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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何去何从(1)
为什么你的名字像四月的蔷薇,为什么所有的故事都如九月的江水。——《女儿红》
正文:
“最好有生一日都爱下去,但谁人能将恋爱当做终生兴趣……”我坐到沐柒媣的身边,摇摇晃晃地举着啤酒瓶,轻声地吟唱。
“林羽,我最看不了你这个样子。”她甚至是有些无奈地看向我,“你总是喝酒,而且喝醉了总是梦游,你自己一直都意识不到吗?你看看你,从进来到现在,喝了多少酒了。”
我想说我现在意识到了,但是还有用吗,不是已经晚了吗,但我没有说,而是继续唱道:“也许相爱很难,就难在双方各有各寄望怎么办……”
“你不要再唱了,林羽,算我求你。”她似乎是真的很讨厌我这个样子,于是她见我无动于衷还打算继续唱以后,直接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一愣,随即点头笑了出来。沐柒媣很慢很慢地拿开她的手,深深地叹口气,“我们不可能了,林羽,我们以后都不可能了。你也不要折磨自己,有什么意义呢。”
我仰头喝了一口酒,冰啤酒顺着喉咙滑落,冰凉刺激的感觉沿着肠胃一路向下,似乎可以想象那如同田野灌溉流过沟渠的水流在体内的移动轨迹。
“林羽,你永远都是这样。”她的声音已经恢复平缓,没有感情,像细细的溪水,在坚硬的土地上弯曲却无法改变的流淌。
“晴晴,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我叫她晴晴的时候,她的身体很不自然地颤了一下,但是又很快地调整好状态。
我的手放到了她的右手手背上面,如同老式唱片一样,用大拇指温柔地摩/擦着她细/嫩的皮肤,“还记得吗?以前周末你没有课的时候,我们紧靠在床上可以窝一整天,谁也不去做饭,似乎我们也根本不需要吃饭,有爱就足够温饱。”她没有抽出手,于是我继续说:“我知道你不会忘,太多太多的回忆你都不会忘,因为很多事情是你想忘也忘不掉的。我如此,你一定也是如此。晴晴,回来好不好?回来吧,回来我身边,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我会改,会反思,会深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晴晴你根本不明白,没有你以后的这些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沐柒媣别过头不看我,我们两个人缄默僵持了半晌,她抽出手,在我的手背上用右手食指关节敲了两下,做完这个暗号般的动作后,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说呢,这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小动作吧,意思是让我过二十秒以后再出去找她,她会在门口或者我能很快发现她的地方等我。
我煎熬一般地忍受了二十秒钟后,双眼发红地追了出去。
她果然站在包房的斜对面,看到我出来,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我也没有说话,只是追过去,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就这样,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按梯,下楼,出大门。
“林羽,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事情都是你想如何就会如何的。你想写诗,想出诗集,想成为一名诗人,想想就实现了吗?你想对我好,想如你想的那样喜欢我,你不过想想,就能有老天爷替你做到吗?你不要总是想,想你再喝一瓶就好,想下一次你不会再梦游就好,想我原谅你这一次就好。我现在很明确的告诉你——想,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沐柒媣说完后很冷静地看着我,等我反驳,还是等我默认,还是等我羞愧不堪,还是等我幡然醒悟,还是等我什么什么,我通过她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能看出来的就只有,犹如冬日里结冰的寒。
“晴晴……”我伸出手,却不敢再放到她的脸颊上,“你真的……再也……不属于我了吗……”
她几乎是笑着回答道:“林羽,你别傻了,想要一个人完全属于另一个人,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Chapter。6何去何从(2)
“再给我一次机会,晴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我不顾尊严,几乎是哀求一般地说。
“林羽,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有喜欢的人了,就算我以前很喜欢你,但是现在我不喜欢了,可以吗?”
“你知道吗,你离开以后我想过,其实我不怕别人喜欢你,我知道你好,你有很多人追,但我可以用我的爱把他们击垮;而我却怕你喜欢上别人,因为这是我无法阻止,绝望而无力的事。”
我的睫毛垂下,之后是落寞的眼神,“我会放你走,但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沐柒媣的手机响起来,她接通后我听的出来是她妈妈的声音,像是有急事。收线以后她对我很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什么也没有再说,小跑几步去拦出租车,紧接着扬长而去。
我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那条路吹了很久的风,天还没有黑呢,甚至黄昏还没有来。我挚爱的她去哪里了呢,我不会知道,永远不会。而且,这次是真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
重新回到ktv里面,坐电梯上到三楼,刚走出电梯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跑了过来,措不及防地撞到了我的身上。是云娘。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一头雾水地问她,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撞蒙了,反正我是被撞得挺疼。
“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仰着头,目光里有股叫做倔強的明亮,“只是感觉你这个人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我完全莫名其妙地猜测道:“你指沐柒媣?”
