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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停停,而那阴柔男子,也时不时地撩起马车的帘子向外望去。
“你倒是好兴致。”宁芷冷哼着,声音中透着一抹鄙夷。
“白日与黑夜交界的时候我最是喜欢。你不觉得只有这个时候,人才是最为清醒的吗?”
宁芷不说话,确切地说,是不想跟他说话。但仍忍不住顺着他说话的方向望去。
外面漆黑一片,太阳已经落山了,夜,出来了。
“我喜欢夜晚。”盯着外面头顶那颗最亮的星星良久,她不禁呓语道。
“哦……为何?”
“因为总有希望。”
“不会觉得夜晚是一种绝望吗?”
“真正的绝望是前方没有希望,有希望的绝望都是美好的,心中有希冀,就不怕前方有多迷茫。”
“你这话倒是有点道理。”男子细长的眼定定地看着她,那促狭的神色略有所思地想着些什么。
宁芷很快收回视线,闭上眼,眼观鼻,鼻观心,不再理会他。
“马车中是何人?今天王上下了令,全城戒备,不论何人出入都要下来接受搜身。”
“大胆,连我家主子的车也敢拦,我看你是……”
“住嘴。”阴柔男子淡淡的声音飘出车外,正在叫嚣着的人听闻立刻住了口。
“你说王上今天下了令,全城戒备,可知所谓何事?”
他声音青幽幽的,听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但跟在他身边久了的人都熟悉他的性子,越是这般,那越是要出大事了。
“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秘要之事,倒是你,还不快快下来让我等搜身。”
“搜身吗?好,那我就让你搜……”男子嘴角微挑,话语仍是极为轻柔。
“主子……”
“主子……”
倒是身边的黑衣人,一个个惊呼出声,他们仿佛诧异无比,而一双双眼在看向面前叫嚣着要搜身的人时,则如同在看一具死身。
那人被他们看的一阵怪异,身子不禁抖了抖,望了望四周,都是御林军,便也壮足了胆子,握了握手中的长矛。
“别磨磨蹭蹭的,后面还有好几辆马车呢。”
话刚落,就听后面有人小跑步了过来。
“喂,我说前面的能不能快点,我家公子被王上召唤来,正等着召见呢。”
那侍卫一听是王上召唤来的,便殷勤地问了一句,“你家主子是何人?”
“李襄玉。”
“哦,原来是玉面郎君啊!”那守卫忙堆上笑脸,但心中则是透着一丝鄙夷。
这玉面郎君最近正得王宠,原本只是市井小民,因为服侍得好,得了楚王的宠信,又因为一张玉面比女人还美,楚王一高兴,赐了个玉面郎君的封号,又把他从寒族提升为贵族,但这出身和真正的世家大族是没法比的,不过是靠着一身皮相罢了。
但即使这守卫心里再不服气,人家都正受宠呢,他也只得赔上几个笑脸。
“那就请玉面郎君先过来吧,我先给他搜身,让王上等久了可不好。”
“那是自然。”
身边之人见自家主子荣耀了,也跟着趾高气扬起来,平日里,他们的身份只能被别人欺辱,好不容易翻身了,这几日又被众人簇拥着,便也分不清自家的身份了,说是找不到北,这形容也是不过分的。
宁芷看着面前的阴柔男子眉宇又微微皱了起来,触碰到车帘子上的手又收了回来,而他本已起来的身子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怎么?莫非你身份还不如那玉面郎君?还是说……”
宁芷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带着一丝挑衅,嘴角微勾,轻声道:“还是说……你刚刚失宠?”
