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虽然今天是她出嫁的大日子,她却反而觉得自己被完全忽略了。
碎碎念一把,作为新娘子的花闲决定还是要自觉做个乖乖的小人,给大家留个好印象嘛!要知道,这第一印象可是至关重要的。
因此,她就切实承担起她唯一的任务——是睡觉,吃奶,加不哭。
说到哭,这个新娘子自从出生以来哭的次数真真是屈指可数。大家对她是非常放心,得出一致结论——她是最乖的新娘子。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花闲却是第二次进入了梦乡。她不知道别的小婴儿是不是也都在做梦,她却是做了梦的。
梦里有大片大片的前世情境。
恍惚与清醒相错间,她困惑了。
她梦见李梦泽来找她,说想她了,要跟她和好。她欢天喜地,喜不自禁。跑到屋里去打扮,出门来,却看到李梦泽牵了小柔的手,冷冷的对着她笑。而小柔还是用她那样柔情似水的眼神,深情款款的凝望着李梦泽。
场景变换,是吴同。她看见吴同在沿着马路飞奔,一直跑上天桥,趴在栏杆上叫“花闲!花闲!等我!等我!”花闲大喜,朝吴同跑去。边跑边喊“吴同,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跑过大马路,跑上天桥,跑到栏杆边,可是吴同却已经跑下了天桥,跑向了前方,口中还在喊“花闲,等我!”
花闲哭了。
李梦泽有了别的女孩子。
吴同却总是找不到她。
花闲闭上眼睛,暗自神伤着,眼睁开,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周围围着好多人,妈妈,爸爸,哥哥,嫂嫂,还有小侄儿……她坐起来跟他们打招呼,可是却只看到他们哭肿的眼睛。妈妈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去拉妈妈颤抖的手,手却抓在了虚空中,毫无触觉。眼睁睁看着她们伤痛不已,花闲却无能为力。她从床上爬起来,穿过围着她的亲人们向客厅走去。客厅里坐着叔伯兄弟。在她疑惑间,有人站起来走向她刚出来的房间。不由自主的,花闲跟着他们去看究竟。把花闲吓了一大跳的是,她看到自己正一声不响的躺在床上,嘴角含笑,睡美人一般。妈妈紧紧拉着她的手,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旁边的三婶子上前拉妈妈“嫂子,孩子去的很安详,还请节哀保重身体!”“不,闲儿,我的闲儿,昨天还好好的跟我说话,怎么今个儿就没了呢!闲儿,你别吓妈妈啊!”妈妈趴在花闲的身上,紧紧的搂着女儿的身体,哭的撕心裂肺。
花闲忽然心痛到无以复加。
她死了吗?她问周围的人,可是却没有人回答她。
花闲恍惚中跟着一大帮人往前走。她欣喜的发现,这里是太爷爷太奶奶的墓地。那些人到了墓碑前,把一个小小的骨灰盒放在了紧挨着太祖墓的一个深坑中,哥哥上前,拿着铁锨,暗红色的土壤如天女散花,掩埋了那块小小的骨灰盒。花闲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可是,她好痛。
未及,一个小小的坟茔赫然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花闲看向妈妈,只听妈妈尖叫了一声,昏了过去。大家手忙脚乱把妈妈抬上了车,一行人凄惶离去。
花闲痴望着那恢复安静的墓地,呆呆愣愣的,不知所措。
秋草依旧,有着古老传说的小土坡依旧,太祖的墓碑依旧,只是墓碑后多了一个小坟茔,墓碑旁多了一个小石碑,上刻:花家女花闲之墓。
花闲恍然,自己真的已经辞世了。她擦干眼泪,对着妈妈离去的方向磕了个头,只是对不起妈妈了。
一阵风吹过,恍惚中,花闲听到爸爸哽咽着对着那一丘黄土念叨着:“果然,还是逃不过宿命的啊!童子之身,年不过三十。闲儿29岁……”
爸爸的话让花闲深感困惑,难道,这一切,都是定数吗?
