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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剩余的一百侍卫得令,当即拥上台,将群臣围在中央,江染与江一望身边更是团团围了数圈。李烬之等周围自有永宁兵士护卫,两下一挤,两拨人倒被远远隔离开来。 ; ; ;
李烬之见江染存心保护江一望,显然大有算盘,眼神一冷,朝她望去。恰好江染也正向他望来,与他目光相触,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轻轻抬了抬手。李烬之稍一留意,便发觉她的右手正藏在袖内一笔一笔划着,在写着字,读来却是:“留未然皇储与容王摄政之位,我助你平乱,奉你登位。” ; ; ;
李烬之心下一凛,先前远远在殿外听她宣诏立江未然为次世皇储,便已知她并非全无野心,倒早有自己的打算。但见她并未阻挠自己进殿,亦未在太子身份真伪的问题上刁难,想来大体仍是支持于他,略耍手段也只是布些后路,谋些资本。此时见她生生搅乱局面,更赫然摆出要挟之势,方知事情尚无如此简单。只是她对江一望一时逼,一时护,对江未然又如此力捧,替自己却并未见有何索求,三人间的关系着实扑朔迷离,真实意图更是费人猜疑,一时也无从捉摸。 ; ; ;
门口刀兵之声大作。永宁兵士皆是一路攻城拔寨而来的惯战之士,容府兵却更是千挑万选的精锐,两下一碰,不片刻便已鲜血四溅,死伤各是五五之数。好在及时关闭了两扇门,剩下的唯一入口便只得另两扇,不及两丈之宽,颇有当关之势,因此虽说内外众寡悬殊,一时之间倒也尚站得稳脚跟。 ; ; ;
虽是如此,却任谁都知容府兵破门而入不过迟早之事。殿内人心惶惶,惊声四起,皆围着江一望七嘴八舌道:“王爷,这是何意?!”“朝堂之上,什么话不能摊开了说,王爷何必如此?”“王爷先命他们停手,一切从长计议。”连楚颉都有些慌神,挤到他身边压低嗓子道:“大哥,大哥可想清楚了?容府尚在,大可徐图后计,图一时之快未必是良策啊大哥。”
江一望原本已觉众叛亲离,心灰意冷,只想拼死一搏,就算不能杀了李烬之,当场拼个鱼死网破,总也好过今后生死由人,日日屈辱。可如今见江染态度,又乍觉尚有转机,虽知她必定亦是出于利用,可既欲利用,便必得对他有所倚仗,短期内自不得不屈身于她,可时日一长,未必没有另作图谋的余地。今日一时低头,总好过就此一败涂地,粉身碎骨倒也罢了,只怕还要挂上罪人壁,生生世世背负骂名。心思一定,当即顺着江染先前提点,高举双手大声道:“诸位大人,江某效忠靖室,岂有陈兵朝堂之理!我如今身在殿内,诸位若有疑忌,且取江某人头!”
群臣半信半疑,面面相觑,只是他说到如此份上,自然不便再紧紧逼迫,只得含糊说些“我等自然相信王爷”之语打打圆场。
江一望见众人已软下来,叹息一声,接着道:“竟会闹出这等乱子,我亦是未曾料想。日前在明光院围攻卫贼时,先机郎将胡飒图谋不轨,欲暗害皇上,为我发觉后逃窜无踪,我正命人追缉。哪知军中竟还留有余孽,以我失察之故,陷众位大人于险境,实是难辞其咎。请诸位放心,此事以我而起,我自当出去做个了结!”
说着便作势欲往外走,心知他一出去,容府兵自然停手,江染无论唱的哪出戏,皆要唱不下去,因此必会替他铺好台阶。果然才一抬步,江染便横身阻拦道:“且慢,王爷社稷之柱,岂可轻身涉险。犯上作乱,自是胡飒之罪,岂是王爷之责。何况乱兵出于容府,长短优劣,唯王爷尽知,欲平祸乱,还要倚仗王爷坐阵指点。”说着回头望向李烬之,问道,“桓弟,你说可是?”
李烬之却恍若未闻,与永宁诸人一同立在门口低声交谈着,又不时唤过几个兵士吩咐些什么,似忙着布置众人抵挡容府兵的凶猛攻势。
群臣至此皆回过味来,瞧出如今局面显是容王联手临风公主共迫永宁,只是一时尚瞧不透胜负之数究竟如何,也摸不准该如何表态,便皆噤声不语。殿内霎时安静下来,门口的喊杀声、惨呼声、兵器碰撞声、肉撕骨裂声便立刻加倍响亮起来,血腥味亦一阵浓过一阵地扑鼻而来,格外惊心动魄。饶是众臣皆已历惯风雨,仍是惊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起来。
江染亦不免额上渗汗,看着李烬之无动于衷,似是无意妥协,若再多做拖延,只怕假戏成真当真被容府兵杀进殿来灭了永宁,才真是弄巧成拙。她满心焦急,颤着指尖飞快划道:“桓弟何必逞强,外头布兵一层永宁一层朝廷,距此殿最近一层亦是我的人,我不点头,你的人绝难进来,莫非真指望凭殿内百人阻住两千人马么?”
