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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施大人为冤魂们作主……」
「求施大人作主……」
低切的声音此起彼落,听得堂内所有人不寒而栗。
「有本官在,含冤者定当还你们一个公道,稍安勿躁!」施问说。
「是……」
肃王见儿子被吓得失禁,怒得起身直指施问道:「施问你好大胆子,竟敢让人冒充鬼魂,这事若让我上告朝廷,当心你乌纱帽不保!」
施问不惧肃王疾书厉色,只道:「肃王若不相信,何不亲自向前仔细看看堂前这一十三
人。」
肃王当下便冲上前去,伸脚朝着谭桦便是猛力一踢,然而他这一出脚,却在谭桦身上
一晃而过,谭桦仍是稳稳跪于地上,丝毫没有被踢中的模样。
肃王惊愕,颤着手又伸过去挥了挥,口中大喊:「这不过是什么江湖异术!」但伸出去的手却也同脚一样,碰不着任何东西。
再定睛一看,那十三个人个个皆是身形幽忽,视线居然还可以从他们身上透过直接落到另一头的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肃王倒回二芳的座椅上,脸色发白。
施问觉得也该是时候了,便将目光放到那些冤魂身上,说道:「谭桦,你等人且将所遇之事与所受之苦详细说来,本官自会为你们作主。」
冤魂们答了一声「是」,而后由谭桦开始,开口缓缓说道:「……小民谭桦,原居青川,自幼与母亲二人相依为命,卖菜为生……生活虽是清苦,但从来甘之如饴。谁知一日在路上,遇见了这恶霸——」
谭桦撇头看了东方雷引一眼,吓得东方雷引脸色苍白直往两旁衙役身后躲,然而衙役却又将他踢了出来,不让他有缝隙藏身。
谭桦再度幽幽泣道:「……他将我掳回王府之中,又囚我数日逼迫我从了他,我始终不肯,更不会对他假以颜色……最后他竟发狠用强,淫辱了小民……之后因小民万般羞恨,咬掉他胸口一块肉,他一怒之下下令家丁对小民乱棍毒打,活生生地将小民打死……而小民也因为死前惊慌失措,竟活活被吓得魂飞魄散,差点连鬼也做不成……
若不是后来遇见了仗义相助的小七与小黑大人助小民凝魂带着小民向施大人您申冤并相助……小民今日便无法跪在这里,而是魂魄飞散永世无法超生了……连鬼也做不成了……」
谭桦呜呜地哭着,那悲惨遭遇与哀凄语调,说得连一旁颤颤看着群鬼作证的衙役们也不忍地红了眼眶。
谭桦说道.,「……那日在东方雷引胸前咬下的伤口痕迹定然仍在……求施大人明察……」
施问遂道,.「将东方雷引囚衣拉开!」
衙役上前扯开东方雷引胸前囚衣,果然,便在左乳处发现一个早已结痂生肉,但却凹陷下去的齿咬伤痕。
接着谭桦之后,另外十二名鬼魂又将所受之苦,及如何被东方雷引先奸后杀之事娓娓道来。
其中一名赫然便是王府管家李大乃的孙女儿李巧儿。原来她死后冤魂不散无法投胎,于是便与其他被东方雷引所杀的人一样,一直留在王府之中。
十三冤魂皆说完自身惨事之后,施问震怒,惊堂木猛力一拍,怒道:「东方雷引,如今冤魂作供,指证历历,你以当朝小王爷之尊,却鱼肉百姓残害良民,使得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今罪证确凿,你认不认罪!」
东方雷引吓得整个人都呆了,不断瑟瑟发着抖。
「东方雷引……你认不认罪…认不认罪……」冤魂们凄厉地喊着:「认不认罪……」
「啊——」东方雷引突然跳起来,惨叫一声拔腿便往堂外跑去。
施问怒吼:「大胆东方雷引,来人啊,立即将他拿下!」
肃王身形一动,迅速向前将亲儿揽住,抽出腰间宝剑吼道:「本王在此,你们谁敢动本王的儿子,本王便叫归义县衙门外五千精兵杀入衙门当中,叫你们个个命丧当场!」
靠近门边的金忠豹国一听,连忙出外一探,而后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大人,衙门外员有许多官兵将我们围住了!」
施问一张脸顿时黑到比墨汁还黑,他深吸了一口气,沉了下来说道:「东方旃,你将原本该镇守边关的屯兵私用,擅自调到归义县内,你可知这事若我包向圣上禀奏,你也难逃国法制裁!」
