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本相将女儿嫁给你,不是为了让她受你折磨的!你娶了她后,可曾对她好过?十几年里,你让她看着你如何讨好你的侧妃,让她看着你心不在她身上。本相的掌上明珠,被
你错待至此,镇日以泪洗面,长年忧郁于胸。纵算本相当真做了什么也全是你良亲王自招祸福!该谢罪也好,赔情也罢,你良亲王应是第一个!”
到此地步,若一味否认,反示懦于人。不否不肯,似是而非,指鹿为马,混淆视听……苏相正擅此道。
柳远州目内狠意汹涌,突拔腰中剑,“苏変匹夫,找死!”
“保护相爷!”苏福大喊。“有人进相府行凶,我已然报了元兴城府尹衙门,军爷就快了,尔等全力保护相爷!”
柳远州、柳持谦所带侍卫,与相府侍卫交手混战。
筵宴场桌飞椅颓,杯盘狼藉。歌乐舞姬惊叫不绝。一场欢宴,遭此毁灭。
旁观多时、兴味颇浓的楚远漠诘取身旁人:“樊先生,你认为咱们应该在其中扮演个什么角色?旁观者?还是当局者?”
樊隐岳淡道:“他们所谈的那人,不曾是王爷的未婚妻么?王爷若想发难,是个很现成的籍口。”
“有道理!”楚远漠條拍桌案,豹眸圆睁。“苏相,还本王的侧妃!”
乱,乱上添乱。
——————————————————————
元兴城府尹领兵到达时,面对府内各尊巨神,哪一个也不是小小府尹能得罪得起的,又敢如何发落?只得苦颜将此间详情上禀朝堂。
一桩陈年旧案然牵扯出一桩陈年秘辛,元熙帝龙颜大怒。不惜惊扰皇后亡灵,下谕,责后宫女卫进地宫搜罗相关痕迹。
地宫中殿抬出一具年久尸体。皮肉腐朽,骨骼尚存,看得出体型娇小。经大理提刑、元兴府仵作、太医院御医多方联手勘验,验出死者为女,左胸心脏部位骨骼破裂,显内利
器所斫。意即,死者死因自胸前重刺。若死者当真是万乐公主,当是不堪地宫折磨自尽而亡。
良亲王闻之,将自己关于房内整整三日,不准任何人打扰,不准送饮送食。有放心不下的忠仆悄然上前听去房中动静,骤听得里内传主子几声声如兽嚎啕,吓得避逃三里。
樊隐岳听讯后,则是深或不解。这地宫里应有两具尸体,且俱为男子才是。莫非勘验失误?抑或……
兆郡王为扳到苏相爷,任再是如何无所不用,也无法变男为女罢?
逐十四
百官之首、首辅大臣可以将事情做到如何将完美之境?端看苏相。
纵算那封由苏変亲自执笔写给丧葬典仪的书信,亦难成有力证物。信间全篇不见一字凶险,上半篇尽是有关操持凤柩安栖大事的叮咛,责其尽职尽责,不得疏怠,严把各关,以报皇恩。下半篇对陪葬器物细加吩咐,一一审点,登录在册,尤其箱装物更需万般小心。最末,也不过是对那只黄梨木箱格外提点一句。隐晦到极致,无痕到极致。
时过境迁,人证俱失,物证不力,本人又在天子跟前矢口不认……
这等情形,莫说是面对一位一等朝廷大员,纵是普通百姓,也无法立案定罪。
当毕竟是有命案在嫌,依天历律法,苏変暂停所有职权,羁足府门,禁离园户。
实则,当地宫内搜出陈年旧尸之际,元熙帝已然心知肚明,虽证供不足,押后再审,但对苏家的冷落已始展现。良亲王在一夜之间收管了京城防务,五日内周边两省驻营总兵尽换新面目,十日内有两部尚书、几家侍郎上折请辞。
苏氏门生亲故皆受限囿,近党羽支尽遭贬离。短短十天工夫,冠盖云集的丞相府门前,车冷马稀,人迹罕至。
为此,楚远漠尚向樊隐岳感叹。几何时,他也曾这般落魄。
——————————————————————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又有语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说的便是苏変这等人物。
樊隐岳仍执意为北院大王求良亲王郡主为妻,良亲王此时已无心无力,元熙帝未拒未允,事件悬置半空。有话,不妨待太后寿宴过后再作定论。
这一天,樊隐岳赴林持谦之约到茶楼叙话,伙计端上新茶,方一口,雅间门动,进他们都不曾想到一人。
“持谦,这事你不能不管呐,你的父王回便把自己锁在房里,娘只能指望你了……”
良亲王正妃苏观心。樊隐岳淡睨贼为花冠锦袍的华贵妇人。这位妇人必定是在精心保养着自己罢,体态虽微呈丰腴,眼角已见浅迹,仍是丰肌皓眸,风韵楚楚。女为悦己者容,一个女人会如此努力地与岁月抗衡,不外是为了她的男人。不知这些年,有没有女人再与她瓜分那个男人?
