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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中的师兄弟二人,二人回过身来,只见一个矮矮小小的老婆婆。扛着一捆比她身体还长的松枝,她的衣服全黑,却在额间绑着一条纯白的额带。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向二人。
见来者是个老妇,虽衣着怪异,但想是镇子里的人,虚洛拽着虚清的衣袖往后退了几步,举手作揖:“老人家,我师兄弟二人新来贵地,可否告知客栈在何处?”
老婆婆并没有答复虚洛的问话,也没有往前走,只是抬了抬肩上的松枝:“二位小哥,看起来很懂礼貌,实在难得。”
虚洛了然,主动上前接过松枝:“老婆婆,我二人先送你回家可好。”虚清见师兄都主动了,于是也走到老婆婆身旁,想帮她拿着斧子。
老婆婆手上劲很大,“啪”的一声拍开虚清伸向斧柄的手,她个头矮,此时半仰着头挑眼看着虚清:“小娃娃家家,动刀不好,姨婆我自己拿得。”
虚清被她这么一弄,撇了撇嘴站到虚洛后头,帮他扶着松枝尾部,嘴上倒是小声反驳一句:“谁是小娃娃了。”
老婆婆背着手,踱着三寸布鞋,慢慢引着二人往巷子深处走去,一路走来,三人具无话语,倒是两旁民宅里,不再如刚才般死寂,许是村人都已起身,像是约好般,碗盆碰撞声,倒水洗漱声突然从周围乍起,镇中一下便热络起来。
正在这时,老婆婆苍老的声音从嘈杂的声响中飘开:“二位不想问?”
虚清自虚洛身后探出头来:“问何事?”
“问白事。”老婆婆像是逗着虚清玩,简短回答一句。
并没有发现老婆婆的意图,虚清思索片刻,问:“我和师兄来时路上,曾偶遇一家人,说起松墨近来发生之怪事,想必镇中被窃许多幼童,但为何一路走来,有些人家却挂白幡?他们怎知孩子已遭不测?”
停住脚,姨婆回头瞅他一眼,伸手推开一户人家的门:“多谢二位道长帮忙,不如进来陋室喝杯茶休息一番,方便详谈。”
虚洛一直观察周围人家,姨婆的房屋大约在村子的最南边,整个房屋在外看来有些破败,三间大瓦房围成一个小小的院落,推开大门,照壁上的褔字飘逸洒脱,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走进一看,里面小院之中,菜青果肥,鸡飞鸭叫,满园丰硕。
姨婆走到正中的那间房,掏出钥匙开锁,虚清把小毛拴在门口,跟着虚洛进了正屋,堂屋里正中的案几上摆放一尊穿有土黄色锦袍的泥塑土地公像,虚洛虚清上前恭敬地拜了拜,才走到下首的位置坐定,姨婆点点头,端着茶壶给二人倒满。
“你们道门中人,见了这岩华师祖像定很熟悉。”姨婆坐在首位,喝了口茶。
“原来姨婆还是岩华门下,晚辈眼拙,没有看出,还请姨婆见谅。”虚洛正要站起身,姨婆见状赶忙说道:“不敢不敢,我不过是岩华外门弟子的后裔,略知晓些道法,实在不用客气。”
没有等虚洛答话,姨婆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要是老婆子我会些道法,也不用怕那妖邪,唉,老婆子我太没用了。”
虚洛皱了眉头,与虚清对视一眼,虚清问:“姨婆,可否把近来发生的事细细说清,我二人虽功法不济,多少也能帮的上忙。”
姨婆看着二人年轻的面庞,再看了看二人青绿的青丘道袍,叹了口气,沉声娓娓道来:“这事要从一月前说起。”
松墨之地,自古民风淳朴,由于做墨字营生,虽镇中秀才进士不多,也并不是书香大省,但家家户户,也多有识文断字之人,就连女子,大约也通读三字经,女戒之类。
然一月之前,却连连发生骇人听闻之怪事,整个镇中,唉声不断,悲鸣不止,时至今日,有大半发生惨事之人家,搬离小镇,离开了祖祖辈辈生活的故园。
