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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皇帝红着眼睛劝解,拉着姐姐冰凉的手,皇帝强忍着泪,以后我的血缘亲姐妹只有眼前这一个人了。
吴王一直与长公主不是太亲近,也不是不亲近,有了太上皇临终的话,吴王也是一直就在长公主身边,也是含泪劝道:“皇姐保重身子才是。”
高阳公主只觉得气虚体弱,扶着皇帝的手对他道:“自太后去世,日日精力减少,求皇上一件事,允我辞去代管事情,以后余生,为西去父皇母后长诵经卷,为他们祈福才是。”
哽咽地高阳公主想想太上皇也不在了,以后这宫中还有谁是我的亲人,皇上是我胞弟,可他是皇上。只到此时,高阳公主觉得若是脱生在小家子里,一个弟弟是不是会觉得娘家还是有靠。
皇上泪如雨下:“你帮着母后,也帮朕才行,姐姐,以后我只有姐姐了。”这话听着的吴王和太上皇膝下所出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当然都不会有意见,也不会吃味,皇帝和长公主的确是亲姐弟。吴王如果不是此时太悲痛,也许可以想起来,宫中传言,说吴王输了皇权,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姐妹。
泪下的武昌侯也叩辞:“请皇上准许高阳所请才是。”高阳公主只是哽咽难言,能说话的时候就哭母后:“为何不带了我一起去,我怎么能忍这样的分离?”皇上听过心如刀搅,
听着这哭声的呈王心灰意冷,也只有我们这样的皇家,才有这样的事情。长公主在这样悲痛的时候,还有这样的演技,吴王也是悲痛,可还是演着一半呢,对于吴王来说,临到了才明白太上皇疼爱与自己,可是他是个活着的人。太后去世长公主有些失势,就是他最好的一个例子,太上皇去了,自己又会如何?
高阳公主和皇帝一起痛哭,皇帝含泪许给皇姐:“有朕在一天,就有皇姐在。”然后泪落提醒她:“皇姐也只有朕了不是?”
大恸的高阳公主又晕了过去,武昌侯带着儿子媳妇跪下来代为叩谢皇上。皇上也是意冷心灰,听着宫中举哀一片哭声,再看看眼前昏厥的高阳公主,对着武昌侯也再说一次:“有朕在,就有皇姐。”
这话透过服侍的宫女太监很快就传到外面来,和官员们一起在外面的朱宣听过先松一口气,太上皇西去他更伤心,伤心过后,还有一口气朱宣松了下来。
大皇子有意为皇长孙聘福慧为妻,国丧期间,这件事情应该是不会再提。朱宣对着这满目的白幔,心里只想着福慧的亲事。
眼角看过去,是兵部尚书钱大人。一看到他朱宣就有些笑意,只是强忍着。为着太后赐婚,朱宣和老太后狠狠顶了一回,最后太后落败。到南平王府来提亲的人全都是一个口号:“他们家里不纳妾。”钱大人家里也来提过亲。
南平老王爷的女婿不许纳妾,京里是人人都知道,皇后以前很热乎订福慧郡主,后来一直是犹豫,要订的时候也要先同大皇子商议,就是为着这个不纳妾。皇子们皇孙们哪有人是不纳妾。
伤痛于太上皇西去的朱宣,发现太上皇最后也给他做了一件好事情,国丧三年,至少可以挡上三年。一旦真的是许皇子许皇孙,这个不纳妾就是一句空谈。
此时在家里的福慧在和母亲作伴,为妙姐儿报了病养,让她在家中帮着料理家务,照看孩子们。
笑容甜甜的福慧正对着母亲道:“我扎个花儿先给母亲的好,还是先给父亲的好?”
妙姐儿微微笑:“福慧说呢?”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八章,黄昏(二)
第六百六十八章,黄昏(二)
房中母女两个人相伴着在说话,妙姐儿问过福慧:“先给父亲还是先给母亲?”福慧郡主颦起小眉头,明显是有犹豫,那意思,这句话很难回?
对着女儿这样可爱的表情,妙姐儿一笑:“先给谁都是福慧的心到了。”里面房里贤哥儿和防哥儿蹒跚着跑出来,嘴里嘟嘟囔囔喊着:“先给我,”福慧郡主颦眉嘟嘴,对着两个小侄子道:“小姑姑的事儿,小姑姑自己说。”
房外走进来顾冰晶,进来回话:“父亲和王爷他们往皇陵上去的衣服已经备好,吃食也在备着,以后每天送去,母亲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榻上坐着的妙姐儿停下针指,觉得满意,点一点头面有笑容:“好,先备着到时候不饥茺,还有几天才往皇陵上去呢。”顾冰晶答应下来,再回母亲:“昨儿母亲交待的,每天备两样可吃的送往长公主府上,我想着皇陵上咱们也是要送的不是?”
