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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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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桌上有一副扑克牌。

  比起映像派,这东西让莫涯更觉亲切。

  于是他百无聊赖,将里面的扑克牌抽了出来。

  很奇怪的一副牌,应该算是寻亲扑克,可又和普通的寻亲扑克不同,里面所有头像重复,放的都是同一个男孩的照片。

  李煦,六岁时走失,穿白色衣服黑色条纹裤子,偏瘦,右大腿内侧有浅褐色胎记,心形,提供可靠线索者重奖一百万。

  所有扑克牌上都印有这一行字,配男孩不同的生活照。

  莫涯的心开始狂跳,一种激烈而危险的节奏。

  每一张扑克牌上都印有号码,手机固话一共三个,他掏出手机,拨通其中第一个。

  隐约的铃声开始响起,是那首《鲁冰花》。

  莫涯有些颤抖,循铃声而去,最后来到了那间卧房。

  声音来自女主人,在她上衣口袋,放肆流淌的鲜血旁边,一把空灵的声音在唱着: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在那具冰冷的尸体旁边,莫涯渡过了他此生最长的六十秒,怔怔听完了那首狗血至极的歌,不知是用什么样的心情。

  然后他就听见不远处厕所传来一声怒喝:“滚开,你给我滚开!”

  低哑略糯的嗓音,和小时候半分也不相像。

  他冲过去,距离不过五米。

  于是在那间开阔卫生间的窗台上,他见到了阔别已经十四年的胖胖。

  用那双和自己何止三分相像的眼睛,他看了自己一眼,含刀锋一样凛凛恨意。

  然后就是纵身一跃,从公寓十六层的窗口,同样一瞬,便已肝脑涂地。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其实并不是说这段有如何如何,主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这一次,某就是非常犯贱地挑战了自己的软肋。

  PS:莫涯的确是穿越来的,佩服亲们的智慧。

  左柟(nan),同楠,其实我们一向都不喜生僻字,但不知怎么的,这个字的形状突然对了胃口,为对此造成的困扰道歉。

  至于这个变态在莫涯他娘耳边最后说了什么,其实一点也不难猜。

  再PS:推荐苏芮《鲁冰花》,好听。今天某怎么这么叽歪……

  第十二章

  在那扇窗口,莫涯站了许久,看见有人开始聚拢,拨电话报警。

  胖子系好裤子,催他闪人,他不动,催得急了,他干脆掏出手枪,一把顶住胖子脑门。

  “你疯了,警察就快来了。”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

  胖子识趣,骂骂咧咧闪人,出门时又催他一遍,对他并非没有情义。

  莫涯还是站在原地,又想了一会,终于掏出手机。

  “我只想知道,刚才你跟她说了一句什么话?”

  电话那头沉默。

  “你知道了?也好,本来我也没想瞒你。”过许久左柟终于出声。

  “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告诉她,在你跟前的这个人叫做李煦,今年二十岁,右腿有一块心形胎记。”

  果然不出所料。

  “为什么?”

  那头又是沉默。

  “自是有因才会有果,你回来之后再说。”最后左柟道,一贯风格,不由分说收线。

  再打过去,电话已经关机,有个甜腻的女声在提示他稍后再拨。

  黄昏渐渐降临,深秋暮色,无限美好。

  门外脚步开始纷杂,有警察前来探门。

  莫涯站在窗口,张开双臂,遵从方才自己弟弟的路线,也是纵身,迎风便跃了下去。

  “我没有自尽。”故事讲到这里,听着的那绪已经完全失魂,莫涯于是顿了顿:“事情还没有分明,我没有那么软弱,只是跳窗,看准了楼下的雨棚,落脚在那里之后逃生。”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那位……施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涯埋头,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已经知道为什么,那自己便不会这么纠结,至少可以不必苟活于世。

  那一天从楼上脱身,他并没有回去,而是找了一张长凳,看星星坐了半夜。

  左柟的手机一直不通,用沉默在等他回去,势必也为他准备了一张大网。

  明知是死,起码是死,可他熬不住,就为了那个答案。

  买主是谁,是谁这样处心积虑,苦等这十数年非要导演这出惨剧。

  会不会是左柟。

  这答案他必须得到,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手机在响,第三次有短信闪烁:千万不要回来!落款是胖子。

  莫涯起身,按键将短信删除,挥手拦了辆的士。

  二十分钟后目的地到达,他熟悉的门牌,边角爬了藤蔓的黑色铁门。

  身后那个纹身依旧在疼,火辣辣的,——beloved,天大的讥讽。

  他伸出手,按下了门铃,虽然心绪澎湃,可动作最平和不过。

  “然后呢?“

  等了许久那绪没有等到下言,于是轻声。

  “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莫涯喘息,心头那股气息突然不能平复,“然后我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来到这个我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回去的地方!”

