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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落又是一怔,摇摇头,尚未开口,宋怀风却忽地一跃而起,双臂一展,已搭上她肩头。王落猝不及防,本能地一挣。哪知她力气竟是极大,不仅未曾挣脱,反倒被她扯着手臂反过身去,整个人被紧紧箍住,接着颈边一凉,似被什么尖锐之物抵住。
这一下变生不测,史克温与卓瀚登时失声大呼起来。一众侍卫蜂拥而上,铿锵之声响作一片。
宋怀风紧紧扣着王落,轻轻抬了抬手中的发簪,高叫道:“别过来!这簪子淬了剧毒,见血封喉!”
史克温登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手舞足蹈地喝令侍卫们站住。
王落面色略有些白,神情倒还平静,小心翼翼地抬手轻轻拍了拍宋怀风勒在她胸前的左臂,缓缓道:“怀风,你别紧张。我并不是不让你见五弟,只是他眼下不在此处,你要见她,待回到府里,自然有的是时间。”
“别骗我了,回到府中,他哪里还会来见我?”宋怀风仰头悲笑两声,神情凄怆,泪水自眼中簌簌地溢出来,“我要你现在就叫他过来!这簪子是他当年送我的,我特意天天戴着,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怨他变心,原来错怪他了,他根本不是他,根本不是他!”
王落听她语无伦次,神志已有些混乱,当下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身体,一点点抽出被压在背后的左臂,右手也轻轻搭上她的右腕。
宋怀风浑若未觉,泪流得越来越急,忽然将簪子移开,抬到眼前怔怔注视着,低喃道:“这是我特地为他准备的,也是为自己准备的。我心心念念惦记了这么久的人,原来根本不是谨之……”
话未说完,忽觉左肋下被狠狠一撞,不由痛呼一声,软软地弯下腰去。王落趁机脱出她掌控,本待逃远,耳中却忽刮到她最后的“谨之”两字,脑中登时似有惊电划过,骤然一震,脚下便也不觉顿住。未及细想,便听宋怀风在身后一声厉呼,直扑上来。她不及躲闪,只得随手向后用力一挥,但觉什么尖锐之物划过手背,尚未觉得刺痛,便立刻酥麻起来。就在同时,只听“叮”地一下金属落地之声,紧跟着便听宋怀风一声惨呼,腾腾退了几步,“砰”一声轰然跌倒。
王落回头一看,只见宋怀风倒在地上,轻轻抽搐着,鲜血自颈际起染红了半身,项上的伤口附近却带着黑紫之色。那根簪子远远落在一边,头上沾着血迹,想来是方才碰撞之时不慎脱手,反而误伤了自己。
王落心下一紧,顾不得毒伤,先奔到宋怀风身前,扶起她用力摇着,连声叫着她名字。宋怀风双眼睁得大大的,先前满塞其中的忿恨不甘此时皆没了踪影,只余一片空洞,深得似能把一切恩怨过往都吞噬进去。王落眼看着她眼中最后一丝神采渐渐黯淡,归于死寂,心下不由一沉,忽觉一阵晕眩,脚底一个踉跄,眼看便要跌倒,却忽被一人扶住,只听一名女子焦急地唤道:“四姐,你没事吧?”
王落被扶着坐下,振了振精神,回头一看,正见秋往事抬起她手背想要吸毒,忙挣了挣,自袖中拈出一枚银针,递给她道:“不必,我伤口浅,中毒不深,用这个便行。”
秋往事依她指示,在手腕至肩膀连扎几针,果见她伤口处涌出一些黑血,面色也渐渐由青转白。王落点点头示意已没事了,人却因为残毒的影响仍是有些恍惚。她怔怔忡忡地望着宋怀风,轻声道:“怀风她……”
秋往事接口道:“她喜欢上的不知是谁,这次的事,只怕便是为这个人做的。”
王落一时不曾反应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秋往事轻蹙着眉,答道:“她最后不是说喜欢的人不是五哥么?”