这事细细想来,要从上月末说起,第一户出事的人家是张家,张家媳妇嫁过来两年才生了个胖小子,家里宠得紧,几乎人不离身,有日午后,微风轻扬,家里的人都干活去了,张家媳妇索性带着娃娃坐在院中葡萄架下避暑纳凉,偏他家娃娃也乖巧,不哭不闹,见人就笑,且镇子素来平安,邻里间俱是祖辈流传,张家媳妇也就放心得很,不多半响就在藤椅上睡了过去。
这一打盹大约半刻多种,待她醒来,身旁早就没有娃娃的身影,张家媳妇立时三魂七魄散尽,待在院中没了主意,张家老大回来见孩子没了,还算镇定,仔细问了他媳妇,他媳妇当然说不清楚,在旁嘤嘤哭泣,一家老小知她伤心,也没有多做苛责,只是报了县官衙门,求了官差四处查找。
镇中人家听说此事,无不更加细心照料孩童,青年劳力也帮着挨家找寻,镇人俱是配合,尤其镇中大户孙家,更是遣了五个男仆,帮忙行事。
可松墨虽不是大镇,镇中人家也少不了几许,一日下来,人人俱疲,就连张家媳妇,都不顾刚出月的身体在外奔走,可惜就算如此,却还是没有任何音讯。
晚时归家,张家老大却在自己院中的藤椅上发现一红锦金鲤包裹,打开一看,确是宝宝离家之时穿的肚兜,那肚兜是张家媳妇孕中所绣,一针一线甚为用心,边边角角细密整齐,上所绣虎头,大气凛然,一派蓬勃之像。
张家老大手都抖动的厉害,紧紧攥住宝宝的肚兜,这才发现锦包中还有一白玉牌,上所刻山石鸟兽形状逼真,却有几个大字叫张大跌坐在了地上,是曰:山神请童,指点仙缘,此生再不归家。
他媳妇见了,连忙拿过来看,登时昏死过去,他们这镇子并没有供奉土地山神,由于做笔墨营生,反而供奉孔圣人,此刻却也并不知真假,但最后那六个字,到着实叫父母凉透了心,那是父亲心中期盼许久的儿子,是母亲幸苦舍命生下的宝贝,就这样简简单单被带了去,委实太叫人难以接受。
好在张家老爹为人沉稳,见家里人只顾着哭,便自己出门来找姨婆,村中凡是老人,多少知道姨婆的背景,遇到这等事,多半会来求他。
一盏茶的功夫,姨婆就大约讲完,便住了口,叹气喝了口水。
倒是下首做的虚清有些耐不住,索性张口询问:“然后呢?”
放下水杯,姨婆双手轻轻摩挲挂在腰间的玉佩,虚洛和虚清二人这才注意到,原来姨婆身上还有此等好物,由于离得有些距离,上面的花纹并不能看清,只是那玉色水头很足,白中点翠,定为上品。
姨婆斟酌片刻,继续开口:“那张家的事我是晓得的,那日我也出门在外转悠,你们也知道,我们看的和常人看的确有不同,不过一日下来,我也没发现什么,只能沮丧而回,可是晚上张家老爹过来,他手里的那个东西却叫我起了怀疑。”
虚洛见姨婆嗓子有些哑,便接过话茬:“我来时就看过这灵秀山,其高不够,其气不丰,确实不像有山神镇守,而且您话中所讲,但凡山神爷也没有去做甚抢小孩做仙童的事,确有可疑。”
那姨婆见虚洛虽年轻,但道理通澈,便微微颔首:“这话在理,我那时便怀疑镇上来了妖邪,这送回东西,只怕为了掩人耳目,可惜我道力甚微,更看不出什么大概,只能和那张家老爹说凶多吉少,还是不要再费力寻找,让他家媳妇好生修养,待来年再生个胖娃娃。”
人说相思苦(三)
听了这话,虚清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形容,心中似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冬日,如今十几年过去,他已想不起母亲对他说的话,但那不舍的眼神至今仍然记忆犹新,虚洛垂头看他,眼神尽是安抚,虚清这才平静下来。
姨婆抿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张家之事颇费了一番周折,几乎全镇男女,都曾帮忙寻找,可三日有余,却依然杳无音讯,”讲到这里,姨婆惋惜地叹了口气,“那张家媳妇顶好的一个人,平日对我们这些无甚关系的孤老婆子也照顾得紧,谁想会有这等惨事。如今却也没了个好下场……”
说罢,姨婆伤心难过了好一会儿,见师兄弟有些急切地看着她,便接着说道:“那时镇里人并无多想什么,只是都有些惋惜张家的孩儿,然而,那日发生后第五日,陈家的娃娃又不见了。”
