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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的前一天,只有鄱阳侯的几个兄弟把花魁吹得天下地上少有,朱宣也和大家见一面,席间就说以后少找我。这样才出去一次。
自此以后,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往这些地方去的南平王当然是让人在心里揣摩再揣摩,这就一起上门来要酒喝了。
“先时找你不出来,还以为你有事情,这都十几天过去了,节也过了,你总是不出来,不能不让人在心里想着你。”说话的人又是一个浪荡人。
朱宣好笑:“你那一脸的神思,那是在想我吗?一定是想你情妹妹,喝你的酒。”脸上的神思昏昏的表情,还要说是在想我。
“你要是肯出来,我个个让给你,”听话的人也不客气,对朱宣道:“你是要红春楼的香巧儿,还是要陈夫人,另外再摆三天酒请你。”
身边呵呵的笑声不断,大家一起笑骂:“这个断了肠子的人,这样无情无义,我们一会儿就告诉香巧儿去,让她在气里记恨你,也在灯影菩萨面前咒你去。”
鬼扯来鬼扯去,也没有一个人追问出来南平王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改得这么彻底,已经有人断言:“大家伙儿一起来请你,你还拿架子,一起不理你,用不了几天,你就要找我们才是。”
朱宣只是听着,然后道:“你们看着,哪一个记不住来找我的,先罚他才是。”话说得如此之硬,就要得罪一片人。
都有了酒,赖着不走的这些人坐在这里找原因,究其原因难免要说到妙姐儿身上:“从你接了你的小媳妇儿来,我就知道你以后是个怕老婆的主儿,”一下子追溯到十年以前。
这样的话来一次京里要有人提一次,和以前听到这样的话一样,朱宣不屑一顾,依然同以前一样:“我怕她,我怕她什么?”表哥冷冷脸儿,儿子老婆一起献殷勤才是,这话才不对你们这些人说呢,老子乐自己的。
“找个年纪小的老婆,当然是应该怕的,你看这京里,找小老婆的没有不怕的。”这话又引起一片笑声:“嫂夫人在里面听呢,一会儿给你一盏醋汁子,让你好好醒醒酒才是。”
也有说话自觉得是温和的人:“我来评个理儿,因爱成惧,咱们也不能怪他怕小老婆,他这小老婆是他自己一手教出来,他要是不喜欢那才是怪事。”
哄笑声中,朱宣一下子听进去了,妙姐儿自从接到身边来,样样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约束她。明亮的午后阳光有星星点点透过厅外廊下的花树照进厅里来,在厅里的地点儿染上点点斑斑。。。。。。
朱宣看一眼地上的点点斑斑光影儿,人几乎痴了,要说表哥对妙姐儿一心一意,始作俑者是自己才是。
妙姐儿从头到脚都是按表哥喜欢的来,自己一心一意地疼爱这个孩子是迟早的事情。。。。。。南平王这一会儿神思飞出九天之外,想起来妙姐儿刚接到身边何等的娇憨,惹怒自己以后又是娇柔的落泪,闹病儿闹脾气儿,表哥时时都要放在心上,南平王自己找到了原因,原来要怪也怪自己,怪不到别人身上。
“换大杯来你们喝,我进去换件衣服。”朱宣推言以后站起来,再在这喧闹声中听着众人现在是在互相调侃,朱宣只想一个人静上一会儿。
走过身后的大屏风往里去,先看到是一身绣花的罗衫的妙姐儿在屏风后面走来走去,小脸儿上气呼呼的,好奇来听壁脚的沈王妃被这些编派自己“小老婆”长,“小老婆”短的话给弄得气呼呼的,一个人在后面踱步儿也散不了心。
朱宣大吃一惊,妙姐儿此时在这里,刚才的话一定都听了去,表哥心里想着你正在缠绵,你要是这一会儿冲出去责问那些人,表哥没有教训人的心情,就是丢人丢大了,以后更要听人说怕小老婆才是。
