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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瞧他此时意兴风发,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着实摸不透他态度,只得闷闷道:“大哥哥别耍我了,我急着呢。”
卫昭嘴角冷冰冰一勾,眼中锋芒隐现,说道:“你不必急,我卫昭一生欲求之物,虽有求而不得,却从未有拱手于人。”
秋往事问道:“大哥哥现在要求什么?”
卫昭微微一笑,转头望向窗外,说道:“人世间无上的荣华与权势,我早已享够,如今所求,无非退步抽身而已。”
秋往事听得此语,顿觉松了口气,喜道:“大哥哥想辞官?”
卫昭含笑觑着她,问道:“我辞官,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秋往事略一迟疑,仍是说道:“大哥哥在如今的位子上坐了多年,当年大皇子谋乱一案中兴风作浪推波助澜的也都已得下场,甚至为此牵连许多无辜。大哥哥的恨也该平了,再呆下去,只有越错越多,当真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再想抽身便也晚了。”
卫昭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着她不出声。秋往事只道冲撞了他,一时也有些忐忑,正欲寻些话打圆场,却听他忽轻轻叹息一声道:“我自做了钧枢,从来只有人错,没有我错,就算与我作对的,也不过背后使手脚,当面却皆是唯唯诺诺,从无一人敢指着鼻子说我一个错字,我纵自知有过,却又为谁去改。”
秋往事怔了怔,想起他一手遮天,肆意妄为,看似随心所欲、无所不能,实则又何尝不是半生孤苦,举目无亲。想至此处,便正色道:“大哥哥,你当真做了太多错事,纵不能弥补,也不该错上加错,该收手了。”
卫昭眉梢一动,斜觑着她,微微笑道:“你如今与我如此亲近,在世人眼里,可也是为虎作伥。”
秋往事挑眉道:“那又如何,大哥哥如何待我,我自然如何相报,难道你错待了别人,便连对我的好也不作数了?大哥哥放心,你犯过多少错,我日后自然同五哥一条一条替你补回来。”
卫昭眨眨眼,摇头笑道:“你这口气,倒像已做了天下之主。”
“不做也要做。”秋往事断然道,“若我们不得天下,大哥哥也好,皇上也好,只怕都没有安身之处。”
卫昭大笑道:“你要夺我朝的江山,倒在我面前如此理直气壮,只怕说到底,不是为了大哥哥,而是为了五哥哥。”
秋往事怔了怔,想想也觉太过忘形,不免脸红,讪讪片刻,却仍是摇头正色道:“大哥哥说错了,我非为五哥而争天下,倒不如说是志同道合,这才走到了一起。”
“好,好。”卫昭笑着点头,又神情略肃,说道,“往事,你既知道不得天下难以保我性命,便该知道眼下不得不做些取舍。”
秋往事心中一动,约略有些明白,问道:“大哥哥的意思,是要我暂且与你划清界限?”
“不止划清界限,更要与我为敌。”卫昭道,“临风公主特意赶去接你,想必不会什么都没说?”
“不错。”秋往事点头,“她不愿被容王占先,想站出来牵头,邀我相助。”
“哼。”卫昭冷笑,“算盘倒打得如意,你助她做什么,自然自己出头。”
秋往事道:“我还未答应她。”
“自然答应。”卫昭道,“江染此人,向来自诩清高,以为天下只她一人公正清明、忧国忧民。你如今自可用她,却不可太过倚重,她倒未必有多少权势之心,只是那一股子苍生大义的架势惹人厌。无论掌天下的是谁,她也未必服管,不时时跳出来同皇帝做做对,又如何显出她为民请命的大仁大义。因此你不宜让她有太多实权,否则将来必不省心。正好趁这机会,你先虚应下来,假意哄着她,派些人给她行些方便也可,却别亲自出面。前头只管由着她去硬碰,去同容王争,我自会在里头搅和,局面一乱,便难独善其身,任谁都得沾上一身腥。待两边都搞臭了,你再站出来。你有我通消息,自然抓得准什么时候出手最好,头功必定是让你领着,不怕错过了机会。”
秋往事听他行事果然尽是歪邪路数,不免暗暗叹气,含糊应了一声,说道:“只是朝廷上下恨你的人不知多少,你权势盛时或许不显,一朝势败,只怕是墙倒众人推,连你手下之人也未必不反戈,到时候的情形,只怕谁也未必控制得了,大哥哥怕是会有危险。”
“这你不必担心。”卫昭挥挥手,似是胸有成竹,“我若无把握,岂会不闻不问地任容王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第一份弹劾折子都别想递得出去!”