才一写完,忽见李烬之仰头大笑,转身走回殿中,说道:“诸位大人不必惊慌。叛军不过两千之数,宫内侍卫足有数万,待大军赶到,何愁贼兵不破。此处殿墙外便有朝廷三千兵士,顷刻之间便可赶到,足以平乱。”
江染早料到他必会公开要求她调兵,当即皱眉道:“若外头侍卫能来自是万事大吉,只是层层宫墙阻隔,外间不知里间事,如今咱们困在殿中也送不出信去,如何才能调兵进来?”
李烬之微微一笑,向旁一伸手,一直跟在身后的一名兵士立刻递过一把裹着白布的长弓。他手腕一震,抖落白布,露出黝黑乌亮的弓体,说道:“送信只需信出去,又何需人出去。”
只听众人中响起零零落落的抽气声,几个识货之人窃窃低语道:“叶公凤翅弓!”
江染一惊,倒未料还有这手,一时无话可说,正心思疾转想着借口,却见他忽接过一支箭,“嗤”地一声划下一截袍袖,又划破手指,背过身去蹲在地上以指血写了几行字,随即叠起布缠在箭上,搭弓张弦,仰天一箭射出。但听“砰”一声响,碎瓦如雨零落,长箭已射破屋顶,不知飞往何处。
众人见此箭之威,皆不由自主发出一声低呼,汇在一起意外地响亮,彼此倒吓了一跳,觑着江染江一望面色不善,皆尴尬地清着嗓子以做掩饰,一时又此起彼伏地响起一片咳嗽声。江一望先前本已重掌大局,见他一开口又尽得众人关注,着实气绿了脸,却仍少不得要咬着牙赞一句:“五弟神箭,更胜往昔。”
江染见他竟未逼着索要令牌等物,一面暗松一口气,一面却也大觉讶异,自不会认为他是一时忘记,想来想去,必定这箭并非射给第一层朝廷兵马,而是射给更远处的永宁兵,令他们强攻入殿。只是宫内守卫排布乃是她亲自与江一望敲定,当时便落了心思。殿墙外这第一道兵不仅人多,亦且最精,虽未必比得上永宁,可守上一时三刻总也不成问题,当即又接连划字提醒他莫要徒伤和气。
李烬之却只作不知,毫无反应。等了片刻,殿外仍旧不见动静,并无一人半马来援。群臣又焦躁起来,却唯恐开口便是错,一句不敢多说,眼巴巴地挨个儿望着三人,只盼不拘是谁,赶紧出来做个了断。
江染更是焦急,眼看越闹越僵,几乎站立不定,手指已是颤得划不清字,恨不能揪过李烬之大吼两句。偏他气定神闲,一派泰然自若。
此时门口也已渐渐抵挡不住。容府兵改了战术,不再贴身硬拼,却抬起几具尸体挡在最前,以此为盾列个方阵,两千人一层推一层,合力向前硬挤。永宁兵一时砍不透尸盾,只得彼此相挽,扒着门框,也一层挤一层地顶住。两阵相接处的兵士初时还抽空捅上几刀,很快便皆卯上了全力,无暇用刀,纯成了蛮力之拼。
凌乱的嘶吼忽然成了整齐划一的呐喊,随着每一回大吼发力,门框便“吱呀呀”一阵响,屋顶被射破处亦是“扑簌簌”落下灰来,叫人疑心整座殿宇皆要轰然倒塌。群臣不自觉地挤作一团,彼此搂的搂,抱的抱,皆是心惊胆颤。
永宁兵毕竟人数太少,如此力拼,很快便落下风。眼看撑持不住,却忽听“噗”地一声,一支漆黑箭矢自门上窗格内穿出,正中一名在阵外指手划脚喊着号子的容府将领肩头。将领顿时惨呼一声,仰天倒下。
这一下变生突然,容府兵霎时慌了神,当即松了力。永宁兵趁势猛力一推,前排容府兵站不稳脚,跌跌绊绊地向后倒去,一排压一排,转眼倒了小半。前排永宁兵亦被拉扯着摔了下去,两边混作一团,未及爬起,又就势在地上骂骂咧咧地扭打起来。
殿内之人只瞧见李烬之射了一箭,却瞧不见外头究竟发生何事,只知局面起了变化,一时连江染江一望也探着脖子向外望去。
