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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这才知道会错了意,顿时羞红了脸,一把抢过衣服匆匆换上,一面道:“现在就去,天亮可赶得回来?”
“交待一声便是,今晚星星好,明日可就未必。”李烬之说着又错过去笑道,“不过你若今晚想做别的,那……”
“闭嘴!”秋往事一把蒙住他嘴,扯着他便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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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亲兵给陶端留了话后,两人便不做惊动,悄悄潜出城守府。城门守卫已换了陶端的人马,自也通行无碍,两人借了两匹马便往璟山驰去。璟山便在东门郊外,快马片刻便到。山并不甚高,却连绵成片,占地甚广。一路驰去,远远便偶见山体泛出莹莹微光,如霜似雪,却带温润之意,不知是否星月晕染。秋往事见远看已颇引人,愈觉兴奋,疾驰而去。哪知越是靠近,光芒越淡,待到了山脚,索性黑漆漆一片,与寻常山野并无分别。她仰头张望半晌,不免泄气,懊恼道:“又是书上吹牛,什么璟山夜羽,就远远望着这一点光,哪里瞧不见,到头来与那风火九龙会一样,都是嘴上奇景。”
李烬之摇头笑道:“可见你读书不认真,这景如何看法,书上分明细细写着,《方舆志》所以有如此盛名,便因本不过是册游记,你外公同你娘却如正经做学问般写得详实不虚,纸间江山,可不是无故叫的。我父皇当年虽在民间禁毁此书,可宫中皇子,却仍是自幼必读的。”
秋往事听他一提,也隐约有些印象,问道:“唔,可是要爬上去看?”
李烬之一面骑着马缓缓绕山脚走着,仰头张望,似在寻找什么,一面笑道:“总算你娘没白生了你。”
秋往事微微笑道:“我原本只爱寻些新奇地方读,不耐烦看那些前前后后如何传说如何寻访,皆是翻到最后瞧个结果。只是姐姐非爱拉着我一段段读给我听,听得久了,才觉也颇有趣味,之后便也自己看起来。现在想来,也不知是不是娘嫌我糟蹋她心血,又不好明说,便给姐姐派了差事,着她非一字字给我灌下去不可。”说着忽似想起什么,问道,“是了,当初从须弥山挖走的那箱子《方舆志》手稿呢?”
李烬之想了想道:“应没动过,想必还在容府。”
秋往事皱眉道:“改日搬回来才好,除了是我娘手稿,姐姐也写了许多笔记在上头,莫要弄丢了。不然你去列宿前,我先抓紧去趟容府。”
“何用你亲自去。”李烬之见她又想单独离开,忙道,“容王如今想必急着讨好,咱们捎句话,他自然妥妥地给你送来,实在不放心,着柳云他们走一趟也便是了。”
秋往事点头道:“也好,不急。”
说话间李烬之停步下马,说道:“到了。”
秋往事抬头细细望了望,隐约见草木间有些石板,却断断续续,几乎淹没无踪,便问:“这就是上山的路?没别的了?”
李烬之拴好两人的马,领着她踏着杂草荆蔓往上走去,小声说道:“就这一条。璟鸟怕闹,人声太杂便飞跑了,还哪有璟山夜羽可瞧。因此这山只修了一条道,避开璟鸟聚居之处绕上去,且特地修得极窄,至多不过两人并行,就是为了不让太多人上山。璟羽人十分珍爱此山,鼎盛之时,山下皆有人自发把守,不让人走野路或点火把,也有人领着游客分批上山。近年战乱,没人有闲心游山,此处失于打理,也便渐渐荒败。咱们恐怕是多少年来的第一对游客。”
秋往事觑着他道:“这也是书上写的?”