秋往事吃了一惊,讶道:“原来大哥哥早有安排,存心卖他破绽?”
“自然。”卫昭微微笑道,“永宁旗号已现世,只等你们凯旋,便该是天下归心之刻,我想永安易主的时机,也已差不多了。”
秋往事仍是追问:“那你如何脱身?”
“这个容易。”卫昭笑道,“我既有准备,到时自可逃出城去,寻个地方藏着。我一走,朝局必然大变,到时人人自危,皆忙着保命的保命,抢位的抢位,没人有心思寻我。”
秋往事立刻道:“大哥哥去风洲吧,我这就叫刘乐书去安排。你先藏一阵,待大事定了,我便来寻你,咱们游山玩水去。想吃鱼脍,便去端湖,想吃雪笋,便上枫山,想喝红袖茶,便亲自去瘦海十二岛上采,还能去释卢吃磨磨酥,去燎邦吃风牛腰,还能看尽天下奇珍异宝,山川锦绣,比起每日窝在宅中,要些什么好东西都需人满天下去搜罗,还落个劳民伤财的骂名,岂不快活许多?”
卫昭静静听着,神色出奇的柔和,轻笑道:“待大事定了,你自也做了皇后,该在千秋壁上看尽万人俯首,如何还有工夫理会我这大哥哥。”
秋往事飞快摇头,一叠声道:“不不不,整日闷在宫中,有何趣味。我入军征战,只求弥平天下战乱,至于其后如何治理,那是五哥的事,我可操心不来。”
“哈哈。”卫昭朗然笑道,“我就这么拐了你去,只怕新皇帝不依呢。”
“他岂能不依。”秋往事撇嘴,“他也曾说要陪我游遍天下,若能依约,咱们自然三人同去;若他去不了,难道还能拦着你替他践约不成。”
卫昭含笑望着她,点头道:“好,那我便等着那一日。”
秋往事心下欢喜,“叽叽喳喳”地与他念叨了许多数年来的各地见闻,卫昭亦听得津津有味,也说些趣事与她听。直到天色渐暗,下人上来问晚膳,卫昭才收了谈兴,说道:“你今晚在这儿歇一夜,明天便入宫吧。这次来应当不止为我的事,其他还有什么,说来听听,趁着大哥哥权位仍在,瞧瞧可帮得上忙。”
秋往事低呼一声,一拍额头道:“倒把这个忘了。大哥哥,我想查些史料,你可能帮忙?”
“史料?”卫昭问道,“你要查什么,我吩咐人替你查来便是。”
“不必不必。”秋往事摇手道,“五哥交待我定要亲自查的。”
卫昭见她避而不答,知道不便透露,也不多问,说道:“史料无非三处,宫里、枢院、天姓阁,我皆可安排。明日便遣人去知会,你什么时候想去便去。”
秋往事道了谢,心中既有些期待,却也隐隐紧张。这三处已是风境藏书最富之所,若在这里也不能找到恢复枢术的方法,那只怕当真踏遍天下,也难再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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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奔波,这一夜总算睡了个踏实觉,第二天一睁眼日光已明晃晃地照在脸上。秋往事刚懒洋洋地坐起来,便见窗外晃着两个矮小的人影,胡乱洗漱一把便过去拉开窗,问道:“两个小鬼,做什么呢?”
顾南城与江未然皆似被她吓了一跳,怔了一怔,齐声唤道:“七姨。”
秋往事笑道:“南城,你怎也跟着未然叫上了。”
顾南城挽着江未然,虽蒙着面纱,露在外头的两只眼睛却喜滋滋地弯着,说道:“我认了未然做姐姐,自然跟她叫。”
秋往事也不如何介意,笑道:“你们倒处得好。一大早的寻我有事?”
江未然“噗嗤”一笑,朝天指指道:“太阳都到顶了,还早呢,南城可等一早上了。”
顾南城扯扯她衣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想问问七姨可有收到我娘消息?”