王落一怔,眼神已开始有些朦胧,迷迷糊糊问道:“她说的是烬之?不是谨……”
“是烬之。她说,心心念念惦记了这么久的人原来不是烬之。”秋往事肯定地打断道。
王落隐约觉得不对,却已无力再想,只不住喃喃道:“是么?烬之、烬之……”
秋往事见她渐渐睡去,便俯下身,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是烬之。怀风一直倾慕五哥,直到某一人因容府而死,才发现真正喜欢的是他。她因此迁怒容府,迁怒五哥,才计划了这桩事。”
王落恍恍惚惚地听着,缓缓阖上双眼,低喃着:“是么、是么……”
秋往事见她睡熟,扶她躺下,起身面色铁青地望着愣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史克温等人,冷冷道:“若不是你把我关起来,岂会发生这事?王妃无事便罢,若有什么,我看你如何担待!”
史克温等见王落受伤,早觉天都塌了下来,被她一喝,更是心惊胆战,连声告罪,哪儿有心思去想她既然现在能出来,先前又怎会被区区几名侍卫拦住。
秋往事一挥手,沉着脸吩咐道:“还不快带她下去好生休养!”
史克温如梦初醒,忙不迭地同卓瀚一起亲自上去抬人。秋往事待他们走了,方缓缓来到宋怀风身前,俯下身阖上她空洞的双眼,轻叹一声,几不可闻地低喃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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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三十六章 同归(下)
秋往事指挥着众侍卫收了宋怀风尸身,便遣退众人,独自去她屋中,细细翻检起来。书架上有几封与宋流的家书和王落写来指点火火寿病情的几封信,她一一读过,皆是寻常内容,看不出不妥。接着翻找,却在几册医书中翻出七八张无字白纸。她心知有异,翻来覆去地查看之下,果见纸上有规律地布着密密的皱痕,细微得有如肌肤纹理,若非留心细看绝难察觉。她立时想起季有瑕提过的一种阳春墨,初写之时与寻常墨汁无异,可时间一久便渐渐淡去,如阳春融雪般消褪无痕。她心下一喜,知道这便是她要寻之物。此番之事复杂缜密,牵涉深远,显然并非出自宋怀风手笔,背后必有挑唆之人。这几张白纸,想必便是关键了。纸上虽已无字,可凭李烬之之能,自能从墨迹消褪后留下的些微皱痕中瞧出些端倪。她忙将纸张收好,再将其余物事各归原位,除去一切翻找痕迹后方才离开。
宋怀风的卧房正与火火寿相邻。秋往事料得王落还未醒,便先转入隔壁。一进内室,便见史克温已在里面,愁眉苦脸地对着坐在床上的火火寿不知念叨些什么。她上前一瞧,只见火火寿软绵绵地半倚着靠枕,神色恬淡,正微微笑着向她望来,双眼朦胧,显然神志不甚清醒。试探着问了几句,她果如喝醉酒一般,答非所问,夹缠不清。叫她做什么事倒是有求必应,乖顺无比。秋往事面色一沉,狠狠瞪着史克温问道:“怎么回事!”
史克温满头大汗,低着头吱吱唔唔应道:“我、我也不知。”
秋往事冷哼道:“你不知?这难道不是你们做的?”
史克温唉声叹气,哭丧着脸答道:“我哪有本事在火火堡主面前用毒。其实我也许久未进这房间了,都是宋大夫做的。她用的是你们风人的法子,我们哪里能知道。”
秋往事暗自皱眉,看火火寿只是神志迷糊,面色倒是还好,料得身体并无大碍,便只得先哄她睡下,待王落醒转再作打算。
史克温待她料理停当,随她出到外厅,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哀声恳求道:“秋姑娘,先前多有得罪,实是出于误会,还请姑娘莫要见怪。我们此番是受奸人所骗,绝无背叛容府之意,届时王妃面前,万望姑娘代为申辩两句。我普日一脉几千人的身家性命,便全凭将军担待了!”
他低垂着头,须发灰白,憔悴得如一片风中残叶。秋往事虽恼他惹是生非,到底也觉得可怜,当下扶他起来,淡淡道:“先生言重了,我又岂能担待得起。事情原委我自会如实禀告王妃,只是先生也要先将前因后果说说明白。”
史克温听她语气松动,忙一径点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秋往事踱了两步,先问:“宋大夫是几时起对你们提起此事的?”
史克温飞快地答道:“大概两三个月前。”
秋往事暗自盘算一回,不得要领,便先记下,一面又问:“容府来的书信,是什么人送来的?”