十几年里,你让她看着你如何讨好你的侧妃……镇日以泪洗面,长年忧郁于胸……
突然间,她思起苏変怒斥良亲王之语。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可怜女人,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穷尽一生心思。当下,又成了一个为女儿奔走的无助的母亲。
“持谦,娘现在只能指望你了,娘不能为难你去救外公,当诗琴是你的亲姐姐,你要眼看着你的亲姐姐嫁到那个遥远异国,嫁给那个极不堪的男人么?”
“持谦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您为何不去叫大哥走动……”
“持谦!”苏氏泪眼婆娑。“你还在怪娘对不对?娘那时说那样的话,是为了安抚你大哥和姐姐。就算娘当初的确抱过那样的心思,当娘后是真的疼了你的呀。娘在这几年对你的疼,你感受不到么?娘是真真正正把你当成自己生的疼爱的啊……”
柳持谦觑樊隐岳一样,精致眉峰紧锁,闷首不语。
“持谦……”
樊隐岳抬睑,闲话道:“良亲王妃为何不去求你们的皇帝?”
“……什么?”苏氏的眼光移到她面上。
“据闻柳夕月的母亲为了替女儿回绝亲事,在皇帝面前跳下万丈悬崖,良亲王妃何不步人后尘……”
“莫如此说话!”柳持谦僵声道。
樊隐岳明眸浅眯。
“你就是那个樊姓特使?”苏氏擦去满脸斑斑泪迹。“你是为了樊家方与我良亲王府为敌的罢?可现今樊家的案子已在重审,不日即可释放你的家人,你为何还不能给我的女儿一条生路?”
“北院大王是死路么?令嫒早晚要嫁人为妇,未事无从预料,你怎知这一个不是好归宿?你怎知将你替女儿选的不会是死路?”
苏氏面色條白。
樊隐岳垂眸啜茶。
苏氏颊上红意尽失,双唇抖瑟,“这些话,这些……”
这些话,正妃向娘亲说过。那时,联姻旨意下达,娘亲抱着她坐在亭中落泪,正妃迤逦到,撇下这不清不淡不痛不痒的寥寥数语,又高贵离去。那时谁也不会想到,风水轮流,有一日,亭中人会与庭外人易地而置。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是东方凡越的后人,你替你的姨娘前寻仇了,是么?你……”苏氏神色剧变,颤身倒退。
“替姨娘寻仇?这位兆郡王作为亲生儿子,都不会替亲娘寻仇了,怎还有人会替姨娘寻仇?”
柳持谦蓦立,“你一定要如此说话不可?”
“不然,你认为我该如何说话?”樊隐岳唇勾笑弧,眼光所到之处,空气似能凝结成冰。
“你先回去,有话回府再说。”柳持谦此话,是对苏氏。
苏氏期盼仰望,颤声:“谦儿今日会回府?你已经有多日不曾回去了……”
“良亲王妃,令嫒嫁北院大王是嫁定了,您也不必枉费气力奔走。不过,如果您效仿先贤纵身跳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说不定还能为您的儿女换更为荣耀的身份地位。”
“休要再说下去!”柳持谦俊脸僵冷,叱道。
樊隐岳撂杯起身,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在下告辞。良亲王妃,在下离开贵国时,极希望令嫒作陪,也一定会有令嫒作陪。”
“你到底要做什么?谦儿,他不是樊家人么?你正审樊家案子,不该他求你的么?谦儿……”
谦儿……樊隐岳排闼,下得楼去。娘亲流尽泪水,耗尽岁月,将这个名字从骨肉见剥离。他们在她面前表演这母子情深,是嫌她险动了恻隐之心么?
