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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将天变了不成?
他把她带到这大庭广众,为的是让一只意欲撼树的蚍蜉的无所遁形,将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翻压到五指山下,而后,以她为由,堂而皇之将曾与苏家沆瀣一气的官员清除,一
举数得。
可是,终归是轻敌了。
这个小小女子能在与他四目相接时岿然不动,能在与他的口语交锋中犀利机诡,能在面对刀光剑影时从容自若,能在满堂的乱声哗变中径自施事,能……
这个小小女子的“能”,超出他预料太多。
“兆郡王,你今日把这个妖女拿下,你以往为她所做的欺瞒,朕可既往不咎!”他道。这个少年旁观呆立了恁久,是打算无为而治么?
柳持谦两道剑眉中央打起蹙结,似作忖思,慢慢将头转,慢慢道:“臣打不过她。”
“你——”元熙帝眉宇生冷。“持谦何意?”
“兆郡王,还不动么?错过了这一次,你也许终生都无第二次机会了!”
这一句话,是打轩外传,并非首度响起。但第一回响起时缥缈不清,在哗乱声中未能引得闻者警醒,这一次, 清清晰晰在传递了轩内人耳内。
兆郡王听到了,其他人亦听到了。
元熙帝目射厉镞,紧盯少年郡王,“这是要你做什么呢,兆郡王?”
“皇上,您还不明白么?草民京多日,与兆郡王频有接触,他早知道草民的下落,也知草民的打算,却始终隐而不发,您想,他是打算做什么呢?”
樊隐岳以右手短剑削断挥两刃,左手拍在一侍卫胸口,口中犹有闲暇与这厢言语往。
宫中弓箭手仅有机会射出第一批翎矢,即被梁上君和匆匆赶凑份子的乔三娘解决,她此时打得尚算游刃有余。
“是么?兆郡王你告诉朕,你想做什么?还是,这不过是你这个姐姐的有意挑拨,离间你我君臣情谊?”兆郡王,朕已开恩,给了你一条路走。
“皇上……”柳持谦仰首,黑眸之内虔诚无限。“您可以答应臣一桩事么?”
元熙帝目光微闪,“说听听。”
柳持谦眼光扫向犹在门口挤跌水止的大臣,满面悲悯,“您可以饶过诸位大人么?”
“……什么?”元熙帝骤然提声。
“持谦请您饶过诸位大人,他们跟随皇上多年,纵无功劳亦有苦劳,请皇上网开一面,撤了杀令,饶诸位大人不死。”兆郡王的话声高若洪钟。
“你满口胡言,朕何时要把百官都……难不成你也中了什么催眠术?还是……”他目光條凛。“柳持谦,你……”
“皇上!”柳持谦撩衣跪到。“请您大发慈悲,莫开杀戒,请您饶诸位大人不死!”
诸位大人……他此话意在指皇上有诛群臣之心,这在此一刻如惊弓之鸟全无分辨之力的百官听,造成恐骇可想而知。
“你这个乱臣贼子!”元熙帝龙颜大变。“良亲王,看看你养的儿女……”
转首瞥良亲王犹呆立远处,遂喝命身旁侍卫。“你们中有谁精通点穴的,把他穴位解了!”
“奴才试过了,王爷所中是独家点穴手法,奴才解不开。”有侍卫答话。
“当然解不开,我堂堂大师父传授的东西,是任人能解的么?”话者,乃此时翘着二郎腿坐在轩顶横梁之上的梁上君,向嘴里抛着的花生米,不时被他当作暗器抛打向徒儿周
边的围攻者。而频频飞上横梁意图将其击落的诸人,尽被赏了一记窝心脚。
“只有柳夕月解得开么?”元熙帝龙眉一挑,“你们把良亲王扶到朕身边罢。兆郡王,你若想救你的父亲,便将你的姐姐擒住。你也听见了,惟有她才能解开良亲王的穴道
。”
这话,有两重意味,聪明绝世的兆郡王焉听不出?但见他双膝仍着在地上,一个重重叩首,“微臣请皇上广开仁爱之心,饶了诸位大人,饶了为您出生入死过的良亲王!”
元熙帝大怒,“好你个柳持谦,你混淆视听,刻意将朕渲染成残忍暴君,为的是什么?帮你的姐姐,还是你有更大的野心?”
“皇上,有史为鉴,桀纣残暴,以致亡国,请您莫蹈覆辙,请您三思!”
