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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为了汲取以往与太平红军作战中的失败教训,李鸿章曾经组织辖下各协、标的统领在安阳召开过与之相关的检讨会,目的就是要叫那些曾经与太平红军有着正面交手经验的各协标的统领,能把各自的真实感受说出来,以利于其他对太平红军还是很陌生的统领们,至少有个感性的认识。遗憾的是,那些在天朝红军手下饱受挫折的将领们,譬如曾经在偷袭黄河南岸的过程中甚至把自己兄弟张树珊性命都赔进去了的张树声,在所谓的检讨会上,却从来不愿意提及各自的伤心之处,而是拼命地夸张各自部属的顽强无畏。
不仅如此,即便是李鸿章本人,也是在检讨会上对周盛波、周盛传兄弟率领着数百健儿跃进滚滚黄河慷慨赴死的“壮举”,乐此不疲地一再加以渲染。就更不要说瑞麟了,更是对以往的失败讳疾忌医。这就难怪像黄淳熙这种人,一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就对天朝红军会是如此的陌生了。
黄淳熙无论如何想不通,这么多的重装备居然能一下子跟随第一拨军队疯狂上岸,那得需要多少的渡船?为什么那个总是像乌鸦一样呱呱乱叫的王庆云,对这种大事提前竟会一点反映都没有?
不会的,绝对不会。黄淳熙闪念间就计算好了,此次上岸的第一拨太平红军,无论如何不会多于两千人。而王庆云、福炘统领的坚守在风陵镇的人马就与他们相当。那么,自己对面的这股敌人,充其量也就仅有数百号人马,这一点,从一开始对面响起的那并不是多么密集的枪声里,他得到了验证。
好精明的悍匪啊!黄淳熙不得不认可这一点。他娘的,咱们对他们毛都不知道一点儿,可他们对咱们的了解却是洞察秋毫。他们是清清楚楚地算计好了自己增援渡口的时间,事先就预备好了半途阻拦自己的这一步,以便大队人马痛痛快快地吃掉渡口及镇上的王庆云、福炘人马。
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一完全计算明白,黄淳熙精神和斗志同时为之一涨。他下令吹响牛角号,撤下前面窝窝囊囊遭着罪的官兵,一面派人飞马紧催后面的炮队火速赶上来,一面祭起思想工作的好法宝,慰问加动员,动员加煽动。“要么叫赤匪下河喂鱼,要么我们逃进后面的深山做野人与虎狼为伴,除此别无它途。狭路相逢之际,就是好男儿报国效忠之时……”
驴驼马拉牛牵引的炮队神速地上来了。
黄淳熙把两个营的步兵分成五拨,预备梯次发动强行攻击的同时,又集中了部分驼马,与原有的标属骑兵队一起,重新组成了一支近二百人的马队,马步炮三军一体,准备一战就突破天朝红军横在他面前的防线。
………【第三七四章逐鹿(十六)】………
当然,临战之前,黄淳熙还没忘了要召开一次现场检讨会。
会上,即将投入和准备投入死战的官长们无不发言热激烈,吃了亏的与还没不知道什么叫吃亏的长官们唇枪舌剑,以至于还有喊爹骂娘,火花四蹦的不雅瞬间。不过,尽管如此,检讨了就比不检讨强。最后,官长们多少还是在前面的吃亏教训中悟到了些东西。
一场局部真正的较量开始了。
已经展开的忠义救国军炮队开始了绝对愤怒的吼叫,同样是落地开花,接着铁砂纷飞,整个谷口湮灭在硝烟弥漫之中。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曾经攻击受挫的第一营首先组织起人马,在临近谷口却又避开了太平红军“炮火”射程的位置,排成了数列横队,第一列首先举枪、而后蹲立,接着是第二列举枪、蹲下,又是第三列、第四列……秩序井然、操法规矩地将各自枪中的弹丸依次向着前方乒乒乓乓地成排射出、再火速地装弹。
谷口,火光阵阵、烟雾腾腾、碎石乱飞。
随着轰轰烈烈的炮火前移,在第一营一排排枪弹的掩护下,第二营的第一拨攻击梯队一百多号人,超越了第一营的阵列。他们没有再像俄国教官给规定的往常训练动作那样,组成一支密集又挺立整齐的示威队形,而是每个兵士之间前后左右相互都拉开了至少三两步的间隔,蹲伏着身子,快速靠近拦截在谷口的那道不足三尺高矮的土石混合墙。
眼看着距离石墙就只有二十步,前冲的忠义救国军官兵居然没有听到前面本应该响起的一声枪响。“冲啊……”不知道是哪个胆气十足的人第一个发出一声怒吼,躬得很有些酸累的腰身也同时一挺,昂然站立起来,甩开大步勇往直前。他似乎相信,在如此猛烈的炮火、枪弹打击下,前面很难再会有几个侥幸活下来的人。
