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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喽啰们本想下水,但此时是四月天气,河水尚冷,而且,他们还有很多东西要搬运,也不想为一个女人费神,稍一犹豫,便拖着李冰雁上马,其他人则钻入林中去赶牲口,准备和村中的兄弟们汇合后好回山寨。
文丹溪已经游至过半,她看着李冰雁已经被拖上马,不禁心如刀绞一般,她浮出水面,声嘶力竭的喊道:“姐姐,鞋、鞋——把我的鞋和荷包丢下来还我!”岸上的人听到文丹溪都这时候还不忘了要鞋和荷包,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女人就是女人,都这时候了,净还想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李冰雁初时也有些不解,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文丹溪的深意。她也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拼命的哭喊挣扎,反而有一种麻木的认命样。贼寇拖着李冰雁继续去搜寻女人和牲口。
文丹溪拼尽全力游上岸去,这具身体太差了,若是前世的她,游几个来回都没问题。
此时的河水仍然很凉,她一上岸便不由得打起啰嗦来,全身湿淋淋的滴着水,两腿如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咬着牙往前跑去,眼下这种时候不能耽搁一分一秒,她就算爬着也要赶过去。
也不知跑了多远,忽地听见不远处有得得的马蹄声,文丹溪此时已如惊弓之鸟,她怕又是马匪,连忙躲到一旁的灌木丛中,小心窥视着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路过。她刚藏好,几十匹马便像一阵风似的掠过来。文丹溪定睛观看,为首的一人正是陈信。她的心像是要跳出来,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激动过。她顾不上多想,猛地从灌木丛中跑出来,大声喊道:“陈将军,救命!”
此时马队已经冲了过去,只有最后一匹还没来得及冲过。那马的主人,一见半道上突然窜出个人,吓得急忙拉住缰绳,蹙着眉头责备道:“我说这位姑娘,你怎么突然跑出来,马儿踩到你了怎么办?”
文丹溪抬眼一看,这人头戴方巾,身穿青衫,一副书生模样。
她不管对方,继续冲着前面的队伍大声喊道:“洪大胡子,刀疤脸,我是文丹溪!救救我!”
其实,她喊第一声时,陈信就听到了,他此时已经掉过马头,接着刀疤脸和洪大胡子等人也跟了过来。众人均是一脸惊诧的看着浑身湿透的文丹溪。
刀疤脸第一个出声问道:“文大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文丹溪还没来及得开口,就觉眼前忽地一暗,一件浸着男人浓重汗味的外裳将她当头罩住。文丹溪伸手刚要拿开衣服,就听得头顶一个清润的声音说道:“咳咳,我说姑娘,这是我们将军的一片心意,你就穿上吧。”文丹溪低头一看,她身上的衣服本就单薄,一经水浸,全身曲线若隐若现。看到这里,她也只好飞快套上衣裳,稍稍喘了口气,便将马匪路过清溪村的事情讲了。
然后她一脸崇敬的仰脸看着陈信说道:“村中百姓都说陈将军是个重情重义,见义勇为的人,所以特地让我来求将军,救乡民于水火之中,我们全村人定能结草衔环,倾力报答将军。”说完,她一脸期待的看着陈信,只盼他能点头答应。
陈信的目光闪了闪,脸上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文丹溪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天,她就不得罪他,说不定这时又了多一层胜算。
陈信突然轻飘飘的抛下一句:“全村那么多男子不来求我,偏派你来,怕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文丹溪哑然,低头一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乡亲们知道我医过将军的结拜兄弟,故此托我来,还请将军发发慈悲,救救清溪村的村民。”
这时洪大胡子已经忍不住了,他高声说道:“大哥,我们快去吧,再耽搁一会儿,那些妇人恐怕就……”
刀疤脸也附和道:“是啊,大哥我们快去吧,这些马匪敢在我们眼皮底下做案,想是活腻了!”