「本王才不管那些!」肃王大吼.「引儿是本王独子,年过四十才得这唯一儿子,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任由你们这些人伤他一根汗毛!」
东方雷引仍在一直抖着,他抓住肃王的衣襟,脸色苍白地说道,,「爹,救我、救我!」
肃王说道:「放心,爹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这时在外头的金忠豹园见这情势,小七又一直昏着不醒,便急忙打他的脸喊道:「小七你快给找醒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昏!快醒来想想办法,你要不醒,咱归义县衙门今日就真要给夷为平地了!」
兰罄见况立即说道:「不准你们打小七!」
金忠豹国一听,马上就停下了手。
兰罄推开他们,蹲在小七面前看了看,然后双手抓住小七的肩膀把人带了起来,跟着就是一阵猛摇喊道:「陈小鸡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赶快给我醒过来,不准睡了!」
小七被摇啊摇啊地,眼睛终于睁开了一个缝,兰罄眼睛一亮,旁边四个人则一起挤到小七面前争先恐后地说:「醒来就好,快想想办法,肃王五千精兵把衙门从外头围了,现下就要冲进来杀人了!」
小七抖了一下,还没从方才那群从他面前走过的冤魂中回过神来。
兰声又摇了他几下,小七才说:「别再摇了,我醒了、我醒了!」
小七喘了一下,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未时刚过。」丁金说。
小七缓缓点头。「未时了啊,那就算大军压境也不要紧,他们快来了。」
「谁快来了?」兰罄疑惑。
「谁来部没有用啦,外头五千精兵、五千耶!这回死了,绝对死了!」陈豹抱头哀嚎。
「豹子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小七说不要紧就是不要紧,我们绝对不会死的!」安国豪气干云地说。
陈豹瞥了安国一眼,说了句:「脑袋不灵光的人就是好,死到临头都不懂怕!」
「你怎么这么说!」安国怒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李忠着急劝和。
小七在兰罄的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妩抚自己的小心肝说:「我昨日收到消息,我小师弟和他那口子今日未时左右便会到归义县,只要有他们在,无论场面多大,也都镇得住。」
「才两个人而已怎么镇得住,你那师弟和他那口子是什么人?」丁金问。
小七才张开嘴,话都还没说,便听见一阵软糯的孩童声音说道:「他小师弟我不是谁,了不起有个爹姓东方,而且还是现下坐在京城龙椅上的人罢了!」
众人目光往声音来处看去,见着竟是一个年约五岁左右,长得粉雕玉琢圆润可爱的小娃儿蹲在墙头上,张着一对灵动的桃花儿眼打趣地看着他们。
而那孩童身边则站着个冰肌玉骨相貌出尘绝俗的绝美男子。那男子一对冰晶细眸,神情冷淡地环视底下之人。
小娃儿再度开口说道,「而我家这个,则也是姓东方的,闺名云倾,正是当朝摄政双王中的端王。」
「什么闺名。」云倾佯怒道。
娃儿笑了两声,牵着云倾的手晃了晃。「因为你比谁都漂亮,无论任何人都比不上,还是我赵小春的亲亲那口子呗!」说完,也不见那冷冰冰的男子生出怒气,娃儿眼珠子转了转,视线便又移到小七与兰罄身上,甜甜地唤了声:「大师兄、七师兄,别来无恙!」
「小的那个是咱们的八师弟赵小春,旁边那根冰柱是他家那口子东方云倾。」小七朝兰罄说了声。
兰罄凤眸眨了眨,好奇地看着墙上两人。
小春和云倾一齐跃下墙朝里头走了进去,而一进去见着肃王和他的宝贝儿子,云倾轻轻皱了一下眉。
肃王听见有人靠过来的脚步声,转头一看,便大喊道.,「谁都不准过来,滚开!快让本王出去,否则在这衙门里的人本王一个不留!」
云倾开口,淡淡说道:「皇伯父,许久不见。」
这熟悉的冰冷声音听得肃王一震,他定睛一看,发觉不远处站着的人竟是自己的侄儿东方云倾,不禁一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倾仍是不咸不淡地说:「来这探人的。」