史克温微微一顿,皱着眉回忆道:“这……不过是寻常容府信使,倒并不是先前常来的那个,只是一应证件也都齐全,我便从未起疑。具体姓甚名谁,我眼下记不起来,但门卫那里应当有记录。”
秋往事猜测纵有记录多半也不会是真,姑且只得让他先着人去查,接着问道:“好了,你且说说你们的计划从头到尾究竟如何。”
史克温坐直了身子,吞了口唾沫答道:“计划都是宋大夫提的。她说趁着堡中要人大半离开,她可借职务之便制住堡主,那火火堡便是囊中之物。随后再联络北边王庭,假意对他们示好,借他们的力灭掉火火氏集中在北边的主力。对我们来说做这些也就够了,可她还说当门关是李将军据点,要一并拿下,便在大平岗作了安排,届时配合北边,袭取当门关。”
秋往事先前还静静听着,到此处却忽然变了脸色,陡地抬头,急问道:“配合北边?你是说你们配合,让北边去打当门关?这岂不是容府自己谋划着把自己的城池白送给裴初,你们居然也信?!”
史克温不敢抬头,吞吞吐吐道:“这个,宋大夫当日说不过是借他们的刀一用,好叫李将军没有防备,引得他赶回去救,便可趁机活捉。至于当门关,她说容府早有安排,只要融洲兵马一动,区区一座孤城随时可收回来。”
“收什么!”秋往事重重一挥手,急道,“融洲又不是只有当门关这一处口子,北边有燎人,西边有裴初,这会儿都蠢蠢欲动呢,哪儿有余兵来应付这头。何况当门关一失守,五哥六哥沐姐姐他们立刻便成孤军,腹背受敌,就算融洲真能抽出兵来,等夺回了当门关,只怕他们尸骨都凉了!他们一败,释卢便丢了一半;释卢一丢,融洲便也丢了一半。到时就凭你们这点区区势力,没有容府撑腰,还真指望去向裴初讨一杯羹吗?!这么明摆着的事都不明白,你们真是……唉,罢了,你们现在做到哪一步了?”
史克温听得冷汗涔涔,心下一迭声暗骂自己昏了头,忙结巴着道:“这、这……咱们当日吩咐卓旭一接管大平岗便立刻动手,这会儿只怕已经……我、我立刻遣人叫他停手!”
他说着便急急转身向外跑去,秋往事一把拉住他,沉声道:“来不及了。你叫卓瀚亲自和我过去,大平岗的兵我要借用。还有,王妃一醒来便告诉她当门关丢了,叫她弄醒堡主就立刻过来。”
史克温不敢怠慢,慌忙匆匆出门,凑了五百骑士,交由秋往事和卓瀚领着,直奔大平岗而去。
却说王落与秋往事走后,王宿与火火沐留在康塔草原,一面整日坐立不定地等着各方消息,一面忙着将散在各处的火火氏部族聚拢起来,随时准备开战。两日后的清晨,王宿尚未起身,忽听帐外有人兴奋地高叫道:“六将军,五将军回来了!”
王宿大喜,一骨碌跳下床,穿着睡袍光着脚便冲出帐去,还未见到人便大叫道:“五哥!五哥!”
只见李烬之身上穿着海布宫侍从的服饰,远远走过来,见了他微微一笑,抬手指指他身后帐篷。王宿会意,又见火火沐也已高呼着奔了过来,便回进帐内,刚匆匆抹了把脸,两人便走了进来。
还未坐定,王宿便抢着道:“五哥,小七回来了!”
李烬之顿了一顿,垂着眼看不出什么神色,点点头低声道:“我听外头兄弟说了。她和四姐一起去火火堡了?”
“没错。”王宿倾身凑上来,急急问道,“你们两个……”
李烬之摆摆手打断道:“先不说这个,当门关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当门关?”王宿愣了愣,摇头道,“当门关有什么事……”他忽地一顿,面色一凛,匆匆道,“是了,昨夜刚收到消息,说大平岗的守将换了普日那一系的人,莫非……”
李烬之了然地点点头,沉声道:“就是这个了。你们昨晚收到消息,那么换人至迟也在三四日前,这会儿恐怕已经动上手了。”
王宿大惊,忙问原委。李烬之将这几日遭遇复述一遍,又道,“普日息把什么都同我说了,想必会赶在我们做出应对之前立刻动手,大概这两日便会打过来了。”
火火沐脸一沉,冷哼道:“正好,我们也准备好了,打完了他们,瞧瞧普日桑还蹦跶什么!”
王宿也摩拳擦掌地附和着。李烬之却摇摇头,问道:“你们现在手头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