“你们把这个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皇上要杀诸位大臣,要杀兆郡王了,保护忠臣,保护王爷!”着宫内侍服、伏于轩外多时的王府护卫身影嗖嗖,加入战局。
“护驾!”柳持昱疾闪身挡于父皇面前,叱道。“速调黑弩队前护驾!”
元熙帝盯着这个儿子,心臆抽紧,酸涩充舌,掀唇道:“持昱,你走罢。”
“父皇?”柳持昱愕然。
“你先让他们护着你下去,他们会知道该把你送到哪里。在接到朕的亲笔敕谕之前,你不要回。”
“这怎么可以?儿臣身为太子,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父皇?”
“这边有父皇,几个乱臣贼子何足为虑?父皇命你离开,你不走,父皇会对你很失望。”
“父皇!”父子天性,柳持昱纵然心性不够聪灵,仍在父皇眼底觑见了一抹舐犊情深的疼爱,刹那哽咽。“父皇,这宫内侍卫成千上万,怎可能拿不下区区这几个人?再说,
要离开,也是父皇……”
“父皇要你走,是另有安排,持昱……”他抚了抚儿子宽阔的额角、浓郁的长眉,这两处,最像他最爱的女人。“你们速带太子走,保护太子安全!”
“父皇……”
受到皇上示意的侍卫在太子身后将其击晕,翻背上肩头,十几个人在后簇拥环卫,经由后门撤出。
“好了,柳持谦,柳夕月,让朕看看,你们这对姐弟到底想做什么?”
逐九四
每人意志强弱有异,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被无知无觉地催眠,且陷入其中者,沉溺深浅与长短各不相同。
樊隐岳深悉此点,是以明白眼前情形须速战速决。群臣被突发血案惊散心神,使她有机可乘,然这机会并不长久。
“兆郡王,阁下不要再对那位天子陛下心怀幻想了,自打皇后仙逝,这位皇帝即失半心,对这天下、对臣民早无了慈悲,想救人,还是从快出手罢。”她出言规劝。
“皇上,持谦不能见死不救,不能眼见您走上暴君之路,请恕持谦无礼。”犹跪地未起的柳持谦苦声道。“你们进,将皇上请回寝宫,好好歇息!”
受他所使,又有伏于外的侍卫翻窗而入,每人皆无刀剑,赤手架向当今天子。护拥于元熙帝四侧的侍卫拼死相护,更有机警侍卫趁交手空隙从怀内拿了物件甩向窗外,一溜烟
火样的事物在空中爆开,乃为求援。
但元熙帝明白,依照眼前情势,这对姐弟必定已将宫内全盘空盒子,纵有援兵,也绝不能适时到达了。
“持谦无奈,请皇上谅解!”柳持谦條然起身,疾至皇帝身侧,按樊隐岳授过他的,两指击在“风池”穴,另一臂按住了软倒身躯,挥手召贴身侍卫。“你们几人将皇上扶
回寝宫,精心伺候!”
“是!”
皇帝甫离,樊隐岳懒再与人打斗,飞身立到空处,道:“本姑娘不打了。”
她说不打,有人便不让她再打,十多片叶儿飞,将欲扑上前的凶神恶煞定住。
“各位大人,莫再徒劳了,外面的人不让各位出去,是为了各位。此时宫内到处都是打斗,伤了各位大人的性命,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那些大臣之所以挤了许久,仍难得其门,自然是有原由的,门由外面封住,如何出得去?樊隐岳好心提醒。
“各位,在下柳夕月……抱歉,忘了这张脸不具说服力。三师父?”