男子凌冽如冰刀的眼神唰地剜了过来。
“你瞪我干嘛?莫非真被我言中了!”说着宁芷透过帘子的缝隙向往看去,正看见那曼妙游离一般施施然走来的男子,一身白衣,倒是干净,容貌倒也确实是美极了的,只是身上那气质却是不行。
“我看你这皮相倒是比外面所谓的玉面郎君美艳得多,可惜你身上太过阴沉了,还总是冷凝着一双眼,实在不招人喜欢。下次,你也学学这玉面郎君,没准,就没这么快失宠了。”宁芷慢悠悠道。
“你信不信……”男子说到这儿,忽然顿住了。
“嗯?”宁芷仰起头,看向他。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割了你舌头。”
宁芷眼神微变,她怎么就忘了呢,这男子是个变态来着。
她赶紧闭了嘴,不再说话。这种人,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阴柔男子浑身都透着一股冷凝,宁芷只觉得这马车里瞬间就冷了几分,嗖嗖的风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吹得她浑身发抖。
唉,真该多穿一点的。
“好了吧?没什么问题了,我回马车上去了,王上还在等着我呢。”
“没没没,您请回,我这就放行——”
“哼。”李襄玉从鼻子孔中冷哼一声后又施施然走了回去。
“陈然。”阴柔男子突然开口道。
“属下在。”
“斩了。”
“诺!”
话落,只见一直立在马车边的黑衣人忽然抽出手中的刀,几乎瞬间,刚刚还颐指气使的玉面郎君此时就成了一具毫无声息的身体。
“啊——”
“杀人了——”
“来人啊——”
一时之间,那守卫愣住了,那玉面郎君的下人也愣住了,就连宁芷也愣住了……
这人……这人竟然在王廷的大门前杀人,杀的人还是堂堂楚王最近的新宠,这人……这人难道不要命了?
一时之间,火把亮起,照亮了半边天。
巡逻的侍卫听到声响齐齐奔了过来。
为首的人见了这场面向着身边那目睹一切的守卫问道:“怎么回事?”
“这人……这人杀了王上的宠臣。”
“给我拿下。”话落,一群人围了过来。
“我看你们谁敢?”
“放下手中的兵器,就此投降,还给你们留一具全身,不然一会我楚国的御林军过来了,你们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剑拔弩张,形势可谓严峻,宁芷屏息凝气地看着这一切,然而面前的男子却视而不见,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他掀开马车一边的帘子,静静地望着天空,似在看着那月,又似乎不是。宁芷发现,她对身边这人的兴趣竟然越来越浓了……
“马车上的人下来吧,再不下来,我们就要放火箭了。”
那侍卫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这边,依照他们的经验也知,敢这样乱来的人,通常就那么几种,要不是疯子,寻死来了的,要不,就是武功其高。要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这人可能是抓住了,但贸然出手,他们的小命可能也就没了。
寻思之际,竟无一人敢出动出手。
“主子……”靠在帘子外的一人轻声唤道。
阴柔男子似是没听到一般,淡淡地目光扫向宁芷。
“你说刚刚那男子很美?”
“就容貌而言,是。”宁芷道。
“那与南陵花家的花离笙比呢?”
“不及其万分之一。”宁芷顿了顿,才道。
“哈哈,好一个不及万分之一,看来你说的对,那种人确实不行。”笑罢,他缓缓探向那帘子,掀了开,缓步走了下来。
外面已是火把成堆。
每个人都在凝重地注视着他。
“呵呵,看来我那弟弟趁我不在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胡闹。”男子似是呓语般道,说着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左相?”
“大人!”
高举着火把的侍卫纷纷跪了下来,“属下失礼,原是左相回来了,我等这就去禀告王上。”
这时一个太监模样的奴才从里面小跑步了出来,“听说这里闹了起来,王上特派咱家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邱总管,几日不见,您老可还好?”