秋往事几乎忘了此事,只得如实答道:“还不曾联络,昨日由卫大人的人领进,没来得及留记号,兴许她已到了,只是寻不着。一会儿出去咱们便给她留信,她想必会想法联络。”
顾南城似有些失望,仍是点点头,又道:“一会儿出去,可能去一回东城木鸢巷的香料店?”
“香料店?”秋往事怔了怔,问道,“可是配药需用什么香料?”
“不是。”顾南城摇头,四下瞧瞧,神情似有些紧张,咬咬唇,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那店是我家开的,我想娘若进了城又寻不着我们,或许会去那里。”
秋往事心下一动,问道:“你家可是各地都有这样的店?”
顾南城微微一愣,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旁一扫,低头急促说道:“我、我也不知。”
秋往事点点头,心忖杨家果然并非谨守凤陵一步不出,此处既有据点,他处自也会有,只怕遍布风境亦未可知。
顾南城见她不出声,只道她不愿意,便小声道:“七姨若不方便,不去也没关系,我……。”
话未说完,江未然忽“嘣”地在她额角上一弹,笑道:“笨南城,咱们今日便要搬到宫里去啦。一旦进了宫,你娘就算知道我们在哪儿,又怎么进得来?她虽可改容,只是禁宫内院,万一被发现,未免说不清楚,冒这般风险可没甚意思。”
顾南城怔了怔,望望她又望望秋往事,问道:“咱们要进皇宫里去?”
秋往事也瞟她一眼,正想她不知自何处读来,却听她摇头晃脑地说道:“七姨可是来永安复旨的,进了城自然要进宫,这还需问?”
顾南城想了想,又看看秋往事神色,知道她所说不错,不由笑道:“未然你真聪明,我怎便想不到。”说着又笑容一僵,渐渐敛去,低头皱着眉不说话。
江未然拉着她手道:“别担心。”又抬头望向秋往事,说道,“七姨,我瞧南城进宫也无事,不如便留在外头,就住她家的成衣店便好。”
秋往事想了想,说道:“未然,你跟我入宫,解释起来也是麻烦,不如就陪南城一起留在外头,我办完事便出来接你可好?”
江未然立刻撅起了嘴,嚷道:“我从未进过宫呢,好容易来趟永安,怎能不进去逛逛。”
秋往事着实不愿她入了皇宫读到些什么不该读的秘辛,便劝道:“你连风都万世宫都进过了,那才是正经皇宫呢,永安的无非怀王府临时改建,差好远呢,没什么可看。再说这里不比风都,有皇帝在,有大臣在,有满宫的侍卫侍女在,每走一步都有规矩,可不是由你随便瞎逛的,万一惹出什么事来,恐怕便一状告到你父王那里去。”
顾南城也十分想她陪伴,拉着她道:“未然姐姐,我让娘领我们在外头玩好不好,我听公公说过,永安一带山上有许多奇花异草,别处见不到呢。”
江未然被她磨了半晌,终于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秋往事收拾一番,与卫昭道了别,便领着众人,换过一驾马车,先到东城木鸢巷内,寻到那间名为云影风香的香料店,见店面虽不甚大,门楣装饰亦不起眼,细看才知用料雕工皆极为考究,内里亦颇见幽深,隐隐有丝丝缕缕捉摸不定的奇香透出。再看门边的壁书中竟有不少公卿名士的名号,可见这店极不寻常。马车一停,店内便有人迎了出来。顾南城解下腰畔灵枢递过,那人一见,便先欲迎她进去。她示意江未然在外暂候,又对秋往事道:“多谢七姨一路相送,我已到了,七姨还有正事,便先走吧。”
秋往事也知此处既是杨家隐秘据点,她一个外人自不宜多做停留,当下嘱咐两句,便即离开。行出木鸢巷,刘乐书便道:“这云影风香是永安名店,似与西北诸族多有往来,卖的许多香料皆是独他一家有售,宫中亦有不少香是他家独供,永安乃至阊阖凉洲二地,名门府邸用香十之八九出于此处,每每供不应求。这店是朝廷迁都前一年才开起来,时日不长,却在短短几年间内站稳脚跟,闯出名堂,我们闲聊说起,也都说必有背景,却想不到竟是杨家产业。”
秋往事点头道:“杨家有守陵之责,需防外族入侵,族中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