“了!”的,是一条由窗口甩进的湿巾,未偏离毫分地到了樊隐岳伸张的掌上。她将这条浸有药水的湿巾在脸额边沿稍加浸按,软了其下的粘力,抬手,将脸上面具摘下
。
“在下,即是柳夕月。当年被苏変移花接木送进地宫,死里逃生,辗转各处,回到这里,只是为了故土难离,无奈皇上误认为在下别有居心,遂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当年皇后
薨时,夕月紧陪左右,亲眼见得皇上悲痛欲绝,心智欲失,若非皇后临终哀求,皇上恐怕要以太医院所有太医的性命为皇后殉葬。唉,委实是性情中人……”
催眠术须以眼神、声调相应,投诸所有精神念力,耗气耗神。在她在群臣中游走完毕,眼神与每一个作过交汇后,汗湿背衣。
“各位大人,夕月若有开罪之处,请诸位大人包涵。”她施礼。
“各位大人已经收到你的歉意了,我会找人护送各位大人回去。”柳持谦接话。
门打开,门外披戴整齐的戎装兵士一分为二,让开一条通道。有路可走,大臣们反而迟疑了,足下颤颤,首步艰难。
樊隐岳明眸巧转,与呆一角隅的良亲王眼神相逢,眸光顿时由两泓清潭化成两丸璀璨明珠,细声道:“父王,适才夕月事出无奈,望请见谅,夕月这就为您解开穴道。”
言间,秀步纤纤,向良亲王徐徐行去。
她此举,召柳持谦的微微诧异,但料到她绝不可能出手伤害,亦乐观其成。
“父王……”行到近前,父女两个近隔咫尺,她嫣然一笑,倾身,附耳。“父王,无能为力的感觉还好么?让您看看您最看重的东西在您眼前粉碎,这是夕月送您的中秋礼物
呢。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您会看到最精彩的……”
“柳夕月,你害我妹子,害我母亲,又要害我父王,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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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一向最宜受人忽略,而他自己,也习惯了被人无视。
但无视,并不代表不存在。至少,他从都知道自己的存在,并知道自己想要做的和将要做的。
杀了她!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造成。远嫁妹子的不幸,牢中母亲的痛苦,庞大苏家的倾覆,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都是她!所以——
杀了她!
出现在脑中多日、回旋在心中良久的声音,鼓动着他,催促着他,督使着他,让他失去了最习惯的冷静,摒弃了最擅长的孤僻,抓起脚下一柄利刃,向那个女人不惜任何力道
的刺去。
“去死——”他眼际充血,狺声如兽。
柳持谦闻声回首,虎躯惊震,急掠阻,“持悌住手!”
持悌,对,便是持悌,良亲王世子,他们的异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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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隐岳听得背后异声,跃身躲避,许是因方才耗力过多,稍显迟滞。第一剑,擦着衣角惊险掠过。立足未稳,第二剑已然递至。
而向有护犊习性的梁上君,此刻身置梁上,非但不施援手,且目内盈冲诡光,腹中默念:记得这张脸,定要记住这张脸,杀了她,杀了这个女子,都是她害你失去一切,定
要杀了她!
“杀了你,我定要你这妖女,你去死,去死,去死!”刘持悌面形扭曲,吼声里的每一字皆浸恨切出齿外,闻者无不毛骨悚然。
樊隐岳躲得踉踉跄跄,几度险象环生,又一剑撩向咽喉,被赶到的柳持谦以剑隔开。
“持悌,你不能杀她,有什么话,留待回去再说……你住手,你听我说!”
刘持悌将他搭上肩头的掌劲力撇开,与他无任何纠缠意图,一径向必杀人而去。
“呀!”旋身腾挪的樊隐岳小腿遭一张倾倒的方椅阻绊,仰摔于地。
“妖女去死!”刘持悌双手紧握柄,倾周身之力刺下。
“不行,你不能杀她,我不能让你杀她,持悌……”柳持谦手中剑脱手甩出,惟想阻挡一场骨肉相残。可是——
他的剑穿透了刘持悌后心。
“持悌,我的儿子,持悌——”
逐九五
一个妇人,悲嚎着,跌跌撞撞一路闯了进,跪倒在了血泊中的儿子身边,将人抱起,泪飞如雨,“持悌,悌儿,悌儿啊……”
“娘……”刘持悌张口嘴,血丝先涌,他手握母亲,眸光望向头顶上方的苍白面颜,“持谦。”
“哥……”柳持谦双唇紧抿,喉咙抽紧。
“你杀我……是因……我要杀她么?”
“……对不起。”
“不。”刘持悌摇首,“当初……发现你破坏诗琴婚事……我也曾骂你……我不怪你……可……可我没要杀她……方才……就像做梦……我纵气她,看在持谦面上……也不会
杀她……相信我……”他一只手极力举起。
柳持谦弯下腰,将之紧紧抓住,“我相信。”
“……持谦,我们是兄弟……我很高兴……”
“是。”柳持谦忍回眸际湿冷,将他的手放到胸口。“我也很高兴!我没有想过杀你,真的没有,我只是,只是……”终究,无法两全。
“……我明白。”刘持悌想笑,力不从心,目光回到母亲脸上。“娘,你为保护持悌投案……持悌不孝……让娘代我受苦……那夜,娘看悌儿,替悌儿受伤……后又替悌儿
受牢狱之灾……”他欲在死前,为母亲脱去罪名。
苏氏已哭得嘶哑无声,“持悌啊……你不能舍下娘,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