定数?宿命?劫数?
她愣住了,前世种种如涨潮的海水般席卷而来,甚至来不及梳理,便已将思绪淹没。儿时与哥哥的嬉闹,青春期与母亲的疏离,花季雨季的唯美浪漫,大学时期的狂野痴情,初尝爱情的胡搅蛮缠,没有了他以后的辛酸苦楚……花闲笑了,终于解脱了,不是吗?千年相隔,轮回跨越,这样的时空永隔,足以终止那伤害了吧?
在她漠然转身,正不知行往何处时,听到了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和痛彻心扉的哭嚎。
回首,望向来处。
是杨笑啊!她这辈子最好的姐妹,她的闺蜜,她的知音,她们彼此的解语花。
“姐啊,你怎么能这样子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让我情何以堪?人哪,本来就是越长大越孤单,唯有一个你,是我最大的安慰,如今,没有了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呜姐……不要……呜呜呜……”
杨笑哭倒在那堆刚刚堆砌而成的坟茔前。
泣不成声。
花闲看到杨笑的慌乱无助,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也抽搐着,疼。
丫头,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归宿不是吗?姐姐也已经衷心祝福了你,不是吗?你会有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人生。一个很多女人,至少包括她,所渴望的平淡如水,丝丝甘甜的俗世生活。
可是,她还有她的痛。
妈妈痛,爸爸痛。杨笑痛。
还有人会因为她的离开而感到痛吗?
她只是大千世界里最最平凡的一粒尘埃,来了,去了,了无痕迹。
花闲抬手擦眼泪,却没有触感。这是灵魂出窍吗?还是仅仅只是梦。
她呆呆的注视着下方跪倒在地的杨笑,也变得疯疯癫癫,哭哭笑笑。
远远的,她看到又来了一个人影。踉跄跑来,形神狼狈,举手投足,不见了那文质彬彬,不见了那镇定自若。
看到她,花闲的心,狠狠的一阵颤栗。可是已经不痛了,心抽搐着,却没有落脚点。
他收到了她的信,收到了她寄给他的关于他们的过往。他会有妻儿,会有未来,会有幸福,而那一切,都与她无关。之前是无关,现在是更加无关,不能有关。
杨笑和李梦泽坐在黄土地上,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斜阳渐暗,沉默良久。
“她是自杀的吗?”
“不知道原因。”
“会是因为我吗?”
“因为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可是三天前,你的婚礼上,她还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对着我笑。”
“那是三天前,而且你带着你的似水柔情。”
“杨笑,我以为,你们能明白。”
“我们能明白?明白什么?”
“我,和花闲,是分不开的。”
“哈哈哈哈哈,什么叫分不开?分不开的人怎么能分开了那么多年,还有了那样的女孩子?最可恨的是还要把她打扮成那副样子带到花闲的面前?”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得了吧你,不知道怎样面对就这样面对了?”
“……”
花闲看着他们哭着说着吵着相互指责着,心慢慢暖起来。
“够了!我们别吵了!她已经死了!死了!死了!”
“是啊,她已经没了,彻底的,没了,消失了,再也见不到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杨笑,我好害怕。”
“你怕关我屁事!我还怕呢。你该早已忘记旧爱,与你的新欢双宿双飞不是很美满吗?我怎么能跟你比呢?一个女人和男人的爱情覆灭了,自会有另外的爱情予以填补。可是,我的闺蜜没了,我的知音没了,我的解语花没了,我灵魂的另一半没了,我怎么办呢?我想她了,该去哪里找这个填补的人儿?”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没有了她,我的人生也将走向终结。”
“你未免太相信你的执着。你的执着早已经不复存在。解不开的,只是那段结。和那个长得温柔生的温柔的温柔结婚吧!这些年,你们分开以后,花闲总对我说,这辈子,她对不起你。她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幸福?幸福是什么?”