「那正好,」肃王说道:这些人要对你堂弟不利,你快护送皇伯父与你堂弟出去。皇伯父定记着你这份恩情,日后加倍报答于你!」
「那可不行!」身形只如孩童般大小,声音也软得像孩子的小春说道:「我们来这儿的路上可是听说了,你儿子犯了错所以让这处的县令抓回来审,这回肯定是有罪所以你才急得派人将此处围起吧!虽然是同一家人,但对错咱还是分得很明的,人家县令怎么判,那便怎么判,你还是让你儿子俯首认罪,还受害人家一个公道吧!」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头,谁家的孩子,竟敢在此大放厥词!当心我一剑毙了你!」
肃王大怒。
小春笑嘻嘻地说,「是了,我们还没见过面啊皇伯父!我是你十四弟家里的,在下姓
赵,赵小春。至于为什么姓赵而没与你们一同姓东方,那是因为我没随爹姓,是随娘姓
的。」
「赵小春?」肃王一震,依稀有印象。前几个月他上京面圣时,当今皇上便提起他有一子流落在外,并且有意将其召回,册封为太子。而那人的名,似乎便叫作…赵小春…
「你们……」肃王退了几步。
小春说:「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被官府抓了也审了,那就认命吧!你家的儿子是人,别人家的儿子女儿也是人啊,杀人就当偿命,您都几岁人了,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小春这番话不但没有劝人的效果,反而火上加油,烧得肃王怒上加怒。
肃王一把火直冒九重天,愤而举剑朝小春刺去,说道:「混帐,我儿的命岂是这等蝼
蚁贱命可以相提放论的!」
肃王一点儿也不顾小春那看起来不过五岁左右的稚子外貌,久战沙场的他出剑凌厉,剑尖直逼小春心窝,竟是要置他于死地。
然而剑至小春面前,不待小春出手,云倾便素袖一转,随后匡当一声,肃王手中的剑竟落到远处地上,而且剑身扭曲变形,完全成了一堆废铁。
「云倾,你竟就是这么对自己的亲伯父的!」肃王大骇,怒道。
云倾目光从肃王身上扫过,下一刻,肃王还没见到云倾如何出手,云倾腰间那柄银霜
剑已经直指着他,没入了衣襟当中。
云倾神情依旧淡漠,即使想杀的是这个被他叫作皇伯父的人,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他道:「我本无意过问你的事,但你想伤小春,我又如何放过你。」
「算了,我也没事!」小春还真怕云倾会当真把肃王杀了,他立即拍拍云倾的手臂,
把云倾那柄削铁如泥斩人头如砍西瓜的神兵利器银霜剑给拍下来。
小春与云倾互望了一会儿,小春无所谓地笑了笑,稍后,云倾才转头对肃王说道,「你
布于衙门外的五千精兵已让小春全部放倒,我不取你性命,放下你儿子,自己走了吧!」
金忠豹国听得云倾之言,再跑出衙门外头一采,果然,黑压压的一片倒地呼呼大睡的
全都是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地围在衙门外头的土兵。
「真的倒了、真的倒了,全都倒了!」四人喜出望外,回来又跳又喊着。
「怎么可能!」肃王不敢相信。
「怎么不可能!」从刚刚开始便一直没说话,只让小春和云倾说的小七这会儿也站了
出来,哼哼两声道:「记不记得几年前先帝遇刺那晚,当时皇城所有禁军莫名其妙昏不
醒,一睡便是大半年,群医束手无策。那年倒下的人是用上万来计的,始作俑者便是你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豆丁大小,人称『妙手回春阎王敌』的神医赵小春!几万人他都能随便放倒了,更何况外头才区区五千人而已!」
小七这一说,众人都大吃一惊,尤其兰罄最为好奇,一直想走过去戳戳小春的圆脸蛋。小七一把将他给牢牢抓住,不让兰罄越雷池半步。
其实最可怕的人不是他们的八师弟赵小春,而是小春身边那曾经在京城里被称作「毒
皇子」、性冷心也冷的端王东方云倾。
肃王得知大势已去,踉舱一步,与儿子一起软倒地上。
他双眼空洞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