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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便夺去了他的目光,他曾用尽了心思讨你的欢心,他甚至欲把南院大王正妃的位子给你。多懊恼呢,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却不屑一顾。”
话音顿下,低浅的呼吸浮现在沉默氛围中。
“我嫁到了你们汉人国度,做了别人快到一年的妻子,那些时日里,睡在一个不爱的男人身边,我生不如死,却仍然没有去死。我只存着一丝的希望,希望他仍会遵守承诺接
我回。如果死了,便不会再有任何一点的希望不是么?听说,你是为了给母亲报仇方到了这边,听说是你把天历朝的皇帝和太子拉下了尊荣大位。听说这些后,我便不再
嫉妒你了,你做的这些事,我纵再活上一世,也是做不出的。你这样的女人,我如何也超越不过,嫉妒又能奈何?但是,你既然是这样的出类拔萃,为什么也要学那些小女儿
家做殉情的呆事?关峙死在羲国,暴尸荒野,按羲国的民俗,他只能做在野间飘荡的孤魂野鬼,进不了鬼门关,做不了往生魂。你是他的未亡人,你还没有亲手把他的尸骨下
葬,没有在他的坟前上一炷香,没有为他哭灵披素,就这样走了,真以为到了阴间就能和他团聚了么?还是你认为你不醒过,就不必接受他的死去的事实?像你这般聪明剔
透的人,也要自欺么?”
珂兰语音浅浅,更像说给自己听,语罢,又是幽幽长长的叹息。
“这位姑娘。”
“……谁?”肩头忽遭轻拍,她條然抬眼,瞪着面前突现之人,没有一丝惊惶,只是微感错愕。“你是什么人?怎么能进到这里边?”
“我是床上这个丫头的师父。”梁上君拿指尖比了比床上人,目不敢觑。如果他那时不是全意想着先救出三娘,也许情形不致如此。隐岳丫头与关峙弄成这般样儿,他难辞其
咎。可事已至此,悔已无用。遑论若事件重演,他仍会选择先将自己最爱的人救离困境。“我了有两日了,一直苦无机会单独与这个丫头说几句话。”
有机会,便能说得上话么?珂兰瞟一眼情状若死的樊隐岳,未语。
梁上君察得出她心中所想,沉声道:“是啊,以她这个样子,想说话也说不上了。姑娘,在下有事相托。”
珂兰挑眉:素不相识,有事相托?
“在下适才听见了姑娘说得那番话,听得出姑娘对隐岳没有半点的恶意,在下烦请姑娘今后常看隐岳,并将这些东西拿给她。”
她低眉怔睇着手中包裹。
“这是她的相公最喜欢把玩的一些物什,姑娘既然愿意隐岳早一日醒,希望这些东西可以帮得上忙。”
“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她,陪她说话?”
“不瞒姑娘,在下那边还有一个人需要照顾,情况不会比隐岳好得了多少。”何况这里是羲国王宫,他总不能像出入自家宅院般自在。
蚀十五
一双小绣鞋,一方小巾帕,一根短笛,一根长箫。
梁上君辞去,珂兰摆弄着这些物什,枯冷了许久的眸际,突然潮热涌动。被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深爱是何种滋味,她这一生已永不能体会,可是,能够见到如此美丽的情感,
也不枉此生了罢?
“你那位师父说,这些东西是你所爱的男人从你的故居处搜罗的,是你和你母亲在一起时所用过的,你的男人放在行囊中,视若宝贝。你师父说他想以这些东西软化你心中
的冷硬,想让你不因复仇变得面目全非,没想到,单是他的到便足以做到。这么说,他便是你的温暖和善良了么?樊隐岳,你实在很幸福。你很幸福,也很富有,你自己可
曾知道?你有爱你的母亲,有爱你的男人,两个都是为了你可以牺牲性命的人。难道他们以自己的性命换你或者,是为了让你这样活着的么?”
“王爷。”室外传参拜之声。
珂兰将手中物什塞进怀内,持帕拭去眼角湿润。
“珂兰?”楚远漠推门见她,愣了愣。“你……”
“我一个人也闷,陪樊姑娘做伴。”
他残哼,“半死不活的一个人,需要什么陪伴?”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然让她死完全了?留她这半条命做什么?”
