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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凯点了点头，说：“好的。章律师，不瞒您说，今天我来找你，确实是遇到了一件麻烦事。这个事，涉及到我的婚姻和家庭。”
“哦，是离婚吗？”章健新问，“这也是我们经常遇到的业务。”
“不，不是离婚。”赵凯说：“但也很接近。我老婆打算要撤销我和她的婚姻关系。”
“撤销？”章健新笑了，“真有意思啊……撤销婚姻之诉？这个案由，我只有读书的时候学习过，可是在实践中，还真的从来没碰到过呢！”
；。。。 ； ； 周雨坐在院长室，双手交握在身前，显得十分紧张。
她已经从保安室拿来了钥匙，打开了院长办公室。接下来，就是蔡院长所说的，“和她好好谈谈”的时刻了。
“别紧张。”蔡裕良一边拿起水壶烧开水，一边说，“沈心命这个人，我比你了解得多，也了解得深刻。他对别人的掌控力之强，远远超越你的想象。你这样的小姑娘，就算被他蒙骗，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周医生，你要考虑一下，沈心命这个人，本质上还是个精神病人，你和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周雨越听越不对味，等听到幸福二字，终于听懂了蔡裕良的意思。搞了半天，这蔡院长是以为我看上沈心命了啊？我的老天啊！
“等等，蔡院长，我想你误会了！”周雨连忙制止他道，“我和沈心命并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蔡裕良说道：“你也不用急着否认，其实这种事情也很正常。当年在美国，不少女孩子都哭着闹着追求他，甚至还有为他自杀的……”
“自杀？”周雨吓了一跳，“不至于吧？”
“是真的。”蔡裕良说，“哈佛法学院的一名女生，曾经为了他在寝室卫生间割脉，幸好后来被她的同学发现，抢救了回来。”
周雨问：“怎么能断定她就是为沈心命而割脉的？后来她承认了？”
蔡裕良说：“不，她不承认。但她割脉的时候，连遗书都写好了，上面没有别的文字，只有反复不断的x·m·shen。”
“x·m·shen？”周雨说，“这是沈心命的拼音简写？”
“是的。”蔡裕良说，“沈心命一直没有取英文名字，在国外也都是用的拼音名。”
周雨想了想，说：“就算都写了沈心命的名字，也不一定是因为喜欢他，有可能是因为恨他！”
“哈哈哈……”蔡裕良笑了：“会说出这样的话，看起来，你果然没有对他动情。那我倒真的觉得有趣了，你为什么会对沈心命那么感兴趣，甚至主动要加入到治疗他的团队里来呢？”
周雨顿时慌了神，这个蔡院长看人的眼神真的太毒了，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加入沈心命的诊治团队，是别有目的！
事到如今，也只好打死不认了！周雨打定了主意，立刻说道：“蔡院长，您误会了，我是真的希望在工作上做出贡献，才主动要求治疗沈心命的。”
蔡裕良拿出两只茶杯，分别在里面放上茶叶：“呵呵……你已经把他的房间换成了单面锁，可是他还是每天都能逃出医院。这么明显的线索，我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可就是傻子了。周医生，是你在配合沈心命逃跑吧？”
周雨心里惊讶得无以伦比，嘴上却只好否认：“不！不是我！”
“如果你还要否认的话，我只能拿出最重要的证据了……”蔡裕良说，“虽然沈心命破坏了病房的监控设备，但是他并没有破坏医院大门的监控。我相信，只要去查看一下你的出入记录，我们就会发现，每次沈心命逃出去的时候，你都在医院里。哪怕当天并不是你值班。周医生，我说得对不对？”
“嗡”地一声，周雨的脑袋都大了。她每次来医院放跑沈心命，却不可能跟沈心命一起番强出去。所以蔡院长说得一点都没错，只要查看一下医院大门的录像，就可以发现，每次沈心命逃跑的时候，她都呆在医院里！
周雨心想，这个蔡院长真是太厉害了，简直和沈心命有得一拼。也许，只有这样的老江湖，才能管得住沈心命这个小混蛋吧？
“呜呜呜——”开水沸腾的警告声响起，蔡裕良拔掉电热水壶的插头，走到桌前，倒上两杯滚烫的茶水，对周雨说道：“喝吧，这是正宗的龙井茶，趁热喝最好。”