李烬之道:“近年之事,自不是《方舆志》所载,只是我既要路过此地,总要摸摸周边情形。”
秋往事眯起眼笑道:“做皇帝也真是麻烦,样样不能落下,幸好不必我做。”忽想起当初成亲前江栾曾戏言江山传给她,帝位让李烬之坐,如今一半成真,与江栾心中设想却相去何止千里,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李烬之并不问什么,只拉着她向上走去。道路虽年久失修,早不成形,可山势不险,于两人也不在话下。只是路途曲折,似是盘山而绕,费了许多功夫仍未上到山顶。秋往事一路探着头四下张望,只隐隐见到远处莹光闪烁,却绕来绕去总难靠近,不免有些不耐,便想拉着李烬之不走正路,径直翻山。李烬之无奈,只得道:“若是惊着了璟鸟,看不成风景,可别后悔。”
秋往事连连点头,拉着他弃了正路,望着莹光的方向,遇岩攀岩,遇水踏水,笔直而去。虽冬夜甚寒,一路却也走得冒汗,接近莹光之时,地势却越降越低,似是进了个深谷,莹光也因山壁遮掩不再看得见,只能认准了方向往前走着。到了一堵直立高耸的石壁之下,路途断绝,算算距离,石壁之后应当便是莹光所在,两人便借着缝隙攀援而上。秋往事爬在上头,才攀到顶部探出一个脑袋,便忽发出一声惊呼。李烬之忙跟着攀上,探头望去,虽已有所准备,却仍不由止了呼吸。但见眼前一片朦朦的光亮,虽照亮了岩壁下整片绵延的树林,却温煦莹润,毫不刺眼,如月下美玉,灵辉渺渺,令人几觉身心皆融染于此,浑然忘我。
秋往事看得出神,双臂扒着岩壁顶端,只露出个头,身体犹在下面挂着,却忘了爬上去,直到手臂一软,几乎滑了下去,才被李烬之一把拽住,拉上了壁顶。上来方知岩壁只是薄薄一堵,顶上极窄,仅容存身,倒是高高低低地蜿蜒极长,直插入莹光笼罩的林间。立上壁顶,已能看清林间栖息着无数白鸟,几乎每一根枝桠上皆密密停满。莹光便自鸟羽而来,每只鸟不过拳头大小,蜷身睡着,圆滚滚一团,周身莹莹发亮,似一盏盏小灯笼,星星点点地连缀成片,便成一片光海。不时有鸟在睡梦间舒羽展翅,光芒便起伏明灭,如有生命,因近在眼前,几觉呼吸可闻,较之天上星光更觉浩瀚。秋往事与李烬之并坐壁顶,胸中鼓鼓胀胀,只觉就这样看着似便能流下泪来,不由叹道:“真美,天上神光,怕也不过如此了。”
李烬之道:“璟鸟本就传说是当初随凤神下界的二十四天卫之一,司掌光明。据说天地凿通之前,日月光辉到不了人间,便靠璟鸟携带天光,才不至一片黑暗。如今有了日月,璟鸟白日便不发光,只有夜里才隐隐生辉。”
秋往事“嗤”地笑道:“想是如今凤神不在,这神鸟也懒了,光聚在这儿睡觉,照个山头有什么用,怎不飞进人家里照亮,也好省些灯油钱。”
李烬之道:“这山谷地候特殊,地底有两股泉,一冷一热,瞧这片林子,叫做界木,传说本是生于天地两界之交,唯这等冷热交汇之处才可存活,别处零星也有,却皆无这片大。璟鸟只栖界木,又喜大群聚居,因此风境之内,几乎只有这里才见得到。”说着又笑道,“世上有资格养璟鸟的只有神子,神子袍服中便掺有璟鸟羽,以往枢教每年也要派人来此处收集羽毛,后来朝廷迁都,南北割裂,便也停了。你几时若有兴趣做了神子,命人把鸟都捉了,一户人家发一只,想来也不错。”
秋往事瞪他一眼,四下望了望,叹道:“可惜为了打仗,如此美景也没人看了。”
李烬之抬手指指周围环绕的山峰道:”以往游客上山,也只能在那些山头上远远地看,走不到这么近,想必光景不同。”
秋往事抬头望去,见此地与其说是峡谷,倒不如说是盆地,四围皆是山峰,围得密密实实,不翻山涉水,只怕确难靠近。正瞧着,李烬之忽拍拍她道:“咱们再走近些,到林子里去吧。”
秋往事眼中虽闪着期待,却仍是为难道:“再近真的就吓到它们了吧,听说胆子小的很,一点动静就跑得没踪影,再不回来。”
“没事。”李烬之指着树林道,“你细瞧瞧,林子里的树几乎秃了一半,界木不落叶,就算冬季也不会如此,都是被这些鸟给吃的。璟鸟喜聚,若无打扰,便越聚越多,迟早整片林子都吃干净。待吃尽了,树活不了,鸟也得饿死。枢教每年来收集羽毛,固是为供神子用,也是为定期驱赶,免得鸟聚得太多,坏了林子。如今好几年没人来,恐怕早已过了数目,咱们正好去赶一赶。”