“呀,相爷回来了。老奴还当是怎么了呢,原来是相爷回来了,这几日王上心烦的很,天天都在叨念着你何时回来呢,老奴这就去禀报去,王上要是知道了,肯定早早出来相迎了。”
“不必了,我回去稍微梳洗一番,亲自去见王上。”
“那也好,那也好。”邱总管笑呵呵道,随即冷着脸看向为了一圈的侍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持兵器地杵在这里干嘛?还不该干嘛干嘛去。”
“是。”一群人齐声喝道,便散了开,唯独一开始对着秦牧他们大喝的守卫,拿着长矛,双手,双脚都颤抖不停。
“属……属下有罪!”说着咣当一声跪了下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大晚上被一群黑衣人围着的人是堂堂左相,楚王的哥哥秦牧。
相爷他不是在别国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楚国。而且身边就这么几个人,他怎么可能想到吗……
一张脸比哭还难看。
死气沉沉地盯着地面,想必,他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属下不求活命,只求相爷赐小的留个全身。”
“全身?好,我就允了你。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烧了。记住烧化了的灰要给我留住,可不能让风吹跑了。吹跑了的话,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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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我回去稍微梳洗一番,亲自去见王上。”
“那也好,那也好。”邱总管笑呵呵道,随即冷着脸看向为了一圈的侍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持兵器地杵在这里干嘛?还不该干嘛干嘛去。”
“是。”一群人齐声喝道,便散了开,唯独一开始对着秦牧他们大喝的守卫,拿着长矛,双手,双脚都颤抖不停。
“属……属下有罪!”说着咣当一声跪了下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大晚上被一群黑衣人围着的人是堂堂左相,楚王的哥哥秦牧。
相爷他不是在别国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楚国。而且身边就这么几个人,他怎么可能想到吗……
一张脸比哭还难看。
死气沉沉地盯着地面,想必,他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属下不求活命,只求相爷赐小的留个全尸。”
“全尸?好,我就允了你。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烧了。记住烧化了的灰要给我留住,可不能让风吹跑了。吹跑了的话,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秦牧声音仍旧那般温柔,不见一丝冰冷,但这话却凭白让人浑身泛起了一丝寒意。
宁芷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这般狠辣的人。
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秦牧重新回到马车中,那车畅通无阻地进了王廷。
秦牧的车,谁人敢拦?
不要说拦了,不远远相迎都是罪过。
要知道,在南楚王廷,左相秦牧的地位是要远远高于楚王秦昭的,至今也有很多人想不明白,堂堂大楚怎么就选了个天真的秦昭为王呢。当然更想不明白的是,想秦牧这样的性格,怎么允许自己的弟弟坐在王位之上,却没有从中把他除去呢。
当然,这些都是王族的秘史,外人是不得而知的,宁芷也只不过是从春娇、秋媚、紫衣、绿颜那里听到了一些,但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她一个来自东庆的外人更是不清楚的。
马车在宽敞的红毯上快速前进着,四处灯火通明,宁芷掀开了帘子的一角,向外望去,这里的建筑真可谓恢弘,比之东庆的皇宫来说,一点都不逊色,只是它的建筑风格跟东庆是截然不同的,东庆更注重的是一种庄然与恢弘,而南楚则是神秘诡异,如果用女人来打比方的话,东庆就是世家大族里的那些千金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笑不露齿,说起话来也是文雅有礼的。而南楚不是,南楚就是一个妖冶的女郎,浑身上下都带着魅惑,一种让男人酥麻到骨子里的魅惑,它们神秘,妩媚,时隐时现。让你不禁想要探索。
南楚的风气从建筑上就能体现出来一二。
“别望了,下来吧。”
宁芷仍是坐在马车上,不动。一双眼望着车外。
“若是不下来也行,那你就在这里坐着吧。”
秦牧淡淡地抛下这句话后,就率先下了车。
说实话,此时的南楚夜里凉风阵阵,还真不是一般的冷,宁芷没想过会有这么一遭的,所以穿得并不是很多。要真是在这不是很抗风的马车里过上一夜,倒真是不是闹着玩的。没准,明儿就得得风寒,何苦呢,她何苦这样难为自己呢,这样一想,便干脆地跳下了马车。
只是仍是跟秦牧保持着一段距离。
秦牧连正眼都没看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