不管众人怎么吵嚷,陈信仍然静若湖水,他那一双深邃的蓝眸静静打量着文丹溪似在细细考量着什么,文丹溪虽然心头起火,焦急万分,但眼下也没办法,只得强作淡定。她看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直打鼓,心中忖道,戴高帽和恳求都不行,那就激将吧。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再抬脸时,眼中的恳求已经消逝不见,此时却带着浓浓的失望和悲愤,她脆声说道:“我也知道贼人势大,寻常人等不敢招惹。丹溪仗着和陈将军有一点交情,所以才拼死涉水前来求救。却没有站在将军的立场考虑,将军惜命惜卒无可厚非,我也不敢强求,既如此,我自去别地求救,听说,离此处不远的郑将军也素有威名。”关那于那个郑子朋,她只是说人说过,连他驻军之地也不知晓,但此时,她只能拉块驴皮做大旗。说完,文丹溪作势欲走。临走时,还不忘朝陈信等人再投去一个失望至极的眼神,意思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见死不救,太让人失望了。文丹溪是在跟自己打赌,她不信这些终日刀尖舔血的男人没有血性!她不信这些人会让竞争对手去得这个救人的贤名。
听了这话,洪大胡子终于忍不住了,他朝陈信拱拱手道:“大哥,你们先忙吧。文大夫对四弟救命之恩,我不能见死不救。我,一人前去。”
刀疤脸看了看陈信,也说道:“我陪老三去。”
陈信面沉似水,扫了两人几眼,冷声道:“你们倒是积极,我说过不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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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共骑 。。。
文丹溪一听这话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自动收住脚步,用既感激又有些惭愧的语气说道:“谢谢陈将军,原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谁知,那青衫书生却轻轻接道:“文姑娘是以女人之心度男人之腹。”文丹溪忍不住转头打量了此人一眼,也不知他是什么身份,她上次去军营时并未见过这人。
那人见文丹溪眼中有疑惑,自动前来介绍道:“敝姓秦,单名元。是破虏军的军师,排行二。”
文丹溪忙拱手施礼,她的目光又看向了陈信,她此时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飞过河对岸去。但看这些人却不急不慌,非常时刻她也顾不上许多了,她上前几步向洪大胡子伸出手,说道:“村里的妇人已被贼人掳去,再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对岸林子里方岔道极多,我想和你们一起去追逐贼人。”洪大胡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要知道在大粱朝,即便是夫妻也很少公然共骑一马的,若真是这样,她的名声就完了!他看着文丹溪伸出的手,迟疑不决。
文丹溪也明白对方的顾虑,她垂下头一脸忧伤无奈的说道:“非常时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再晚一刻,冰雁姐姐她们就……她当时把逃跑的机会让给了我,若是出了事,我也不能独活了……” 洪大胡子闻言脸色一凝,他犹豫了片刻,最后下定了决心。非常时候不该顾忌这等小节,拉她上来吧,大不了最后他……
洪大胡子刚要开口答应,恰在这时,秦元又开口了:“文姑娘,洪老弟身躯太重,两人共骑怕马会禁不住,不如……”他的话音未落,文丹溪的手已经被另一人抓住,下一刻,她的身子便被提了起来。文丹溪惊诧的看着陈信,他不语不语,把她安置在自己前方,尔后声音冷冽的说道:“我的马最禁重!”洪大胡子愣怔片刻,目光闪烁了几下,心中有一种说出来的感觉,他嗫嚅了几下,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掩饰性的急忙催马前进。秦元仍在最后,他的眉毛耸了耸,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表情变化莫测。
文丹溪规规矩矩的坐在陈信前面,虽然两人都竭力保持着距离,但马背上的空间毕竟有限,在不断的颠簸中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撞到一处。男人特有的气息时不时萦绕着她。文丹溪尽力端着姿态,假装无知无觉。对周围时不时射来的目光也视而不见。她只想着尽快找到李冰雁她们。