云娘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选择直截了当地抱住我,把头埋进我的衣领里蹭了蹭。我一时紧张得手足无措,手慢慢环住她。隔着几厘米又停在空中,不知落在她的脑袋上还是背上比较合适。想了想,似乎落在哪里都不太合适。
“睡前我再打给你。”她抽出身,笑容有些勉强。
我点头,没有说话。而后,目送她坐电梯离开。
“你们两个……是不是……”阿神走过来站在我身边,试探性地说。看样子他刚刚一直都在,只是我没有注意到。
“我和她没什么,也不会有什么。”我不看他,只觉得好累。
阿神嗯了一声,然后去按电梯。
“走不走啊,电梯到了!如果你不想走,就回去高歌两曲!”很快的,阿神站在电梯里面对我嚷嚷。
我回了回神,“走,这就走。”我一边回答他,一边脚步很轻地走进电梯。
电梯里,惨白日光灯的照耀下,我冷静了很多。
沐柒媣于我而言,只有当做过客,才能让我重新认清自己。
我和她曾经相遇过,相爱过,此后,会有别人陪我们度过此生,如同这个世界上任何平凡男女一样老去。其实有多少人在时过境迁之后便再也见不到曾经爱过的人?再也听不到最想听到的那个声音?又有多少人在开始老去时发觉昔日的自己却无从辨认?
我想——我已经足够幸运。
Chapter。6何去何从(3)
晚上在阿神家里,我煮了热汤挂面,我和阿神搭配辣白菜吃的很是尽兴,险些煮的一大锅面都不够吃。
“我们要化悲愤为食欲!”阿神正义凛然地说。我觉得他说话时的表情应该是正义凛然,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表情。
“对!等下我去写辞职信!”
“对!明天开始咱哥俩要振作起来,准备来一场公路旅行!”
“帅!”
“酷!”
“你洗碗!”
“不!你洗!”
“我煮的面条,你应该洗碗!”
“面条你都煮了,也不差洗碗了!”
“我要去写辞职信了,你爱洗不洗!”
“辞职信有什么可写的,直接去单位说一句‘老/子不干了,老/子要回家洗碗’!”
“滚/蛋!”
最后还是我洗了碗。
阿神回房间收拾明天出发要带的东西,我没什么好收拾的,等下装几件换洗衣服就行。倒是我之前租的房子,得找房东说明一下,以后不打算再租了的。应该能退几百房租,不过如果他不肯退的话,我倒也没什么办法。
夜里关上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正要拿手机看时间,刚拿起来,屏幕自己就亮了——是云娘打来的。
于是我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一边夹着手机,一边摆弄着辞职信,再一边给云娘讲没有讲完的故事。
“讲到哪里了?”
“梯子,小木匠爬梯子。”她提醒我故事的内容,没有人提起今天下午在ktv里发生的事情。
我嗯了一声,继续讲——
“小木匠顺着梯子爬呀爬,一只猫盯着他看。
小猫问他说:
木匠啊木匠,
废了这么大的力气,
造了这么长的云梯,
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木匠回答道:
猫咪呀猫咪,
你难道没看到那天的星星?
你难道不想知道天外的秘密?
快上来吧,
我们一起去探险。
于是,猫就跟上来了。
这时,一对老年夫妇发现了他们。
木匠和猫咪,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
造了这么长的云梯,
这是要到哪里去?
木匠和猫咪回答道:
老爷爷老奶奶,
你难道没看到那天的星星?
你难道不想知道天外的秘密?
快上来吧,
我们一起去探险。
就这样,老夫妇也上来了。”
“是不是会爬上来好多好多人?”云娘问道。
我不回答她,继续讲:“过了一会儿,长梯上便已经是一串人了:木匠,猫咪,老夫妇,年轻小伙子,小姑娘,山羊,花牛……全国的人都上了云梯,去寻找星空。刚刚好在最后一只小耗子爬上云梯之后,打头的小木匠发现已经到头了,头顶上是厚厚的壁。他用手摸索着,发现了一丝小细缝,就毫无犹豫地扒开钻了进去。
“他看到了什么呢?
“星空?银河?
“答案——都不是。”
见我停下来不说了,云娘有些焦急地追问:“那他看到了什么?”
“不告诉你,明晚再讲给你听。”我故意很吊胃口地说。
但云娘却显得不是好奇心极强的样子,“好,明晚我准时打给你。”
“嗯,那……晚安了。”我准备挂电话。
“晚安。”说完她直接挂了,比我的速度还要快。
Chapter。6何去何从(4)
给云娘讲完故事,挂断电话后,我又想起今天下午时她的举动,这下更加睡不着了。
我试探性地敲响阿神的房门,他的声音透过紧闭的门板传出来,“梦游?”
“没梦游。”我说,“开门。”
“门没锁。”他回答。
“小霁的号码你能告诉我吗?”我推开门后问道。
阿神很快地说了一串号码,但是我没记住,于是他在我的要求下又说了好几遍。
离开阿神家里以后,我一个人在街上晃悠,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打给小霁,我知道我没办法和云娘谈什么,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混乱。我漫无目的地走到了以前经常和沐柒媣夜里来散步的桥上,灯火辉煌,一片明亮。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正准备拨通小霁的号码时,我竟然再次遇见了沐柒媣。她外面加了一件修长的咖色风衣,两只小臂重叠地趴在桥梁上,我看不出她的目光落向哪里,但我能看得出她心情不是很好。
“你说这算不算是缘分。”我学她的样子,趴在她的身边,夜风把她的长发吹起,时不时地抚落在我的脸上。
沐柒媣没有看我,声音平静,“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希望你明白。”
希望我明白?好,我明白,“你说你喜欢上了别人对吧?ok,没关系,我愿意等你回心转意。我会让你发现我的改变,我的真城和心意。”
“林羽,”她几乎是无奈地说,“你没必要再这样爱我。你的爱总是太刻意,太自我,根本不懂什么时候需要收,什么时候需要放。和你在一起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