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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狐兰正自闭着眼休息,忽听秋往事低声道:“皇上这神子,确实是有些怪。”
米狐兰讶异地瞟她一眼,懒洋洋地挥挥手道:“怎么还记着这个呢。行了行了,你说真就真吧。”
秋往事闭着眼,径自道:“据说远古之时,世上只有水火二气,神魔二属。原本一天一地,各安其位。后来两方一场大战,水火之气相交,激荡成风,这才有了禀风气而生的人。可人枢力微薄,身死之后,魂魄中水火二气便重又分散,清者归天,浊者归地,从此泯灭无踪。凤神不忍于此,便引天地余气,结成枢界,使人死后魂魄能归于彼处,不至消散,从而能入于轮回,世世流转不息。凤神也因此力竭身死,躯体化作凤陵山,翎毛散落而成碧落树。她死前因挂念人世,便留下一滴血液在咱们的立族之主风临远身上,无论魂魄至于何方,皆可凭这滴血中所含枢力与人间维持牵连。这滴血脉后来便在人间代代相传,身负这滴神血的,便是神子。”
米狐兰眨眨眼,问道:“这么说来神子岂非该是风家人,怎会忽然成了当今皇上?”
“神子传代,有说是亲缘相传,有说是代代指认,也有说是神意拣择,究竟真相如何,连枢教中人也不清楚。历代神子也是绝口不提,以防有心人利用。”秋往事答道,“我们只知神子是凤神留在人间的灵枢,若世间太平,便隐而不出;若天下纷乱,水火之气失衡,则自然会在神意指引下出来救世。当今皇上出世之时,朝廷刚刚平定景凉两洲萧氏蔡氏之乱。他带着神印一出生,立刻引起轩然大波。一方面,人人都笃信他将来必能带领靖室中兴,因此那时还未登位的先皇便父以子贵,顺利定为储君。另一方面,因神子素来只出现在大乱之世,所以有人说神子降生乃是天兆祸端,预言萧蔡之乱未平,必将再起纷争。萧蔡两家皆属十二氏,朝廷碍着他们的民间声望,原本只杀了主犯,不曾扩大。此论一出,朝中强硬一派立刻大做文章,最后终于闹成针对十二氏的全面打击。临川周氏、宁渠沈氏、平岩裴氏、观远胡氏,全都遭受重创,有的更几乎倾覆。只有琅洲王氏、秦夏楚氏和平泽方氏因及时投靠先容王,才勉强得以保全。这场天兆之祸前前后后闹了几十年,动及根本。后来天下分崩离析,固然是因为皇上倒行逆施,可若论根源,却是自那时候便埋下了。自古以来,从来都是神子因乱而生,这回却是因神子而生乱。他继位之后愈发地乌烟瘴气,不仅没有中兴之象,反而一日乱过一日,甚至连枢教都派系丛生。因此早就有谣言,说凤神已抛弃了我们,神子已不是神子。比如裴初,就一直不承认皇上这个神子,还曾经企图在北边新立一个,可惜枢教毕竟不听他摆布。”
米狐兰不熟风史,听得糊涂,摇头道:“说来说去,根本连你们自己也弄不清神子是怎么回事嘛。”
“是啊,我们也弄不清。”秋往事轻叹着坐起身来,“只是我们都相信,神子一旦出现,自然有办法让世人信服。”
米狐兰轻嗤道:“你们那皇上好叫人信服么?”
秋往事不答话,默然片刻,见众人皆陆续坐起,便挽挽头发站起身道:“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免得旁生枝节。”
贺狐修闻言起身,对米狐兰道了声得罪,取出绳索将她松松地反绑。众人继续上路,仍往山道冷僻处行去。翻过一个山头,眼见天色将暗,正准备扎营歇息,陡听一声凄厉的长嚎惊电般骤然划过山谷。山间陡然一静,高高低低的虫鸣鸟语戛然而止,只有空中似还留着余音的振颤。一瞬的沉寂过后,似是触动了某种咒语,鬼哭般的嚎叫声蓦然此起彼伏地响起。天地骤然变色,风中带着浓重的腥臭,似乎有千万厉鬼四处惊窜,劈头盖脸而来。
秋往事面色一变,沉声道:“狼群!”正欲唤众人拔刀,忽见贺狐修凑近过来,大声道:“刚才那第一声,是贺狐家驱狼术。他们难道没通声气,不知道咱们是诈降?”
