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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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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司院言重了,卫昭岂敢有何吩咐。”卫昭慢悠悠踱上前,微微笑道,“简司院听神子吩咐,我自也是听皇上吩咐。”

  简居通听他搬出神子,知他所言多半与此行目的有关,便欠身道:“不知神子有何吩咐?”

  卫昭道:“近日天下不太平,皇上身为神子,自觉有救世之责,故而特来祈福。为显诚意,需得清静斋戒几日,不欲被人打扰,因此请简司院闭绝门户,这几日勿令任何人进来。”

  简居通隐隐觉察必将有大事发生,心下暗惊,沉着气道:“临风公主正在门外,是否要迎进来?”

  “不必。”卫昭摇头,“临风公主虽是一片热心,只是皇上入得枢院,便是神子之身,尘外之人,与朝廷并无瓜葛,不宜与朝中人相见,更不宜多摆排场。”

  简居通皱了皱眉,深知此间必定牵涉朝廷争斗,这道院门一关,明光院便成了隔在江栾与朝臣间的屏障,风风雨雨皆只能替他受着。心下正犹疑着不欲答应,却听身旁的裘之德笑道:“到底是神子思量周全。枢教本不涉政,朝中人频繁出入已是不妥,何况神子身份特殊,避嫌起见,还是一概不见的好。”

  简居通微微一怔,虽觉此事干系重大,未宜轻作决断,只是裘之德为院中司律,执掌刑法戒规,面上虽是一团和气,实则却有说一不二的威势。他平日为不犯裘之德权威,对他说出的话无论同意与否,亦甚少当众驳斥,多年来早已成了习惯。因此听他开口,便也点头道:“也好,待我亲自去交待一声。”

  “多谢。”卫昭略一欠身,又道,“还有一事要简司院安排。”

  简居通微微皱眉,问道:“何事?”

  卫昭倒似浑未察觉他面色不善,仍是一派悠雅地微微笑道:“皇上有意入隔世堂清修几日,稍后请简司院带我先入内安排。”

  简居通一怔,讶道:“神子要入隔世堂?他不会枢术,入堂何用?”

  卫昭笑道:“这便不是我可揣测。皇上虽不修枢术,可神子天威,谁知不能一触即通。”

  简居通愣了半晌,好容易回过神来,说道:“神子欲入隔世堂自无问题,只是卫大人不是教中人,恐怕有些不方便。”

  “简司院这便太拘泥了。”相对简居通的紧绷,卫昭神情倒是轻松得很,“隔世堂不让人轻入,无非因为登天像于枢术修为极有助益,不可轻易授人。简司院先前也说,‘不会枢术,入堂何用’,我正是半点枢术不通,虽入宝山,也只能空手而回,简司院又何必顾虑。”

  简居通板着脸道:“教外人不得入隔世堂,这是历代传下的规矩,非我一人所定,更非我一人可破。卫大人若觉这规矩不合适,可拟成书文,交由各地官枢,自会有人送回教内审阅探讨。”

  卫昭轻笑一声,面色倏然转冷,双目寒光凛凛地迫视着他道:“白碧落血案在前,简司院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简居通一惊,面上一青,抿唇怒视着他不说话。

  卫昭接着道:“白碧落就死在隔世堂内,堂堂上三翕,一品高士,在自家枢院内竟会死于非命。简司院说,我应当放心把皇上的安危交给你么?若是出了岔子,慢说简司院,明光院可担当得起么?枢教可担当得起么?”

  简居通一时语塞,又是裘之德从旁插道:“卫大人所言在理,神子入堂事关重大,总也不能没个人在身边照应。到时神子点了卫大人的名,我们难道还能不放行?师兄就别在意那些个难死活人的死规矩了。”

  简居通也无话可说,只得闷闷应道:“也罢,那我先出去见见临风公主,之德你领卫大人进隔世堂布置布置。”

  卫昭微微一笑,道了声“多谢”,便随着裘之德往隔世堂行去。

  自白玄易死后,隔世堂便形同禁地,除了定期打扫,鲜少有人靠近,更遑论进入。此时天放亮不久,堂外更是一片寂静。裘之德本欲多领几名弟子入内,无奈卫昭不允,只得将众人皆留在外头,点了火把,独自领着卫昭入内。入得洞门,沿着狭长的甬道愈走愈深,外间声息愈发不闻,只余两人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回响着。