周雨乖乖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却不慎被开水烫了舌头，只得狼狈的把水吐回杯里。
蔡裕良微微一笑，捧起自己的那杯茶，轻轻吹了吹，才抿了一小口。
“有很多人、很多事，就像这杯茶。”蔡裕良说，“看起来很火热，其实很清凉。但是，这清凉却不能急着去品尝，必须要吹一吹，等它凉一点了，才能入口。”
周雨捧着茶杯，傻傻看着蔡裕良，心想这又算是哪一出，院长为什么又变成禅师了？
蔡裕良说：“好吧，关于沈心命的问题，你如果真的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但是，你最好还是不要加入到治疗沈心命的队伍里来。这个危险分子，还是让我一个人对付就好了……”
“不！”周雨不知哪里来了勇气，反驳道，“蔡院长，我承认你说得都对，确实是我放走了沈心命，也确实是我在请他帮我做些事情……我求求您，让沈心命帮我把这些事情处理掉。因为这涉及到我人生一辈子的幸福！我绝对不能失败！求求您了！”
说着，周雨放下手中的茶杯，恭恭敬敬站起身来，对蔡裕良鞠了一躬。
此时此刻，在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之前自己对沈心命说的那句话：“为了追求我的幸福，我什么都愿意做！”
蔡裕良平静地听完了她的话，又平静地看着她鞠躬。
停顿了几秒钟之后，他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好吧，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是我能够体会到，这是对你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件大事。
“虽然沈心命是一个精神病人，但是我也知道，他的能力——尤其是在法律上的能力——是出类拔萃的。对你来说，他一定是有帮助的。
“周医生，这样吧，你可以加入我的团队，一起治疗沈心命。而且，如果你想要带他出去，我也无所谓。但是，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周雨没有想到，一番对话之后，蔡院长竟然给了她那么优厚的条件！有院长的这些话，她撤销婚姻的把握又大了好几分。
蔡裕良回答道：“这个要求就是……不许他杀人！！！这句话，你应该明白的！对吗？”
周雨内心一震，但是立刻明白了蔡院长的意思。
“是！”她站直了身体，严肃地回答！
这一刻，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简单的回答，在将来，给她带来了多么巨大的麻烦……
；。。。 ； ； 沈心命依然被关在小黑屋里。
虽然他已经无数次的逃了出去，可是整个精神病院里，这是唯一适合关押他的地方。如果把他关到别的病房，和别的病人混住，管理的效果一定更差。
周雨领着蔡裕良等人走到小黑屋门前。一路上，她还有些担心，这个疯子律师是不是还呆在房间里呢？万一他在蔡院长的眼皮底下溜出去了，那整个科室都要丢脸死了……
幸好，沈心命并没有出逃。周雨透过小黑屋门上的玻璃，看见沈心命坐在病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面前的墙壁，表情显得十分呆滞。
周雨说道：“蔡院长，现在是白天，沈心命应该没有发病。但是到了晚上，他就会转变成副人格，逃出医院。”
“恩。”蔡裕良点了点头，也探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他缩回头来，对周雨说道：“周医生，你知道他现在坐在那里干什么吗？”
“干什么？发呆呗……”周雨一愣，心想沈心命在干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蔡裕良脸露微笑，他身后的医生也都笑了。
林俊提醒道：“周雨，用你的专业知识来分析。”
周雨这才明白过来，脸颊顿时就红了：“哦，不好意思！蔡院长我没意识过来……”
“没关系，你现在也可以回答。”蔡裕良讲话还是和和气气的。