  没有答案,没有左柟,他揣着一身的武器,怀着必死的决心,只不过按了一下门铃,居然就来到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这种处境,才是真真正正的比死还难。

  “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过了片刻莫涯喘息渐平。

  “不全明白,但施主的故事我听懂了。”

  “那你有没有觉得难过?”

  “有。”

  “谢谢。”莫涯轻声,将头搁在桌角,慢慢回复了平静。

  屋内油灯跳动,那嗔鼾声如雷,一切静谧安好,只除了他这样一个罪孽的变数。

  那绪低了头,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可心底里的疼痛却堪堪是真。

  也许只是怜悯,但这怜悯生出了真切的疼痛,从心底而发,渐渐的破土而出,萌出一种莫名的情愫。

  “佛祖会宽恕你,但起码你要宽恕你自己。”

  他道,伸出手,想也不想,再自然不过地握住了莫涯手掌。

  顶顶要紧的交代,高守却没有听到。此刻,这位史上最失败的影卫正和谛听,做男人之间交心谈话。

  英风侠骨的高守在冷风中折了一枝枫树枝,全然一身落寞高手做派。指间枫叶脆红,手也不知让风吹了多久,被冻得通红。

  谛听皱眉:“高举人,你没事捏着枯叶做什么?”

  “这是枫叶,没瞧见是红色的吗?还有在下不是举人,在下是影卫,未来的大官人士。”

  “哦哦哦。”何必体位都说那么多遍?谛听浅浅一眯眼,温和地微笑,“莫涯是北方人?”

  刚刚谛听正好听到莫涯与那绪一些对话,可惜是最后部分。这让谛听心里深深扼腕,怪自己被这高举人缠住,错过了最新鲜的八卦。

  高守摇头,感觉人发冷,头有点泛沉:“应该不是。”

  “那为何他一进那绪的房,把床当做了炕,一下就窜上去了?或者,”谛听飘出个鄙夷的眼色,“你朝文武都爱这样,进屋就窜人床?”

  “谁说的,我就不会!”

  “哦,你比较爱窜房顶。”

  “那是在下的任务。” 高守目光游移远处,漠然中,握拳生生将树枝拗断。

  “敢问高大人,师承何处?”

  “横山派。横过来的横。”

  谛听眨眼,据他所知横山派一塌刮子就四个人,活脱脱四人派。分掌门,左右护法,和个跑腿的。

  “难道你就是横山传说中,唯一的高手?”

  高守给了谛听道“算你识货”的眼风,闷哼了声。

  果然是那个跑腿的。

  谛听仰望无穷天际,月光贼好:“久仰久仰,久仰大名。”

  高守不屑地冷笑,虽然他现在很不舒服,虽然他现下很想回横山派,但被谛听一夸,侠骨便轻了三两三,他毅然撩袍正装,瑟瑟夜色里,他欲踏月风流归去。

  “高举人,这么多树,你绝对不能跳上这棵最高的古树啊!”谛听在他身后挥手呼唤。

  尾音掷地,高举人已经回眸:“这是为何?”

  “第一,因为这株树很高啊……” 谛听双目闪着莫名的光采。

  高守拢眉,原来这厮还是瞧不上他的功夫。

  “第二嘛……因为这株树……,”谛听没说完,高举人已经飞纵上了老树。

  “嘭”一记闷声,谛听淡淡然翻眼,“有马蜂。”

  已经晚了,飞侠高举人的头正捅上马蜂窝。

  谛听孤傲地啐了口口水:“谁让你歧视我是色盲的?”

