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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绵和,但这一曲春抄,快要唱到尽头,也透着一点悲哀。
沙漠又起风了,第九重门,行将关闭。
少昊抬头,不知是朝向何方,也不知是向谁,长长长长叹了口气。
尾声
时光流逝,白马过隙。
一年接着又一年。
雨打叶摇,风动花落的日子里,访友的谛听给那绪带来了那嗔的信。
那绪笑容优雅展开信,看完后,端端正正地将信重新折好,缓缓道:“那嗔的字,进步不小。”
谛听点头表示同意:“这小胖子很卖力。”
之后,谛听喜感地一笑,眉眼弯弯,拍拍那绪的肩,与好友说着让天都暖起来的故事。
远处人间炊烟袅袅,钟鼓楼声起,又是一天,那绪在门划下“正”第四笔。
谛听道:“我可以费点神,帮你听他的心声,现在过得好不好。”
那绪看了一眼门上他划的一个一个“正”字,摇头拒绝了。“我知道他在努力,我也相信他一定会活着出来,如此足够了。”
谛听问:“不怕他忍不住毁约闯出来,累及你的性命?”
那绪答:“不怕。”
“那……你也从来不担心,紧张他的生死吗?”
那绪手抚门楣,慢慢地垂下眼,笑而不语。
一开始可能是有些惶恐不安,不过后来,他便大彻大悟了,到时候莫涯若不出来,他就破门而入,至多他也死在里头。
至多至多,是这么个结局。他那绪能够承受起。
谛听收住笑意,正经八百道:“那绪,他活着。”
那绪一愣,旋即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多谢。”
谛听朝那绪点点头,转身离开,紧接回头又道:“白泽和青鸾的命批已改,下世会结善缘,白帝大人亲自改的。他让我转告你,逆天的结果由他来受,不要你那十世善果。这对他而言,其实不易。”
那绪微微点头。
迎面细雨微风,诗情画意,一只蜉蝣在尘光中静静飞舞。
一十三后,莫涯会从门内出来。
这希望微渺而又强悍,如同那只蜉蝣,在他心里不断回旋。
待谛听走后,那绪重新拿出了小胖师弟的信,背靠着门坐下,深吸了口气,开始念信。他努力让心绪平静,吐出的字音不再模糊。
师哥、哥哥:
安好。
多年不见,小僧已长高良多,且只胖肥少许。
师哥,我已找到了月老的种子,师哥说过只要用心种下月老种子,天天祈祷,待它发芽,开花,结果。果熟落地之时,便是你们回来之时吗?所以,我一直很努力种它,浇水、施肥,给它讲故事。
然,年华蹉跎,它还是那么一点点的嫩芽。
不过,我相信它一定能开花结果,果熟地落……
一字一句,那绪看得仔细,读得认真,即便他知道门后的莫涯什么也听不到。
门那边。
莫涯正努力屏息。
其实,门里门外并不是完全隔绝。
在某些时候,他能听见那绪絮絮叨叨:“我知道你听不见,但我还是想和你说话……”
这种时候,他就会屏息,不发出一点声响。
因为嘶吼挣扎太过,他的呼吸现下非常恐怖,像十只破漏的风箱一起在拉。
那绪的信快读完了,小吃货居然也长了学问,写的信蛮是通顺。
在和尚换气的时候,莫涯也小心换了口气。
再然后,和尚就不说话了。
莫涯侧耳,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离开。
这种时刻,最最难熬。
难熬的不是万雷穿心,而是那道未被封印的门,以及门后虚掩的自由和解脱。
所以他决定做一件无聊又狗血的事,在心里排演默片,练习和和尚见面要说的第一句话。
在想象当中,他时而风风火火,道:“和尚,我出来亵渎你了!……有点肤浅。”
时而淫笑:“那绪,我好想你。不行,太娘了!”
“那绪,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语气是风轻云淡好呢,还是撕心裂肺好呢?”
练到他都觉得自己无比好笑时,门外所有动静消失,两个世界隔绝。
莫涯终于可以大声喘气,在门上画上“正”字的第四笔。
然后,他背靠住门,继续喘气。
他信自己一定会活着出去,而且他信那绪一定会等他出来。
之后,一切安康,春回大地。
门里门外,门上的“正”字正正反反,重合在一起。
天衣有缝的重叠,大致正正好好,不偏不离,也算不离不弃。
情无所起,一往至深。
谛听抬头,不远处高守负手而立,气势上好地等着他一同回去。
谛听笑容温暖。
一定会开花结果,一定会果熟地落。
那时候,必定春暖人间。
树下,那嗔放下经书扬起眼,花叶正婆娑。
一定会开花结果,一定会果熟地落。
必定春暖人间。
花落了又开,开了又落。
从从容容。
“我就是想来亵渎你。”
“傻和尚。”
“我跟佛祖借了你一世,佛祖没吭声,就算答应了。”
“苍天在上,就请各位上神,放过我家那绪。”
进门那刻,莫涯回过头,说:“那绪,我爱你。”
……
一定,花开善果,果熟而落。
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