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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吓了一跳,将猎物一扔便霍然向后跳开,散在四周的凤翎皆收回护身。尚未弄清究竟发生何事,忽听一阵狂喜的欢呼,但听一片凌乱的呼喊,只见几名大汉高举着绳网又叫又跳,网内鼓鼓囊囊起伏不定,似有什么活物在奋力挣扎,一眼只扫到白乎乎一团,刚心下一动,便终于听到一个清晰的声音跳出来:“白狐!将军,我们猎到白狐了!”
秋往事大吃一惊,怎也料不到先前还是必胜无疑的局面,眨眼之间竟已然落败,见一众大汉激动地大吼大叫,愣了片刻,忙奔过去一看,见绳网中不安分地扭动挣扎着的可不正是一只浑身雪白,双目乌黑的白狐。她目瞪口呆,愕然问道:“这、这……它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们怎么逮到的?”
“我逮到的!”负责张网的大汉兴奋地拍拍胸脯,眉飞色舞地答道,“它直冲过来,我照眼瞧见白花花一团,心想好家伙,该别是正主来了,就那么迎头一蒙,兜底一掀,就整个儿裹起来了!嘿,这小子可精灵,我一网罩下去,它刨着地便往前冲,险些叫它漏出去,让我一脚踏住了尾巴。提到半空还狠狠给了我一口,我愣没松手,瞧瞧这血印多深,牙尖呐!”
秋往事仍是百思不解,见李烬之在一旁笑得志得意满,显然这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正欲询问,却听他道:“兄弟们,咱们已赢了,这便回去纳兽领赏吧,你们先走,我同秋将军有话说,随后便到。”说着笑眯眯指向秋往事的一堆猎物道,“秋将军的猎物也带回去,怎么也是个次奖。”
秋往事为之气结,又无话可说,闷闷地看着众人欢天喜地地走远,才狠狠瞪一眼李烬之,问道:“五哥,你耍了什么花样?”
“花样?”李烬之无辜地睁大眼,摊手道,“七妹一路跟得可紧,我有什么花样可耍?”
秋往事满脸不信地盯着他,忽凑上前去,吸着鼻子在他嘴边直嗅。李烬之被她忽然凑到跟前,不由一怔,只觉呼吸间皆是她的气息,面上莫名一热,忙略向后仰,不自在地推开她,说道:“别闻了,我没喝酒。”
秋往事听他语气有些怪异,又不让她闻,更是笃定有鬼,说道:“你定是偷喝了酒,不然白狐为何会忽然出现?若真没喝,你倒是吹口气试试。”
李烬之见她仍跃跃欲试地想凑上来,忙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交待便是。我未喝酒,可我不必喝酒身上也带酒味。”
秋往事奇道:“为何?”
李烬之作势叹一口气,笑道:“小时候玩闹,跌进个大酒缸里,憋了许久,险些淹死在里头。从此不管怎么洗,我身上总有酒味。只是味道极淡,你们闻不出来,我自己却能闻到,白狐鼻子极灵,自然也能嗅到。”
他明明说得轻松,秋往事却不知为何觉他语气中似有些郁郁之意,本欲打趣两句,也不由收了口,只问道:“就算你身上有酒味,你手下那十个可没有,那么重的人味白狐自然闻到,如何还敢现身,更一头扎进口袋里去?”
“这个,”李烬之冲她一笑,“便要多谢七妹了。那白狐一直在我前头远远伏着,我往前它也往前,绝不靠近,我若贸然拉弓,它一听响声必定远远逃走,再不出现,因此我一直未敢轻举妄动。”
秋往事讶问:“后来它为何突然现身?”
“因为你忽然过来了。”李烬之笑道,“你猎了这许多兽,一身血腥气,开始一直离我们远远的,白狐还觉安心,后来忽然靠近,它嗅到如此浓重的血腥气向它逼过来,自然忍不住要逃。”
秋往事恍然大悟道:“那时你将阵型调转方向,便是为了让它入袋。”
“不错。”李烬之颇为得意地瞟她一眼,“我知你必定跟在我左右,必定猎得浑身血腥,必定会拖不动猎物需我们帮手,因此一早便准备着这一刻。我让他们将阵型布得松散,让他们不用刀箭,只用绳网生擒,皆是为让白狐松下戒心。待你靠近,它直觉你的威胁更大,便会选这边一路,冲进袋子里来。一入了袋,两翼之人便尽力弄出声响,白狐最是胆小,一受了惊,便不敢往两边的空当跑,只能闷头向前冲,便正入了袋底的网。张网的两人一路下来也已练熟了手,自然手到擒来。”
秋往事越听越是瞠目结舌,指着他道:“你、你太也狡猾,还说什么狩猎不过游戏,岂有为了一场游戏这么算计人的!”忽地心下一动,想起一事,低呼一声,睁大眼睛瞪着他道,“你身上自带酒味,随便往外一站便自能引来白狐,根本不必喝酒,那你每次狩猎都要喝酒是为了什么?”