她行走闹市,心浮气闷。不知不觉,迈进了一条僻静巷弄,欲使自己远离人群。
当僻静处,由为伏击者所爱。
当她行走间,寒光笼头罩下。
逐十五
起初,樊隐岳并未把伏击者放在眼里。
四下无人,她正好施展手脚,将满腹不明不白的怨怒尽情发泄。
但,伏击者的武功之高实在出她意料。者六人,每人皆不在她之下,且不作生擒,不欲活捉,招招皆为狠招,式式皆为杀式,目的极明—
—
要她性命。
幸得她所习忍术之中有遁术一项,可使她支应少许。手中短剑削铁如泥,断了几人兵刃,趁势伤之。只是,隐术中的遁术并非真正的销形匿
迹,实质是利用一些特质药粉使shen体与空气产生摩擦,造成消失假象,给交战者心理形成冲击,以利趁虚而入。
者显然是严经训练的死士,无视己伤,无畏死亡,不搭使命,不退一步。且双方多寡悬殊,要在这样一群人中突围出去,着实艰难。
“快走!”她方挥退一剑的拦腰一式,另一把剑挑喉而至,身后有两人挥掌袭。正待此时,一把外剑为她挑开喉前利剑大喊。
她平身仰地,如一片薄羽抹过地面,打袭她后心的两人中间滑过,眸睐拔剑相助者。“兆郡王不在茶楼与你的娘亲畅叙母子情深,跑这里
做什么?”
“你还有心思说这些?”柳持谦与人错身间,抛喝问。
“……专心对敌!”有他分担,樊隐岳稍感轻松,却无法不为他担心。他的武功不及她,处境比她危险,她必须设法突围,久拖下去,与己
不利。
一念甫动,突见黑影幢幢,援兵到大。
对方的援兵。
这次第,是难上加难,险上添险,樊隐岳方将胸前两剑格开,眼角惊瞥柳持谦被人一式刺中肋下。她掠过身去,短剑撩过杀手颈项,腾出一
手握他肩头倒退至巷壁。
“人目标是我,你快走!”
柳持谦使力掩住伤处,冷嗤,“你这是在发挥什么情深意长么?”
“蠢材,你是兆郡王,到闹市一个呼喊,便能召巡城的捕快及兵卫,还不快去召人相助!”
“有理。”粗喘一声,他盯她一眼,“你小心……”
“心”字未落,数道寒光兜头而至。樊隐岳踢起脚下浮土,掀起尘烟弥漫,挥剑迎上同时,喝道:“走!”
柳持谦拔开步子,抽身待走之际,下意识回首,赫见一剑向无暇后顾的她背心落下。当下,脑际沦为空白,无法涉想太多,身子受意念所支
,双腿疾动,挡她背上……
“……好痛!痛死我了!”
替樊隐岳以身相挡的是柳持谦,挨剑的却是当空跃下的吉祥。
“吉祥不该听峙叔叔的话忍住不动,说什么借这个机会解开你们的心结,要解心结也不能要命了啊……”迹象踹开已成死尸的杀手,掩着伤
处呜哭叫嚎。
情急中,吉祥将杀手性命予以了结,亦以自己身子挨了那不及避开的一击,幸好她身子矮小,原本取向别人胸口的致命一剑,她以肩替之。
绕如此,仍是疼啊。
樊隐岳耳闻她惨呼声,投眸过。
这厢吉祥骇得圆眸更圆,“樊姐姐小心……”不用小心。
数把刺向樊隐岳的长剑,被一只袍袖卷住,掷投入两面巷间坚石墙壁上。一只洁净修长的手,挥拂在乱刃之间,颀长白影似疯拂柳动游走其
内。只消片刻,十几名杀手以奇怪姿势颓于地面,失却反手之力。
“峙叔叔,你为何早不出嘛?你早点出,吉祥也不用挨这一剑。要不你回头把这一招教给吉祥,眨眼个工夫就能把人的武功给卸了……
”
吉祥尚在不平嚷叫,原地早已不见了那条颀长白影,且把另一人捎走同去。
——————————————————
“你受伤了。”
被安置到椅上的樊隐岳垂扫一眼自己被剑气震裂的虎口,未语。
“伤不重,不必惊动三娘。”修长手指捧起纤纤素手,触到其上各指尖指腹生出的薄茧时,微微一顿。从怀中取了一瓶创伤药倒在伤处,细
细研磨开,再以一方月白素巾裹扎。抬眸瞥一眼她静寂神容,暗发叹息。“月儿……”
“谢先生救了隐岳性命。上一次先生也救了隐岳,在此一并谢过。”
他与她抵膝而坐,浅笑,“你谢与不谢,我都是要救的。”
“先生近一直在元兴城么?”
“对。”
“先生为何要留在这世上最喧嚣的地方?”
“世上比这更喧嚣的地方我都呆过,何以不恩那个留在这里?”他举手,想替她抚开一缕垂到额前的乱发,她移首,他指尖落空,心中泛起
无奈苦笑。
“先生既然要大隐隐于市,隐岳不耽误先生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