马队在水稍浅处涉水过河,一到对岸,陈信便吩咐一个随从道:“你带三个人去通知营里的兄弟,分成三队,两队分别在大青山和小青山的山道上埋伏,一见贼寇当下诛杀,另一队到清溪村听命,今日剿匪!”随从领命而去。接着陈信又派了两人去村中查问情况,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十几人去追赶贼寇。
文丹溪手中紧拽着缰绳的前端,一路低头仔细查看着地面,
果然不远处的地上一只绣花鞋,文丹溪兴奋的叫道:“往这儿!这是冰雁留下来标志!”陈信也没多问,按着她手指的方向驰去。
“再往这儿!”就这样约摸行了十来里路,地上再没有鞋子和荷包之类的东西了。而林中岔道又极多,文丹溪一时无所适从。陈信也不吭声,他放慢速度,细细查看着林中的情形,时不时停下来侧耳倾听一番。
“停!”陈信突然吩咐道,众人不知何故,但也都乖乖的停了下来。
只听他接着吩咐道:“全体下马,留下两人看马,其余的跟上!”众人答应一声,纷纷滚鞍下马,再顺手将马拴在树上。文丹溪也准备下来,陈信看了看她,长臂一伸将她捞了下来,说道:“你跟军师在这儿看马。”说完,大手一挥,众人拽下腰间的大刀,气势汹汹的跟了上去。文丹溪刚要抬步跟上,秦元嘘了一声指指林中:“贼人就在前方,别去添乱,静等消息就好。”
文丹溪只好留了下来,她心里像只一百只老鼠在挠似的,焦灼忐忑之极。但愿李冰雁她们没事,这可是在古代,若真发生了什么意外,她们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秦元气定神闲的看了她几眼,清声说道:“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的姐妹不会有事的。你完全不知道马匪们的规矩,他们抢的女人和钱财要运回寨子按功劳大小分赃的。况且,这里离雁鸣山很近,他们也不敢多做停留。所以只要人还在路上一般是不会有事的。”文丹溪看了看此人,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虽没有全信,但心中不觉安定了许多。
两人静静等着,马儿们低下头不声不响的吃草。天地间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文丹溪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将军是怎么得知贼人就在附近的。”
秦元望了望天,慢悠悠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当然是因为……”文丹溪坚起耳朵认真聆听。
谁知秦元说到一半,突然话锋一转:“这个,你还是问他本人吧,我也不清楚。”
文丹溪:“……”
“你是新来的?”
秦元摇头:“早来了。”
文丹溪道:“上次去时没见过你。”
“我回乡探亲了。”
一番话问下来,文丹溪也套出了不少信息,还有一些是秦元是免费赠送的。比如说陈信的个人状况等等。
“我们五个人的排行不是按年龄,而是按本事排的。所以我大哥年纪最轻但本事却最大,其次是我。”
文丹溪打量了一下秦元的身板,好奇的问道:“你们是按武的还是文的?”
秦元轻轻一笑:“他们四个是按武的,轮到我时就按文的。”
“……嗯,我大哥今年二十六岁,河间人,看上去喜怒无常,但细穷起来也有迹可寻。为人重义气,不喜女色。”
文丹溪转过脸假装看着马说道:“我没问你这些。”
秦元笑得一脸促狭:“我知道,是我自己想告诉你的。”
文丹溪为了打发时间,便去拔些青草,给马儿加料。
秦元又慢条斯理的说道:“方才,小弟我掐指一算,文姑娘正好能克住我大哥。”
文丹溪白了他一眼道:“我也掐指一算,你这人肯定最奸猾。”说罢,任凭对方再说什么她也不理睬。
又过了一会儿,忽听得树林前方,马叫人喊,似有不少人往这边来。
秦元轻松的说道:“大哥回来了。”
正在文丹溪疑惑的瞬间,就见陈信带头牵着一匹马回来,他的衣服已经裂开,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衣服上沾满了片片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身后的刀疤脸和洪大胡子也是类似状况。文丹溪急忙跑上去,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得一个女声惊喜的叫道:“丹溪妹子!”文丹溪听出是李冰雁的声音,不禁欣喜若狂,她一边应着一边往马队后面跑去。
李冰雁也是同样的表情,两人紧紧握着手,互相看着,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紧接着也有村中的妇人唤她。文丹溪拉着李冰雁上前问话,这些妇人又是哭又是笑的,一个个仍然心有余悸。众人得知是文丹溪搬来的救兵后,都对她感激不尽。
文丹溪看李冰雁已经安然无恙,不由得又担忧起雪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