,此生不再踏入京城。”秦大小姐微微叹了口气。
李云道想了想,才道:“你应该知道,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解不开的我心结比毒誓的威慑力更大。”
“这也是为何我会来京城找你的原因。”秦潇潇想起了那晚在机场的偶遇,抿嘴轻笑,“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她并不担心那所谓毒誓的应验,只是唏嘘不远处的书房中,那斗了一辈子的两位老人都已经风烛残年,总不至于将遗憾带进棺材里去吧?“当年跟你家老爷子反目,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骂爷爷是反骨,这些年在背后使阴招下绊子的也不在少数,其实他们哪里晓得这其中的微妙。”秦潇潇叹气道,“如果不是来北京前爷爷亲口说出来,这些上上代的秘密估计就要被带进棺材了。”
李云道没有说话,而是悠闲地哼起了京剧小调,“大雨将至风先行,战乱乍现使臣凶。秦邦早怀吞并意,和氏之璧应运生。早有壮志思报国,危难时刻出英雄。任凭雨狂风云涌,搏浪击天有大鹏!”
秦潇潇托腮颇有兴致地听着,待李云道哼完,她才眯眼笑问道:“将相和?”
李云道微微一笑:“谁说不是呢?”
雕花窗棂的书房中,檀香缭绕,墨气凝神。
上了年纪的两位老人相对而坐,楚河汉界上金戈铁马暗潮汹涌。
王鹏震的精神出奇地好,执红落子如有神,气势夺人。
秦孤鹤自然当仁不让,四两拔千斤,棋面局势上隐隐胜出红方半筹。
眼看着黑子就要形成逼宫之势,突然,王家老爷子猛地一拍大腿,轻呼一声:“哎哟,上当喽!”
说完,老爷子摸了摸下巴,笑容可掬地抬头望向秦孤鹤:“悔一子,如何?”
秦孤鹤笑道:“都要踏进棺材的人了,还在意什么君子不君子,悔两子又如何?”
王家老爷子哈哈大笑,当真将刚刚移动的一车一马恢复原位,也没忘记将黑方两子棋归原处。
十步后,黑棋再度逼宫,应声夺帅。
秦孤鹤却道:“我也要悔一子。”
王老爷子抚掌道:“妥!”
王鹏震身后,中将白熊微笑不语。
秦孤鹤身后,巨擘梅花闭口不言。
秦孤鹤却没动棋盘上的任何一子,只是从上衣口袋的深处摸索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叹息间,泪眼婆娑:“可悔此子?”
王鹏震也轻叹,执子不语良久,而后才缓缓道:“俱往矣。”
往事如烟过,一笑泯恩仇。
王鹏震和秦孤鹤在房间中谈了些什么,不足为外人道,只知道两个老人连晚餐都是在书房内共用的。
深夜,秦孤鹤再度出京。
翌日,秦孤鹤复入总参。
秦潇潇却没走,在王家住了下来,爷爷将秦城集团的股份全部转让给军方某研究所,这一点她毫无怨言,甚至心中暗自欣喜,从懂事以来,秦城集团就仿佛一个巨大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她的身上,父亲和小叔都不愿问事,双胞胎又太小,唯有她自小就被认为为秦城的接班人。秦家众人中,除了老爷子,没人有比她更清楚,秦城归属军方后所能发挥的功效,远远要超过作为一个普通民营营业的功能。此时卸任,她一身轻松,在王家老爷子的吩咐下,李云道陪她将紫禁城、颐和园这些神往已久的名胜走了一遍,只是还未来得及去长城上感受感受那不教胡马度阴山的万里连云,在秦潇潇看来异常慈谒的王家老头,那位被共和**方称为定海神针的老人,终于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
应老人自己的要求,不再浪费国家资源,只需弥留之际,儿孙子女守于身旁。
十力和小蛮把完脉搏后,一诵地藏菩萨本愿经,一诵无量度人经,一时间,佛音浩淼,道意盎然。
“望南!”老人突然面色红润,召唤李云道上前。
李云道也清楚这是回光返照,跪立榻前,哀伤难语。
“人,总是要死的,小盒子终究才是归处,不必太过挂念。”老爷子欣慰地看了一圈围在身边的众人,包括一号首长在内的众人均面露不舍,老人自己却欣然笑道,“太祖当年带着四万万同胞打下一个大大的天下,太宗带着十万万百姓过上了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