手里揽上妙姐儿的肩头,朱宣把妙姐儿带离这里,这才含笑看着这孩子一脸的小脾气儿,而且先告诉自己:“表哥,再说下去,我真的一人给一杯醋汁子。”
朱宣息事宁人,搂着妙姐儿往房里去:“好孩子,哪有这样招待客人的,表哥吃了几杯酒,一身汗气,来帮着表哥换衣服才是。”这才把妙姐儿弄进内宅里。
走进自己房里,花架子上鲜花妩媚,廊下拐角处又是一架金银花,这一会儿被午后的阳光弄得金多银少,妙姐儿看到这样安谧的景象,心里的气这才消了不少。
取过朱宣的一件淡青色衣衫帮着朱宣换过衣服,又取了一把新的楠木折扇给朱宣拿在手上,妙姐儿还是嘟着嘴儿不高兴,但是把自己高高嘟起的嘴往朱宣眼睛下面再凑一点儿。
朱宣只能笑一笑安抚妙姐儿,先抖开折扇来给妙姐儿扇一扇,看着她额头上沁出来的细碎汗珠儿:“这房里凉快,倒是别再出去的好。”
“我,气的有些难过呢。”妙姐儿只是嘟着嘴:“一说话就是小老婆,我怎么碍着这些人了。表哥,你评评这个理儿才是。”说自己是小老婆,小媳妇儿,是一直背后就有,只有今天听起来格外的不舒服。
原本站着要出去的朱宣在锦榻上坐下来,搂着妙姐儿坐在膝上,一只手不住的打着扇子,攘外必先安内,要出去笑谑外面那一群人,此时先得把妙姐儿哄好了。
“好孩子,”南平王要是高兴的时候,先就是这么一句:“好孩子,”然后带笑对妙姐儿道:“那是一群混人,向来胡说的话多。妙姐儿和他们一般见识倒是不好了。”
妙姐儿小脸儿这才有了一点儿笑意,刚才嘟着嘴,脸儿也绷着,听过朱宣这样的话大眼睛在朱宣身上又转几下,那是一群混人,表哥以前也在其中,嘻,这样一想,不由得自己窃笑一下。
“等京里再住几天,带你西山去住凉快几天去。”朱宣换过衣服,又坐在这里打着扇子说几句话,觉得热是好多了,也是一样能想起来西山的凉爽园子来。
夫妻两个人坐在房里喁喁细语没有几句,外面就来了朱寿,站在窗户根儿下面回话:“王爷,客人们请你去,问王爷您这老大一会儿的,换好衣服没有。”
这本来是以前一群浪荡鬼经常干的事情,此时朱宣听起来,催得这样紧,对着妙姐儿觉得尴尬,看着刚哄好有笑容的芙蓉笑靥上,撇着小嘴儿要哭不哭的样子。
朱宣把妙姐儿又搂了一下亲了一口,低声道:“下午表哥不出去,送了这些人就回来陪你,你在房里好生歇一会儿,别乱跑才是。”
说完了这些话,这才拍拍妙姐儿的肩头,示意她站起来,朱宣一只手打着扇子,自往前面去了。
房里的沈玉妙又气呼呼一会儿,突然没了脾气,坐在锦榻上用丝帕捂着小嘴只是笑得浑身颤抖。
表哥真的变了样子,才把这些人这些话招出来,有心再去前面听一听,看外面浓荫下几点日头,从房里看出来也是明亮得耀眼,外面真的是热。
那就不出去了,只有房里歇一会儿吧,就是不听也可以想得到,外面正在说什么话,一定是又在说:“换个衣服半天,又被小老婆缠上了吧。。。。。。”左右不过是这些话,再出去晚一会儿,三催四催不到,只怕还要说:“小老婆不肯放人。。。。。。”
“这群烂了舌头的,”沈王妃在房里低声笑骂一声,唤过瑞雪进来吩咐她:“昨儿说的冰块,王爷前面和人喝酒呢,那里送两盆去,再冰上水果和茶水也送过去。”看着瑞雪出去,妙姐儿只是笑,有心送几杯冰醋汁子过去,又怕表哥当着众人难堪,还是给你们水果和茶水吧,就是这样的殷勤,也还是躲不过小老婆长,小老婆短才是。
就是朱宣有一次也笑谑过:“谁叫你小呢,真的是小。”朱宣的世交亲友相好的朋友们,都是少年成亲,夫妻都是四十岁开外的人,只有妙姐儿这一朵花,鲜灵灵的小上十几岁,也不能怪别人说她小。
朱宣再回到厅上时,当然又被嘲笑,本来就是找上门来笑话南平王的,换件衣服只要不是立马就出来,都要招来一片笑谑,何况去了这么久,分明是躲酒的,当然重头找理由笑话起。
后半场酒南平王喝得有点儿提心吊胆,以前没有这么担心过,妙姐儿管家还是上一次回家的时候开始的,以前二门无事不许出来,现在管家,刚才又在后面听。眼前这些人说话一向是口无遮拦,妙姐儿这孩子可别一会儿弄点儿什么笑话出来才好。