  裘之德似被火把烤得甚热,频频擦着鼻尖渗出的汗,回头对卫昭笑道:“说出来不怕卫大人见笑,我虽生长于此,隔世堂也自少年时起入过不知多少回,可却至今未敢正眼瞧过登天像。听说扶风公主初入隔世堂便悟透二品,比照之下,当真令人汗颜。”

  卫昭不置可否地轻轻“哦”了一声,并不搭腔。裘之德一路絮絮叨叨地东拉西扯,卫昭则一直淡淡应着,似乎了无兴趣。曲曲折折走了许久,眼前蓦地一空,进了一间丈许见方的小小石室,顶上盘根错节尽是粗大的白色树根,不少更顺着墙壁延伸下来,四面合围,看去倒像一个树笼。中央一泓幽深潭水,水中石台上则立着一尊纯白无瑕的碧落女神像。

  裘之德抢先一步踏入石室,匆匆转了一圈,将四面壁灯尽皆点燃,才回身对卫昭笑道:“卫大人请进,这便是隔世堂、登天像了。神子清修,便在此处,边上另凿有石室,较这儿干燥些,铺盖齐全,皆是新晒的,可供神子与卫大人歇息。室内封有些干粮净水,只是两位想必吃不惯,我一会儿命人预备新鲜的进来……”正说着,却忽瞟见卫昭神情不对,直愣愣地盯向他身后,似是在看着什么。裘之德陡然一惊,未敢回头,枢力先沿着地面向后渗去,只觉空荡荡一片,什么也没有。他却愈发慌张起来,执着火把的手微微颤抖着,低声唤道:“卫大人,卫大人,你怎么了?”

  卫昭半晌不答,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空处,面上神色先是讶异,后又惊恐,缓缓抬起手指着他身后,尖声道:“白碧落,你怎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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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啷”一声,裘之德手一颤,火把掉在地上,跌得火星四溅,正沾上他袍角,“噌”地燃烧起来。他却恍若未觉,只满脸震恐地四面转着,双眼慌张地乱扫,惊叫道:“师父、师父!弟子知错了!”

  慌乱地转了数圈,却只见四壁空空,哪里有白玄易的影子。他正发愣,忽觉背后灼热,顿时又面色大变,惊叫一声:“师父饶命!”猛地转过身来,仍是不见人影,倒是眼角瞥见一道火光,这才醒悟过来,忙扯下起火的外袍随手往水潭中一甩,又就地一滚,压熄背上火苗,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不住喘气。好容易稳下气息,一抬头便见卫昭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不由地心下一突,站起身沉下脸道:“卫大人这玩笑可开得有些大,未免对先师太过不敬。”

  “唔。”卫昭拖长声调,了悟般地点点头,“确实失礼。方才裘司律满口知错饶命,想必是替我向令师求情,倒要多谢了。”

  裘之德面上阵青阵白,知道遮掩不过,心下一急,顿时生了恶念,一面暗将枢力注入袖中凤翎,一面干笑着敷衍道:“好说好说,卫大人想来也是一时眼花,无心之失。师父去得安稳,心无挂念,想来不会怪罪。”眼中杀气渐露,正欲出手,忽听卫昭轻飘飘道,“白碧落死了,有个秋往事可以顶罪。我与裘大人两人进来,我死在里面,不知这条命又该记到谁头上去?”

  裘之德一怔,这才想起杀他容易,其后种种善后却难处理,他深得神子宠爱,又是权势倾天,猝然死在这里,慢说他区区一个司律,只怕整个明光院都要遭殃。忽又想起正在院外的临风公主,知她此来必是冲着卫昭,顿时又转起心思,一面笑道:“卫大人说哪里话,我怎地听不明白?卫大人怎会死在这里?”

  卫昭见他面色变幻,知他尚未死心,当即轻笑道:“裘司律当真不明白了。白碧落死后,我从未上过明光院,更未见过裘司律,何从发现真相?显是有所渠道。纵然我死,这渠道尚在,裘司律如何安枕?”

  裘之德心下一惊,没法再装傻,紧紧盯着他,咬牙问道:“卫大人从何得知?”

