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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西同有些惊疑不定。
“……这么久了,居然一点进步都没有。”说完,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咯咯笑了,“啊,我怎么会对你这样的人有期待呢?亲爱的,我果然还是太仁慈了,不是吗?”
她的眼里满是真诚,笑容既天真又无害,但在西同看来,却仿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景。她依稀想起了什么,却本能地不愿意记起。
“……居然记不得了,是用了什么方法自己抹去了吗?难怪……亲爱的,我好伤心啊。”少女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明明,人家是那么努力地,想让你记住啊。”
她突然伸手,一把抓住试图后退的西同,在接触的一刹那,后者反射性地颤抖起来。
“啊啊,”少女满意地笑了,“看来身体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你是谁?!”她的心脏在高鸣,尖叫着“危险”,还有“快逃”。
“真得不记得了吗,亲爱的?”少女抚颊,“其实只有我,才是一直惦记着你的人啊……”
西同拼命挣扎,却不料平时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此刻力气居然出奇的大。
“来,看着我的眼。”她托起她的下巴,眨了眨眼,“对,就是这样,然后仔细想想,我究竟是谁……你真是个乖孩子,西同……”
她望进那双黑色的眼里,相似的眼中倒映出相似的像,然后有什么东西层层破碎开来,露出破败不堪的灰暗内里。
“来,告诉我,创造你的人是谁?”
“你。”
把她从黑暗中拉回来,赐予她身体。
“很好。说起来当初岚夜执意要把你送到海格那里,我可是坚决反对。不过他居然还是背着我那么做了。”
——岚夜。
听到这个名字,她心里一痛,仿佛锈刀缓缓锉过。那个老好人,最终只有他履行了所有的诺言。
“……真是虚伪啊,明明一直都在说爱我的。不过还好,你自己又回来了。”
她的确没想到,那场让她足够心碎的婚礼,只不过是一个噩梦的开端。
“被魔族围观的感觉很刺激吧?”
“还行。”
“啊啊啊,果然呢。其实当时要是你能再害怕那么一点点,满足一下人家小小的心愿,也许人家就不会那么好奇,也就不会想再把你给买回来了。
当她再次见到她时,她真的一度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
“那你说说,我对你好吗?”
“……你真无耻。”
从前,她只见过她如何对待大陆上的其他生物,却从未想到过,有一天,那样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手段会统统用到自己的身上——从头发到脚趾,充分调动每一根神经上的痛感,美其名曰“科学实验”,实际上却是一场凌虐的盛宴。
“哎呀呀,你这孩子的嘴可真毒。要不是人家,你可活不到这么久哟。”
——是,很长久。
久到足让她在古战场充分体验,地狱是一场何样无边无际的绝望。
“为什么?”尽管知道,但她还是要问。
“什么?为什么找上你吗?还是为什么把你扔在那里?啊啊,亲爱的,科学根基于实验。恩,我应该和你说过的吧?‘我很感激你的牺牲,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受惠于此。没有你的奉献,就不会有我站在这里。’还有实验做完了,自然要好好处理废料不是?”
——废料。
这个的说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神经。
面前的人笑得肆意,满脸无辜。
怒火直冲头顶,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又一阵地发黑。她想吼叫,想扑上去撕咬,想把面前的人撕扯成碎片。血液中某些最原始的因子在一点一点地复苏,仿佛干涸已久的嘴,渴望着他人血肉的滋润。
“啊,这个表情,可比以前那个苦瓜脸动人多了呢。”少女掩嘴轻笑。
她攥紧拳头,身体绷直到颤抖,半晌,忽然开口:
“那么,无所不能的大贤者雪莉?萨罗啊,你的心愿实现了吗?你找到‘不死’的方法了吗?还有,一直躲在这个身体里,你确定西斯爱的是你?”
话音刚落,肩膀上便传来一阵贯穿的疼,下一秒,她被狠狠地甩到床上,脖子也被大力掐住——少女跃身压在她的正上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银白长剑将她牢牢地钉在床上。
“啊,人家忽然很高兴看到你一点都没变呢。”少女俯身在她耳边低诉,声音轻柔,“这副让人讨厌的模样,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负罪感呢。”
冰寒的感觉顺着脸颊缓缓下移,最后顿住,停在了脖子上。
“这样就放过我了吗?真不像你。”西同艰难挤出几个字。
“……当然不是。你说得很对,我怎么会让你走得那么痛快呢?亲爱的。”
少女也笑,她松手,拔出剑,仔细用床单揩拭干净,最后不忘施展治愈术止住西同肩膀上的血。
“弄坏了可不行呢,虽然人家真的很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就让你再高兴几天吧,没有关系,人家可是很仁慈的。至于你的问题……呵呵,很快就会有答案了。所以,你可千万不要逃哟。”
说罢抬手就给西同加了一个禁锢。
“不会的。”
这个人的手段西同很清楚,落在她的手里,逃与死一样困难。
“拉伊娅怎么样了?”她突然问道。
“……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少女起身出门,“至于她,与你无关。”
自由闲散的日子终告结束。
之前一直被当做透明人的西同被软禁了起来。她没有再见到拉伊娅,也没有再见到那个人。每天出现的都是雪莉,两人往往是说不到几句便翻脸动手。自然,结果都以西同负伤而告终。
世人皆知大贤者雪莉博学,在圣英雄的队伍中担任智囊的角色,但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是一个魔武双修的全才。
蜷在门边,西同抚着肩上的伤口默默地想着。手下的伤已经不疼,雪莉处理实验品,惯用的做法就是将其钉住手脚,解剖完毕后再用治愈术清理表面的伤——看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一具干干净净、完好如初的尸体。
——这一次终于要被处理掉了吗?