李烬之抚着震颤未息的弓弦,朗然笑道:“援兵看来是未收到号令,不会来了。也罢,如此乌合之众,纵以百取千,又有何难!诸位大人稍待,我出去收拾妥当便来。”语毕一招手,领着永宁众人一同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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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处乱作一团,立的倒的横七竖八挤得满满当当。李烬之使个眼色,跟在身后的陶端当即大喝一声:“阔列翅!” 这拨永宁兵本便出自他麾下,一听号令,不需过脑身体便先动了起来,立刻后队作前,第一排三人,第二排六人,第三排八人,第四排十人……由前至后向两侧错列而开,犹如雁翅,皆挺刀向外,正是个锋刃尽出的攻阵。还倒在地上的人也顾不上同容府兵纠缠,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入阵。 ;
群臣中略知兵事的皆吃了一惊。此阵形似三角,而唯留两翼,中央空虚,背后更是无遮无蔽,空门大开,攻势固是锋锐无比,却是以尽弃防守为代价,不仅遭人自后一冲便要溃散,哪怕正面受阻也难承压力,因此若非敌弱我强或追击溃兵时极少使用。此时却是敌强我弱且众寡悬殊,李烬之不固守待援,倒摆出这等攻阵,若非不通兵略,只怕便是孤注一掷,做垂死之搏。原本震慑于他慨然气魄的众人见了这等局面,不免又暗自动摇起来。 ;
江一望心下却生出几分窃喜。约略猜到李烬之必是想趁容府兵乍失守领的乱势来场突击快攻,打个措手不及。可这两千人皆是精中之精,其中一部更是抽调自他的贴身枢卫,皆有以一当十之能,就算一时叫他占些便宜,也定能很快稳住脚跟,毕竟人数远远占优,强弱之势决非一两轮快攻所能逆转。何况永宁兵既摆出了攻阵,便必定要弃门而出,殿门一空,便总有人能趁隙而入,只消控住了殿内,无论殿外胜负,皆大有周旋余地。 ;
正有些混乱的容府兵蓦觉前头失了阻力,定睛一看却是撤回去列阵。那名将领也是硬汉,虽受了伤,仍是折断箭杆站起来,眼见门前露出空当,料想这等狭小之地,但拼人力,岂与阵势相干,当即挥手喝道:“冲!”自己也为洗大意中箭之耻,当先冲在前头。 ; ; ;
才踏过门槛,冲眼便见一人笃悠悠走出来,也不管大批兵士涌到,便负着手往门前一站,笑眯眯对他道:“韦必兄别来无恙?”又抬头高声道,“诸位兄弟,还记得李烬之么?” ; ; ;
众兵士尚不知他仍在人世,乍然见他现身,皆是大吃一惊,顿时停了脚步,喧哗四起。韦必通入微法,已知殿内情形,倒不如何惊慌。想李烬之当日在容府时对一干入微士皆引为同脉,走得颇近,唯独对他一直不假辞色,冷冷淡淡,提拔上亦屡施阻挠,料来必是因他默默无闻,却偏较他这人人追捧的名将早过四品之试,因此遭他嫉恨。他当时亦颇有不忿,好在容王慧眼识英,将他纳入枢卫,贴身跟随,这才算出了一口闷气,从此便一心效忠容王,与止戈骑不相往来。今日李烬之在殿内偷射冷箭,他自然察觉,原本可以避开,偏偏那箭中还含有自在士枢力,线路不定,距离又近,他一犹豫间便已中箭。此时照面,正是新仇旧怨,无从说起,挥刀便向他砍去,口中高叫道:“大胆叛贼,兄弟们随我杀!” ; ; ;
容府兵却面面相觑,皆有些犹豫。李烬之与秋往事独立门户之事虽说流言四起,可江一望却从未明指他二人是叛徒,传出永宁太子之说后更是与永宁一脉走得颇近。军中不少人受过他俩恩泽,凡事亦自往好处猜测,因而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即便普通将领亦未必清楚李秋与容府究竟是分是合,底下兵众便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从。此时乍听韦必呼李烬之为叛贼,原属江一望直辖的兵士倒也罢了,出自止戈骑的一拨却不免心生不快,虽不便明言,却皆立着不动,不肯攻上前去。 ; ; ;
李烬之斜身闪过韦必砍来的一刀,也反手拔出腰刀,却不攻击,只是左右招架,一面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