“至少,不是分离。”
“结婚吧,和一个人在一起——不管这个人是谁——虽然肯定不是花闲。告别孤单,完成她的夙愿。”杨笑抬起头,看着天,眼睛里再次蓄满泪水。
李梦泽递给她一张彩色的信纸,翠绿色的信纸,花闲最喜欢的颜色。
杨笑看完疯狂大笑起来,对着那堆黄土破口大骂“花闲,你这个傻子!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一阵风来,吹乱了杨笑的发。吹跑了那一叶信纸。花闲跟过去,捡了起来。
“梦梦,看到你有那么温柔的女孩子爱你,我很欣慰,更加心痛。
梦梦,这辈子,我只对不起一个人,那就是你。
说多少对不起,都无法弥补我内心的愧疚和悔恨。假如能回到从前,我一定不会对你说对不起。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将有你的妻,我也想放下曾经,重新开始,只是始终无法找到重新开始的路。
梦梦,我真心的祝福你,今生幸福、快乐。
梦梦,我们曾经的记忆,我不知该如何处理,只是慌乱极了,给你吧,你扔了,烧了,我都死心了。
梦梦,我们,曾经,那么轰轰烈烈了一场,曾经,你是那么的爱我,可是,我却把你给丢了……假如真的有来生,千万不要再和我相遇。
梦梦,对不起,我爱你。
虽然太晚了,可是,我爱你。
梦梦,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那熟悉的字体,花闲的心再次颤栗起来。一切都已经不重要。因为已经时空相隔,永不能见。
他会幸福的。
李梦泽看着信纸飞扬,一下子跳起来,伸手抓去。突然,他仿佛感应到什么,心口有巨大的痛楚,捂着胸口,坐倒在地上,望着那信纸,茫茫然起来。
风吹来,信纸落在他的脚边。背面朝上。
花闲看到了一行字:我本无家更安处,此心安处是吾乡。
李梦泽拾起信纸,拿了火柴,点燃了信纸。眼看着那一叶翠绿在火焰中跳跃,李梦泽梦呓般自语道:“闲儿,曾经的对不起早已抵消在岁月的折痕里。剩下的,是我,我对不起你。”说着便再次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梦泽,相信她会收到你的回信的。”杨笑拍了拍李梦泽的背,趴在坟头也毫无形象的大哭起来。
花闲觉得她好像错过了什么。
她突然笑了,哭了,醒悟了,明了了,释然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梦梦,来生,再也不要遇到我。
笑丫头,忘了我吧,时间经过,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忘记的。爱情自有它的填补之人,友情,也可以。
有些人,有些事,或许在不经意间会想起,可是,就当那只是夏日午后的一片薄云,来了,风一吹,便散了。留不下,没了痕迹。
我本无家更安处,此心安处是吾乡。
“闲儿……”杨笑和李梦泽听到了第三道哭声。他们抬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身形倒是与李梦泽有几分相像。
近了,花闲认出,这人?这是吴同?她见过他的相片。本人生的浓眉大眼,倒是比相片更风流倜傥一些。只是,如今,满脸泪痕,伤心憔悴的,也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了。
吴同看到眼前的两人,未加理会。他的眼睛四处寻找。他看到了花德先的墓碑,终于看到了旁边那一丘黄土,黄土前的小墓碑上的字:花家女花闲之墓。
“啊……”天色渐暗,人影模糊起来,暮色来了,在这空旷之所,唯这一生仰天长吼,悲、愤、痛。吼声刺破长空,仿若刺穿了每一个人的心与灵魂。
杨笑静静呆立着,看着吴同痛不欲生的脸,听着他悲愤交加的悲鸣,感觉到生的沉重与苍凉。
花闲冲过去,扑倒在吴同的怀中。吴同躺倒在荒草丛中,精神恍惚,他好像看到了花闲。
“闲儿,是你吗?”
“闲儿?”
“闲儿,哥哥背着你玩飙车可好?”
“闲儿?”
“闲儿,我们种的花,开了。我们养的金鱼已经活了好久。”
“闲儿?”
李梦泽望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