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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
不过这儿还不是江云霞最终的目的地,她永远无法忘记第一眼看到这片森林后隐藏着的东西时她内心升起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
最后一个拐弯到了,那扇熟悉的铁门以令人吃惊的宽度和高度矗立在眼前。
江云霞根本没有费力气抬头向里望一眼,因为她知道这里距她想看的东西还太远;同样,她对铁门上雕刻的蔓草花纹和一个大大的盾形徽章也漠不关心,她只要知道铁门的后面是私人领地,她绝不能涉足就行了。
循着脑海里的记忆,江云霞找到了那条隐秘的羊肠小道,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在树林里迷路,十分钟后,一片波光粼粼的澄清湖水映入眼帘。
江云霞露出一个微笑,把目光投向湖水遥远的彼方。
一座辉煌也精致绝伦的城堡静静地立于蓝天之下。
森林、花园、绿树、鲜花、雕塑和清澈的湖水,这些都是绝佳的点缀,但在城堡本身的华美面前,它们是这么的微不足道。
江云霞是学美术的,她可以清楚地辨认出这座城堡是属于歌特式和巴洛克式的混合体,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师的手笔,竟将这两种风格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其设计既透出尊严的大气又兼具古典的浪漫。
虽然这里视野开阔却也距离甚远,江云霞只能凭想象去揣测城堡前巧夺天工的大庭园和内部瑰丽华奢的摆设,或许还有历史悠久的小教堂和珍贵的画廊……但眼前的这一切足够了,足以使一个追求美丽极致的人醉心其中,不能自拔了。
江云霞将画板放下,席地而坐,然后取出炭笔精心地勾勒起来。其实她本不想将眼前的事物画下——因为这是她的一个梦,一个关于人间仙境的梦,哪怕是她自己也不容亵渎。但没有任何一座古堡能像它一样激发出自己最佳的灵感,毫无疑问,自己是爱上它了。
如果自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该多好……下一刻,江云霞狠狠地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她初来时也诧异于这里的渺无人烟——这样的旅游景点,世界各地的游客应该络绎不绝地涌进来才是——后来询问了法国同学才知道,那座城堡竟然有人居住,换句话说,它是私人财产。而且不单是城堡本身,就连周围的森林、土地、湖水也均被打上了“私人”的印记。
莱因帕希家族,法兰西硕果仅存的几大贵族血脉之一。欧洲各国贵族间的相互亲属关系错综复杂,莱因帕希家族也不例外。祖上可远溯到加洛林王朝的王室支系,曾经出过七位王后和三位皇后,也嫁进来无数公主,世袭奥米伽公爵称号。这个家族以两点闻名:一是家族的人似乎都很短命,而且几世单传,子嗣凋零得距绝后仅差一步;二是与人数绝不相称的令人瞠目结舌的庞大财产,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在接二连三的法国革命中保存下这笔财富的,而据说财富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多,如今已达到一个天文数字。
江云霞听同学口沫横飞讲这些的时候完全当作一个神话来听,来自中国的她永远无法理解真正的贵族血统应该是怎样的,也讶异于眼前的城堡以及据说埋藏于下的未知宝藏全部由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继承,现在的莱因帕希-奥米伽公爵。
有时候江云霞十分羡慕那个只闻其名的孩子,羡慕他高高在上的地位,羡慕他不必做任何事,便可以轻松地享受一辈子优渥的生活,羡慕他拥有眼前的奥米伽城堡。
人一出生便决定了他的一生。
当两个极端鲜明的例子对比时,这种人生的挫败感就会悄然浮起,折磨着江云霞的每一寸思维。
出神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江云霞并没有注意到几张画纸已经飘了出去……
“阿嚏!”湿漉漉的江云霞裹着毛毯,瑟瑟发抖,不停地打着喷嚏。
“抱歉,车内的暖气已经开了最大了。”驾驶座上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不不不,这不怪您,都是我自己不好,为了捡几张画居然掉进湖里,我还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江云霞连忙急急用法语说道。
想起刚才的情景,江云霞觉得自己真是背运透了。为了画失足落入湖水,若不是眼前的男子正好在不远处,赶过来毫不犹豫地救起了不会游泳的自己,恐怕自己真的要客死异国了。
想到这儿,江云霞偷眼瞄了下男人身上同样湿透的西装,为了一个陌生人跳进冰冷的水里,还毁了价格不菲的衣服,这让江云霞好生感激的同时,也难受得要命。
“呵呵,你不必介意,这身西装我早想换了。”注意到江云霞的表情,男人故意潇洒地说了一句。
“谢谢。”江云霞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
“你在画奥米伽城堡的写生吧?我看到了,很不错。”男子笑笑,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奇异地有种安抚人心的作用。
“您在那里干什么呢?”江云霞鼓起勇气小声问道。
“我在湖边抽烟。你知道,进了城堡后是不能吸烟的。对了,不要用‘您’称呼我,我是城堡主人的私人医生克里斯•;马尔曼,你可以叫我马尔曼医生。”
“我叫江云霞。”
原来他是医生啊,怪不得浑身上下有种让人信任的感觉。江云霞飞快地撇了一眼身旁高大的男子点点头。
马尔曼医生没注意到江云霞的小动作,他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你是中国人吧,呵呵,那可真是巧了……”
“什么?”江云霞不明白他的意思。
“等进了城堡你就知道了。”马尔曼医生故作神秘地说道。
“哦。”江云霞点点头,随即察觉到不对劲,“什什什么?进城堡?!”