西同不清楚雪莉留着自己究竟还要做什么。在她的身体内植入魔族的基因片段,对比直接改造后的半魔族与先天混血的区别——她相信,以大贤者之能,这个实验应该早已研究透彻。
不是第一次面对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情况,尤其是这个人。她虽然害怕,却也麻木了。
“真是,前途一片灰暗呢……”她伸了伸脚,笑了。
日子在混吃等死中一天天过去,除了每天受一次虐待外,西同基本没有其他不适。直到某一天,圣女大人突然没有出现。
这一日,西同照例守在门边作哲学思考,却不防突然“砰”地一声巨响,门被人一脚踹开。
“就是她吗?”
虽然逆光,但在辨认出来人轮廓的一刻,她觉得胸膛中那个沉寂已久的死物仿佛马上就要复苏。
“西……”她刚想开口,却在下一秒被人禁言。
“把这个魔族带走。”得到身边亲卫的肯定后,来人下令,“动作快一点。”
她愣住。
直到胳膊上大力传来,那个人漠然转身,耳边传来粗暴的呵斥声,她才记起要拼命挣扎。她想喊,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她想哭,却无能为力——眼眶中一片艰涩,泪水在很多年以前就已干涸。
——西斯,是我。
但是,他却看不见她。或者应该说,此刻,他的眼里只有一只魔族。
她使劲张嘴,却连一声绝望的呜咽也发不出。
“走吧魔族。肮脏的家伙居然能派得上用途,你真走了狗运。”侍卫一边谩骂着一边她向前拖去。
一路她踉踉跄跄地行进着。偶有三三两两擦肩而过的神殿人员,在看到她的时候纷纷低下了头。
“……啊,就要到来了吗?”
“这一次怎么会这么快?”
“谁知道呢?也许是使用神力过度,毕竟拉伊娅大人比从前的几位大人们都要拼命……”
“不过还好,大人真幸运,迦那神保佑,居然真的找到了。而且那一位也在,一定没问题的……”
一路上,止不住的流言纷纷,像风一样飘过西同的耳边,落在她的心里。
好像马上就要抓住什么,张开手,却是空茫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咳,第一更。稍后第二更~
☆、错身
……
“走吧。”他向他们伸出手,“我们一起,去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
曾经,她从未怀疑过他的话。就如她相信,那个“我们”,毫无疑问地包括了她。
那时她一直坚信着,终有一天,他们会共同成就辉煌,终有一天,她会和所有人站在一起,共享无上荣光。
直到提前出局的那一刻,她仍如此坚信着。
死。最坏的结果,也不外乎如此。
当她再次获得生命的时候,她很高兴。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他们之间的差距变得很大,但她相信,自己还是有资格回去找他们的,因为她已证明自己不是累赘——她找到了一条安全前往龙穴盗取龙晶的路线,只要自己引开盛怒的龙就行。
刚一醒来时,还未了解清楚状况,她就兴冲冲地去找他们,路上无数次设想重逢的情景。
然后,那果然是一场令人感动的重逢,单向的。
一本厚重的《大陆史》,里面没有她的丝毫痕迹;两对新人,没有她插手的丝毫余地。
直到她被雪莉抓住,卖掉,再买回,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定位应该是什么。
——仆从。
当初在母星上签了那厚厚的一沓协议时,她是如此理解的。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她得意忘形太过,不小心忘了而已。
忘了那是卖身契。忘了她已卖身给“穹天”,从骨血到灵魂。
但总是有人替她记得的。
反反复复,只是为了提醒她,自己是谁。
走进圣堂的一刻,她看到了他们站在一起,雪莉还有西斯,重生后的圣女与守护骑士。她又低头看看自己拿已经显露出原色的发,魔族。
——原来差距从来就没有缩小过。
她忽然想笑。
大厅里跪满了最虔诚的信徒还有神职人员,所有人都穿着白袍,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一般,干净到让人眼花。
站在神坛上,圣女看起来有些虚弱,只是一天不见,她的生气仿佛流失许多,脸色苍白得有些不正常。
“虔诚的子民们哟……”圣女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声音却依然清亮而坚定,“曾经,我因神的垂怜而来到这个世上,担任他的使者,这是我一生的荣耀。但是,凡人的寿命终归有限,如今这个躯体大限已到,无法再承受神的恩惠。我曾一度伤心欲绝,并非因为我个人的生死,而是因为我已无法再继续成为神的喉舌,无法亲眼看到他的光辉继续照耀世人……”
台下一片唏嘘,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啜泣。
世所皆知,圣女拉伊娅是有史以来最为优秀、无私的圣女。她为了传播神的奇迹不遗余力,不断耗费自己的生命力救治世人,达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因此尽管神恩深厚,又有神族的漫长生命支撑,但是她那几乎拼命一般的做法,终究还是将她的生命之力燃到了尽头。
“……然而因为我等的诚心,迦那神终于降下奇迹,允许我继续担任他的使者,传播他的教义……”
“吾神慈悲……”所有人垂首叹息。
虽然西同不明拉伊娅话中的意思,但她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劫——是希望将她献祭,祈求再获神恩吧?
虽然早已想明白,但是在圣女示意将她带上去时,西同还是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战栗。
手脚缚死,然后被扔到祭坛上,如同一只肚皮翻白的鱼,只等待最后一刀落下。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