“好的。”周雨说道，“发呆是精神分裂症的主要症状，是大脑功能紊乱导致的。患者有可能受到幻觉、幻听、幻视等症状的影响，变得反应迟钝、言语迟缓、木僵、呆滞……时间久了，患者有可能发胖、心率不齐、嗜睡、内分泌失调……”
蔡裕良说：“好了，我知道你的专业能力十分出色，对于精神病人发呆的病理倒背如流。但我并不想知道别的精神病人怎么样，我只是想要知道，沈心命现在在做什么？”
“啊？”周雨又愣神了，“这……我真的不知道。”
别的医生也都开始窃窃私语。大家都知道，这是蔡院长惯用的手段，针对一个具体病理，考察医生的诊疗能力。如果是别的病人也就罢了，可沈心命这个病例实在特殊，别说是周雨了，在整个精神病院里，除了蔡裕良自己，没人能说清楚他的症状。
蔡裕良摇头道：“你想要治疗沈心命，还差得远呢！”
周雨连忙点头说：“是！院长说得对，我太天真了。”
蔡裕良指了指玻璃说：“他现在并没有发病，之所以表现出这样呆滞的表情，是因为——他在背诵法律条文！”
“噗……”周围的医生都笑了。
背诵法律条文？这算哪门子精神病症状？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人，又怎么能知道他在做这样的事儿？蔡院长这个问题，不是摆明了要坑周雨吗？
周雨也有些傻了：“啊？他是在背法条？他原来是乘这个时候背法条的？”
蔡裕良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周雨，说：“是啊，被关着无聊的时候，沈心命的主人格就会背法条。他毕竟是一个专业的律师，背诵法条是他的本职能力，多锻炼一下，也对控制他的病情有好处。这一点，我是一直很鼓励他做的。”
话说到这里，林俊主任发话了：“蔡院长，周雨是个新来的小姑娘，跟沈心命接触也不多，怎么会知道他在背法条呢？您提这个问题，真是难为她了！”
“接触不多？我觉得他们好像接触挺多的嘛！”蔡裕良微微一笑。周雨的心里却狠狠颤抖起来。她似乎觉得，在这位老院长面前，自己的小秘密好像都要被看穿了？
蔡裕良继续说道：“我们是精神病医生，不同于其他的专业医生。我们不仅仅要研究病人的生理病状，更要从心理上了解他们、认识他们。不知道他在背法条，你就要想办法去了解；不知道他会逃出医院，你就要去研究他为什么要逃……你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摸瞎，怎么可能从心理上根治他的症状呢？”
林俊主任点头道：“蔡院长所说的，就是病人的心理诊断和治疗。只不过院长的说法更加深入浅出，容易理解。周雨，你明白了吗？”
周雨心悦诚服，说：“院长说得对，今天我是真的学到东西了。”
蔡裕良站在门口，又观察了一会儿沈心命，才叹了口气，说：“好了，我们就不打扰沈心命了，你们都回去办公吧。周雨，你跟我到院长室来，我交代一下关于沈心命的安排。”
“好！”周雨答应一句，跟随他走向院长室。别的医生立刻作鸟兽散，各自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院长室就在楼上一层，蔡裕良没有坐电梯，而是直接走上了楼梯。周雨跟在他身后走上楼梯，不禁想起了上一次走上这层楼的场景。那一次，还是孙二蛋带领小混混冲击医院，沈心命拿弓箭御敌的时候。虽然过去了仅仅半个月，可回忆起来竟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周雨甚至觉得，冥冥之中，总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自己，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认识了沈心命。也许，他就是上帝派来拯救自己的人，靠一个撤销婚姻诉讼拯救自己的下半生？想到这儿，她也忍不住笑了，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信仰科学的理科博士，竟然还会产生那么封建迷信的思想？
“咦？”蔡裕良的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我的办公室锁换过了？”
“啊，是的！”周雨回答，“是这样的，沈心命曾经撬开过您的办公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