李烬之促狭地瞥着她,笑道:“此事纯属谣传,我无事从不饮酒,狩猎前亦不例外。想必是我帐里人胡乱吹牛,叫阿宿误信了去。”
秋往事目瞪口呆,心下连番闪念,大声道:“你故意的!依六哥的脾性,知道酒能引来白狐,就算不是寻我,也必定惹出事来,结果必定是全军禁酒。那时大家以为你法宝已去,猎不到白狐,自然不再盯着你,只管自己多多猎兽,你便更能从容得手。”
李烬之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旋即轻叹道:“唉,阿宿这小子尽添乱,这回原本筹划着寻一队人专盯着我,只管捣乱,非要闹得我输才肯罢休。我若任他这么折腾,还成个什么规矩。”又望着她笑眯眯道,“只是我倒也着实未料到他竟如此离谱,灌得你误了识试,这却意外之祸了。”
秋往事一言不发,仍是用力瞪着他。
李烬之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只觉忍俊不禁,仰头大笑起来,拍拍她肩膀道:“罢了罢了,胜败兵家常事,七妹不必太在意。”语毕便转身向林外走去。
狩猎终究以李烬之意外又不意外地再次夺冠告终,众人有的失望,有的兴奋,更多的却是衷心叹服。秋往事回到营中,越想越闷,寻王宿发了通牢骚,又想起那套壁书拓片,原本倒还并不如何想要,此时却抓心挠肝地只欲寻来一读。托王宿去寻了那日得胜队中的兵士,方知那套拓片皆被李烬之一人搬走,他们十人本就对此无甚兴趣,得李烬之折了些现银分发,倒反而乐得如此。她越发气闷,满脑子只觉那些拓片中不知有多少精彩,着实心痒难耐,可若问李烬之去借,又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左思右想只不甘心,勉强忍了一夜,第二日用过早膳,终究憋不住,挣扎半晌,想起明日验试,便欲以此做借口,先去他处转转。
主意既定,仿佛唯恐稍慢一步便改了念头,当即便风风火火向外行去。才一掀帘,却几乎一头撞上一人,气冲冲抬头,却见正是李烬之,不由怔了怔,讶道:“五哥?”
李烬之眨眨眼,微微笑道:“七妹急着出去?那我便改日再来打扰。”
秋往事忙拉住他道:“不急不急,五哥进来说话。”
李烬之踏进帐,但见眼前一片缭乱,器物飞舞,转眼即各归各位,井井有条。他轻笑一声,叹道:“自在法用到如此得心应手的地步,简直耸人听闻,我瞧报二品都使得。”
“二品非考御水,我还不会。”秋往事撇撇嘴,颇有些不服气,“可若论操控之精,运用之灵,天下也未必有几人及我。高旭萧关一战你想必知道?那守将陆荏不就是二品自在士,照样死在我手上。”
“萧关陆荏?”李烬之吃了一惊,又恍然大悟地一击掌,“原来是你,我早该想到。萧关是风洲门户,重兵设防,可谓坚不可摧。当日高旭兵临关下,主将陆荏却忽然遭人行刺暴毙营中,萧关几乎因此失守。陆荏是明光院出身,也算一代名枢,为救国难才出教投军。当日横死,天下震动,枢教因此正式声讨高旭,也成了他日后败落的一大主因。陆荏临死之前沾血留书,说十年之内,枢教非有大福,便有大祸。当时众人不解,原来说的是你。”
“哦?我倒不知他还留了这样的话。”秋往事微微一笑,神情却有些寡淡,不似平日提及自在法时般得意,“他是理修一路,实战本非强项,我幼时还读过他的书,也算受过他的益处,原本不想杀他,是孙乾答应破关之后便放了我和姐姐,这才决定去做。可惜萧关太险,他虽死了,终究也没能攻下来,孙乾的承诺,自然又不作数了。”
李烬之听她提及释奴营一事,心下一阵叹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秋往事也不欲人同情,见他有些低落,便朗然一笑,岔开话题道:“五哥,你来寻我做什么?”