虽然镇中曾发生之事师兄弟二人心中多少有些了然,但亲耳听到却又是一回事,现今年代,修真一脉发展已逾千年,所谓大隐于市,各家子弟早就融入凡俗生活,且九州之内,灵气蓬勃,大凡灵智早开之飞禽走兽、灵木秀石,多有修而得成者,是以道士于凡人,又多以斩妖除魔形象而现,如遇恶事必要出手,不得避。
显然虚洛虚清二人,自幼于山中十几年的教育,遇到此等之事,虽不知深浅,却断不能避而不管。
虚清轻轻拉扯虚洛的衣袖,刚想小声说些什么,就被虚洛拍了头,两人对视一眼,相顾了然。
虚洛便对姨婆开口:“虽我师兄弟二人道力低微,但多少有些师门法宝,您且说来,我们好略作打算。”
听他这样说,姨婆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镇子里的人不是没想过去请道爷,可这大山里,却也不知何处找寻,”姨婆还是摩挲手中的玉佩,倒是说话更快了些,“张家娃娃不见,也算咱镇子头一遭,但陈家的却更古怪,自张家出事后,各家都紧着看娃娃,绝不离人眼,那日陈家老幺同样上地干活,但他媳妇和他娘可都在家里看顾孩子,陈家老大的闺女也在,不多时都有些迷糊,三人个人根本不能强作精神,一瞬昏去,两刻多钟才缓过来,孩子自是不见,陈家大孙女才六岁,见到奶奶和婶子都开始哭,只是傻傻的坐在一旁。”
听到这里,虚洛却有些诧异地呢喃出声:“只抓婴孩?”他旁边的虚清脸色有些白,看到姨婆有些费解的神色,便迟疑开口:“师父曾说,嗯,凡千年妖遇劫,失败者吸食婴孩之生气,可化危,避飞散,入魔而小成,终不得升,”姨婆这边听来,也开始有些紧张。这边厢虚洛脑子里已走了个大概,面色好上许多,在衣袖下拍了拍虚清的手:“虽师父确曾说过,但大凡精怪,却都不愿走这一途,这里暂且不说,姨婆自不用太过担心,也许有其他蹊跷。”
姨婆心中已缓,赶忙继续说道:“那陈家的同报了县衙,县老爷就是本村人,各家熟悉得很,每日忙的焦头烂额,也无甚线索,此时又生一事,倒是连累县老爷内疚至极,更加卖力找寻,结果一旬过去两个娃娃皆无音讯,却在第十一日,第三起悄然而至。”
姨婆话音刚落,却又听虚洛说道:“五日为期?”姨婆点头,长叹口气,“这一月,大凡镇中未满周岁婴孩,已被掠去五个,如今只剩半山李家,赵家,镇西司徒,镇南孙家。各家无不精心照管,只是那妖怪,来无影去无踪,防不得要,守不得法,整个镇子人心惶惶,子嗣日凋零,明日却又是下一个日期,唉。”
虚洛端起茶碗,拨弄里面青绿的茶叶:“姨婆,我二人待找到客栈安顿下来,下午便去四下查看一番怎样?”
“如果二位不嫌弃,就住在我这可好,西屋是我儿子住处,如今他在城里谋到了差事,不在家住。”
虚洛道:“有劳姨婆,我二人怎会嫌弃,不如中午我们去酒楼用餐,顺便打探一二?”姨婆从座上站起,冲他二人摆手:“你们去吧,我昨日还有剩饭,顺便也要把西屋打扫一番,换上新的被褥。”
虚洛虚清也起身:“有劳姨婆,我二人中午索性转悠一番,待午后再归。”姨婆点头,接过他二人包裹,指了镇中方向,自去西屋。
二人便出了姨婆的宅院,一路向镇中走去,约过半刻,虚清突然拽住虚洛衣袖,虚洛低头看他,见他面色苍白扭曲,豆大的汗珠自发中滚下,心中不免一慌,忙揽着他的肩躲在树荫下,用衣袖子轻轻抹了他汗湿的脸,温声问:“怎么?哪里不舒服?”
虚清靠在他怀中,整张脸依旧白,喃喃说:“许是中暑,头昏耳鸣,心悸难耐,慢些走便好。”
虚洛扶他坐在树下的石头上,依旧把他揽在怀中,松了松他的领口,用袖子徐徐扇着风:“不急,先歇下,待会再走。”
大约三刻之后,二人才慢慢走到镇中,虚清看上去好些,不再闷喘,脸色也强上许多,虚洛仍旧不大放心,虽身上带的灵药甚多,却并没有治这暑热之症,只得上药店采买,松墨镇中是一东西走向长街,两旁商铺林立,正值午时,人并不多,只有酒馆客栈看着稍有人气,却也并不热闹。
虚洛大概观望一下,见十丈之外,坐北朝南一家周氏药铺,便牵了虚清过去,这家药铺许是久立于此,两侧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