秋往事顿时来了劲,立刻跳起来,沿着岩壁往林中走去。岩壁恰与林中树木一般高矮,踩在壁顶步入林中,便如坠入星海,触目所及,莹莹一片,似虚似幻。虽存着驱鸟之心而来,可一入其间,如坠梦境,却让人不忍惊扰,不自觉地屏息缓步,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去,不知不觉便到了树林深处。李烬之跟在后头,渐渐地却不再留意于周围幻景,只看着前方的秋往事,见她周身也笼罩上一层淡淡莹光,肌肤如玉,眉目婉然,减了英气,却多了柔美,恍如月中仙子。他一时忘情,不觉伸手自后轻轻触碰她脸颊。秋往事正看得失神,被他一碰,不免吓了一跳,低呼一声。这一声低呼,顿如触动机窍,周围的静谧霎时活了过来,一片叽喳扑棱之声,无数亮晶晶的光点四处飞窜,如天地倒转,群星乱坠,满眼只见流光飞舞,一片璀璨。
受惊的璟鸟一面发出尖利的鸣叫,一面没头没脑地乱撞。两人立在岩壁之上,光秃秃地无处可避,被撞得立足不稳,只得拉着手纵身往下跳去。岩壁虽有三四丈高,好在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落叶鸟羽,又是个缓坡,两人落地之后相互拥着就势直滚开去,倒也没受什么伤。秋往事回头看看身侧的李烬之,见他灰头土脸,又沾了几片发光的鸟羽,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又惊得更多璟鸟飞起,落羽纷纷,如下了一场光雪。李烬之咬牙笑道:“笑我?笑我?”又抱着她滚了起来,故意往鸟羽多处滚去,沾得两人皆是满头满身点点光斑。秋往事一面软软挣扎,一面笑个不住,两人纠缠着直到撞上一棵树才停了下来。秋往事微微喘着气,笑盈盈地望着撑在她上方的李烬之,只觉心跳砰然,也不管他此时看去多滑稽可笑,圈住她颈项正欲抬头去吻,却见他并未望着自己,倒是盯着身后那棵树,还轻轻“噫”了一声。她不免有些懊恼,揪揪他衣襟,嗔道:“你瞧什么?”
李烬之神色有些古怪,拉着她站了起来,并不说话,只盯着那棵树直瞧。秋往事觉出有些不寻常,也回头看去,才见那棵拦住他们的树通体纯白,并非界木,而是碧落树。她微微一讶,说道:“怎会孤零零在这儿种着棵碧落树,这里如世外仙境,莫非还会有人死在这儿?”
李烬之面色愈发凝重,说道:“树上刻了字,你看看。”
秋往事仰起头顺着他目光望去,果见树干高处有些刻痕,虽潦草浅淡,却犹可勉强辨认。她一看之下,也是面色顿变,却见其上所刻八个字,正是“容王江沛长女江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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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呆呆盯着树干,不由疑心眼花,便想爬上树去看个清楚,李烬之拉住她道:“不必了,你没看错。”
秋往事犹觉不可置信,随口道:“会不会是字迹花了,原本不是这几个字……”一面自己也知不可能,吞了口唾沫,问道,“五哥,你说这是……真的假的?”
李烬之微皱着眉,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这树年代久了,已觉不出原主枢力。”
秋往事喃喃道:“若这是真的,那容府里头种着的那棵又是什么?”见李烬之不答,便问道,“五哥,你可认得江栩?”
李烬之道:“认自是认得,只是我那时也才初入容府,无非见过几面,算不上熟。”
秋往事又问:“她的灵枢你可认得?”
李烬之摇头道:“我当年入微法修为尚浅,心事又重,江栩脾性温懦,在府内并无多少分量,我也并未如何留心。其后她失踪,江未然再携她灵枢出现已是六七年后,究竟其中所含枢力是否属于江栩,我并不肯定。只是江栩灵枢,大哥总不至于不识,四姐也是修过入微法的。”
秋往事道:“你的灵枢便与李谨之换过,可见灵枢也未必靠得住,会不会江栩也如此换过?”
“似乎只能如此推想。”李烬之道,“只是灵枢系命,终究不是能随意换的,无论对换枢双方,还是施术枢士,皆是莫大禁忌,鲜有人愿做,若非如此,我当年也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江栩若真付出如此代价假造灵枢,总要有相当理由,可如今看来,此事唯一受益的只有江未然。”
秋往事插道:“会不会江栩不忿容府被夺,看中未然天分,想用她报仇?”
李烬之想了想,说道:“倘若如此,该是先有一人与江栩换枢,之后或是自尽,或是被杀,留下的死枢便交与未然作为凭证,带进了容府。未然入府,约摸是四年多前,这棵碧落树看高矮该已有五六岁,如此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