米狐兰立刻摇头道:“不会,收到二哥那里回信我们才上路的。”
“那是怎么回事?”贺狐修皱了皱眉,指指方才第一声狼嚎响起处,“多半是哪里出了误会。我不怕狼,上去问问清楚。”
“慢着。”秋往事低喝一声,问道,“你们贺狐氏驱狼,能做到让它们分辨敌友,知道一群人中谁能伤谁不能伤么?”
贺狐修摇头道:“当然不能,到底是畜生。”
“那这便是米狐尝的人。”秋往事断然道,“若是米狐哲,怎至于不弄弄清楚就连妹妹的命都不要。”
贺狐修面色一变,哑声道:“那怎么办?看这声势,数量只怕上千。”
“怎么办?”秋往事冷冷道,“生火、搭箭、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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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四十七章 图穷(下)
天朦朦亮,浸透了湿意的空气微微发凉,带着隐隐的青草香,叫人恍惚间心绪悠扬。四下静得出奇,只闻平稳的蹄声和“吱呀”的马车声。蓦地车轮一停,靠在窗边出神的王落神志一醒,掀帘问道:“到了?”
只听王宿在外头答道:“前头有人拦道,我去瞧瞧。”一面说着,声音已是渐远。
王落探头望去,只见前方路上设着两道挡马,几名全副甲械的兵士守在一旁。她微微一讶,再望远看去,登时又吃一惊。借着朦胧的天光,隐约能瞧出前方二三里外黑压压的,缀着点点灯火,竟似一片大军营帐。
正自惊疑不定,忽听前头王宿声音渐高,似是起了争执。她忙命人驱车上前,只见王宿正扬着一块令牌大声嚷着,似是气愤不已,周围拦道兵士却个个环着胳膊,懒洋洋地歪着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她双眉一蹙,拍拍季有瑕肩膀示意她留在车内,自己下车上前。边上几名护卫也纷纷下马,执枪按剑地簇拥着来到挡马之前。
王宿见她过来,特意恭恭敬敬地负手单膝跪下,大声道:“王妃。”
王落点点头示意他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王宿气冲冲地指着一干兵士,忿然道,“这几个不知哪儿来的野兵,居然连容府令牌都不认,硬是有胆不放咱们过去。哈,在自家地盘上被拦,我还真是头一回!”
众兵士无人搭理王宿,待见了王落,倒皆是眼前发亮,顿时“呼啦啦”围了上来,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猛瞧,放肆地呼哨怪笑着。
王落一声不响,眼光冷冷一扫,待起哄声渐渐低微,方望向一名低阶袍官服色的兵士道:“叫你们卫尉出来见我。”
那袍官见她不怒而威,一身凛然,心下不免发虚,却又要撑着面子,当下头一昂,大剌剌道:“卫尉不在营里,要见就候着。”
王落也不发怒,又道:“那么从尉、参尉、监尉,谁在就叫谁出来。”
袍官眼神闪动,盘算片刻,挥挥手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城,是守令大人亲下的严令,旁人来了也没用。你们要进城,便去东边镇上等着,待禁令解了便自然没人拦阻。”
王落眉梢轻挑,淡淡道:“区区几个尉官,架子倒不小。好,他们不来,我亲自过去便是。”语毕手一挥,只听飒然风响,身侧八名侍卫齐刷刷向前跃出,长枪一振,往一架挡马下一插一挑。随着一声大喝,沉重的木架腾空而起,挟着飞扬的尘沙,翻旋着向架后兵士砸去。
众兵士大惊,手忙脚乱地闪避,呼叫不已。第一架挡马刚“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众人惊魂未定,第二架又已当头飞到,登时又是一阵惊呼蹿跃。转眼之间,两排挡马已被挑开大半,空出一个足够马车穿过的缺口。
那袍官见众兵士被冲撞得散在四处,溃不成形。忙呼啸一声,招呼众人向后疾退,在几十步外重结队形,挺着长枪,严阵以待。
王落的卫队足有数百人之众,如何把这区区十几人放在眼里。当下径自回了马车,命众人上马,不急不缓地穿过挡马向前行去。