战场上,是最需要榜样的地方。随着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无数个不要命的兵士都会闪眼间诞生。
“杀呀……”
“冲啊……”
尖利的、粗豪的、沙哑的等等的一个个喉咙里,同时在发出按耐不住的吼叫。
“砰……”石墙后面终于有了火光的闪烁,先是只有一点,接着迅速成串,陡然而起的枪声,刮风般横扫着近在咫尺、心里都在为石墙后面很可能是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而欣喜的忠义救国军。
“轰轰轰……”枪声之中,一排的手榴弹砸在了前冲的忠义救国军屁股后面。
第一拨的忠义救国军冲锋人马兵锋顿挫。可随后,第二拨又发了疯似的紧接着冲了上去……战斗到了白热化阶段。
纷飞的炮弹再次落在天朝红军的阻击阵地上,漫天飞舞的铁砂和碎石中,不时地会有红军士兵受伤。
“营长……”一阵激烈的肉搏,再次将扑上阵地的敌军反击下去之后,迅速把连主力撤进第二道防御沟内躲避跑过的二连长用力吐了吐满嘴的泥土,抖动着手里那把血淋淋的马刀,“我的好营长啊,一连和三连要是再这么看下去,我这些兄弟们就要拼光了。”
堑壕内,正在为身边一个兄弟裹扎伤口的蒋云翔头都没抬,“封锁谷口可不是老子用枪逼着你来的,是你自己哭着喊着要上来的。”
“营长……”二连长瞪着大眼,咽了一口吐沫,扭脸看看已经被炸得稀里哗啦的第一道防御线,挠挠头,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态,“嘿嘿……不是那个意思呀。俺的意思是至少后面上来的一团也该动弹动弹啊,配合咱们来个狠的,一下子从他黄淳熙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疼得他至少也他娘的老实上一会儿。”
“好兄弟,就躺在这里先好好休息休息,很快医护队就会有人上来的。”蒋云翔拍拍已经被裹扎好头上的伤口、由于失血而脸色惨白红军士兵,笑了笑。
“没事……”受伤的士兵捡起身边上了刺刀的长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只胳膊架在堑壕上稳住自己的身体,声音虚弱却是极其坚决地望着亲兄弟般的营长,“营长,俺还能行!”
“嗯……嗯……”蒋云翔轻轻拍拍好兄弟的肩头,然后抬头望望天空中的那一轮弯月,又侧脸趴伏在堑壕上,一只耳朵紧紧贴着潮湿的地面。在炮弹撞击着大地的嘈杂声音中,他还听到了另外的一种声音。
“老兄啊,你就没有感觉到,黄淳熙的大队人马都已经开上来了唷,可他的真正杀手锏还没有使出来呢。”蒋云翔直起身,双手撑在堑壕上,看看身边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二连长,“要小心,马上他的骑兵就要上阵了。”
“这……”二连长看看前面还在疯狂吼叫的敌人炮火,再左右瞅瞅堑壕内半数都带着伤的兄弟们。要说害怕了,那自然不是,可是他心疼啊!“他娘的,不是说好了炮兵营完了事就要上来支援咱们吗,现在可到好,他们他娘的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叫咱们在这里硬挺着吃这些狗崽子的灰土。”
“炮兵营来不来那是他们的事情,没有更严重的情势,总部不会看着咱们在这里挨打。”望着前面的炮火渐渐开始稀落下来,蒋云翔冲着号兵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聚集在自己的身边。随后,望着张着一张大嘴的二连长,“他们的攻击就要开始了,二排留下,你带三排上去支援一排。记住,一旦发现他们的骑兵出来,就立即放弃阵地退回来,动作一定要快。然后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配合同时从两侧坡上冲下来一、三连,彻底吃掉他们。”
“是!三排,跟我上!”二连长不等前面的炮火完全停止,右手马刀用力一挥,左手在堑壕上一按,早已一个漂亮的飞跃,嗖地窜了出去。
“这家伙!”蒋云翔脸上泛起了赞誉的笑意,朝着传令兵招了招手,“立即下去见习团长,请求他们的支援。”
“哈哈,不用去请,我自己来了。”
顺着声音蒋云翔回头一看,顿时喜笑颜开,“哎呀习团长,你可真是咱的大贵人呀!”