喝到半下午的时候,院子里的花在日头下也蔫了几分,人也喝得离蔫了不远,一个个一身酒气,约好了:“看你能改几天。。。。。。”然后这才离开。
有要去相好的那里的,有要去烟花之地看女人的,还有回家换过衣服约了继续出来的。朱寿跟在王爷身后,只有王爷是在家里呆着的,说是有了酒,去书房里醒醒酒去,不想回房里熏到妙姐儿的朱宣身后跟着朱寿日头底下沿着浓荫下面往书房里去。
小厮们看着王爷这样过来,赶快打水的打水,送冰的送冰,朱寿再吩咐:“泡醺醺的茶来给王爷醒酒。”
一时听到里面王爷吩咐下来:“喊世子过来。”老子今天有性,再陪着儿子玩一会儿。朱宣酒后先是想起来自己以前到处玩,再想起来儿子在赌场上吃这样的亏,真丢老子的人。老子知道赌场不好,至少不去送银子,少年时候去不去,还提它作什么,中年的南平王只想着教训儿子,当然是想不起来自己以前的事情。
世子朱睿听到父亲一声喊,这一次来得比较快,而且不象上次那样担心,至少明白几分,那骰子要带在身上才是。
进来先闻到淡淡的酒气,明窗打开,窗纱早就放下来,只有朱宣在的地方,是不熏香,可是小厮们为了王爷醒酒,在外间点了几支香。
洗过脸又重新换过衣服的朱宣身上酒气淡淡不去,眯着眼睛歪在竹榻上看着儿子从外面进来,真是一个好小子,不要说太夫人老侯爷说象,就是朱宣自己心里,也觉得长子象足了自己。
“过来,”朱宣轻轻用手里的折扇敲敲桌子,对朱睿道:“老子想你捶腿呢,也不白使唤你。让你小子哄几个钱走。”
朱寿面带笑容送过围棋摆开来,王爷这样的年纪还陪着世子玩这样小孩子和女眷们才玩的游戏,世子爷才是王爷诸子中的心肝加宝贝才是。
小桌子上的一袋金瓜子,今天世子朱睿又是只看看,输到最后脸上遮盖不住的笑嘻嘻笑容,父亲喝多了酒,也是赢不了他,世子觉得父亲真厉害。甚至心里有一个想法出来:要是父亲帮着去赌场。。。。。。只想到这里,下面觉得太离谱,就没有再想下去。
老老实实地坐在父亲身边的世子朱睿,开始给父亲捶腿,低下头来嘴角还是笑,来一次输一次,不能不笑。
这个时候房外朱寿回话了:“王妃过来了。”朱宣面不改色,淡淡地道:“让她进来。”妙姐儿在房里也是歪着听着廊下鸟叫歇一会儿,时时让人听着前面的动静,说表哥去了书房,然后喊了世子去。
要说妙姐儿是自从儿子去赌场输钱开始,就吩咐小王爷身边的人,要是王爷找,一定要来说一声儿。这样的闯祸事情,只能瞒得住表哥一时,是瞒不过表哥一世。再说表哥那些朋友,以前也是见过,今天又听了一个真切,说实在一点儿吃喝嫖赌样样全来,去赌场的人只要听一听,应该就可以听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去当了一回冤大头。
沈王妃不得不时时盯着,打了儿子们,儿子们小身子骨儿,经不起表哥一顿打,妙姐儿自己是柔弱的,以已推人,总觉得儿子们还小,还是小时候;再其次打了儿子们,父亲母亲都会伤心才是,与孝道不合。。。。。。
找了一条又一条的理由,妙姐儿用来掩盖自己疼儿子的一片心思,要是明着问一问妙姐儿心里觉得应不应该打,沈玉妙肯定哼一声:打几下子才好。
于是在世子到了朱宣房里不久,妙姐长也扶着丫头不顾大日头底下,也赶着来到书房,还想着象上一次那样,在院子门口悄悄地问一声儿就走,不想朱宣这几天里也在想这件事情。
老子要教训儿子呢,要是在封地上,叫过来就是**掌,在京里父母亲眼皮子底下,当然要考虑考虑别让父母亲担心。
还有妙姐儿这孩子,知道了也不对表哥说,没准儿背地里想着办法给儿子们补上这个钱才是。想想表哥教训儿子,小丫头一准是护着,朱宣想过以后,决定妙姐儿护着,母子一起教训。
喊世子来以前就先吩咐下来:“王妃要是过来,让她进来。”妙姐儿又一头撞上来了。刚问上一句:“王爷这会儿高兴不高兴?”朱寿就在窗户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