  照理说,马蜂晚上不大能乱飞,所以马上逃开的话,应该没大碍。

  当然万事都有个寸劲,高举人跳的太猛,寸就寸在,整个头扎进了蜂窝里。拔也拔不出,马蜂平常就霸王,何况今晚某人侵略到了自家门前。

  于是只只马蜂都疯狂啦,不分登场先后,挺起屁股上的刺,死命地蜇杀!

  高守可算倒了大霉。

  不一会儿,大头娃娃高举人,终于举不动了,如垂死的鸟雀,从枝头一头摔落下来。

  连声救命都没叫,直接昏迷倒在谛听脚跟前。

  高守醒来迷迷糊糊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谛听委屈的辩解:“谁知道他会卡在里头嘛!”

  面目全非的高守,颤动嘴皮,暂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施主醒了?我在帮你将面孔上毒针挑出来,一会用药敷上,就该没事了。只是药有点冷。”

  隔了很久,高守疼瘫的脸才有了点知觉,他好容易撑开浮肿的眼皮,难过地问那绪:“我会不会变成麻子?我还没娶媳妇。”

  “不会,不会。”那绪指捏银针,好脾气地安慰,“有谛听在,你不会讨不上媳妇的。”他的意思很简单,谛听有灵药,面相方面保证不会让高守吃亏。

  谁料,这话引谛听踱过来,扯扯那绪的衣角,悄声道:“高举人他不举,就算我给了灵药让他脸皮子痊愈,也娶不了媳妇。”

  世人,总是能把别人说自己的坏话,听得贼清楚。

  高守高举人也不例外,这话不徐不疾,悉数钻在他耳朵里。高守活似吞了只绿头大苍蝇。他伸指,使出吃奶的劲道,怒指谛听:“谁会稀罕你给的药!还有,就算世上女子都死绝了,我高守也不会娶你!”

  谛听喜感地眯起眼,上前,缓缓地撩开高守额前的乱发,啧啧道:“放心吧,我相信世间会有女子并不计较你的麻子脸,乐呵呵地来挖掘出你心灵美的!”

  怒火毒火齐齐攻心,高守随即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那绪挑出三根毒刺后,才发现高举人已然昏迷这一事实。他回头,半带责怪地对谛听道:“也没有你这样气病人的。”

  谛听再次委屈:“他先讽我色盲的!”

  “谛听……”

  “大不了我回山一次,多取些名贵草药。我包他下半辈子,风吹日晒下也能细皮嫩肉,还不成么?”

  日上三竿,莫涯起床,终于知晓了高守受难记。他非常好奇高守的头能肿成什么样,于是他没饭也顾不上吃,直接去看热闹。

  来到门前,人还没进去,就瞧见空地角落有团棕色动物在蠢动,好似在找东西吃,动作相当有意思。

  兴许是机灵,小家伙立即就发现有人注意上了自己。它别过头,与莫涯对视,困顿的神色里,丝毫没有怕人的意思。

  莫涯自认没有怜惜弱小的人品,但瞅见如此小东西,便会不自觉靠近,去摸摸小家伙皮毛,笑问:“你饿了?”

  小动物刚昂起头,就闻一声稚嫩的大吼:“哥哥不要碰他!”

  小家伙让那嗔这一嗓子给吓到了,立马四肢勤跑,一溜烟儿,逃出院落。

  “哥哥,不能碰他,不能碰,绝对不能碰!”那嗔围着莫涯团团转,非常、非常紧张地重复着这句话。

  “可是,我已经碰了。”莫涯蹲着,摊平手掌,耐心回答。

  那嗔小肥肉一抖,抱住光光的脑袋,又声惊叫破空:“师兄,不好啦!游光来啦!哥哥摸到游光啦!”

  尔后发生的一切,比较戏剧化。

  万佛寺,鸟儿一纵惊飞。

  那绪和谛听奔出屋子。那绪二话不说,背起莫涯,风疾火燎地跑向自己那屋。

  谛听板着脸紧随其后,诚惶诚恐。

  莫涯莫名,反正人被那绪背着,很是享受。

  那绪一边跑一边嘱咐那嗔,快烧热水。

  进了房间,那绪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莫涯的衫子。谛听一把夺过衣衫,正经八百地提醒:“还是全烧了,保险!”

  那绪还没表示赞同,谛听就已经抱着衣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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