李烬之回过神来,笑道:“是了,倒忘了正事。喏,这是给你的。”说着自怀中掏出薄薄一沓纸,简单以线订成一册,纸上墨色甚新,犹带清香,显是刚刚写上不久。
秋往事接过来,一眼扫到第一页上《碧落叶公壁书集录》几字,顿时一讶,忙翻了几页,见满纸工工整整抄录着的,皆是叶无声当日事迹与时人评论。她又惊又喜地抬头,兴奋地望着李烬之道:“这书……”
李烬之见她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也高兴起来,笑道:“我早说了,那套拓片明摆着便该归你,任谁赢了去,还不是送到你手上。原本昨日拿到之后便想直接给你送去,只是我翻了翻,喏,”他自那薄册中抽出夹着的一张纸,展开给她看,“这便是原片了。壁书本就多半写得潦草,又是多年之后再去拓印,难免破损模糊,我想你未看过多少拓片,未必认得明白。”
秋往事瞟了一眼便皱起眉,脱口道:“这鬼画符一般,鬼才认得。”
李烬之啼笑皆非,干咳一声,折起拓片收好,说道:“满满十二箱皆是这样的鬼画符,且未经整理,零乱得很,我想你只怕没那耐心一张张去读,于是便打算誊抄出来,刊印成书再一并给你。昨晚先抄了这些,拿来与你解解馋,也做个样子,你瞧瞧若是满意,我便接着抄出来拿去印了。”
秋往事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道:“满意,满意,这个好读多了。只是太麻烦五哥,其实你不必亲自抄,交给别人便是。”
李烬之摇摇头,笑道:“这活儿可不是人人做得,除去誊抄点校,里头许多永宁年间的典故,也非人人知晓,都需一一注释。你放心,十二箱看着虽多,实际字大行疏,一张并无几个字,至多抄成十册。我每日抄上几张,不消一月功夫也就出来了,不费事。”顿了顿又道,“昨日狩猎,其实也非我存心同你争,只是军中只能服一人,今年大哥又另编了两队人马进止戈骑,皆是容王府的老兵,未必服我。狩猎虽是游戏,我却也需借这机会立立威风。”
“原来如此,你怎不早说,也免得我碍你事。”秋往事心不在焉地应道,手上翻着那本册子,心下满是感激,早将输了狩猎的不服忘得一干二净,只翻来覆去想着该如何报答,忽心思一动,问道:“五哥,明日验试,你也报的实修吧?”
李烬之轻叹一声,点头道:“不错,虽说实修考了三年皆未过,可理修更是无望,只得仍选这个。”
“你放心,今年有我。”秋往事拍拍胸脯道,“我瞧过规程了,实修分两场,第一场本试,测的是枢力深浅,这是死的,无甚机巧处,你往年都过,今年自然也过。第二场鉴试才是重点,考的是应用,题只一道,诸法考生皆一同考。也便是说,咱们是一块儿做同一道题,到时我帮你,包你准过。”
李烬之听她说得把握十足,似乎随手便可将三品资格取来送他,不免失笑,倒也颇期待起明日的鉴试,一时起了玩心,便深深一躬,朗笑道:“既如此,在下的前程,便托在七妹身上。”
秋往事难得见他玩笑,也觉有趣,更是来了兴致,叽叽喳喳与他商议了整半日,用过午膳方散。
当晚早早睡下,第二日起个大早,食时刚过便赶到宣风馆。近年战乱频仍,枢脉不兴,考品之人逐年减少,江一望虽屡次下文鼓励,毕竟收效有限,今年参加验试的统共不过三百来人,报高品的更是只得寥寥十几个。秋往事所报三品自在法只得她一人受试,第一场本试只考些基础用法,测测枢力所及范围,可承重量,达标即过。她片刻功夫便已过关,拿到了第二场鉴试的准试凭。李烬之及另外十来人也很快考完,待人一齐,便由考官领着去往鉴试考场。
鉴试多在野外,每年考题不同,考场也便不同。今年一行人由考官领着上了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城,直行了一个来时辰,啃了些干粮算是用过午膳,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秋往事下车一看,顿时一怔。只见眼前是一片空旷的水泽,中央一块滩地,上头栖满各色水鸟,时不时“呼啦啦”腾起一片,盘旋一圈后又重落回滩上。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