“对阿,你的湿衣服要尽快换下来,否则会着凉的。”马尔曼医生奇怪地望了她一眼。
“可……可是,这里不是私人领地吗?!”而且是贵族住的地方,江云霞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哈哈,放心吧,他们是绝不会把两个求助的人关在门外的。”
当亲眼目睹城堡那壮观的大门时,江云霞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她一辈子都不会踏入那里面童话般的世界。
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如果贸然进去,会不会被人家撵出来啊?
“不要这么紧张,我发誓里面没有吃人的怪物。”马尔曼医生故作严肃地举起手,倒把江云霞逗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医生,你来晚了,阁下已经等你好久了。”一个冰冷的女声插进来。
未解的谜底
因为马尔曼医生背对着来人,江云霞清楚地看见他作了个无奈的表情,然后才转过身去。
“我很抱歉,路易斯夫人。”医生不慌不忙地答话,优雅地行了个礼。
江云霞这时看清这位路易斯夫人的真容,她是一位长脸、戴眼镜的上了年纪的贵夫人,穿着黑色古朴的连衣裙,一直拖到脚踝。太过端整的眉目给人一种冷静而理性的印象,一看便知她严肃值得信赖,同时也不易亲近,让人在她面前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医生,你的身上湿透了。还有这位小姐也是。”冰冷的语调纯粹是平稳的叙述语气,没有一点疑问、惊讶,看来这位夫人控制情感的能力属于一流。
“恩,不小心掉进诺蒙湖里了。”医生的口气实在是亲切得体,如果省略掉内容的话。
“请跟我来。”路易斯夫人不浪费一分一秒,说完转身走进城堡。
马尔曼医生冲江云霞露出一个微笑,示意她跟上自己。
门打开的瞬间,江云霞觉得自己仿佛穿越时空,来到了中世纪。
宽广房间的高耸天花板上,垂挂下繁复华丽的巨型水晶灯,棕色的木质墙面上一边挂满了同样巨大的肖像画和风景画,另一边则是束起厚厚天鹅绒帘布的落地窗,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中央庭园的大喷泉、四根白色雕花岩柱和艺术气息浓郁的草坪雕塑。
屋子里的家具俱是15世纪法国庞巴公主时代的古董桌椅,黑色的家私,银色的酒柜,精致的紫水晶熟铜枝型烛台,均弥漫着宫廷般的典雅和高贵。
如此精彩纷呈,江云霞不禁发出满足的叹息。
从没想过能够亲眼目睹的事物一下子出现在面前,也只有天方夜谭里才能提到;又怕是自己的黄粱美梦,稍一眨眼就可能全部烟消云散。
在穿过大约七个房间后,路易斯夫人停住脚步,神情倨然地转身。
“提娜,你带这位小姐去沐浴更衣;医生,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儿。”
医生带着特有的充满魅力的微笑耸耸肩,一位年轻的法国女仆从角落里走出来,示意江云霞和她上楼。
江云霞神情不安地望了眼医生的方向,看到对方肯定的点头,才放心地和女仆先行离去。
半个小时后,等到江云霞一身清爽地下楼时,换了身白色外套的马尔曼医生早已经悠闲地坐在长形餐桌旁,边看报纸边喝着咖啡了。
路易斯夫人和其他仆人却不见人影。
“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吧。”看到江云霞拘谨地站着,马尔曼医生笑着招呼道。
江云霞点点头,事实上经过一上午的折腾,她早已经饿坏了。
面包、起士、沙特、鹅肝酱、红茶、咖啡……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美食,看得江云霞胃口大开,食指大动。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她来到法国后第一次享受这么好的伙食待遇。
江云霞笨拙地拿起刀叉,努力回忆着从电视上看来的少得可怜的西餐礼仪,只可惜是徒劳无功。
最后江云霞在空空的肚子前妥协,拿起叉子一把往面包叉去。
“呲——”一声难听的噪音在安静的进餐氛围中突兀地响起。