袍官眼见人马渐渐逼近,只觉掌心冒汗,滑腻腻地几乎捏不稳枪杆。勉力定了定神,一面大声吩咐众人立稳脚跟,一面自腰后摸出一管穿云箭。正欲拔去引线,蓦觉手上一阵刺痛,顿时五指一松,竹管“啪”地跌落,远远滚开。他大吃一惊,只见手背上鲜血长流,划开两寸长一道口子,也不知是何人何物所伤。他心下大骇,后退一步,挥着长枪怪叫道:“你们真敢动手?!好啊,好啊,我两万兄弟在此,就瞧瞧谁狠得过谁!”边上众人也皆高高低低地吼叫起来,长枪武得虎虎生风,脚下却一步步后退。
王落端坐车内,冷冷望着他道:“你虽不是风人,总也不至掂不清我的分量,想必也该有数,没人会为你的性命与我计较。”
袍官看着马车两边队列谨严,兵甲精整的骑士,只觉脚下打颤。战既无望取胜,逃又恐已不及,一时进退两难,额上汗水涔涔而下。
王宿见王落如此强硬,竟似当真不惜伤人,心下暗自讶异,凑过去劝道:“姐姐,也是咱们与五哥没通声气。这几人固然无礼,毕竟也算奉命行事,让他们去通传一声也便是了,何必真伤了和气,于小七面子上也不好。”
那袍官听到此语,如梦初醒,慌忙长枪一收,躬身行礼道:“正是,守令大人严令不得放人通过,小的不敢违抗。王妃要进城,容我通报便是。”
王宿冷哼一声,呵斥道:“早这样不就是了,还不快去。”
“慢着。”那袍官正如释重负地拔腿欲走,王落却冷冷喝住,“些许小事,何必惊动李将军。你只把这儿营里管事的尉官,有几个是几个,都给我叫来便是。”
王宿大讶,微微皱眉,低声道:“姐姐,何必同几个小兵计较,回头让小七好好管教也便是了。”
王落不理,只漠然望着众兵士,悠悠道:“秋将军事忙,难免有照拂不到之处,既被我撞上,顺手替她整整,想必她不会介意。”
那袍官不敢强抗,喏喏应下,当即飞奔着去了。王落令众人后退几步,招手唤过侍卫首领,小声道:“你去准备准备,等人一到,看我号令,全部拿下!再给方崇文送个信,着他带人靠到三里外,随时候命,若有情况,见机应变。”
王宿大吃一惊,失声道:“姐姐,你要做什么?!崇文叔又是怎么回事,他那队人不该留在大哥那儿么,难道也跟来了?”
王落默然不语,挥手命首领退下,出神片刻方令王宿上车,关严门窗,低声道:“阿宿,我本来希望永远都不必告诉你这件事,可惜看来不成了。你听好,铁川卫、望山城、还有烬之往事,都已不受容府辖制。我们若能在这儿夺回来,或许事情还有转圜;若是不能,恐怕容府,便要就此散架了。”
狼嚎一波连着一波,有如厉鬼夜哭,震得人心神惶惶,头皮发麻。放眼望去,只见漫山遍野皆是点点鬼火般的绿光,繁密得胜过天上星辰。秋往事一众分作数队,结成几个彼此照应的三角阵,各自背靠山崖,前拒火圈,执刀弯弓严阵以待。蓦然间,叫声如响起时一般毫无征兆地骤然休止。耳边霎时一静,粗重的喘息声立刻清晰起来,带着浓重的浊臭,使得鬼气森寒的山谷忽然又一分分燥热起来。
轻微而连绵成片的脚步声细细碎碎地想起,似乎万千小虫“沙沙”地一口口啮在心上。脏腑血脉都止不住地发毛,一阵阵收缩着,将全身血液都挤上头顶,胀得发晕。
众人的面色越绷越紧,喉头无意识地“咕咕”作响,气弱些的已忍不住嘶吼着欲上前冲杀。狼群却显然并不急于进攻,只一步步缓缓向下进逼。秋往事神情冷彻,紧紧盯着林间某处,忽地眼神一动,回头对贺狐修道:“向上头喊话,就说若不退开,我们便杀了她。”语毕一把拉着米狐兰走到火光之下,抬起长刀架在她颈上。
米狐兰大惊,挣扎着低叫道:“你傻么!米狐尝的人哪儿吃这套,只怕就是要我的命来的。还不快放开我,好歹多个人手。”
秋往事紧紧按着她,沉声道:“没人要你性命,他们是来试探的。”
米狐兰怒道:“你胡猜的作得准么,试探哪儿那么大阵势!他们……”
“我听见上面说话了。”秋往事劈口打断,回头狠狠瞪了贺狐修一眼,厉声道,“还不快去,再近一点只怕两边都要耐不住,万一见了血就完了!”
贺狐修仰头望望山腰,实在不信她当真听到上面说话,却也只得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以燎语大声叫道:“贺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