  卫昭微微笑道:“裘司律可还记得米覆舟?”见他皱着眉似无印象,便提醒道,“便是那逍遥天枢。”

  裘之德面色一变,旋即恍悟,恨恨道:“果然是这小子!我就知道迟早坏在他身上!他、他诬我一次不够,还想诬我一辈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卫昭自见了米覆舟,瞧他同秋往事关系古怪,不似下属,也不似友人,却又听她吩咐,便遣人摸过他的底,得知他最早出现,便是在明光院劫走李烬之。他自决意追缴永宁,便已考虑借着江栾身份把明光院作为栖身避难之所,发现米覆舟或许知晓些院内隐秘,自生了利用之意,便寻他探问过当日详情。米覆舟倒是爽快得很,知无不言,说那时米狐哲不欲秋往事与李烬之顺利成亲,便寻他相助,从中破坏。他本也欲寻秋往事一决高下,乐得接这差事。待摸进两人成亲的明光院,听院中人皆在议论白玄易邀秋往事入隔世堂一事,便往隔世堂一探,哪知却恰好撞见裘之德杀死白玄易。裘之德欲杀他灭口不成,便主动提出合作,索性将白玄易之死栽赃于秋往事头上,则一方可洗刷罪名,一方可陷他二人于不利之境地,正是各取所需。此后秋往事轻易脱逃,又引出一场北征,闹得燎邦局面大变,却早已不在当初计划之内。

  如今裘之德满口诬陷,一派忿忿,似乎此间还别有隐情,倒叫卫昭起了好奇,存心相激,说道:“裘司律连师父都杀了,还有什么事值得相诬?说到这个诬字,行家里手岂非正是裘司律。”

  裘之德低吼一声,抱着头叫道:“我没杀师父!没杀他!是他自己死的,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哈。”卫昭低笑一声,问道,“既是不关裘司律的事,当日米覆舟所见跪在白碧落尸身前大呼饶命的又是谁?”

  裘之德不住后退,神色狂乱,颊上肉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大叫道:“是他要废我枢力,是他不给我活路!现时哪家枢院不与官府相通,连神子都是皇上,什么枢教不涉政,不过屁话一句!我与朝中人走动,我想拉秋往事入教,还不都是为了本院,他却为此就要毁我枢力,削我职权!我、我是被逼还手,没想杀他……他一品造诣,我怎么敢想,我怎么能够……可谁知他、他就这么直挺挺地……他……”他紧紧捧着头,似是十分痛苦,哑声道,“他是存心的,他寿数到了,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卫昭听他说得一团乱,却也隐约觉出似乎别有蹊跷,可见他形同崩溃,也不欲相逼太甚,便轻松一笑,缓下声调道:“裘司律也不必太过紧张,我无意追究当日之事,不过是想请裘司律帮一点忙。”

  裘之德怔了片刻,好容易稳下心神,声音却仍是发颤,紧张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卫昭笑道:“简单,我想裘司律去做临风公主的人,替她通传些院内消息。”

  裘之德一惊,半晌回不过神。卫昭见他愣愣的,便又道:“譬如裘司律可告诉她,皇上已被我软禁,正被逼着写退位诏书,要传位给容王。”

  裘之德一愕,讶道:“容王?”

  “正是容王。”卫昭点头。

  裘之德满心震愕,心下隐隐觉得不安,瞪着他道:“你想做什么,枢教不涉政……”

  卫昭大笑起来,打断道:“裘司律先前还说枢教不涉政不过屁话一句,这会儿怎么又拘泥了。”

  裘之德顿时语塞,想来想去,不明他用意,只盘算着如今卫昭显然正与临风公主相斗,只怕生死在此一举。他受卫昭之命去给临风公主送信,若卫昭胜,自然万事大吉,纵然卫昭落败,临风公主却未必知晓内情,或许仍会将他当作功臣,如此倒是两面不落空。

  卫昭见他面色稍缓,显然已渐渐接受,便道:“白碧落死后,上三翕的位子便空出一个,裘司律若有兴趣,或许我可向神子提上两句。”

  裘之德面色一喜,又强压下来,迟疑着问道:“卫大人只要我传个信如此简单?”

  “自然还需将临风公主的消息带回来,怕要劳烦裘司律两头多跑几趟。她心思颇深,如何得她信任,还要裘司律自己琢磨了。”卫昭道,“此外这消息也不必太过隐秘,若是泄了出去,传得远了,也很是不打紧。”

  裘之德思前想后,似乎此事并无太大风险,眼下又有把柄落在他手中,还是顺从其意方为上策,便下了决心,点头道:“好,今晚我便去寻临风公主。”

  “不。”卫昭却摇摇头,低头默然片刻,沉声道,“再等两日。”

  当日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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