“珂兰?!”他拧眉,目生凌厉警告。
她淡哂,“我不会杀她。她是我朋友,我珂兰决计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但,王爷,您想怎么伤害她呢?”
“不管本王怎么对她,都是她应得的!”
“是么?”珂兰浅掀唇角。“为什么?因为她骗了王爷?当有一个人伤害了王爷最重视的人时,王爷不会想要报仇么?王爷您是威名赫赫的南院大王,您可以依您的权势依您
的武力付诸行动,一个孤身无助的女子要怎么办呢?在直接找上王爷决一生死与步步为营伺机而动之间,王爷最欣赏哪种方式?前者匹夫之勇,后者智者之虑,一个不出百招
就会死在你的剑下,一个却让你多了一个平生劲敌,哪一种更能赢得胜利,不言而喻,王爷何必……”
“胜利?她教养出的那个连脸也不敢让本王看见的胆小鬼,也称得上本王劲敌么?”楚远漠冷笑,眸闪幽芒。“她母亲的死于本王何干?她既敢把帐计到本王头上,就须承受
得起所有后果!”
“没有干系么?王爷您当初出使天历,偶见佳人,要纳为侧室。再见樊隐岳,您不复任何记忆。那时的求娶,对您说,只是一时兴致,一个念头,但却毁了一个人的全部世
界。易地而处,王爷您会善罢甘休么?”珂兰平声静气,如置世外。
楚远漠突然意识到了他异乎寻常的平静与淡漠,眯眸,“珂兰,你……怎么了?”
怎么了?她回这么多日了,今日才发现她的异样,才问这一声“怎么了”。她能怎么了呢?一颗心将死不死,一份情将枯不枯,她比床上的樊隐岳更像一个半死人,苟延残
喘而已。
“王爷如果不喜欢珂兰打扰樊姑娘,珂兰以后不就是了。”她木然低首,掀步向外退去。
“珂兰。”他握住她臂,意外地发现了它 的纤细脆弱。“我们何时变得这般生疏了?你在怪我忽略了你么?”
“没有。珂兰只是以为不管王爷和樊姑娘如何交恶,珂兰与她的友谊不该受波及。王爷事忙,珂莲不知所踪,珂兰已经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了。是珂兰妄想。”
他将她轻轻环搂,叹道:“如果你当真这么需要一个朋友,本王不会拦你。”
“谢王爷。”平生首次与这个男人耍弄心机,竟是在这般时候。原爱久了,当真会疲惫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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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一定要找到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不管这个理由是什么,只要能让月儿活下去,月儿就抓住它。你要记住,你是娘的命,娘不在了,你也要替娘活下去。”
娘,月儿好苦,好累,月儿找不到,不想走了。
“你要明明白白的答应娘。”
娘,月儿,月儿……
“我要你或者,不管怎样情形,若能或,我便会让你活着。”
先生,你活,月儿活,你不在,月儿也……
“……死亡是一件太过残酷的事,死了与这人世再无干系。”
既然这样,先生为何要走?为何要抛下月儿?
“……所以,能生之时,莫想死字。我只要我的月儿好生护着,记得么?”
我……
记得么?
我……
记得么?
载沉载浮,黑暗的梦境无边无际。一个人在其中踯躅独行,停不下,却又寻不见出路。隐隐约约,有话声仿从天边缥缈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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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先生!先生!先生!先生!先生!
这个傻姑娘,如此拼了全力的喊,不怕扯破了嗓子么?这个傻姑娘,怎如此教人放心不下?
先生,你在哪里?你应一声,月儿找不到你!
傻姑娘,我听得见,只是不能应你。
先生,你抛下月儿,你为何抛下月儿!
傻姑娘,难道你还不晓得,若有一线可能,我都不可能抛下你?
“大夫,我看他眼皮似乎有跳动迹象,何时会醒?”
“目前还不能确言,但一条命肯定是保住了。”
“他的武功呢?”