“情况怎么样?”习秉勋听着前面已经爆豆般响起的枪声,一拉蒋云翔的手,“你这小子不到难受的时候可是想不起俺老习的哦。”
………【第三七五章逐鹿(十七)】………
先是要跨越障碍,随后是劈头盖脸纷飞而至的“炮弹”,本来是汹涌而来的忠义救国军马队,等到了这块决战的地域,锐气尽失,马上成了方向难辨的强弩之末。
对于太平红军的号角声,黄淳熙并不是很陌生。无论是清晨,还是夜晚,只要他溜达在黄河岸边,悠闲地享受着河面吹拂来的阵阵清爽凉风,有时候总能够听到对岸随风飘来的阵阵悠扬的号角声。黄淳熙擅长乐谱,什么高山流水、关山月、广陵散等等,都能够说上个一二。因此,一听到对岸的号角,他首先就能断定,那声音绝对不会是来自本军善用的那种牛角,而是发自类同唢呐之类的管桶。再一细听起来,他恍然大悟,原来是那种俄国盟友也很喜欢吹的黄铜打制的号子里发出来的声音。不过,对于那边传来的号音,他听着倒是还有些赞同。譬如早上听到的那种声音,仿佛是想把人从睡梦中叫醒,而晚上听到的,却总能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可现在不行,当他一听到谷口外冲天而起的号角声的时候,马上浑身一震。这种嘹亮刺耳的声音,他尽管是第一次听到,而且还与以往所听到的那几种声音明显有差异,可他那丰富的音乐细胞顿时告诉他,他妈的,这是“赤匪”在发动发冲锋。果然接下来的事实就告诉了他,天朝红军的反冲锋是真实的。“炮声”隆隆,炸起冲天的烟尘漫漫,枪声凄厉,掀起人唤马嘶。
一个多时辰的攻防战,黄淳熙不能说是打腻了,可至少也有些焦躁的不耐烦了。两个营的力量都已经遭受到了不同的损失,兵将们越来越有些谈虎色变之相,要是这一次突破不了对手的防线,只怕再有毅力的军队也会涣散。
“苟管带,增援马队,巩固谷口……”黄淳熙跳着脚大叫着。兵贵神速,两军窄道相遇,拳头硬的自然先行,他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轰轰轰……”又是一阵冰雹般砸在谷口的“炮弹”震天动地的响起。这阵“炮弹”一来,黄淳熙登时木然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双眼,猛地跺脚不已。这群王八蛋的“赤匪”啊,竟然就把人马摆在了深入谷口数十步的两侧十几丈高的山丘上,还那么心平气和地一直隐藏到了现在。
顺谷口正在前出的马队的尾部,刚刚打算尾追马队抢占和巩固谷口的他的三营的头部,顷刻间遭到来自两翼猛烈的打击。山坡上气势汹汹扑下来的太平红军,不仅一下子就从气势上压倒了自己的军队,还像两把利刃,迅速地将他前面的马队与后面三营割裂开来,随后又如同铁钳,或许更像是两扇大铁门,“咣当”一声,就重新关闭了通向谷口的大道。
“冲……冲……先冲出谷口者,赏包抄十万,退后者斩……”黄淳熙失去了往日的那种“深邃”和“平淡”,急火火将周围的侍卫队人马组织起来,充当临时的督战队,防止三营在严酷的打击下擅自回撤。他明白,一旦三营打不通谷口,不要说前面他的精锐马队将就此灰飞烟灭,就是再想拿下谷口,那也成了痴人说梦。这个时候,他抬头望了望身边的山峰,妈的,他们能上去,为什么我就非要在这里与他们纠缠到现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前后乱撞,左右互碰,根本组织不起冲刺的马队,面对三面围上来的步兵,实力大打折扣。再等到屁股后面竟然也遭受到了痛打的时候,黄淳熙精锐的马队,除去一个个兵将依仗着强硬的心态,各自为战之外,完全丧失了有组织的顽抗。
两侧山坡冲下来的红军将士,先用手榴弹砸,随后是冰冷闪亮的枪刺,挑开了一片立脚之地。一、三两个连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