妙姐儿笑容加深,对着顾冰晶看了一眼,管家倒是还行,总是一丝不苟:“我倒不是怕端慧遗忘什么,只是想着公主要送去才行。”顾冰晶陪笑道:“可不是,想来公主伤心地很,母亲想的周到,公主看着也解些悲伤。”
走出房来回到管家的小厅上,顾冰晶交待管事妈妈:“母亲吩咐,每日所备粥饭往右光禄大夫家里再送一份,”管事的妈妈答应着满面笑容来奉承:“可是我想到了,今儿有东西往亲家老爷家里去,我从门上来,总觉得有一件事情在心里,特意让他们晚些走。果然这又添了一件事情。”
顾冰晶微笑一下:“这是母亲的恩典。”往长公主家里送,就要三个亲家都送到,顾冰晶再打点人:“点几个小子在门上候着,还有往姚御史家里去的东西。”
一时安排停当,顾冰晶得了一会儿闲空可以吃杯茶,自己想一想,母亲做什么事情,表面上看起来都是一碗水端平,或许这一点儿功夫自己应该学一学才是。外人说虚伪,也有人说她没心思,其实细品起来,却是一个意思。
太上皇灵柩在宫中停够时间,就往皇陵上去,皇帝和吴王扶灵,哀哀痛哭的长公主随于其后。南平王府里妙姐儿和顾冰晶留在家里,雪慧和康宁随同而去;长公主府上是端慧郡主留在家中,两个儿子跟着祖父母和父亲一起过去;陶御史府上也留下陶秀珠,家里都有一个人留下来照应。
京里一下子又空了不少,酒楼不许唱曲儿,不许再寒夜里赏梅宴游,一有国丧,就是一个凄清了得。
去皇陵上的人要一个月多月才回来,回来就是二月天气。京里留下的人还是偷偷地走动一下,过年没了气氛,见个面儿说说话也是好的。
陶秀珠就是十五以后又到妙姐儿家里来,坐在暖阁里看着福慧和贤哥儿防哥儿乱跑,把心中快活事烦难事尽情吐一回。
“德阳进了学,也学了一肚子的歪理出来,”姚夫人对着妙姐儿觉得倾吐得更为痛快,一双眼眸似年青时一样骨碌碌地转几下:“知道他对我说什么,他也会说妇人见识,”
姚夫人只觉得伤心:“没有我这妇人,哪里还有他。念书只会念这一句吗?”养儿子盼到大,只到这一句不着调的话,姚夫人对着偷笑的妙姐儿板起脸:“你听的象是开心?”
“这不过是句话,认真理论起来,学也不用上,书也可以烧,还有一句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我们自小儿就批过不通又不通,不是也在。”妙姐儿忍笑。
这安慰姚夫人不解恨:“我这妇人为着他从小儿就打算起,还要打算到老,万般皆孝顺,就这一句不改过来就不行。”然后恨一恨妙姐儿:“你四个儿子,哪个亲你就疼哪一个,多儿子的好处就在这里了。”
暖阁里飞出来一阵笑声,福慧和两个哥儿听到笑声过来,站在祖母膝下对着她嘿嘿笑,福慧问出来:“母亲笑什么?”