江云霞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觉得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了。她沮丧地望向医生,却意外地发现没有谴责的视线投来,医生端着咖啡杯,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认真读着报纸。
这个发现让江云霞的心情好了许多,同时也暗暗感激医生的体贴,她开始迅速消灭桌上的美食。
“马尔曼医生。”一个悦耳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用餐的宁静。
江云霞吃惊地回头,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刚似乎是英语的称呼。
紧接着,她更惊讶了,一个分明是中国打扮的孩子出现在她眼前。
——穿着青色旗袍改良型小衫,外罩缝上银线的浅蓝色披肩,下身是绣着牡丹花的白色九分裤和缎花小布鞋。这副打扮与背后法国路易风格的家具竟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咦,这位就是马尔曼医生传说中的未婚妻吗?”孩子吐出的第一句话让江云霞刚喝进嘴里的苏打水全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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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江云霞狼狈不堪地捂着嘴,“实在对不起!”
马尔曼医生沉静的面容终于现出了一丝无奈,不过江云霞可以确信这个表情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用担心,这里只有三个人,医生和我都不会怪你的。”整件事的“罪魁祸首”一边说着,一边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江云霞这才看清这孩子的面容,居然一下子看呆了。
黑色轻柔的发丝,小巧尖细的下巴,如同白瓷一样的光滑皮肤,以及那镶嵌其上的大大的泛着水样光泽的黑眼睛,长而卷的睫毛,高耸的鼻梁和形状优美的玫瑰色嘴唇,使这个孩子酝酿出了好像没有性别的精灵一样的美丽和可爱。
从个子推断应该位于八九岁的年纪,骨架纤细却比例均匀,手脚修长,裸露的肌肤竟然微微发出珍珠白的光泽,浑身上下怎么看都是造物主最得意的杰作。
尽管身上的衣服女气十足,但孩子的眉宇和眼眸又隐隐带有几分男孩子的英气,江云霞看到现在也无法肯定她(他?)的性别。
最匪夷所思的是,江云霞觉得这张脸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家伙,不要胡说。”马尔曼医生摇摇头,恢复一贯的从容。
孩子微微一笑,也不反驳,而是走到江云霞面前,用熟练的中文开口:“你好。”
“啊?啊,你好。”江云霞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孩子也会中文,而且字正腔圆,虽然她(他)是一副中国打扮。
“不用吃惊,我是正宗的中国人,生于长于大陆,刚在法国住了一年,连国籍都没改。”孩子似乎看穿了江云霞的心思。
“……”江云霞说不出话了,她觉得自己在和一个老练的成年人打交道。
孩子点了点头,转向马尔曼医生,满怀歉意地开口:“抱歉,医生,你恐怕要等会儿时间了,他无论如何现在也不愿接受治疗。”
“我了解,路易斯夫人已经告诉我了。”马尔曼医生和蔼地微笑,口气却无比的慎重,“阁下现在的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不过情绪总算比刚才安稳一点了。”孩子忧虑地答道。
“有异常的话请务必通知我。”
“好的。医生,那么恕我失陪了。”孩子轻轻地笑着,完美地行了一礼,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想起舞蹈奇 ^书*~网!&*收*集。整@理,然后脚步轻盈地飘然消失在门外,如同来时一样的悄无声息。
她(他)可爱的脸蛋和优雅的姿态给江云霞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