“唉,他内脏受损极重,绝无可能恢复到先前的武功。”
“为利伤者休养,你配一些抑制内力、软筋封穴的药。等他伤愈过半的时候,每日给他服下,不能间断。”
“小的遵命。”
“下去罢,这里有我。”
跫声沓沓行远,有人坐上床沿,一只手抚上床上人眉眼,留连摩挲。
“终于,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我说过,我一定要得到你,记得罢?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一日,付出了什么?是远漠哥的行军布阵图,那关系着羲国的生死存亡。所以,我
绝对不能再失去你,你是我的,这将成为一生一世的事实。”
他想摇头,却被身上伤势牵制。既然摇不了,也惟有听之任之。
傻姑娘,等我。
蚀十六
半年后。
这半年里,对生活在大千世界红尘熙攘中的人,发生了许多事。对樊隐岳,什么也没有发生。
每日睁眼,面对着仆婢成群,为她着衣梳洗,将补品、药品喂进嘴里。而后,被人扶去花园轩阁内赏景观花。到用饭时候,又有人将饭食送进口中。而后,仍坐在那处,等着
夕阳西下。而后,被人扶回寝室,上床安歇,一日结束。而后……
醒已经有四个多月,每日周而复始,始而复末,时间于她,成了最没有意义的一样东西。
“隐岳,我了,看你今日的气色好多了,昨夜睡得还好么?”四个多月里,惟一与她说话陪她共坐的,便是这位珂兰公主。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昨夜我等了大半夜,总算等着这话开了,第一朵就命人给采下喂在玉瓶里,为的就是让你瞧瞧,咱们北地水土也能养出这水生生鲜嫩嫩的莲花呢
。”
珂兰捧着一盏玉瓶,瓶中一朵绽开的白莲,放到了桌前。
樊隐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花,眼前重新投回远方不知所终的某点。
“不喜欢么?”珂兰坐下,睇着她素玉般的侧颊。“你一定觉得好笑罢?我这个道道地地的北国女人学起了你们中原女儿的小情小调,拿惯马鞭的手居然也拈花惹草起。这
些事如果你做起,一定是相得益彰,我做起,是不是不伦不类?”
“……不会。”
“我也是偶然间染了这个习性,那日夜间睡不踏实,到廊下散步……嗯?”珂兰丕然一震。“你刚刚说话了?你几时会说话了?”
“我不会说话么?”
“你真的说话了?”
“我几时不会说话了?”
珂兰失笑,“对,你不是个哑巴。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樊隐岳瞥视她唇角的笑涡,问:“你会笑了?”
珂兰微窒,涩然道:“我几时不会笑了?”
“会笑便好。如你说过的,既然不想死,便须好好活。”
“原你都听见了?”
“你说那些花,不就是为了让我听见么?”
“说的是。若你当真听不见,我也不必费那些唇舌。”
“……多谢。”没有这个女子在耳边不厌其烦的叨扰,自己也许就随着心中的渴望沉睡去了。到了那个世界,有无先生,有无娘亲,谁能晓得?但离开了这个世界,昭示她这
一生以懦弱而终,愧对娘,愧对先生,愧对自己。
“你说这个谢字,表示你认同我的话了?你要活着了?”
“对,活着。”她抬指,缠上垂到檐下顺到眼前的一根柔软柳枝。“连草木也要拼尽周身之力使得枝繁叶茂,我若轻贱生命,岂不是连草木也不如?”
珂兰低头一笑,“谁说人一定会及得上草木呢?你看这花,不去勾心斗角,不去爱恨情仇,只将自己开得千娇百媚,恣尽妍色。花期过了,也不必哀春伤秋,大不了养精蓄锐
,遇春再发。人若如草木,又哪三千烦恼?”
“你如今的话,竟然有了禅意。”
“什么禅意?想事的时候多了些而已。”
“你现在已经是南院大王的王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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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隐岳一怔,“姡Ч俊�
“就是姡ЧR膊恢獖'国哪的胆子,竟然敢主动发兵,两个月内收复了所有失土,还将兵逼到了羲国边境。如果不是这等状况,你也不会有这等的清静。”
“黑虎王那边呢?”
“黑虎王?你教养出的楚远陌么?他与姡Ч殉闪耍纬杉薪侵疲补ヴ斯=酉拢〕《际嵌裾剑显捍笸跻至恕!辩胬贾薏谎裕晕薏痪。园眨ㄗ⒍⒆�
她面上表情,问。“对这些,你还有兴趣?”
樊隐岳眸光微闪,“也许。”
“你……”
“王爷回了!”园子那边突响喧哗,中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