“福慧越长越好看,你们家福慧要许哪一家,我来保个媒吧。”姚夫人对着福慧这就不生气,再看一看贤哥儿依到自己膝下来,拉着衣衫道:“保媒,保媒。”
笑止的妙姐儿对姚夫人道:“你老了还淘气呢,把我孙子教坏了可不成。”让福慧带着两个侄子一边儿玩去。再对陶秀珠道:“我还真的要同你说福慧的事情,你听了有什么说的,你只管对我说。”
京里三公六卿,姚夫人自问没有不知道的人家,她故意端坐一下摆个谱儿:“你说的出来,我就能上得门去,包你满意。”
妙姐儿话音落,姚夫人就端坐不起来,差一点儿跳起来。妙姐儿对着那摆好的谱儿,款款道:“我不怕你生气,就是要对你说呢。福慧是要留在家里伴我和表哥,你可不要说什么。”
暖阁外北风呼呼,吹的梅枝不住摇晃,姚夫人觉得这风一直吹到自己身上,她转过脸来正要问一句:“这是什么意思?”看到妙姐儿先嗔怪了:“我和表哥都是偏心人,各自都有家和进项,我只偏心我们胖倌儿,表哥要偏着福慧。你可听到了,以后别再来问我。”
“我问你什么意思,你当我老糊涂了,还是哪一家子的笨人,你留姑娘在家,与我有什么关系?”姚夫人劈里啪啦,还是她的明快气象。
妙姐儿笑逐颜开,边听边点头道:“是了,我就知道你没有变,咱们两个还是好,以后亲戚们有人来絮叨我的,一准儿没有你。”
“哦哦哦,”姚夫人一连三声,手指着妙姐儿道:“你怎生变的这样奸滑,我还以为你又从哪里误听风雨,盖到我头上来,却原来不是。”
笑容可掬的妙姐儿道:“先把你稳住,我可不能没了闺友。”姚夫人还是生气,冷笑一声道:“你就一个亲家吗?我是没有见识的人,你误会我也罢了,高阳是肯定不会这样想,人家心里只想着东西留给女儿呢,反正留来留去,不是给你儿子就是你女儿,这个也罢了;你还有一个亲家吧?”
暖阁走过来顾冰晶,带着人送上吃的来,再陪笑退出来。姚夫人努努嘴,妙姐儿只是让吃的:“你放心,都会说到。”停了一停再道:“有象别人家里一样,亲戚们要来说三道四,说留着姑娘在家里,亏了儿子这些话,我都是撵出去。”
把一个琥珀盘子送到姚夫人面前,妙姐儿笑的很是讨好:“所以呀,先把你安抚了,你千万别说才是。”
姚夫人哼一声,看看红梅雪地里站着的三个小身影,身边是丫头妈妈们围随,正在嘻嘻哈哈。笑声足可以传到暖阁里来。一旁的这一位闺友兼亲家,现在就打这个的主意,怕亲家们说她偏心,先把偏心的名头儿安在自己身上。
送走姚夫人,妙姐儿带着三个孩子回家去,让他们房中玩耍,自己在榻上歪一会儿。想想刚才的对话就是一笑,秀珠气的脸发白,哄好了才让她回去;高阳才不会想着这些,顾大人那里,是表哥去说。妙姐儿和朱宣是安心要把福慧郡主留在身边养老。媳妇不贴心还有女儿。
一觉失迷着正好,外面有回话声轻轻的喊醒她:“康宁郡主从皇陵上回来了。”妙姐儿一惊这就坐起来,稳一稳身子才问:“出了什么事情?”
外面才进来一个喜气洋洋的妈妈,是康宁郡主自小儿的奶妈。长公主给康宁的陪嫁,是康宁自己挑的人,是她自己使用惯的服侍人。
奶妈进来跪下来恭贺:“恭喜老王妃,贺喜老王妃,郡主有了喜信儿。”惊魂未定的妙姐儿手抚一下胸口,这就安定下来。太上皇去世,康宁更少了一层庇护,妙姐儿乍听到她从皇陵上回来,不由得不担心。
这担心就放下来,重新换上笑容来,妙姐儿先问一声:“她人在哪里?”外面走进来的才是羞答答的康宁郡主,进来给婆婆行了个礼,眼珠子转一转,又是平时模样,象是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害羞,只是不得不害羞。
丫头妈妈们说话都是满面喜色,又轻声细语,象是这话不能当着人象平时那样说话,弄的康宁郡主莫名的羞答答。
妙姐儿喜上眉梢,让她坐到身边来,拉着她的手笑容满面吩咐人:“闵将军不在家,在我院子里收拾一间房子出来,我得看着你才行。”话说过又伤感起来,拉着康宁郡主道:“不应该让你多走动,不过祖母那里还是要回一声,让她高兴高兴。”
这就让人备轿子,自己和康宁一起到太夫人那里。太夫人也是年前就卧于病榻,老侯爷更是老了,病榻前天天坐着相陪。原轿去原轿回把这一件大喜事回过,妙姐儿和康宁再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在收拾搬东西,准备康宁郡主住到这里来。
“你不要苦着脸儿,”妙姐儿这一会儿眼里只有康宁,对着她细交待:“让你住到我身边来,就是要拘着你这几个月不许乱动乱淘才行,等孩子生下来,你爱怎么淘还是由得你去。”
这里收拾房子,顾冰晶也来送东西帮忙,进到房中听着婆婆这样交待康宁,康宁问了一句话:“母亲给我带孩子,还是请我母亲带?”这一位还没有生,先要找好带孩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